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歲的我決定沉默
程新衍是個什么樣的人,那大抵是標準的紈绔子弟吧,放蕩不羈從容淡定,跟風一樣琢磨不透,褚棟很早就認識他,他和程新衍是校友,如果真的算起來,褚棟是程新衍的學弟,只是兩人并非同學院同專業的,認識也是因為他們二人曾同在校學生會宣傳部工作。 程新衍回國的消息當然也在他們當初的校學生會群里傳開了,作為提到程新衍就必然提到的掛件,褚棟保持沉默,始終在群里潛水。 也正因為此,他更像是一個笑話了。 褚棟知道今天是程新衍回國的第二天,作為插入程新衍和邢烽之間的第三者,他沒臉面去指責程新衍在他們結婚五年后為何仍是邢烽心里的白月光,畢竟褚棟知道問題終究還是在邢烽和自己身上,程新衍始終在國外沒有其他的行動。 但褚棟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墒桥錾闲戏檫@塊鐵石,他無能為力。 群里的話題在幾個活躍的成員引導下自然而然地轉到要不要邀請程主席吃飯這個話題上,幾年來程新衍在群里都不活躍,然而程新衍在群里依舊是話題中心,他顯然在這其中游刃有余,即使是出國讀書,回國后他也是現在校友會里最頂尖的那群人之一。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請客。@初冬 褚學弟一定要來?!?/br> 程新衍沒有答應其他人的邀請單單只點了褚棟,顯然是有備而來,褚棟有些好奇程新衍的作息,回國第一天就和他的老伙計們喝酒,第二天就能繼續約褚棟,同樣是三十左右的人,除去工作褚棟的生活軌跡就單一得很,沒什么豐富多彩的事。 “褚學長好像加了群就沒說話?可能是沒看見,說起來,程學長怎么就請褚學長不請我們啊,是不是對我們有什么看法?!瘪覘潧]有及時回復,這就有人跳出來打圓場,下面的人也接過話來,重新讓氣氛變得熱鬧起來,褚棟關掉手機,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不想說話。 他很累。 邢烽多半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為了盡快離婚,褚棟在財產方面最大程度保障邢烽的利益,邢烽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再考慮到程新衍回國,沒了顧忌的邢烽也能放開手把老情人程新衍追回去而不用擔心道德上的指責,更不會影響邢烽的工作,褚棟應該幾天后就能去民政局修改自己的婚姻信息變成一個離異的人。 褚棟已經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只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難過于自己失敗的婚姻,他已經在這段失敗的婚姻中不堪重負,也是該放下的時候了,就這樣吧,褚棟自暴自棄被困意席卷進夢境的海洋,陷入沉眠。 —— 邢烽仍閉著眼雙手習慣性地想要攬過床上那個人的身體,他攬了個空,“褚棟?”邢烽睜開眼睛,宿醉帶來的暈眩感導致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但下一秒,他猛地清醒過來。 褚棟平時都睡在他旁邊,如果他不在肯定是上班去了,邢烽按他的作息起床一定遲到,然而看了一眼時間,時間還早。 看見手機上的時間邢烽松了一口氣,手機消息提示微信上有來自姜鐘華的信息,他從頭開始看看到了離婚二字,邢烽微微皺眉。 不詳的預感讓他開始回憶昨天發生了什么,他記得自己和許久未見的程新衍喝酒聊了聊未來的打算和安排,然后就喝斷片了,之后的記憶如同蒙上了一層濃霧,他怎么也想不起來。 在姜鐘華的敘述中他大概理清昨天發生了什么事,邢烽習慣性地覺得褚棟大題小做,只是看到姜鐘華說的離婚協議書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覺到揪心,他們已經結婚五年,褚棟為什么不相信他呢? 如果褚棟在場知道他的心聲只怕會笑出聲來,一個能在床上喊出其他男人名字自慰的人覺得被羞辱的人小題大做,究竟是誰有問題? 邢烽想要給褚棟打電話解釋昨天喝酒的原因,但最終他還是停下了解釋的動作,他選擇直接去找人。 有些事情面對面說出來比較好。 邢烽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白之蕾,白之蕾與褚棟關系很好,如果離開后褚棟一定會去白之蕾那里吧,抱著這樣的想法,邢烽撥通白之蕾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是?”溫和的女聲從電話中穿出,邢烽第一時間詢問:“白之蕾,是我,邢烽,我想問一下褚棟是不是在你那里?” “邢烽?”她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褚棟不見你找我?他不在?!?/br> 邢烽有種被莫名指責的感覺,同時他堅定想法覺得褚棟應該就在白之蕾家里,可是還沒等邢烽說話,白之蕾就已經猜到邢烽打這通電話的目的:“褚棟那傻子終于想明白要和你離婚了?” 白之蕾直中靶心的問題讓邢烽沉默,他不能理解為何白之蕾會為褚棟和他離婚而喜悅,從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很難理解情感這東西為何會占據人類生活的一部分。 “我和他離婚是讓你開心的事情嗎?”邢烽說出這句話時并沒有任何指責白之蕾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么白之蕾會因為一件與她沒有關系的事情而感到開心。 “當然,這簡直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卑字俸敛豢蜌?,她說完這句話后直接掛斷電話,想來是要與人分享。 邢烽他的確感覺莫名其妙,于是他撥通了第二個他覺得褚棟有可能會投奔的人——狄荃。 在打電話的空隙,邢烽找到了姜鐘華所說的褚棟拿著的那份離婚協議書,里面的內容他看過一遍,看完之后邢烽被更深的疑惑所覆蓋,褚棟這些年賺了很多錢,薪水遠遠超過他,邢烽那點工資他自己買煙花都手頭緊,基本就只顧著自己,雖然他也不缺錢就是了。那為什么離婚褚棟要把錢全部留給他,邢烽不能理解。 “邢先生?”電話對面的狄荃有點疑惑,這是他第一次接到來自邢烽的電話,作為褚棟的助理,他與褚棟一同奮斗多年,雖然早就存了邢烽的電話這還是第一次接到來自褚棟丈夫的電話。 狄荃隱隱有了猜測,但是多年經歷也讓他對這次的事不予置評,只是隱晦地提醒邢烽褚棟可能會在酒店里,至于是哪里的酒店這就不是狄荃所能知道的了。 “謝謝,麻煩你了?!毙戏榱晳T性地對狄荃說謝謝,然后他想起來,他似乎很少對褚棟說謝謝。 但是隨后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想不到要對褚棟說謝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