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小白兔痛了一天,霸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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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盛穎琪并沒能安然睡著。 她睡著睡著,疼醒了。 肚子疼。而且是越來越疼。小腹里面像有把不知哪來的電鋸開動了,在突突突地劃拉她的肚腸。 冷汗隨著劇痛從后背漫延開來,她捂起肚子在被子里漸漸蜷成一團。 “嗯……啊……”她很快連額頭都汗濕了,咬起牙關,疼得在床上打滾。 可是這疼,她又很熟悉,暗暗叫苦。 果然沒多久,她手忙腳亂地翻身下床,抱著肚子跌跌撞撞沖進了洗手間…… 倪天澤回家的時候家里還是和他走時一樣安靜。 悄聲打開房門,看到盛穎琪果然在床上還沒起來。他躡歩走過去,她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只有頭發露在外面。 倪天澤在床邊坐下,疑惑她怎么這睡法,不悶嗎?就看到被子動了。 很快被子被拉下了一小截,她露出半張小臉,眼神可憐兮兮的,看清是他,咕噥了聲:“你回來了?” 她的小奶音聽著又啞又軟,仿佛只被丟在家里孤苦無依特別弱小無助的小白兔。 他喜歡她這樣子,柔軟甜蜜,像散發著奶香的大白兔奶糖。讓他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手伸過去摩摩她的小臉蛋,熱乎乎的,還有些潮氣,像剛出籠的熱乎包子。 不過摸了兩下就覺出了不對勁:“這是醒了還是沒睡著?怎么一頭汗?” “倪天澤……”盛穎琪只是有氣無力地叫喚。 “怎么了?”他低下頭,湊近她,發現連她臉旁的空氣都是潮熱的,確實不太對,他的手順著領口伸進被子里,摸到了一手水汽。 盛穎琪氣若游絲地輾轉呻吟:“……肚子疼……” “肚子疼?”倪天澤皺起眉,一手摸摸她的額頭另一只手又繼續往被子里探,摸到了她的小肚子上,果然上面蓋著她自己緊緊捂著的兩只手。他的心一下提起來:“怎么個疼法?多久了?” “……你走了沒多久……”盛穎琪難受地把頭別到一邊,身體不適地輕輕扭動著。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倪天澤急了,伸手要掀被子,“走,去醫院!” 盛穎琪伸出只手攔住他,哼哼:“不用……你……幫我……買藥……” “都疼成這樣了,光吃藥哪行?”倪天澤臉色很嚴肅,但被她一攔也略微冷靜了些,想想她這么疼也不方便挪動,于是掏出電話,“你別急,我叫醫生過來?!?/br> “不是……”盛穎琪還是伸著手想攔他,“……是……痛經……你買藥……就行……” “是什么?”倪天澤沒聽清,停住了手彎下腰湊近她。 “痛……經……” 倪天澤抬起頭,驚訝取代了緊張:“是‘那個’……例假?” “嗯……”盛穎琪嬌弱的眉頭痛苦地蹙起,咬了咬唇。 他們的關系現在說起來挺奇怪,既不是普通朋友也談不上男女朋友。雖然知道來例假了肯定要說的,但真要說出口,又還是不好意思。 倪天澤卻沒想那么多,也沒留意她的那點不自在,只認真地來回打量了兩遍,最后還是決定先聽她的。 “每次都會痛經?都是吃藥就能好?” “嗯……”盛穎琪捂著肚子翻了個身,想想又艱難地給他解釋,“本來我備有藥的……是之前的吃完了……來了之后又一直忘了買……” 倪天澤看看她,略微心安了,再拿起手機:“好,什么藥?你說?!?/br> “布洛芬……” “好,”倪天澤邊聽邊點開app找最近的藥店,“還有呢?” “就這個……” 倪天澤找到下了單?!皠e的呢?衛生巾什么的……” “那個……有……”盛穎琪背對著他,咬了咬唇,臉紅地支吾。 倪天澤抬眼又瞧了她兩眼,掃視“痛經”、“月經”標簽下的物品,估摸著功用,飛快地點了一堆。 下好單他把手機隨手放在床頭柜上,去拿了條毛巾來,給她從額頭到臉頰到后脖子、后背擦汗: “然后呢?我現在該做什么?” 盛穎琪捂著肚子咬著唇,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無聲地搖了搖頭。 