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區比昨晚的高檔很多，當然飯錢也貴。

    鐘離看著招牌上的菜單，嘖了一聲，說：“三碗飯，168?！?/br>
    葉真真說：“那就買一碗，你自己吃，車里應該還有面包?！?/br>
    見她轉身要走，鐘離伸手拉住她胳膊，說：“吃什么？我請客?！?/br>
    葉真真說：“沒胃口，不想吃?！?/br>
    鐘離看了看她臉，說：“肚子疼？”

    聲音有點大，葉真真臉微熱，搖頭說：“不是?！?/br>
    鐘離拉著她不放，說：“吃什么？”

    葉真真看了看菜單，說：“小份熱粥?！?/br>
    10塊錢。鐘離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你倒是會省錢?！?/br>
    葉真真掙開他手，先去占位置。

    服務區里人很多，很多都是拖家帶口，葉真真一個人占了個四人座，好幾個人來找她換座位。最后，葉真真挑了一側角落里挨著飯菜回收桶的位置坐下。

    鐘離找了一圈，才找到她。

    “你他媽真會選位置，這地方你能吃得下？”

    葉真真聞了聞味道，站了起來。

    鐘離拿著餐盤，挑了一個靠近空調的地方坐下。

    粥分量很小，鐘離加了個荷包蛋。葉真真把荷包蛋吃了，撇著嘴長嘆了口氣。

    鐘離橫了她一眼，說：“別挑食?！?/br>
    葉真真又吃了幾口粥，干脆放下了勺子。

    鐘離放下筷子，把勺子塞回她手里。

    觸手冰涼，臉頰通紅，鐘離忙伸手去摸她臉。

    葉真真偏過臉躲開了。

    “你干什么？”

    鐘離一手按住她頭，一手在她額頭和臉頰上貼了貼。

    體溫正常，鐘離松了口氣。

    “他媽的，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發燒了?！?/br>
    葉真真皺了皺眉，低聲道：“注意素質?！?/br>
    鐘離哼了一聲，低頭扒飯，說：“吃不完，也得吃。不吃完，我給你塞嘴里?！?/br>
    葉真真只得把粥吃完了。

    鐘離掃了她一眼，鼻子里一哼，說：“矯情！”

    葉真真率先回了車，鐘離在車下抽了根煙，才上車。

    “去睡會兒覺?！?/br>
    鐘離語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葉真真爬到后座，攤開被子睡了。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一點半。

    葉真真查了查路線，又問：“你去安化干什么？”

    鐘離放下手機，看向她，說：“不該問的別問?！?/br>
    葉真真撇撇嘴，啟動了車子。

    “天黑前應該能到，你去哪里，我先送你?！?/br>
    “你先送貨，送完再說?！?/br>
    八點多的時候，收貨的地方到了。

    華平干貨批發市場。

    老板早就等在門口，葉真真招了招手，把車停在了店門口。

    下了車，葉真真掏出貨單，交給老板。老板收了，然后進了店。

    葉真真轉身往車身走去，鐘離一把拉住了她。

    “好好待著，我去?！?/br>
    鐘離動作利落，長手一伸就爬上了車屁股。打開欄桿鎖扣、放下欄板后，鐘離單手握桿跳下了下去。

    葉真真皺了皺眉，聲音有些擔憂：“你這樣跳下來，也不怕崴腳?！?/br>
    鐘離打量了一下車身，說：“你不也是經常跳下來？！”

    老板拉了個推車，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上一下，一搬一接。

    葉真真看了一眼那女人，皺著眉頭伸手接過了推車。

    那女人愣了一下，小聲說：“謝謝?！?/br>
    老板臉紅了，抱著箱子不肯松手。

    葉真真道：“磨嘰什么？難不成讓孕婦接？”

    老板臉更紅了，說：“當心，很重?！?/br>
    葉真真嗯了一聲，接了過來。

    箱子比想象中的重很多，整個人被帶得往下墜。葉真真咬著牙穩住身子，把箱子放在了推車上。

    “你就不能請個小工？”

