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陛下打算去考科舉,風師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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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師出身道門,他們這一脈規矩很少,不禁女色,講究“道法自然,隨心而為”,他自幼如風一般自在,悠然自得。仗著絕頂的輕功,游遍江山湖海,無拘無束。直到他遇見了少年天子。 自由的清風,便成了有所牽掛的風箏。他依然可以天南海北的亂逛,天子從不以任何理由束縛他,甚至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但這種放縱,反而成了最大的束縛。 風師不止一次地想過: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如果我消失個一年半載,他會思念我嗎?如果我再也不回去,他會覺得難過嗎? 這種糾結的情緒出現得快,消失得也快,當風師干什么都提不起勁,睡個覺都會夢到天子的時候,他就會無奈地嘆口氣,急匆匆地飛向京城。 有時他會碰到北落師門,有時不會。天下第一有一整個魔宗要管,不可能整天耗在皇宮,他來去無蹤,詭秘莫測,風師就連吃醋都只能暗搓搓的,生怕對方一生氣悄無聲息地把自己給殺了。 天子身邊總是有人陪伴的,難得有這樣紅蓮不在、廉貞也不在,只有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 風師關上窗戶,雪青色的窗紗垂落下來,擋住了大半陽光。 整個二樓,只剩下他們兩個,和一只懶洋洋的貓。 風師熟練地掏出一袋小魚干,香噴噴的美味誘醒了白貓,它伸了個懶腰,輕巧地跳上桌,先舔了一口,再細細地吃起來。 風師習慣性地含了顆飴糖,低頭覆上葉風眠的唇,撬開牙齒,渡入他口中。甜蜜的味道在兩人舌尖化開,勾勾纏纏地融在了口腔里。 葉風眠在沉睡中微微蹙了眉,不知是因為親吻,還是因為糖。 風師解開他的衣裳,一邊查看傷勢,一邊占著便宜。張開的五指插入烏黑的發絲間,緩緩下滑,停在蝴蝶骨的位置。 “怎么感覺好像變短了?”風師嘀咕著,在發尾比比劃劃,“短了好多?!?/br> 湊得近了,鼻端便嗅到幽雅的香氣,即便是牡丹滿城的五月,也仿佛聞到了梅花瓣上一點薄雪的味道,淺淡而清冷。 風師曾經贊嘆過這香氣,當時秦昭正在調試弓弦,聞言頭也不抬:“是熏香的味道,紅蓮那里有,要是喜歡的話,去她那里拿?!?/br> 后來風師果真去紅蓮那里取了一盒綠萼香片,浪蕩江湖睡不著覺的時候,就點一片聞聞。雖也清幽,但總覺得沒有陛下身上的好聞。 他不敢和北落師門聊這個話題,廉貞又是個鋸嘴葫蘆,只能私底下和紅蓮說起。 女官聽了噗嗤一笑,小小聲地說:“其實我一直覺得陛下有體香,但他自己聞不到,也不相信?!?/br> 風師想起她的話,忽而一樂。 他雙指并攏,凝神探了探脈象,苦澀的藥味從包得嚴嚴實實的右臂上透出來,幾乎蓋過了幽淡的冷香。 “還好都是皮外傷?!彼畔铝艘宦飞蠎移鸬男?,逐漸有些心猿意馬。 月白外袍半墜,象牙色的衣襟滑到肩頭,風師很少見到他穿這么素雅的衣裳,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寧和許多,倒像一位不慎降落人間的謫仙。 衣衫不整,清極生艷。 溫熱的呼吸又交纏在一起,風師小心地避開他受傷的手臂,把淺色的唇瓣吮咬得水潤嫣紅,像抹了唇脂似的。 額頭相抵,親昵地蹭了蹭,肌膚相貼時觸感暖融融的,很舒服。不過秦昭常年體溫偏低,這種溫暖的感覺反而不同尋常。 “又發燒了嗎?”風師含糊地嘀咕,猶豫著放開紅潤的唇。 陛下的身體底子不好,雖然皇宮有最好的大夫、最珍貴的藥材,溫養了這么多年,又修煉了道家的心法,也比不上普通人強健。 