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夜里十點的時候，葉真真在服務區停了車。

    服務區有點小，鐘離掃了一圈，說：“前邊有家賓館，先吃飯還是先開房？餓死我了?！?/br>
    葉真真說：“你去賓館，我睡車里?！?/br>
    鐘離白了她一眼，說：“你頭發油得可以炒菜了?！?/br>
    葉真真想了想，說：“那先去吃飯?！?/br>
    飯后，鐘離說：“開房去?！?/br>
    語氣輕佻，表情正經，正經到葉真真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鐘離看到了，笑著說：“別他媽腦子整天想些不正經的?！?/br>
    葉真真深吸一口氣，催他起身。

    只剩一間房了。

    葉真真說：“我回車上睡?！?/br>
    鐘離嗤了一聲，說：“他媽的，咱倆從小一起長大，誰沒看過誰？”

    葉真真神色變了變，走出了賓館。

    鐘離一把拉住她，湊在她身上聞了聞，說：“聞到味兒了嗎？”

    葉真真一臉尷尬，想掙開他手。鐘離用力拽住她胳膊不放，葉真真只得放棄。

    鐘離挑了挑眉，松開了手，說：“走，203?！?/br>
    房間小而簡陋，靠墻放著一張雙人床，衛生間在最里邊。

    鐘離打開空調，把塑料袋子扔給她，說：“再不洗，他媽的，明天我就要吐了?！?/br>
    葉真真抿了抿嘴，脫了外套和鞋子，進了衛生間。

    三天沒洗澡，早就感覺不舒服了。所幸水夠大，溫度也夠高，葉真真從頭到腳洗了兩遍。

    擦干后，葉真真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出來時，電視開著，鐘離坐在床尾，眼睛盯著手機。

    葉真真找了吹風機吹頭發，說：“去洗澡?！?/br>
    鐘離這才收了手機，脫了外套進了衛生間。

    出來時，葉真真正坐在床邊低頭穿鞋，鐘離踢了踢她腳，說：“干嘛？”

    葉真真系好鞋帶，站起來，說：“我回車里睡?！?/br>
    鐘離把衣服扔到床上，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葉真真被鐘離的敲車窗聲吵醒。

    鐘離見她醒了，伸手去開車門。

    門居然一扣就開了，鐘離臉沉了下來，吼道：“你他媽夜里睡覺不鎖車門？！”

    葉真真愣了一會兒，沒吭聲，爬起來，伸手理了理頭發。

    鐘離盯著她打量了一會兒，說：“去洗臉刷牙?！?/br>
    葉真真穿好鞋，下了車，忽然覺得有點冷，剛想回車上取外套，鐘離一把把外套扔到她身上，塞給她一個鑰匙牌。

    “快去洗，我在這等你?！?/br>
    葉真真套上外套，去了房間洗漱。

    肚子微微疼，葉真真檢查了一下，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來。

    退了房，葉真真回到車邊，鐘離正倚著車身抽煙。

    見葉真真皺著眉，鐘離把煙掐了，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說：“來了？”

    葉真真頓了一下，臉微紅，說：“還沒?！?/br>
    鐘離又打量了她一番，打開車門率先上了車。

    葉真真坐回位置上，系好安全帶，瞥眼看到擋風玻璃邊放了一個保溫杯。

    “哪來的？”

    鐘離湊到她身邊，聞了聞，說：“衣服幾天沒換了？”

    葉真真臉紅了，說：“沒幾天?！?/br>
    鐘離冷哼，說：“你就自己作吧，你那點自尊心值幾個錢？”

    葉真真臉色變了變，咬著下唇，忍住了飆到嘴邊的臟話。

    鐘離看到了，笑著說：“你他媽上路的時候，連換洗衣服都不帶，還是個女人嗎？還說自己貌美如花。那陸有為要是看到你這幅模樣，早嚇跑了?！?/br>
    葉真真深深吸了一口氣，啟動了車子。

    鐘離問：“你以前經常這樣？”

    葉真真搖頭，說：“不，第一次?！?/br>
    鐘離冷笑：“那我還真幸運?！?/br>
    葉真真縮著脖子深吸了幾口氣，只聞到了煙味，應該是剛剛鐘離抽煙的時候染上的。

    鐘離瞥了她一眼，說：“別聞了，你怎么可能聞得出來自己身上的味道?！?/br>
    葉真真罵道：“你狗鼻子啊?！?/br>
    鐘離笑了，說：“可不嘛？好歹是個警察。警犬不在的時候，湊活著當狗鼻子用?！?/br>
    葉真真肚子突然叫了起來，鐘離拿過塑料袋，從里面拿出一袋面包，撕開了，放到她嘴邊。

    葉真真咬了一口，鐘離拿回來，也咬了一口，一口去了一半。

    葉真真剛吞下，面包又送到了嘴邊。

    “咬大點，不然就沒了?！?/br>
    葉真真又咬了一口，還是很小口。

    鐘離罵道：“他媽的，你在我面前文靜什么？”說著，掰下了一半，另一半自己吃了。

    葉真真咽下面包，鐘離把剛剛掰下的那塊塞到她嘴里，說：“自己吃?！?/br>
    葉真真慢慢嚼了幾口，伸手去拿水杯，鐘離手一伸，先一步拿走了杯子。

    葉真真看了他一眼，鐘離挑著眉，說：“想喝？”說著擰開了蓋子，灌了一大口。

    葉真真皺了眉，說：“你就不能用蓋子？”

