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奴隸
書迷正在閱讀:我老婆是小霸王、請你吃水果、潛龍在淵、就喜歡你床下霸道床上放蕩的樣子總攻、在未來遇見你、人外女gb車混沌腦洞、梧桐相待老、宓逸居的墮落之路np、赤身裸體勇闖娛樂圈(np)、妖僧和他的美人師尊
伊麗莎白彎起眼睛,微笑著,溫柔地摸了摸少年的頭。 少年順從地站在那里。 從遠處看,這對姐弟像尋常人家那般友好融洽,仆從們不會對此產生懷疑。 安德森大小姐有瘋病,那是大小姐在外面的表現,在宅邸中,大小姐從不敢忤逆安德森夫人的教導,一直恪守淑女的禮訓。 仆從們深信于此。 伊麗莎白拿起扇子遮住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抬手招呼過來幾個在遠處待命的仆人和管家。 “詹姆斯先生,接下來,我的弟弟就由您來帶領著參觀房子吧?!?/br> “好的,小姐?!痹诎驳律掖袅硕嗄甑睦瞎芗颐娌桓纳亟酉麓笮〗惴愿赖娜蝿?。 這再正常不過了。 天生病弱的大小姐沒有同齡人那樣旺盛的精力,喜歡獨處臥室內睡覺,在什么宴會上也都是遠離貴女圈,遠離嘈雜的人群。 剛接觸不相識的弟弟,會有一些新鮮感,但過不了一會兒,也就厭煩了。 …… 距離費歇爾來到安德森宅邸已過去一個星期,這段時間內,并沒有什么被改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只是個意外嗎??? 伊麗莎白懶散地半臥在秋千上,一只手拿著書,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捻著書頁。 無人知曉她的內心有多憤怒。 本以為是送上門的驚喜,現在看來,這是一枚死棋。 午后的陽光很溫暖,花園里的沁人香氣讓人心生寧靜,這個半封閉式的小花園是獨屬于伊麗莎白的。 安德森夫婦雖然冷血,對自己這獨生女的待遇倒是好的沒話說。 但是…… 多少次,她倒在血泊中,最后看見的卻是安德森夫婦虔誠地拜倒在神殿大主教的鮮紅衣擺下,又有多少次,她費盡心思擺脫死亡的追捕,卻在殺手的衣兜里,瞥見安德森夫婦的信物…… 貴族向來冷血,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 那么多次的死亡里,她曾找到不少線索,終于拼湊出了自己在十六歲成人禮上死亡的真相。 圣女回歸,占星術士占卜到魔神降世,急需生于淬月之時的活人血祭。 在這片大陸上,各種族之間一直平安無事,得益于千年前各族族長簽下的和平協約,在人族,神殿是信仰之柱,是他們與天上諸神溝通的唯一橋梁。 神殿,是人族中的影響力和地位,遠超于其他幾個國家。 雖不是國,猶勝于國。 故而,神殿的主教們向各國散布了這個消息,各國都爭相尋找血祭之人。 但那生于淬月之時的活人何其少啊,神殿動用將近一半的人手去找,在兩年里也才只找到區區十二人。 獻祭魔神為什么需要活人血祭,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是最后一個。 安德森夫婦打得一手好算盤,在得知此事前,打算將她從莊園里接回來,送到皇后的寶座。 在得知此事后,瞞下她的出生之時,在她十六歲時,神殿最焦急時,親手送上這個親生女兒,為家族開路。 得到神殿的青睞,可比那些皇室的聯姻有價值多了。 安德森家族將至少風光百年,一躍成為貴族中最高等的家族,甚至可以自立門戶,另開辟一個國家。 至于孩子,孩子還可以再生,她又算什么。 一個孤僻乖戾的安德森小姐?一位不得民心的皇后? 估計在他們看來,她唯一的價值就是聯姻和送死了吧。 更何況,安德森夫婦間也存在著你來我往的權力爭斗,夫妻間并不是完全沒有隔閡。 貴族間的關系,就是這樣。 伊麗莎白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書頁的某一處。 那場死亡確實有安德森夫婦的手筆,但不一定只有他們…… “小姐!小姐!”侍女在玻璃門外敲了敲。 “進來?!?/br> “小姐,弗麗婭小姐邀請您去城西的‘薔薇之吻’共享下午茶?!迸托〔阶哌M玻璃花室,低頭道。 “弗麗婭?”伊麗莎白放下書,從秋千上直起身,“我記得她好像快要嫁給大皇子了吧?!?/br> “是的,小姐?!?/br> “……可以,給我梳妝吧?!?/br> 她差點忘了,這也是必須過的情節之一。 …… 下午四點的陽光刺眼,但并不炙熱,將建筑物和平坦的街道一分為二。 午后的街道人聲鼎沸,平民們在工作和擺攤,上流社會的人們在逛街,玩耍。 伊麗莎白坐在角落里,單手撐著下巴,百般無聊地望著窗外。 弗麗婭她們的嬉笑打鬧已過了半個小時了,還不見疲倦。 無聊啊。 雖然她現在是十四歲,但心理大概得有幾百歲了吧,已經是個老家伙了呢。 “弗麗婭,咱們該結束下午茶了吧?”一位貴族千金嘟著嘴說道,“我有點膩了?!?/br> “對呀對呀弗麗婭jiejie,咱們接下來去哪里玩兒???”這是另一名富家小姐說的。 還有兩個貴族小姐沒有接話,但從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們對接下來的活動的期待。 弗麗婭淺笑著,“大家別急,咱們接下來就去逛街吧?!?/br> “啊對了,安德森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我無所謂,你們隨意?!?/br> 伊麗莎白語氣淡淡,仿佛和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方鮮活生動,一方死寂冷清。 “啊哈哈,”弗麗婭臉上的笑有點僵硬,尷尬地轉移了話題,“既然安德森小姐也沒什么意見的話,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貴女們接連起身,帶著各自的女仆走出店門。 剛才的一名貴族小姐湊近弗麗婭小聲地說:‘’弗麗婭jiejie,您怎么那么順從她?去逛個街而已,居然還要過問她的意見!‘’ 六名貴女間的距離不算太遠,就算那位小姐有心說悄悄話,也避免不了這話被幾位貴女們全都聽見。 “噢我的表妹,”弗麗婭裝作驚訝,“你可不能這樣說!安德森小姐難得應了我的邀約,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安卡,別再說了,”一位貴族千金神色緊張“你忘了嗎?一年前她的那件事——”’ 一年前她的什么事? 哦,她都快記不得了,那是她年少時行事不夠收斂,拿碎掉的紅酒瓶教訓了一個貴族小姐和她的侍女。 雖然差點鬧出人命,但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個女人不也是仗著家族勢力想劃花她的臉嗎…… 安卡頓時閉嘴,她也是想起了那個倒霉的女人,米勒家族的千金從那以后都未曾在貴女的宴會上露過面這件事。 原本米勒家族也是和安德森家族平起平坐的,所以那位小姐才會看安德森小姐的臉不順眼,想使小花招毀掉她的臉。 畢竟那時安德森家的千金才回城里不久,又很少出席宴會,像個沒有攻擊性的窩囊廢——除了那無與倫比的美貌和窈窕的身材。 安德森小姐拿碎掉的紅酒瓶反擊,并差點打死米勒小姐,這本該追究安德森小姐的責任,但湊巧米勒將軍在前線打了敗仗,被敵軍砍下頭顱。 米勒家族的地位一落千丈,安德森小姐甚至還沒登上法庭,這事兒就被安德森家族壓下來了。 自此,淑女們都對米勒小姐的名字只口不提,唯恐惹到安德森小姐,步米勒小姐的后塵。 誰能想到那個美貌病弱的少女能直接掄起紅酒瓶砸人呢,或者說,她們沒人敢想象,一位經受貴族教育的淑女會做出這樣血腥暴力的事。 她們是金絲雀,籠中鳥,是綴在枝頭任人采擷的鮮花,嬌弱美麗,遇到傷害,應是無力反抗,或是找騎士侍從來幫助自己。 貴女們受到的教育是這樣的,她們對此深信不疑。 以至于,那晚事情發生的時候,淑女和侍從們驚呆了,僵在原地,竟沒有一個人上去阻止她,阻止那個少女。 血流了一地,像散落在地的薔薇花瓣,帶著不祥的顏色。 米勒家的千金滿臉是血,仍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伸出一只手顫抖地指著她。 等到人都快被打得半死了,才有人反應過來呼喊騎士。 負責保護貴族安全的騎士們進來后,也被那地獄般的慘狀嚇了一跳。 騎士攔住了她,抽走了她手中沾血的酒瓶,方才止住這一場鬧劇。 自那以后,“瘋狂的安德森小姐”這一惡名傳遍了貴女圈。 一時之間,幾位淑女的身體都微微僵了僵,她們可不敢再去惹這個魔女不快。 走在最后的伊麗莎白神情恍惚,她沒工夫去體會這幾位貴族少女的小心思,光是思考怎樣去避免死亡這件事,就已經耗費她的全部心神了。 突然,人群變得嘈雜,還傳出幾聲尖叫。 “哎!麻煩幾位小姐讓一讓啊——”不遠處傳來陌生人的大喊,“小畜生你快站??!” 