倪天澤沒回來的時候,她疼得渾身顫抖,在床上翻滾了幾個小時,以為就要一個人死在這里了。 他現在回來了,她的心就定了。心一定,他給她擦汗,動作又輕又慢,和她說話,聲音又是一如既往的沉穩,讓她不知怎么情緒又變為另一種翻涌,眼眶發熱,眼睛里很快充滿了淚水。 她現在難受,不想多說話倪天澤也理解,又問:“要吃點東西嗎?還是給你倒杯熱水?” 盛穎琪還是微微搖頭。她現在胃里自然也難受,沒有半點胃口。 她雖然搖頭,倪天澤想想還是去倒了杯溫水放在旁邊備著。 他平時絕不是愛說話的人,但這時候她不想說話,他反而成了話多的那個。 “覺得冷?” 她出這么多汗也還捂在被子里,他擔心是因為這種時候失血怕冷。 盛穎琪給他擦了后背擦前胸,乖乖地讓他擺弄,只是搖頭。他這么溫柔,讓她的眼淚更止不住了。 可是光讓他一個人說話也不好,她暗暗抽抽鼻子,小聲答:“我不、不冷……” “也不熱?”倪天澤抽出手,毛巾都濕了大半。 “嗯、嗯……”盛穎琪還是背著他點頭。 倪天澤探身去看她,他怎么聽著她像在哽咽? 他這道黑影籠罩下來,盛穎琪自然抬起了眼睛,兩人的目光碰了正著。 “很疼?” 倪天澤看著她小臉蒼白都快沒了血色,只有鼻尖紅紅的,還在掉眼淚。他自然認為是疼哭了,擔憂得眉頭擰成了結。 在他眼里盛穎琪現在就真成了尊瓷娃娃,她自己活動身體,幅度大一點都疼得受不了,讓他就算想抱抱她也不敢隨便下手。 他只能喃喃自語:“那還需要我做些什么?你說?!?/br> 他這么憂心忡忡,倒把盛穎琪看得哭著笑起來,嚶嚀一聲又從被子里伸出手,啞聲說:“不然,你抱抱我……” 倪天澤二話不說,立刻伸手把她連被子一起牢牢抱?。骸斑@樣可以嗎?” 盛穎琪愣了一下,簡直不知說什么好,正要羞澀地嬌聲提醒:“不是……你到被——” 一陣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 倪天澤放開她拿起電話:“喂……對,是我訂的。拿上來吧?!?/br> 放下手機,他松了口氣:“保安說藥送來了,你等等?!?/br> 沒等盛穎琪點完頭,他人已經小跑出去。盛穎琪怔怔地望著被迅速打開又關上的房門,雖然身上還是疼得厲害,但似乎又覺得沒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倪天澤很快拿著一大袋東西回來。 盛穎琪有些驚訝:“這么多?” “我擔心還有其他要用的。這是一部分,下面還有?!蹦咛鞚刹辉谝獾卮?,專心先翻出了布洛芬,拆出一顆,“來?!?/br> 盛穎琪張嘴吃了,他把剩下的東西放到一邊,坐到床邊支起她上半身,給她送上水。 盛穎琪只喝了兩小口,勉強把藥咽了,就搖頭不肯再喝了。 倪天澤輕手輕腳地扶她躺好,再次上床像剛才那樣連被子一起抱了她一會兒,直到感覺盛穎琪的肌rou漸漸放松下來,鼻息也變輕了。 “好了?”他親著她潮濕的額頭問。 盛穎琪輕輕“嗯”了聲:“好一點了?!?/br> “那就好?!蹦咛鞚筛闪丝跉?,又懊惱應該早點回來,早點給她買藥,她也不至于難受了那么久。 說起這個,他又想起之前問過的:“你身體不舒服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啊,手機!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盛穎琪對他轉過臉,又委屈又著急,“我手機不知道放哪兒了,這周圍到處都找不著,我又疼得走不動……要是有手機我就自己買藥了……” 她這么一說倪天澤才想起:“是不是放你包里?那個包在樓下,我沒拿上來?!彼约赫f完,恍然抱歉,“原來說來說去,還是怪我?!?/br> 知道在下面就行,盛穎琪的額頭貼在他臉頰邊,搖了搖頭,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拍了兩下,嬌聲說:“不怪你,是我自己喝醉了。而且昨天和今天,全靠你照顧我?!?/br> 她只要又乖又暖,倪天澤就最吃這套。于是也把臉埋進她的臉旁,深深嗅著她的味道低聲說:“應該的?!?/br> 被又過了一陣,他忽然說,“對了,應該給你換套睡衣,現在這身都濕了?!?