56 賜號為犬(新寵遭貶梗/挑撥離間梗/彩蛋:笤帚虐陰梗/賜號為犬梗)
翌日一早。 宵美人自半夜就起來為陛下備膳了。她出身世家,除了琴棋書畫之外還學得一手好廚藝。聽聞錦帝早膳時喜歡粥品,特地從禁城帶了珍珠米來,同野味一起煨上。 只是她這般做著,卻注定討不了陛下的好。守在小廚房外的女官們已經偷著笑了——陛下之所以愛吃粥,并非真的口味如此,而是因著菊氏喜歡。她們因著這個忌諱,已經許久不敢在早膳時呈上粥品了,而今日這宵美人卻上趕著觸了這個霉頭。 果然,錦帝見了這桌上的粥品,便問是誰呈上來的,那宵美人不知此中緣由,便上前一步,欲要邀功: “是奴才聽說陛下喜歡,這才……” 錦帝看著這粥,就想起了在禁城內的阿桃。原來那夜阿桃為左謙撞了柱,雖被攔下,可卻讓他寒了心——阿桃竟會這樣要挾他。于是錦帝默許了司寢監給阿桃些教訓,又納了掌事嬤嬤獻上的、與阿桃有七分相似的宵美人。然而,雖有宵美人日夜相伴在側,可于錦帝而言,她到底只是一個玩意兒。 與阿桃是不一樣的。 他有些想要把阿桃接來獵場了,可他又不甘心起來——每回都是他先低頭,阿桃似乎吃準了他這一點,知道他舍不得她,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他——何況,他此前也給司寢監留了話,只要阿桃服軟、許諾不與左謙有所瓜葛,他還是愿意像從前那般寵愛她的。 可是阿桃是這樣的執拗,司寢監至今也未有消息傳來。 “撤了罷?!?/br> 錦帝放下了玉碗,他已經無甚胃口了。宵美人跪在地上,有些無措,委屈地看向了陛下。 “聽說朕喜歡……你是聽誰說的,宮里不許傳遞消息,難道朕的禁口令竟白說了?” 這話一出,連著女官們都跪了下去、伏地齊道“不敢”。宵美人慌亂起來,元月的那場風波中,從宮巷內拉出去的尸體有幾百具——她偷偷地打聽過,那些人都是因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才被賜死的。 “陛下?!?/br> 魏大伴從帳外進來,呈上了一副玉牌。錦帝瞥了一眼,知道是暗衛來奏,他看向了宵美人,見她默然落淚、像極了阿桃的模樣,到底還是未曾說出禁足令,只讓人把她送回禁城,遂宣召起那暗衛了。 “不見了?” 錦帝蹙起了眉。他此次來鳴山行獵,倒還記得去年在京郊獵場遇到的青年,后來他命暗衛去查,揪出了不少當年貪腐的官員——除了附逆江王被處死的,其余的竟都投靠了越相。 倒是把好刀。 于是他吩咐暗衛保護好這青年,以待來日數罪齊發、斬草除根時再用,可如今越家傾覆在即,青年竟失蹤了。錦帝冷笑一聲,暗衛在側還敢動手,這越家可真是越來越急著尋死了—— “先查出來他最后都見了誰,再順藤摸瓜,若與越家有關,便立即讓御史臺彈劾越相?!?/br> 風頭正盛的宵美人忽被陛下遣回了禁城,此消息一出,隨駕的司寢監掌事嬤嬤慌了神。她近來因著宵美人得寵,很有些小主兒尋上她、想走她的門路,如今驟然被陛下冷落,那些急功近利的小主們少不得要打退堂鼓了。 她看著帳篷內的這些家人子們,都是使了十足的銀錢想要掙個出路的。若是她辦得不好,怕那背后的世家也饒不了她。 “陛下,司寢監的掌事嬤嬤有事稟報?!?