嗯? 伊麗莎白有些遲鈍地轉過頭,有個銀灰色的身影向她撞來,卻被反應迅速的侍女攔了下來。 那身影的沖撞力有點大,即使被侍女擋下了一部分,伊麗莎白也踉蹌著向后退了幾步。 這是怎么回事?原本這里的劇情不應該是這樣啊。 伊麗莎白陷入了混亂,這種她掌控的東西被打破的感覺并不好。 但是,她只用了幾秒就冷靜了下來。 保持清晰的頭腦,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你個小畜生!又想著逃跑,還給老子惹一堆麻煩!”急忙趕來的中年男子一臉兇相,伸手就逮住了剛才亂竄的灰色身影。 那是個有著銀白發絲和祖母綠眼眸的少年。 中年男子抓住少年的后脖頸,像拎著一只老鼠般的拎著他。 仔細看,他的發絲中還有銀灰色的耳朵在動,身后好像也有尾巴在不安地擺動。 少年像只野獸那樣齜著牙,揮舞著爪子,但懸空的狀態大大削減了他的攻擊性。 “大膽庶民!竟敢沖撞安德森家的小姐!”女仆麗莎生氣地質問中年男子,“你的頭將會被砍下來扔到糞堆里!” 聽到“安德森”這個名號的群眾躁動起來,七嘴八舌地談論著。 那個中年男子聞言也顫抖著跪在地上,“安……安德森?!抱歉,安德森小姐!請您饒了小人!小人只是個奴隸販子啊……” 失去禁錮的獸人少年落在地面,競和她差不多高。 他往左右看了看,卻沒有趁機逃脫的打算。 伊麗莎白狐疑地打量著那個獸人奴隸,在他衣領下半掩著的鎖骨處,發現了一個不太明顯的魔法烙印。 想必這就是奴隸販子常用來控制奴隸的機關了。 不能限制奴隸的行動,但能控制奴隸的生死。 那邊跪在地上的奴隸販子還在痛哭流涕地磕頭,求她饒命。 “這……這樣吧安德森小姐,小人將這奴隸送給您!望您大人有大量,饒小人一命!”說著,奴隸販子一把拽下一旁略顯茫然的獸人少年,從衣兜里掏出手帕。 少年被摁著跪在地上,任由奴隸販子拿手帕糊了自己一臉。 “您請看——” 少年被扯住頭發,向后仰起頭,露出了一張白凈的臉。 巴掌大的小臉,臉型端正,五官深邃,長眉沒入鬢角,眼尾下垂,睫毛漆黑濃密,軟化了整體的冷硬感,唇形飽滿,鮮紅如石榴。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極具混血美的五官濃艷的獸人奴隸。 如果調教好的話,應該可以賣出個極好的價錢。 難怪那個奴隸販子敢用這個小奴隸來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 伊麗莎白只是輕輕瞟了眼,就毫無留戀地轉過身。 “走了,麗莎?!?/br> “誒?小……小姐,就這么放過他們了嗎?”麗莎似乎氣猶未消,不情不愿地跟上伊麗莎白的步伐,“您應該好好教訓他們一下,您差點就受傷了?!?/br> 還在戰戰兢兢等待寬恕的奴隸販子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被輕飄飄地放過了,甚至連一頓打都沒挨上。 還沒等他欣喜地站起來,那個向來不服管教的獸人奴隸就突然沖了出去,撲到了人家千金小姐的裙子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出驚到了,驚訝那個小奴隸競自己趕上去送死。 麗莎回過神來,作勢要打他,被少女抬手阻止了。 “請您帶我走吧!”許久不曾用過的嗓音生澀沙啞。 獸人少年跪在地上,只伸手抓住了她的裙擺。 伊麗莎白微微側過頭,俯視著他,“你想要我帶你走?” “憑什么?” “你有什么價值?” 單要論美貌的話,她不認為這世上,有幾個人能超越她的美貌,哪怕是以美為盛的精靈族和人魚族。 他憑什么呢? 他還有什么呢? 安德森家族不養廢物,她也不需要無用的東西。 “我……” 自己也想不出嗎? 伊麗莎白感到有些無趣,想直接轉頭就走。 一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裙角—— “我會用命去保護您,成為您最有力的護衛!” 少年語氣堅定,他的祖母綠色的眼眸亮得驚人。 “我一定會努力的!” 這家伙…… “用生命當護衛?” “倒是有意思?!?/br> 一陣風吹來,掀起黑色禮帽過于寬大的蕾絲帽檐。 少女眉眼含笑,眸中映出跪在地上的少年呆愣的神情。 “你合格了?!?/br> 她雖然并不怎么需要奴隸—— 但這種俯視的感覺,倒是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