/br> 盛穎琪一聽很不好意思,扭開頭吞吞吐吐地說:“被子也濕了……都有味兒了吧?” 倪天澤干燥溫暖的手掌在她額頭上撫了一把:“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擔心你著涼。你哪有汗臭,很香?!彼芸炱鹕硐铝舜?,一邊嘀咕,“太香了……” 盛穎琪在大汗淋漓的時候渾身上下會散發出相對濃郁的體香,所以他每次cao她cao到后來,性欲只會越來越高漲。 現在那些汗氣在他鼻端飄散,就像春藥,讓他再三按耐還是坐立難安,只能不停找事情分散注意力。 很快他拿了新的被子和睡衣進來,把臥室的溫度又調高了些,用最快的速度給她換了床被子。 他們平時主要靠環境溫度控溫,所以用的被子本來就不厚。但還是怕盛穎琪著涼,睡衣讓她在被子里換。 干燥的被子又輕又軟,云朵一樣。于是在軟軟的云朵下,盛穎琪的動作一清二楚。 倪天澤就看著她慢吞吞地在里面脫衣服。 她雪白的額頭和臉頰還沾著些汗濕而越發烏黑的發絲,眼睛望著天花板,一顆顆解著睡衣扣子,然后把衣服往外剝。隨著動作幅度變大,她纖薄的身體不得不翻動著,因為費勁,小嘴也微微張開輕輕吐氣。 她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妖精,絲毫沒有發覺汗津津的自己有多嫵媚,慢吞吞的動作在倪天澤眼里又是多誘惑,她只是忍著腹痛,光裸的肩背和手臂露出被口,把睡衣拿出來放到了旁邊。 她又艱難地繼續換睡褲。脫到一半,忽然瞥到站在旁邊的倪天澤眼神不對。 她頓時臉上發燙,害羞地停下了動作,對他嬌嗔:“你、你……轉過去?!?/br> 倪天澤和她對視了一眼,沒說話,當真老實轉過了身。 盛穎琪連忙把衣服換好。 她當然不是怕讓他看到身體,他們還有哪兒沒看過?是現在他們什么都沒法做,她就不想刺激他,弄得他光看吃不著干著急。 但是等她換好衣服,拿起換下來的那套正要給他,忽然看到那條睡褲……“糟了!” 倪天澤連忙回身:“怎么了?” 這回盛穎琪是真的滿臉通紅,趕緊團起那套衣服抓在手里,不知該怎么說。 “怎么了?”倪天澤看出她那表情不是因為痛,手又把睡衣抓得那么緊。他走過去接過睡衣:“我看看?!?/br> 盛穎琪丟臉死了!不好意思看他,但又不能不把衣服給他。 她不敢看他,只想找個地縫鉆下去:“我可能……可能把床鋪……弄臟了……” 她說這句話的同時,倪天澤也正攤開那套睡衣看開了看,睡褲上是沾了些血跡。他大松了口氣。 “弄臟就弄臟了唄,我當什么事?!彼阉聛G進臟衣籃里,回來在床邊坐下,摸摸她的臉讓她安心,“我又不是不知道例假是怎么回事。這種時候衣服、床單弄臟了一點不是很正常嗎?臟了就換唄。我也不暈血?!?/br> 他說得合情合理,但畢竟不是女生。不知道這種事對女生而言,雖然是這個道理,但依然做不到若無其事。盛穎琪自己還是覺得丟臉。尤其在他面前。 就算倪天澤通情達理,她也還是想辯解兩句:她這么大人了,也不是第一次來這事,以前在家都很注意,到了他這里弄得這么臟污真不是故意的。 現在反而是倪天澤的通情達理讓她失去了辯解的機會。例假和痛經帶來的情緒波動在這一瞬間到達了頂峰。 最糟糕的是,自己已經處在如此尷尬的境地,盛穎琪當然更不想這時候哭,那樣越發顯得自己軟弱得矯情。 可是情緒就是這回事,越想忍耐眼淚就越忍不住。她努力吸氣想要控制淚水滾落出眼眶,大顆大顆的淚珠偏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地從眼角滑落了。 她流著眼淚吸著鼻子,看著倪天澤倏然收起了笑容,眼神嚴肅地俯身過來,她趕緊又想為突然哭起來這事辯解:“我我我我不是……沒有……倪天澤,我不是……” 可在倪天澤眼里,雖說盛穎琪是愛哭,但這么氣鼓鼓地瞪著眼睛,大顆大顆地掉淚珠的哭法,還是少見。這不像是傷心,倒像有一肚子氣要撒。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說錯話了,不自覺慌張,俯下身抱住了她:“沒有什么?你別著急,慢慢說。是不是我什么地方說錯了?” 被他一抱,盛穎琪更是哭得泣不成聲。她都希望倪天澤會罵她兩句,像之前那樣諷刺她,她也不至于現在這么生自己的氣?!