他這半吊子的醫術,都是為了秦昭自學的。 本來還想在圖書館玩個情趣的…… 風師的手戀戀不舍地在腰間撫摸,柔韌的腰肢微微顫抖,敏感的肌膚逐漸泛起紅暈。烏黑的長睫不安地顫動,似乎隨時都會掙扎著醒來。 風師心潮起伏,本來打算摸一摸就放手,結果不知不覺就yuhuo燎原,右手貼著腰側,火熱的掌心來回揉搓。 葉風眠的呼吸逐漸不穩,凌亂地喘息。蒼白的臉頰染上薄薄的紅,他低吟一聲,眉頭緊皺,艱難地睜開眼睛。 風師火速抽回撫摸腰側的右手,尷尬地搭在他受傷的肩膀上,一本正經地用內力揉開淤血。 “別動,我在幫你療傷?!?/br> 葉風眠:“……” 葉風眠:“???” 他怔怔地看著風師,大腦一片空白。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只是睡了個覺而已,難道又穿越了? 余光中,可以看見雪白的貓咪叼著小魚干,細嚼慢咽。 原來還在圖書館。那眼前這個人,是原主的朋友? 他心里越是慌張,臉上越是平靜。 風師也有點慌,他輕咳一聲,抬手攏好葉風眠的衣襟?!拔沂秋L師,道門當代行走。你還記得我嗎?” 葉風眠沉默地看他:“……” “你的輕功和內力是我教的,我們認識五年了……” 葉風眠打斷他:“我想你大概認錯人了?!?/br> 風師猝不及防:“哈?” 葉風眠站起身,不著痕跡地往后退,嘴里莫名有些甜味?!拔倚杖~,葉風眠?!?/br> 風師驚呆了:“你姓葉?你為什么姓葉?” 葉風眠面無表情:“因為我父親姓葉?!?/br> 風師張大嘴,看上去有點傻?!澳愀浮H,姓葉?” 葉風眠不悅地抿嘴:“怎么?你有意見?” “不不不,我沒意見!”風師連忙擺手,心里覺得先皇真是太慘了,都駕崩好幾年了,莫名其妙連姓都改了。 “葉兄與我的……好友長相酷似,在下一不小心認錯了?!憋L師努力順著葉風眠的話往下說,“葉兄和我的名字里都有個‘風’字,看來我們很有緣分??!” 葉風眠淡淡地撇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緒。 “葉兄還沒吃午飯吧?正好我也沒吃。我知道城東有一家館子,牛rou湯做的可好吃了,酥餅也是一絕,又香又脆,捏碎了泡在湯里,再澆一勺辣子,好吃得能把舌頭吞下去……”風師喋喋不休地推薦。 “這是你的貓嗎?”葉風眠不接他的話茬,把只看了一頁的書還回書架上,不咸不淡地問。 “???哦,是我的?!憋L師回頭看了看他經常連主人一起投喂的貓,略有點心虛地回答,繼而揚聲道,“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送給你?!?/br> 葉風眠正要走,一聽這話停下了腳步:“這么漂亮的貓,怎么能隨便送人?” “不隨便,一點都不隨便?!憋L師爽朗地笑,“我對公子一見如故,十分投緣,仿佛是三生石上舊精魂,今生難得再相逢?!?/br> 葉風眠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道門弟子都像你這么輕浮嗎?” 風師的笑容僵在臉上:“輕、輕???” 葉風眠繞過他,戴好冪離,左手溫柔地抱起白貓:“它叫什么名字?” “哦,它叫宵飛練?!?/br> “飛練乖,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彼麚炱鹱郎系男◆~干,送到貓咪嘴邊,低眉淺笑,眉目如畫。 “謝謝你的貓,后會……無期?!比~風眠走過風師身邊,微微點頭,錯身離開。 “哎?你就這么走了?”風師連忙追上,“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吧……” “風道長很閑么?”葉風眠走下樓梯,徑直出了大門。 “閑,閑得很。正愁沒事干呢?!憋L師隨口道,“你身上有傷,不宜動武,江湖上最近不太平,你又長得這么好看,孤身在外實在不安全。在下毛遂自薦,免費給葉兄做護衛,還可以兼大夫,兼車夫,兼廚子……一文錢都不要。葉兄覺得怎么樣?” “你話好多?!