    老板一臉尷尬，說：“請了，家里臨時有急事回去了?，F在這個點，工人都回家了，找不到人了?！?/br>
    葉真真嘆了口氣，說：“來吧?！痹拕偮湟?，就被鐘離推到了一邊。

    “一邊涼快去?！?/br>
    葉真真被他推得差點絆倒。

    站穩了之后，葉真真看向他，埋怨道：“你能不能輕點？”

    鐘離沒理她。

    半個多小時后，貨物卸完了，鐘離翻身上車，鎖好鎖扣。

    老板點了點貨，簽了單子，拿出一沓子錢交給葉真真。

    葉真真低著頭，一張一張地數。

    五指修長，拇指快速翻動，嘴巴緊抿著，一臉嚴肅。鐘離笑了一聲，咬了下下唇上的rou。

    數了三遍后，葉真真說：“沒問題?！?/br>
    老板笑了，說：“辛苦了?！?/br>
    葉真真把錢塞到內襯口袋里，笑著回：“客氣了”。

    鐘離檢查好車，走回葉真真身邊。葉真真拍了拍他肩膀，說：“走，姐請你吃飯?！?/br>
    兩人剛走了兩步，就被身后的老板娘叫住了。

    “留下來吃頓晚飯再走吧?！?/br>
    葉真真剛要拒絕，老板娘一臉懇求道：“真的很不好意思?！?/br>
    葉真真想了想，點頭答應。

    店旁邊有個小屋子，十多平米的樣子，靠墻的一邊支著一個簡易的灶臺，上面放著電磁爐和廚具，正中央的位置上放著一張四方餐桌，桌上放著六菜一湯。

    稍微洗漱一番后，四人落座。鐘離和葉真真挨著坐，老板娘和老板挨著坐。

    簡簡單單的家常菜，香味濃郁，葉真真早就餓了，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老板娘拿了一瓶葡萄酒剛要給葉真真倒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們還要開車?！?/br>
    葉真真笑笑，專心吃面前的菜。

    老板娘盛了一碗湯給葉真真，說：“嘗嘗我燉了一下午的烏雞湯?！?/br>
    葉真真道了聲謝謝，接過來，嘗了一口。

    葉真真皺了皺眉，立刻低下了頭。

    老板娘問：“不好喝？”

    葉真真搖了搖頭，說：“不是，很好喝?！?/br>
    老板娘看了一眼鐘離，滿臉疑惑。

    鐘離伸手握住她手捏了捏。

    手熱的。鐘離抬手去摸她臉。

    葉真真抬起頭，問他：“怎么了？”

    臉色正常，鐘離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說：“沒事?！?/br>
    老板娘愣了一下，笑著說：“多吃點菜?！?/br>
    老板娘又給鐘離盛了一碗。

    鐘離喝了一口，頓了頓，抬眼看了一眼身旁垂頭的人，將自己的湯碗推到了她面前。

    葉真真沒吃飯，連喝了三碗湯。

    臨走前，老板娘找了個塑料碗，將鍋里剩下的湯全部裝了進去，又用保鮮膜將塑料碗裹了三層，交給葉真真。

    葉真真不想拿，鐘離一把接過了。

    老板又拿了幾個蘋果遞給葉真真，葉真真收了。

    回到車里，葉真真問：“你去哪兒，我送你?！?/br>
    鐘離說：“找個賓館，先住一夜?！?/br>
    葉真真開著車子在干貨市場周圍找了一圈，最終選了個連鎖酒店。沒有別的，只因為停車場夠大，能停下車。

    臨下車前，鐘離翻了翻儲藏盒，看到里面的東西后，拿了出來。

    葉真真拿鑰匙鎖好門。

    鐘離瞇了瞇眼，說：“鎖好門，別讓人偷了東西?！?/br>
    葉真真哦了一聲，又檢查了一下車門。

    剛要進大廳，葉真真看到左手旁邊正好一個ATM機，忙拉住鐘離。

    “等我一下?！?/br>
    鐘離挑了挑眉，一手拎著袋子，一手拎著湯，走到了ATM機門口站著。

    五分鐘后，葉真真推門出來。

    鐘離問：“存好了？”