拔移綍r——我平時不會這樣……自從被大哥罵過之后我一直都很小心……我也不知、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倪天澤被她說得糊涂,抬起頭,捧著她的臉,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你慢慢說,你大哥為什么罵你?” “我把床鋪弄臟了……對不起……還有,我也、也不是想哭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哭起來了……嗚……” 倪天澤聽著聽著,手停下來:“你大哥因為這事罵你?” “我第一次,我什么都不懂……就想自己偷偷洗干凈,可是怎么都洗不干凈……嗚,就被傭人發現了……她們在背后笑我……讓大哥聽到了,他就來罵我,還在爸爸面前說女生就是臟……我、我不是有意的……”她急切地抓著倪天澤的衣服,“那之后我我就再也沒有弄臟過……真的……今天、今天是……我以前都有準備那種小墊子……這次來得太匆忙,好多東西都沒帶……我剛才太疼了,沒留意就……” “噓——琪琪,”倪天澤固定住她的臉,放緩語速,安撫,“別著急,聽我說——你先聽我說:首先,我沒覺得這件事臟,更沒覺得你臟。這是實話。其次,不是只有女生特殊時期會弄臟床單被子,男生沒有特殊時期,照樣也會。第三,這些東西就是正常使用也一樣會臟。臟了就洗,洗不干凈就扔。今早我們不就已經扔過一床了嗎?第四,你不需要為弄臟弄壞家里的東西道歉。這種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最后,你大哥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從來都是。你不用把他的話當回事。你等著,我會幫你教訓他?!彼麅芍皇忠黄鹕?,給她抹了把眼淚,“不哭了?!?/br> 盛穎琪的淚水依然掉個不停,但不發一言,只怔怔地望著他。 倪天澤重新抱住她:“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說,不用覺得丟臉、難為情,我不是你大哥,絕不笑你?!?/br> 盛穎琪的抓著他衣襟的手緊了緊,她直直看著他,癟起嘴巴,一顆豆大的淚水再次從眼角滑落。 倪天澤用指彎托起她那顆淚珠,勾起嘴角:“不哭了,再哭我就要親你了?!?/br> 盛穎琪很不好意思,眼里還含著淚,抿唇笑了。 “餓不餓?有沒有想吃的?” 盛穎琪搖頭,她沒胃口。 不過她突然想起:“現在幾點了?你是不是還沒吃午飯?” “我沒關系?!蹦咛鞚芍逼鹕?,想想,“我剛才買的那些東西里好像有什么是可以在經期里吃的,我去看看,你等等?!?/br> 沒一會兒,他拿著兩樣東西回來:“一個是這個,”他看著包裝念,“紅棗姜茶,還有一個是——紅棗粥?!彼纯此?,“想試試嗎?” 盛穎琪卻情不過,勉強點了個頭:“就姜茶吧?!?/br> “好?!蹦咛鞚晌⑿σ稽c頭,“那我就幫你試試這個粥?!?/br> 盛穎琪吃了藥確實好多了,雖然小腹還有些墜痛,但她終于可以靠在床頭坐起,捧著倪天澤給她沖好的姜茶,鼻端縈繞著濃郁的紅棗和姜湯的氣味,看著倪天澤吃著手上端的紅棗粥。 紅棗粥本來是易拉罐裝,倪天澤倒在了碗里,用微波爐稍微熱了一會兒?,F在不燙不涼,捧在手里,里面的配料豐富,盛穎琪看得很清楚:紅棗、桂圓、枸杞、桃膠。 盛穎琪沒有胃口,所以端著姜茶也遲遲沒喝。她現在躺在床上,又和倪天澤做了深入剖白的交流,現在看倪天澤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而且不管他在做什么,她都會不由自主盯著看。 冷不防就問:“那是什么?” “這個?”倪天澤把勺子遞給她看,里面是剛舀起的一片白色軟綿綿的rou狀物。 盛穎琪略微起身湊近去看了看:“花膠?” “好像是?!蹦咛鞚傻纳鬃記]收回來,又向她遞,“吃嗎?” 盛穎琪倒不是想吃,是好奇:“這粥不是甜的?” “是甜的?!?/br> “我沒吃過放在甜品里的花膠?!笔⒎f琪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那片花膠,甜的花膠,什么味兒? “我也沒吃過?!蹦咛鞚捎窒蛩f了遞,“嘗嘗?” 