/br> 錦帝自早起時就不愉,看了一上午的折子,駁回了一大半,現在聽到底下人這樣稟奏,倒稍稍好了些,直讓嬤嬤進來回話了。 “陛下,奴婢死罪?!?/br> 錦帝原以為是阿桃服了軟,才讓那掌事嬤嬤進來的。結果這嬤嬤進門就先一大伏,直讓他蹙起了眉頭: “哼,何罪之有?” 他這才想起早上罰了那宵美人的事兒。比起無能,錦帝更厭旁人琢磨錯了他的心思。御前口風甚緊,又因著女官們恨這司寢監爭走了她們的恩寵,故而掌事嬤嬤此前未打聽到什么消息,此刻只得硬著頭皮答道: “奴婢回去后必好好教導宵美人……” “宵美人?” 錦帝覺出了嬤嬤的無能,他是根本不在意什么宵美人的。嬤嬤聽到陛下的反問,心里發怵起來,不知自己哪個字回錯了,招了陛下的不痛快,可她也不敢停,只繼續道: “……奴婢這回前來,還準備了些別的花樣……” 錦帝把手中的折子重重一放,下首的嬤嬤被唬得渾身一激靈,不知又在哪里說錯了,好在這回陛下不再由著她揣度,而是直接問道: “菊妃……近來如何?” 這一問倒是讓嬤嬤如夢初醒,隨即放下心來,菊氏她們是拿捏慣了的,還不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聽留在禁城的人說,菊妃娘娘還為著上回的事怨懟于陛下……” 那嬤嬤故意停了下來,作出吞吞吐吐不敢說話的樣子。司寢監慣是無理也要攪三分的,錦帝看她這樣,倒生出了幾分疑心: “她怨懟的是朕,又不是你們,你在這里委屈作甚?” 嬤嬤聽了陛下這話,知道不好輕易糊弄過去,便一深拜,道: “陛下,菊妃娘娘是不敢直接對陛下有所怨言……只是如今她仗著主子的身份,不肯聽奴婢們的勸導罷了?!?/br> 錦帝蹙眉,從前有女官說過阿桃拿喬,后來魏大伴處置了那些女官后,跟他詳奏過,說是底下人爭風吃醋才栽了阿桃這樣的罪名。故而他雖跟阿桃慪著氣,卻也不信這般說辭了: “菊氏既是朕的妃妾,自然也是你們的主子,這一句仗著主子的身份,倒是不通得很?!?/br> 司寢監的嬤嬤們素來都是挑撥離間的好手,只見一計不成,便又生一計。她心知司寢監是踩著菊氏上位的,也記得從前菊氏因瘋病獲寵而司寢監被陛下厭棄的教訓,如今菊氏因著舊情見罪于陛下,正是鏟除的好時機—— “奴婢不敢說謊,奴婢所說仗著主子的身份,其實是那日把娘娘和那王八帶回司寢監后,因那王八冒犯了陛下和娘娘,奴婢們不敢給他延醫,也不敢給他水米,只想先立一立規矩,可誰知娘娘不依,竟為了那王八跪地哀求,后來因奴婢們不從,還……” 這話說得極高明。候在一旁的魏大伴聽了都暗自心驚——菊氏是絕對做的出來為左謙跪地哀求之事的,陛下在外人面前維護菊氏的臉、卻被菊氏為著左謙親自打了,這是揭了陛下的逆鱗了。 “還如何?” 這聲音隱著怒氣,嬤嬤聽了心內暗喜。菊氏當時確為左謙叩首向她們求情,在場之人皆可作證,不過她既是撥火,九分真一分假,接下來這一分假就要挑到關鍵之處了: “奴婢求陛下賜死罪……” 嬤嬤以退為進,便聽得龍息呼嘯。魏大伴志這嬤嬤接下來怕是要說些大不敬的,就想要上前止住,卻聽陛下喝道: “說!” “奴婢死罪……菊妃娘娘竟自己擠了那乳汁,喂給了那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