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森林里的魔獸暴動了，一些開始畸變，余下的互相廝殺、吞噬著。源源不絕的怪物誕生著，是這個世界黑暗面的基石，堅定了人類與魔獸形成的對立。納納染公主王冠上的黃色寶石閃著明明滅滅的光，這是以往都不曾出現的景象。

    納納染十世同樣是當世少有的強大魔法師，這塊寶石蘊藏著豐富的秘密，這樣的預示足以引起他的重視。

    “吾父……”

    “噤聲?！?/br>
    中年男人脫下身上的絨袍，向自己的女兒比出安靜的手勢。他的眼睛呈現出一種更深的紫色，是年齡和魔力增長帶來的變化。隨著放置在魔法陣中央的王冠逐漸升起，兩位納納染血脈的人能感受到一線輕微的，大地的震動。

    “吾父……預言結果如何？”年輕的公主有些焦急地上前扶好自己的父親。

    他緩緩長舒一口氣。

    “它說，契機在身邊?！?/br>
    高傲的公主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她猶豫著開口：“那我……”

    “納納染！”

    他轉過頭，看向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

    “你別無選擇！”

    “………”

    納納染十世舉起了那頂王冠，為他的公主加冕，公主身上開始散發溫柔的，又引人矚目的視線。任何人都忍不住向她投去友好的視線，任何人也愿意為公主付出，愿意聽從公主的請求。

    任何……人。

    凱爾嵐伸手摸了摸阿雅的額頭。她之前情緒低落時候有些不適，這會兒休息了看上去已經好了很多。

    “她……像meimei………”

    “老師，我一個人，突然有了個meimei，感覺真的很不錯……”

    塔維爾并沒有發表什么意見。他除開訓練凱爾嵐的時候，很少會和凱爾嵐說些什么。大多數時候都是凱爾嵐自己說很多話，他會聽，并不會回應。

    “老師，這幾年你一直在光明教會嗎？我后來一直都在努力接任務賺錢，也贏了比賽，到皇家學院學魔法了……可是我好像真的不適合，我沒有魔法天分嗎？”

    “不，你很有天分?！?/br>
    “可是我從來沒能成功釋放魔法?！?/br>
    凱爾嵐稍稍著急反駁了一下，有些大聲，他注意到了這點，又去看看還在沉睡著的阿雅，回到了剛剛的小聲。

    “是不是……我太笨了……”

    “并不是……這個原因很特殊，你需要拿到首席，去學院的館藏里才能找到答案?！?/br>
    塔維爾一如既往地，并不直接回答凱爾嵐的問題。

    “嗯……好，我會努力的?！?/br>
    “嗯?！?/br>
    “老師……認識西斯娜嗎？她好像是阿雅唯一的家人……”

    “……不認識?！?/br>
    “噢……我……我………拉庫瑟的事情之后，阿雅很依賴我……可是西斯娜一出現，阿雅的眼里就沒有我了……”

    凱爾嵐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我當時……有些……嫉妒?！?/br>
    “我知道這不應該……可是我很嫉妒……”

    塔維爾站了起來，說道：“我該走了?！?/br>
    “啊、啊……好………老師，學院見?！?/br>
    “嗯?！?/br>
    送走塔維爾，凱爾嵐默默地坐回了阿雅的床邊。他此刻才注意到一些地方，這里的擺設堪稱奢華，全是些他不知道什么名家制作，但原料已經是頂尖的黃金、珍珠、寶石。

    好像被整個世界嬌寵長大的人，就應該生活在這里。

    阿雅真的有許多的秘密……凱爾嵐又想起她曾說自己來自羅閃魯夫特。關于羅閃魯夫特的傳說太多太多，他在獨自生活的日子里，也聽過那些到處流浪的詩人們愛在酒館或是飯館里傳頌的傳說故事。

    那個有人說是神明居住之地，有人說是埋藏著珍世至寶的地方，還有人說是被神遺棄仆人的居所。

    但無數的童謠傳說，都熱衷用來自羅閃魯夫特的人作為傳奇之人的背景。

    很少有故事直接提到羅閃魯夫特本身是什么樣的……凱爾嵐有些好奇，他凝視著床上平緩呼吸著的女孩，想象著她睜開眼睛時靈動的雙眼。他在心里默念，希望阿雅醒來后能開心起來。