盛穎琪連連搖頭,她本來就沒胃口,吃這么詭異的味道萬一一個不好吃吐了…… “不用全吃了。你就咬一小點,嘗嘗味道?!彼f著不要,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他的勺子,于是倪天澤極力慫恿。 就嘗一點?盛穎琪發覺這個提議可行。抬眼看了看他,嘴微微張開了。 倪天澤把勺子伸到她嘴邊,她小心翼翼地嚙了一小點。 “怎么樣?” 實在是太小了,芝麻大的一塊,盛穎琪咂摸了一下:“沒吃出什么味兒,好像……就是甜?!?/br> 倪天澤就姿勢沒動,挑了挑眉,示意她再吃一口。 盛穎琪看著他,小心地再咬了一口。這回有指甲蓋大小。 “就,甜的,花膠?!笔⒎f琪一臉空白地對他反饋。 倪天澤把她吃剩的那塊花膠一口放到嘴里,嚼了兩下,點點頭:“嗯,甜的花膠?!?/br> 盛穎琪看他那么自如地吃她吃過的花膠,心上不自覺動了動,好像那甜味沁到了心里,甜甜的,暖暖的。 “也沒有腥味?!彼蛔杂X地看著他的嘴巴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沒什么必要的話。 “原料還不錯?!蹦咛鞚杀硎就?,又舀了一勺粥,伸到她嘴邊。 盛穎琪回過神,趕緊搖搖頭,怕他以為是自己明明想吃偏又裝大小姐,故意要他喂。 但她不吃,倪天澤的勺子就不收回去。 “你早上就吃了幾個蛋兩片吐司?,F在又是非常時期,不吃點東西血糖太低怎么辦?” 盛穎琪扁扁嘴,想說自己不是矯情:“我怕吃了會吐……” “吐了再說。吃了才有東西吐?!蹦咛鞚梢牒迦?,聲音就很有煽動性,簡直就像催眠大師,“先吃一勺,如果實在吃不下就不吃了?!?/br> 盛穎琪沒辦法,想了想,還是緩緩張開嘴,就著勺子吃了一小口。 甜呼呼粘稠稠的一勺,要在平時真是不難吃,但現在她在嘴里含了好一陣才咽下去。 倪天澤把剩下的那半勺吃了,觀察她的反應:“怎么樣?” “嗯?!笔⒎f琪沒說什么,應得很含糊。因為那口粥掛在她食道上一路往下慢吞吞地滑,她暫時還沒有太大的反應。幸好。 盛穎琪以往經期的第一天幾乎不吃東西,因為她不光只有肚子痛,還會腰酸背痛腿抽筋、會頭暈、會反胃……所以她頂多喝一點紅糖水,躲在自己房間吃點藥,然后裹著被子睡著熬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痛經的時候身邊有人陪著,還是倪天澤。她從不為外人見過的最糟糕的一面現在也不得不展示在他面前。 她跟倪天澤,除了彼此的身體,其他都談不上熟。實在是……雖然倪天澤說不介意,她還是羞慚,自己自顧不暇所以給他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再吃一口?!蹦咛鞚勺约河殖粤艘簧?,看她似乎還好,于是又伸來勺子。 他要是像平時一樣兇也就算了,現在這樣,盛穎琪實在拒絕不了,于是還是張了嘴。 她的小嘴粉嫩柔軟,平時就很吸引人的目光,讓倪天澤隨時都想親一口。剛才因為痛經褪了大半顏色的嘴唇現在慢慢恢復了嫣紅,喝粥喝得粉亮亮水嘟嘟,讓他移不開眼光,目色也漸漸變得深邃。 但倪天澤不動聲色,只一勺一勺喂了她大半碗粥,直到她連連搖頭真的再不張嘴了,他才把剩下的吃了。 他吃粥的時候,盛穎琪自己也沒意識到,她正一眨不眨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她和倪天澤小學和初中都同校,其實也算同學,但那時他們幾乎沒有交集。她印象里學生時代的倪天澤永遠是全校第一,還不是只有學習好的文弱書生,是冰球棒球橄欖球各種力量型運動也很擅長的全能型第一。 第一就算了,人還長得帥,很多女生喜歡他但不敢告白,只敢私底下發花癡。盛穎琪身為女生,趙珊珊那種例子早見過幾百回,有美女壯起膽子跑去對他告白被拒絕的事其實一點不稀奇。 而她呢,實在是平常得很,一切都普普通通。雖然是盛家的女兒,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受寵,所以在家里和學校她都沒存在感,只能和跟自己差不多的同學交朋友。和雖然家境不如她,但走到哪里都是焦點的倪天澤無論是學習小組還是興趣小組,都碰不到一起。 反倒是上了高中,他們有過一次接觸,但畢竟不同校了,所以還是沒有繼續往來。