比~風眠抱怨道。 白紗掩映下的丹鳳眼,斜斜地撇風師一眼。他眼里含著一抹不自覺的笑意,輕松寫意,湛然生輝。 貓咪好像贊同似的,跟著喵嗚了一聲。 一人一貓,美麗得不同流俗,自成一個小世界,連路過的微風都溫柔了起來。 風師怔了怔,悠然而笑?!澳阋遣幌矚g,我就閉嘴好了?!コ燥埿胁恍??我都快餓死啦?!?/br> 一刻鐘后,兩人坐在了城東王家牛rou湯館。因為朝廷放寬了禁令,牛rou在坊市間越發盛行起來。此時已過了午飯時間,店里還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多穿著利落,帶著兵器。 葉風眠好奇之下,多看了他們兩眼。風師注意到了:“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他搖搖頭,低聲道:“儒以文犯法,俠以武犯禁。江湖人太多,肯定會影響治安?!?/br> “所以有夜梟衛嘛?!憋L師把干凈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光可鑒人?!皩W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都是刀口舔血,當然是跟著朝廷混更舒坦了。放心吧,只要不是腦子進水想造反,沒人敢和朝廷作對?!?/br> 熱騰騰的牛rou湯上了桌,薄脆的酥餅上灑滿了香噴噴的芝麻。貓咪翹起圓圓的腦袋,耳尖抖了抖,軟綿綿的rou墊拍了拍葉風眠的左手,拉長聲音“喵”了一聲。 “你想吃酥餅嗎?”他掰下一角,低頭送到白貓眼前,貓咪用爪子按下來,先湊近聞了聞,然后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 葉風眠剛一抬頭,就看到風師舀了半勺辣子倒進他面前的砂鍋。 “傷還沒好呢,不能吃太辣,將就些吧?!灰椅鼓??”風師躍躍欲試。 “不用,我有手?!比~風眠一邊挽袖子,一邊狐疑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辣?” “???這個,猜的,哈哈,你一看就是愛吃辣的?!憋L師干笑,卷起袖子澆了兩勺醋,抄起筷子狼吞虎咽。他一路上疲于奔命,又累又餓,一砂鍋牛rou湯下肚,吃得滿頭大汗,摸摸肚皮朗聲叫道,“老王,再來一鍋!” “來嘍!”老王端著guntang的砂鍋耳邊,穩穩地放到鉤花圓墊上,笑容可掬,“道長請慢用!” 風師解了饑腸轆轆,這才有心情品味美食,他卷起酥餅,抹上韭花醬,大口大口嚼著。剛出鍋的酥餅十分香脆,嚼起來滿口生香。 葉風眠與風師截然不同。他緩緩折起袖子,均勻地疊到手腕的位置,然后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喝湯。 湯是牛骨熬出來的,鮮而不腥,奶白色的湯汁翻滾著,水嫩嫩的小油菜,白生生的豆腐,rou嘟嘟的蘑菇,黃澄澄的干絲,新鮮的時蔬簇擁著細膩柔嫩的牛rou,本身就已經非??煽?。再加上紅通通的辣子,麻辣鮮香,一口湯汁下肚,無比熨帖,從舌頭到胃,都覺得滿足極了。 風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懷里的貓,不由感嘆:真是物似主人型啊。 沉靜,優雅,挑剔,防備心重。 “葉兄最近可有什么打算?”風師探著口風。 葉風眠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江湖還是算了,太危險;經商的話,士農工商,地位比較低;論穩妥,還是該好好學習考個功名。 他沉吟道:“可能會去考科舉吧?!?/br> 風師聞言,一口酥餅卡在嗓子里,咳了個驚天動地,臉憋得通紅,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咳咳,你說什么?考科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