    “唔………”

    大概是祈禱有了作用，沒怎么注意到時間已經流逝到了清晨，阿雅迷迷糊糊睜開眼，夢里是好久好久以前她被西斯娜帶在身邊照顧的時候，還沒有管家婆婆的時候。

    那時候西斯娜情緒變化的極快，上一秒還在溫溫柔柔笑著逗阿雅去捉湖里的魚，下一秒卻能在看見站在湖水里搞濕了衣服的她后轉頭就走，頭也不回，像是在逃避什么，急的她站在湖水里大叫，甚至忘了可以自己抬腿跟上去。

    啊……那時候她才長出身體吧……

    她迷迷糊糊記得，西斯娜后來便不那樣了。管家婆婆說，西斯娜生病了，控制不住自己才會這樣的。后來西斯娜更多的時候在治病，不怎么陪她玩了，都是管家婆婆在管著她。

    她做了一些什么惡作劇，管家婆婆會生氣，要懲罰阿雅。那時候西斯娜便會出來，阿雅記得她的手的溫度略低，捏著她的臉的時候，輕輕柔柔地，還有溫柔的笑和眼神。

    看過好多的書，阿雅甚至有猜測過西斯娜是不是她的……可是西斯娜只讓阿雅稱呼她的名字。

    不過也沒差。畢竟她也不是人類。

    就連人類也不一定有父母呀，比如凱爾嵐。

    “早啊?！?/br>
    凱爾嵐伸了個懶腰，和床上迷迷糊糊的阿雅打著招呼。

    “西斯娜！”

    她一個猛撲，被凱爾嵐接住了。英俊的少年笑著說：“西斯娜說她明天就會回來?！?/br>
    “哦……”

    阿雅微微撅起了嘴，想要從凱爾嵐懷里出來。

    “那我呢？”

    阿雅有了西斯娜之后就有些不稀罕凱爾嵐的樣子了，精致的鼻尖慫慫，聲音懶懶地：“早呀，凱爾嵐大人?！?/br>
    她金色的睫毛扇了扇，又打了個呵欠。

    “行啊?！?/br>
    凱爾嵐把阿雅放回了床上。

    “我在外面等你啊，一會兒還要去學院考核?！?/br>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好啰嗦！”

    她不耐煩的聲線，讓凱爾嵐暗自感嘆，果然是小孩子，態度變化快的讓人來不及生氣。

    換好了衣服，用好餐。依然是這店里的人準備好了魔獸車，兩人直接坐了上去。阿雅轉動了一下手上的骨戒，把它戴在了右手食指上。

    “好看吧？”

    凱爾嵐記得很早之前阿雅就戴上了這個奇異材質的白色戒指。但那時兩人沒有現在這么親近，阿雅也不會這么自然地伸手在他面前半詢問半炫耀的樣子。

    “好看?！眲P爾嵐點點頭。

    她的手指甲上是上次染的石榴花色，阿雅說那顏色和他的眼睛很像，她很喜歡那個顏色。

    “是西斯娜送給我的禮物呀……”

    “嗯……今天考核你準備好了嗎？”

    略帶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凱爾嵐對西斯娜沒有敵意，但總覺得只有他和阿雅的時候，并不想提起兩人以外的人。

    阿雅疑惑地看著凱爾嵐：“該擔心的應該不是我吧？”

    “………”

    “誒，你臉紅了！”

    她想湊近觀察一下。阿雅聽見凱爾嵐的心跳都加快了，還很少有在戰斗以外的時候他的心跳這么快。

    自知提起了尷尬話題的凱爾嵐想推開阿雅不讓她亂來。在魔法以外的戰斗時刻，認真的話，阿雅基本上是被凱爾嵐拎起來搞，毫無反抗余地。

    “你不用擔心我，我昨天、請教了老師了?！?/br>
    把阿雅攔在對面座位上，凱爾嵐最后這樣說道。

    “嗯……”

    阿雅可是聽說了如果沒有考好，班級是會重新劃分的。她不想和凱爾嵐分開，這里唯一有趣的存在，就是他了。

    那她就等在凱爾嵐之后，看他的成績多少，自己也再提交一個差不多的成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