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左盼右盼，C&T仝工終于盼來了到日本分公司交流的日子。這次團建氣氛相對活潑、輕松，因為就職六年以上的前輩可自選參不參與，不少人至少去過兩次了，這次寧愿選擇放有薪假，陪陪家人。

    大家都很雀躍和期待，只有曹亦帆有些許落寞，因為程雅曦以股東特派視察員的身分，也參與了這次旅程。

    剛下飛機，日本分公司的同事就引領楊靖、程雅曦、李洋上了轎車，其他人則通通乘坐大巴。曹亦帆不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對她來說，坐什么車都一樣，只是有某個瞬間，她想，如果她還是總經理秘書，是否也可以坐上那輛轎車，聽聽他們聊些什么。

    到了分公司，接待的同事首先　例行公事地先帶他們參觀一輪。一群人，以楊靖、程雅曦為首，像個旅行團似的。

    “楊總和程小姐真的越看越配呀！”顧小思和曹亦帆在隊伍中間，她看著前方兩個好看的人，忍不住發出了小粉絲般的贊嘆，滿臉寫著“嗑到了”。

    曹亦帆拉拉她的手，把她從幻想中揪出來，小聲說：“小思，其實我想跟你說件事……”

    “對啊，他們真是絕配！就是要這種天使臉孔、魔鬼身材、英姿颯爽的女人才配得上楊總?！蓖蝗簧砗竺俺鲆粋€人，打斷了她的話。

    曹亦帆和顧小思同時轉頭，看到身后的人是人事部的Jenny。

    Jenny像找到同鄉般熱絡，夸張地向顧小思伸出手，說：“原來你們也支持他們這一對呀，我總算找到同伴了！”

    顧小思發現她是“同好”，便也熱情地與她握手。曹亦帆在旁邊只尷尬地陪笑。

    “對了，Tiffany，你之前不是在楊總手下做事嗎？肯定知道很多內幕吧？給我說說好不好？他是不是一直都單身??？”Jenny老實不客氣，馬上八卦。

    “我們在公事上交流比較多，私事就……不算清楚?！辈芤喾苤鼐洼p地回答。

    “‘不算’清楚？那就代表還是知道一些的，對吧？”Jenny抓住她的遣詞不放。

    曹亦帆聳聳肩說：“楊總的私事，豈是我們能輕易過問的呢？”

    “說的也是，你只是他的臨時秘書，他怎會讓你安排他的私事呢？若是以前的陳秘書，肯定知道很多秘密?！盝enny這話，不知道是想對曹亦帆用激將法，還是出自肺腑，反正就是惹到了顧小思。

    顧小思眉頭一皺，眼珠子一轉，就想到怎么“懟”回去：“唉，帆帆肯定是知道的，但又怎能隨便說出去呢？秘書要有秘書的cao守嘛。這你就不懂啦，不過不怪你，你沒當過大boss的秘書?！?/br>
    “我……”Jenny一時間想不到反駁的話，只好摸摸鼻子，退回去找自己原本的伙伴。

    顧小思偷偷翻了個大白眼，還做了個鬼臉，逗得曹亦帆忍俊不禁。

    “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么來著？”

    “呃……我忘了?！辈芤喾傺b忘卻，她原本是想向顧小思透露一點她和楊靖的事，但想到現下很容易被偷聽，也就作罷了。

    ?????

    一整天下來，聽完各領導講話、簡介會、好幾場報告、各種尬聊交流，曹亦帆他們總算可以回旅館休息了。日本公司的人替他們訂了家還不錯的溫泉旅館。

    程雅曦因為本就不在此次團建名單中，所以沒給她預留房間，只好把她安排到另一家旅館。曹亦帆為此還高興了一陣子，晚上的聚餐吃得可暢快了。

    這才是她想要的日本之旅呀，她想?？伤瑫r又暗嘲自己孩子氣，竟然在意這些。

    她還很幸運地和顧小思分配到一個兩人間。有些被分到四人間的同事，多喝兩杯就忘了楊靖也在場，整頓晚飯都在抱怨，場面非常搞笑。

    聚餐結束后，人們陸陸續續去泡溫泉，第一次去日本的曹亦帆和顧小思當然也想嘗嘗鮮，可是一聽說泡的是“裸湯”，曹亦帆就怯了。這次參與團建的大多是年輕女同事，個個都瘦成排骨精似的，她怕把衣服一脫便會淪為笑柄。于是她讓顧小思跟著其他人去，自己則留在房間里。

    顧小思出去不久，竟有人敲響了她們的房門。

    曹亦帆以為是顧小思落下了什么回來拿，沒問來者是誰便滑開了日式拉門。

    “呃……李洋？來找小思嗎？”她有些意外。

    “晚安，我能進去再說嗎？”李洋依舊是那個斯文、干凈的模樣。

    “當然，請進?！辈芤喾X得他近來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很微小的變化，變得比以前更客氣。

    關上門后，李洋便直話直說：“楊總請你今晚到他的房間睡?！蹦槻患t、話不急。

    “這……我、你……·知道……”突如其來的邀請，反而殺曹亦帆一個措手不及。

    “楊總已跟我交代過了，我也簽了保密協議，你不必緊張?！崩钛篑R上釋除她心中的疑慮，似乎是有備而來的。

    曹亦帆聽他這么一說，立刻從緊張變為尷尬，因為她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知道得多仔細，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自己。

    “哦……那你……你睡哪兒？不是說全館客滿嗎？”她嘗試問些實際點的事，以轉移話題。

    沒想到這次換李洋窘困了，他低頭、干咳一聲，答：“其實我和小思……已經在一起了，今晚……我跟你互換一下就可以了?！?/br>
    “噗嗤……沒想到人稱‘圣僧’的李洋居然會臉紅。這下好了，我不必為自己瞞她而自責了，因為她也瞞了我?！辈芤喾唤?，還小小取笑了小思一下。