    鐘離看了一眼杯子，倒了一蓋子水，放到她嘴邊，說：“臭毛病真多?！?/br>
    葉真真騰不出手，就著他手喝完了。

    鐘離又給她倒了一蓋子。

    水太滿，溢出來灑到了腿上，葉真真罵道：“你他媽能不能少倒點?！?/br>
    鐘離怒了，縮回手，喝了一口，又送到她嘴邊。

    葉真真撇了撇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鐘離挑了挑眉，換了個方向。

    等葉真真喝完，鐘離收回手，擰緊蓋子，將保溫杯放到了臺面上。

    “他媽的，我要是娶了老婆，她肯定會高興死?！?/br>
    葉真真白了他一眼，說：“她不會高興死，只會嫌棄死?！?/br>
    鐘離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有你在，我這些臭毛病肯定都改掉了，絕對不會出現在她面前?！?/br>
    葉真真說：“那祝你早日找到，到時候我給你包個大紅包?！?/br>
    鐘離盯著她，問：“你呢？你結婚的時候，想要什么？”

    葉真真笑著說：“我也只要大紅包?！?/br>
    鐘離嗤了一聲，說：“真他媽俗氣?！?/br>
    葉真真笑笑，問：“那你要送我什么？”

    鐘離想了想，說：“送你一年的計生用品?！?/br>
    ……

    葉真真屏住了呼吸，良久，才呼出一口氣，說：“那我就再送你兩年的?！?/br>
    鐘離冷笑了一聲，看回前方。

    “沒創意，拾人牙慧?！?/br>
    葉真真想了想，說：“那我買點藥給你送過去?！?/br>
    ……

    鐘離轉過頭，盯著她，咬牙切齒罵道：“滾蛋！”

    葉真真樂了，說：“怎么，我還沒說是什么呢？這就急眼了？”

    鐘離抬手抱胸，靠在車窗上，把視線定在她臉上，笑著問：“你知道？”

    葉真真說：“我知道什么？”

    鐘離說：“別裝蒜?！?/br>
    葉真真目視前方，臉微紅，說：“那我換個，送你未來孩子一個大紅包?！?/br>
    鐘離踢了踢她腿，說：“你和別人也這么說話？”

    葉真真頓了頓，說：“不，不敢?！?/br>
    鐘離哦了一聲，笑得意味深長，說：“看你也沒那個膽?！?/br>
    視線前方又出現那個紅卡，鐘離坐了起來，挨著葉真真。

    紅卡放慢了速度，然后換了個車道，很快，兩輛車再次并駕齊驅。

    這次，紅卡在右。

    葉真真掃了一眼，抿緊了嘴。

    陸有為看不到葉真真的臉，爬到后座，打開了車窗，喊道：“葉真真，我們又見面了?！?/br>
    葉真真沒吭聲，皺了皺眉，眼睛盯著前方。

    鐘離轉過身，看到陸有為的眉眼，突然想起一人。

    張墨。

    兩人雖然長得一點都不像，卻都是濃眉大眼，膚色白凈，難怪有些眼熟。

    鐘離朝他喊道：“別費心思了，她不喜歡你這樣的?！?/br>
    陸有為問：“你是誰？”

    鐘離愣了一下，回：“你管我是誰！”

    陸有為白了他一眼，說：“葉真真，我要去安化，你要去哪里？”

    葉真真說：“尚湖?！?/br>
    陸有為臉耷拉了下來，不一會兒，又一臉興奮，說：“你去尚湖哪里，我忙完了去找你?！?/br>
    葉真真說：“我忙完就走了，沒時間?！?/br>
    陸有為又問：“你住在哪？”

    鐘離坐到車窗邊，把車窗完全打開了，倚著車窗，說：“我說了，她不喜歡你這樣的，你沒聽到嗎？”

    陸有為沒搭理他，說：“我忙完了去你家找你玩，你家在哪？”

    葉真真隨口說：“固城?！?/br>
    鐘離回頭看了她一眼。

    陸有為問：“固城哪里？我以前在那讀書。哎，我們還是半個老鄉呢?！?/br>
    葉真真說：“黃河路幸福小區?！?/br>
    陸有為一臉驚喜，說：“這么巧，我姨也住那。你在哪棟樓？幾號房？”

    鐘離涼颼颼地說：“11棟201?！?/br>
    陸有為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一臉疑惑，問：“你們什么關系？”

    鐘離學著他趴在窗口，一臉挑釁，說：“你認為什么關系就什么關系?！?/br>
    陸有為皺著眉頭打量了他半晌，然后盯著葉真真。

    前排駕駛座的司機呵斥道：“坐好，待會換你開?！?/br>
    陸有為嘆了口氣，縮回了頭。

    鐘離坐回去，緊挨著葉真真右手邊，然后看了一眼陸有為，挑了挑眉毛。

    和預料中的一樣，陸有為一臉失望。鐘離抱著胸，笑著靠在了椅背上。

    紅卡加速，很快就走遠了。

    鐘離掃了她一眼，說道：“說謊騙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媽的，以后誰敢娶你?！?/br>
    葉真真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半晌沒說話。

    鐘離意識到了問題，坐直了身子，說：“我不是那個意思?！?/br>
    葉真真笑笑，說：“沒事?！?/br>
    鐘離說：“案子還在審，不代表你真的……”

    葉真真打斷了他，說：“待會想吃什么？”

    鐘離愣了下，說：“魚香rou絲蓋飯?！?/br>
    葉真真說：“那你買兩份，不要搶我的飯?！?/br>
    鐘離哼了一聲，說：“那你別挑食，也別浪費糧食?！?/br>
    葉真真也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