    葉真真點頭，說：“嗯，好了?！?/br>
    鐘離開了兩間房，兩間房挨著。

    肚子微微疼，葉真真檢查了下，嘆了口氣。

    還好沒透。

    洗完澡后，葉真真將內褲洗干凈了晾在桿子上。出來的時候，卻見鐘離正坐在床尾看電視。

    鐘離沒等她開口，說：“我房間花灑壞了。叫了你好幾聲，你沒聽到，我就直接進來了。你他媽又不鎖門?！?/br>
    葉真真哦了一聲，說：“那你去洗?！?/br>
    鐘離站起來脫掉外套，進了衛生間。

    葉真真拿了吹風機，插到床頭的插座上，吹頭發。

    床頭柜上放著那碗烏雞湯，保鮮膜已經撕掉了，蓋子開了一半。

    葉真真看了衛生間一眼，將盒子蓋嚴實了。

    鐘離出來的時候，葉真真已經睡著了。鐘離將空調溫度調高，關上燈，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一早，葉真真被敲門聲吵醒。

    掙扎了一會兒，葉真真理了理頭發，開了門。

    鐘離倚著門，說：“吃早飯?！?/br>
    葉真真還沒醒透，搖頭說：“不吃，我要睡覺?！?/br>
    鐘離問：“來了？”

    葉真真點了點頭。

    鐘離說：“吃什么，我去給你買?！?/br>
    葉真真搖頭，說：“不吃了，睡覺?！?/br>
    鐘離哼了一聲，下了樓。葉真真關上門又睡了過去。

    不一會兒，敲門聲又起，葉真真吼道：“他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br>
    鐘離聽到了，直接開了門。

    “你他媽睡覺又不鎖門！”

    葉真真將頭蒙進被子里，說：“怕你再來敲門，故意不鎖的?！?/br>
    鐘離嘲諷道：“哎喲，可惜，沒如你愿?！?/br>
    葉真真不理他，鐘離把她從被子里掏出來。

    “吃飯，小米粥加了紅棗。老板說這個暖胃，還暖那個啥?！?/br>
    葉真真說：“我吃了藥了，不疼?！?/br>
    鐘離眼睛一亮，笑著說：“那把飯吃了，待會陪我去逛逛?！?/br>
    葉真真奇道：“你是來旅游的？”

    鐘離說：“不該問的別問?！?/br>
    葉真真接過碗，三口兩口喝了，又躺下了。

    鐘離還沒開口，葉真真說：“睡到退房前，我再陪你出去?！?/br>
    鐘離笑笑，坐到床側，打開了電視。

    窗簾遮得嚴嚴實實，屋里只剩電視機的亮光。葉真真仰面躺著，藍光映在她臉上，眉頭微皺，眼珠動來動去。

    鐘離拿起遙控器按了靜音。

    沒了聲音，葉真真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鐘離笑了一聲，靠在了床頭柜上。

    又睡了兩個小時后，葉真真再也睡不著了。

    睜開眼，見鐘離低頭正盯著手機，葉真真踢了踢他，問：“去哪兒？”

    鐘離頭也不抬，說：“這附近有個千年古剎，去拜拜?！?/br>
    葉真真沒好氣道：“你不是警察嗎，不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無神論者嗎？還拜什么菩薩？”

    鐘離催促道：“快點刷牙洗臉?！?/br>
    葉真真撇了撇嘴，掀被下床。

    內褲已經干了，一摸架子，居然是個電晾衣架。葉真真嘆了口氣，把內褲收了，開始洗漱。

    鐘離早就等得一臉不耐煩，見她慢悠悠地出來，問：“午飯吃什么？”

    葉真真掃了一眼那碗湯。

    鐘離看到了，說：“沒地兒熱，你帶回家吃?！?/br>
    十一點半，鐘離退了房，葉真真把兩人的東西和那碗湯放到了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