    略顯嚴肅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兩個人都笑了，不過李洋很快收斂，認真地說：“帆姐……雖然我們年紀差不多，但小思視你如親姐，以后我也叫你一聲姐吧。帆姐，你莫怪她，是我不讓她說的，畢竟我之前才害她被玻璃割破腳，突然就宣布在一起，顯得我……好像很有目的性?！?/br>
    李洋居然也有“忠犬”的時候，害曹亦帆又想笑了。

    “沒事兒，我只是開個玩笑?！彼X得他不愧是個圣僧，有時候太正經了。

    為了避嫌，曹亦帆不想太明目張膽，故跟李洋約好早上五點換回來，也不帶行李，只拿了個電話，穿著風呂浴衣便出門了。

    臨走時，她還請李洋幫自己向顧小思說明一切。

    “這……真的可以說嗎？”李洋語帶猶疑。

    “是小思的話，絕對可以。你、我都清楚她的為人，而且……你怎么也要對她解釋我的去向吧？”其實她早就想向小思坦白所有，只是實在有點羞恥，剛開始還涉及金錢，很難啟齒?，F在有人替自己說，她心里是巴不得的。

    “好，那你慢走?！崩钛簏c點頭說。

    ?????

    這段時間，走道上人不多，同事們大多去泡溫泉了，要不就喝醉了，在房間倒頭大睡。曹亦帆的“偷情”之路還是挺順利的。

    可是，就在拐最后一個彎時，她剛好看到C&T日本分公司的總經理登門拜訪，便不敢繼續往前，心里慶幸自己慢了一步，否則就會被撞個正著。

    估計他們有事情要談，她便溜到附近的休憩區等。

    十一月的日本，氣溫已相當清涼，這家旅館又是傳統和式設計，只有房間里有恒溫，其余公共空間均沒有。曹亦帆在沙發上坐了沒多久，便覺得有點冷。

    她給楊靖發了訊息，詢問會客結束了沒有，只得到他一字回復：沒。

    又硬撐了一會兒，實在不行了，她便打算回去原本的房間，當一陣子顧小思和李洋的電燈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曹亦帆站在房門外，正要敲門時，卻聽見里面的動靜。

    “你這個假道學，滾開！不把楊總跟帆帆的事說完整，別想壓上來！”顧小思嬌嗔道，聲音又可愛又嫵媚。

    “不是說完了嗎？他們是男女朋友?！崩钛蟮穆曇艉磺?，伴隨著顧小思的低嚶，怕是邊親邊說的呢。

    “嗯……你先別這樣，我想聽、呃……哪有人說事……啊、只說一半的！”

    曹亦帆沒敢再聽下去。知道他們在“忙”，就不作打擾了，于是又急忙忙回到休憩區，還邊走邊想著楊靖待會兒想亂來的話，自己要好生忍著才行，這種溫泉風呂的隔音有夠差的。

    “想什么呢？”她自言自語，且敲了自己腦袋瓜一下。

    又等了一段時間，實在抵不住冷，她靈機一觸，去溫泉區那邊取了幾條浴巾回來。她用浴巾和沙發上原有的靠墊，把自己盡量裹起來，窩在角落，并打開手機，把剛才的事情紀錄下來。

    難保哪天能用在里呢？她想。

    ?????

    “醒醒！醒醒！”楊靖焦急的聲音在曹亦帆頭頂響起。

    她醒來那刻覺得非常冷，隨后便看到楊靖俊朗卻甚為不安的臉。

    “你來啦？”聲音虛弱沙啞，她自己也有點嚇到。

    “你是豬嗎？！怎么不在暖和的地方等？躺在這里干嘛？想變棒冰嗎？！”楊靖怒吼，面容從緊張、擔憂變成“全世界惹他不高興”。

    他把曹亦帆背回房間，并把她安置在暖桌旁的榻榻米上，然后又馬上沖進浴室。

    曹亦帆本能地鉆進暖桌底，又用暖桌被裹住自己，身體才稍微恢復過來，剛才冷得手腳都不靈活了。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在沙發上睡著，要是楊靖不來找她，一直睡到天亮，后果不堪設想，她想想都后怕。

    “過來！”沒過多久，楊靖從浴室出來找她。

    “這里很暖，我不要出去?！币苍S因為還有點虛弱，又或是睡意未散，曹亦帆竟不怕楊靖的脾氣，嘟著嘴撒橋道。

    她可愛得像只小貓，楊靖的火氣馬上被澆熄了一半。

    “溫泉，泡不泡？”強硬不行，他就軟攻。

    果不其然，曹亦帆雙眼立馬亮了，精神抖擻?！澳氵@房間還有私人溫泉？總經理就是不一樣呀！還有這暖桌……福利也太好了吧？”她埋怨道。

    楊靖輕笑一聲，說：“你現在不也一起享受嗎？”

    “對哦，謝謝楊總。托你的福、韜你的光?！彼Φ煤芴?。

    “來吧?！睏罹甘Ｏ乱话氲呐瓪?，完全被滅了。他向她伸出手，作邀請狀。

    “嗯?！彼龔拈介矫着榔饋?，把手搭在他手上。

    曹亦帆以前寫過不少故事，以為只有愛的死去活來，才算是好的故事；以為為紅顏一擲千金，才是浪漫，才是甜。今晚，她對甜有了新定義。甜，是有人比你更緊張自己的身體；甜，是他火冒三丈，你還能無所畏懼地撒嬌；甜，是她和楊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