唯一勉強說得上的一點交集,不過是他們同了三年路。 剛開始她也沒留意,后來無意間發現每天上學放學在路上都能看到倪天澤。不過他也從不跟她打招呼,只戴著耳機目不斜視地地一個人走在路上。他們中間通常隔著一條馬路,她在這邊,他則總是略微落后一點在她的斜后方。 其實大家怎么說都從小就認識,出于禮貌她都覺得應該打個招呼。所以她剛開始是想打招呼的,但發現他腿那么長還總是落在她后面,顯然就是沒有這個意思,就還是算了。 這么酷的倪天澤,她沒想過他會突然向她求婚的。 因為沒想到,所以當時她氣急地說了很不好聽的話,肯定傷到他了。他后來那么對她,她也能理解。 但無論是小初只能遙望榜首的自己,還是高中走在路上的余光里總能看到他的自己,甚至是三年前斷然拒婚的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此時此刻的。 “你有話要說?”倪天澤忽然抬起頭問。 “???”盛穎琪猛地回過神。 “你看我半天了?!弊詮乃f了之后,倪天澤就注意盡力收起自己的“兇相”,連語氣都盡量和氣,“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對我說?” “沒有……”盛穎琪的臉漲紅,慌忙搖頭,像面撥浪鼓。 丟臉死了!她剛才那么直勾勾地看他,是不是很像花癡?他會不會覺得她和學校里那些總是跟在他后面偷看他,又自以為他沒發現的女生一樣? 她突然這么慌亂,倪天澤反而覺得是真的有事。他放下碗,把聲量又輕柔了些,好聲好氣地說:“沒關系,你想說什么說什么,我不是說——”他忽然想到什么,臉色變得緊張,說著就要站起來,“還是喝了粥不舒服,是不是想吐?” “不是不是,”盛穎琪連忙直起身安撫他,“我還好,真的?!?/br> 倪天澤接住她的手,不冰不熱,確實比剛才好多了。 “那是什么?”他放下碗,坐到床邊,和她握著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他這么不依不饒,盛穎琪的汗又要冒出來了。她總不能直說我想起了以前。 他們好不容易關系好一點,不能讓他再想起拒婚。 “呃,我是……”她搜腸刮肚地想,“哦,為什么——為什么那個,嗯,你說男生也會弄臟床單被子?” 倪天澤沒想到她看他半天腦子里居然一直在想這件事,臉色一下微妙起來,甚至還有些尷尬。 “因為——”這下輪到他吞吞吐吐了,“因為男生——” “嗯嗯?” “男生從青春期開始也會、也——” 一陣手機鈴聲不期然響起,他大松口氣,一把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盛穎琪看著他的眉頭不經意皺了皺,然后才起身走到一邊接起來:“喂?……好,我知道了?!?/br> 他放下電話,盛穎琪不安起來:“是……還有工作嗎?” 倪天澤回過神,神色也有些無奈:“我家里有事讓我回去一趟?!彼氐酱策呑?,剛剛還被她問得有些尷尬,現在真要走了,又不舍得起身,握住她的手,“身上還疼么?” 聽到他又要走,盛穎琪不自覺地嘟起了小嘴,但還是搖了搖頭:“不怎么疼了。你回去吧?!?/br> 倪天澤摸摸她的小臉,傾身在她軟軟的嘴唇上親了一下:“我把你手機拿上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br> “好?!笔⒎f琪乖乖點了點頭。 倪天澤拿了她昨天的手包和外套上來,手機果然在包里,早就沒電了。倪天澤給她放在床頭柜上充上電,又說:“我忘了跟你說,其實AI管家那里也存了我的號碼,你以后找不到手機,喚醒它讓它打給我,是一樣的?!?/br> “好?!笔⒎f琪看看裝在床頭旁墻上的機器,又點頭。 “還有,你要是睡不著想看電視——AI管家!” 墻上的終端提示燈閃爍:“我在,您請吩咐?!?/br> “打開電視?!?/br> “是?!?/br> 一塊寬屏液晶顯示屏從天花板徐徐降下,正好懸掛在床尾正中。 “想看什么跟它說就行了?!?/br> 倪天澤看向她,盛穎琪卻只幽幽地看著他,嘟著小嘴很憂愁:“你再不走,得多晚才能回來?” 倪天澤頓時語塞,連盛穎琪都看出來了,他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走而已。 “你早點回去早點回來,我不想跟機器說話?!笔⒎f琪愁眉不展的,又快要哭了。 她好不容易好一點了,倪天澤就又要走。 “我很快回來?!蹦咛鞚蛇^去抱住她,親了又親,“這塊屏幕可以視頻,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給我電話?!?/br> “知道了?!笔⒎f琪推他,“你快走吧?!?/br> 倪天澤只好依依不舍地又走了。 盛穎琪窩在床上,沒有心情看什么電視。 她倒是很樂意給倪天澤打視頻電話,可他現在又不是去干別的,是回家。他母親倪夫人是出了名的嚴母,她這個有眼不識金鑲玉的盛家女兒當初那么讓倪家顏面掃地,現在哪敢大大咧咧在她面前跟她兒子視頻? 而且想到倪夫人,不知道她和倪天澤的事她知不知道?雖說李阿姨來過這里見過她,但以倪夫人的性格,倪天澤未必會讓他母親知曉他們的這檔事。所以萬一倪夫人知道了……盛穎琪愈加忐忑不安地咬起了被角。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倪天澤也好過不到哪里。他確實是不想走,既不想這時候離開盛穎琪,也不想回家。 進了家門,傭人迎上來,告訴他夫人在小偏廳里。 倪家中堂大廳旁有三四個偏廳,他走進他母親慣常愛待的那個,這里有巨大的落地窗,迎進大片大片的陽光,倪夫人閑暇時喜歡在這里看看書、插插花。 “媽?!?/br> 倪夫人從桌面上抬起頭來,看到他臉上綻放出笑容:“回來了?來,過來看看,我新收的這幅畫怎么樣?” 倪天澤走過去看了看:“您看上的,自然無可挑剔?!?/br> 倪夫人飛白他一眼:“在外面時間長了,就學得油嘴滑舌,言不由衷?!?/br> 倪天澤笑笑:“字字真心,很由衷?!?/br> 倪夫人便不做聲了,繼續低頭研究她的畫,倪天澤走到一旁的小沙發坐下。 “少爺回來了?” 他轉過臉,李阿姨正端了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了個小碗。 “剛做好的豆腐腦,夫人都說好,還說你要是在就好了,你就正巧回來了?!?/br> “是嗎?”倪天澤接過那碗豆腐腦,看了他母親一眼。 倪夫人頭也不抬,還在那看畫:“我是說今年出來的豆子好?!?/br> “是我們地里出的?”倪天澤問,舀起豆腐腦嘗了一口。 “對,比去年的還好?!崩畎⒁绦τ卣f,“到底是地方好,種子又用那么貴的,工人又用最好的,非轉基因,天然有機。別家也在巴西買了地種豆子,可是出來的都不如我們的好呢?!?/br> “是很不錯?!蹦咛鞚蛇B喝了幾口,“李姨,你幫我裝一點,待會走的時候我拿回去?!?/br> “好?!崩畎⒁恬R上心領神會,連連點頭,“我這就去給你裝?!?/br> 倪天澤三兩口把那碗豆腐腦喝完,放下碗,卻見他母親已起了身,端著精致的英式茶杯靠在桌旁正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嘴角微翹,見他看過來,便笑起來,抿了口茶,嘆氣似的:“兒子大了,會疼人了?!?/br> 倪天澤沒接話,站起來也朝窗邊走了兩步,但并不靠近她,只看著落地窗外的花園:“您不是說有事找我?” “趙總給我打了電話,說你今早給趙珊珊發了律師函?!?/br> “對。一張律師函能解決的事,我不想跟她浪費口舌?!?/br> “那我呢?”倪夫人繼續抿茶,“值不值得你花一點口舌?” 倪天澤轉過身:“媽……” “怎么樣呢,倪總?”倪夫人臉上的笑容已經很淡了,捏著細巧的杯耳看著他,“你有空在外面做了這么多事,卻沒空告訴你媽一聲,以至于我連要被人詰問的準備都沒有。這說得過去嗎?” “對不起,媽,”倪天澤低下頭,“我一直想跟您說,但就是……” “就是什么?沒時間?還是不知道怎么開這個口,告訴我你把盛家女兒當情婦養了?” “不是情婦!”倪天澤抬起頭,咬緊了牙關,“您別聽趙珊珊胡說八道,我沒把琪琪當情婦。我們是……是……” 倪夫人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等得挑起眉,皮笑rou不笑地追問:“是什么?怎么不說了?” 倪天澤是在倪夫人嚴苛的教育下長大的,他深知這個養母的脾性和對他的要求。哪些話能說,哪些不能,他很清楚。 二十多年來,那些只屬于他自己的心事,他從不宣之于口,更不會讓倪夫人知道。所以三年前他突然跑到盛家求婚,別說盛穎琪沒想到,連倪家上下都很意外。 當時倪夫人也和現在一樣逼問他,他現在也一如當時,越被逼得緊反而越閉起了嘴巴。 他又低著頭不說話了,倪夫人也是沒轍得很。但她又不能真逼得太緊,畢竟她就這一個兒子,當初全中國幾千個兩歲以下符合條件的孩子里精挑細選出的這么一個。 再讓她選一次,未必還能找到這么滿意的坯子,更不可能再花二十年時間和精力去培養。 而且倪家全靠他才勢氣蓬勃,有了現在的局面。他是倪家目前真正的頂梁柱,她辛苦了這么多年,終于享到了他的福。 相比當下倪家財富像坐了火箭般的躥升,倪天澤個人的私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瑕疵。 富人圈里別說未婚養幾個情婦,就是已婚養外房的也比比皆是,就連盛穎琪自己的父兄都如此。以趙珊珊為首的小圈子故意往外大傳“倪天澤養情婦”,說白了只是種泄憤似的輿論攻擊,對他實質上產生不了什么影響,唯一影響到的不過是區區盛穎琪的名聲。 倪夫人拿這件事敲打他,雖然一方面是不喜歡盛穎琪,另一方面卻其實不是要找他問罪。 倪天澤不是她親生的,又天資聰穎極為能干,去海外短短三年就已初露崢嶸,怕就怕他日后翅膀硬了一飛沖天,再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要隨時抓緊手里的韁繩,讓他謹記這家里誰說了算。 現在倪天澤不說話,看似氣氛僵在這兒。但這孩子畢竟是她養大的,她自然有辦法對付他。 倪夫人臉上很快換上溫和的笑意:“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當初你在盛家受了委屈,現在這么做我也能體諒。不過玩玩就算了,別沒完沒了,影響不好?!?/br> 倪天澤果然立刻又開了口:“不是玩玩。我對她是真心的?!?/br> 倪夫人“哼”了聲:“你對她真心,那人家呢?她當初要是對你也有半點意思,怎么會讓我們家丟那么大的臉?” 這事確實倪天澤無話可辯,只能含糊地說:“那時……她應該是被嚇到了?!?/br> “哦?那這么說你現在就很有把握,她是喜歡你的?” 倪天澤頓時氣弱:“我……會讓她喜歡的?!?/br> 倪夫人做出夸張的又好氣又好笑:“天澤,你這是何必?那丫頭就是個野丫頭!不光沒親媽,他們家也根本沒人在乎她。當初她家看不上我們家是他們勢利眼!有眼無珠!你現在什么身價?倪家也不是當初的倪家了!你吃了什么迷藥就非得她不可?” “我喜歡她?!蹦咛鞚傻目跉庀裨谡f一件她早該看出來的事。 “你——”倪夫人深吸口氣,點點頭,“行,你喜歡她。你喜歡她什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 “什么都喜歡?!?/br> 倪夫人被堵得氣息一頓,努力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再點點頭:“好,行。這樣,如果她也能喜歡你,那我也不是那種棒打鴛鴦的人?!?/br> 倪天澤眼睛一亮:“真的?” 倪夫人畢竟是他的母親,她要是能接納,不論對他還是盛穎琪,當然都很重要。 倪夫人微笑,卻不是很相信地搖頭:“問題是你怎么證實呢?現在她家忙著巴結你,嘴上說說喜歡很容易,可是她心里到底怎么想,你知道嗎?我是為你好,不愿看著我兒子被騙財又被騙心,讓三年前的那幕重演!” 倪天澤被問得果然又陷入了沉默。 她才又故作大方地接著說:“這樣吧,你讓她給你生個孩子。如果她愿意,那至少說明她對你還有幾分真心。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出于喜歡,僅僅就是作為對我們家幫她家的回報,也總比將來人財兩失要強,對吧?因為她要是不喜歡你,你也總不能把她硬綁在身邊一輩子嘛。不過這事要是她壓根不愿意,我就勸你死了這條心,好女孩有的是,別在她身上再浪費時間了!” 生個孩子? 倪天澤的心為這想法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