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這怎么能怪你呢？”程澍溫聲說道，“相信律姐能好好處理的，上次Vilin出道不也被律姐整慘了嗎？不要自責?！?/br>
    “嗯，寶寶，不要太擔心，先吃?！背跻娫伦焐线@么說，卻默默給初照人夾了一筷子毛肚，“吃飽了才有力氣辟謠?！?/br>
    游稚點點頭，扔下手機繼續涮火鍋。符律打完電話時已近五點，連續兩天兩夜沒睡覺的她面容憔悴，黑眼圈連全遮瑕的粉底液都蓋不住。她抄起沙發上的包，強打精神道：“吃完了好好休息，大概十點會有助理來接你們，這次梵派是打定主意拉你們下水了，媽的……估計砸了八位數，他們年后要推新男團，一舉兩得……”

    “又來？梵派這是第幾次了？”初照人怒道，“上次公布練習生就踩了我們一腳，現在又……”

    “沒辦法，現在被黑反而火得快?！庇沃蔁o奈道，“咱們粉絲多，一人罵上幾條就送他們上熱搜了，比請人刷評論劃算多了?！?/br>
    “你們……唉?！狈稍陂T口頓了頓，一臉歉疚，“機票可能要推幾天了，抱歉?！?/br>
    少年們心里一軟，紛紛起身送符律上電梯，原本公司訂了年初三的機票讓他們和家人一起去西班牙度假，被梵派娛樂這么一鬧，估計要折騰好幾天。游稚倒是無所謂，反正也沒有家人，只是另外三人不得不忙著給爸媽發微信交待此事去了。

    吃飽喝足，少年們東倒西歪睡了一地，直到十點整門鈴響起，幾個助理開門進屋，默默收拾殘局。游稚被乒乒乓乓的響聲吵醒，見助理來了便去洗漱。

    自從開始在睡夢時刷劇本后，早起對于他來說似乎沒有以前那么困難，而每一次結束任務時都是在與程澍的溫存中睡去，又在程澍的懷抱中醒來，幾乎讓他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所幸每次168號都會過濾他在劇情中積存的感情，不至于在回到現實世界時產生強烈的落差感。據168號說，曾經有好幾位客戶因此被送進精神病院，而當紅影星童郁更是因接受不了劇本中的CP不愛自己且恐同的事實而選擇結束生命，所幸被及時送醫，這才撿回一條命。

    在認識168號以前，游稚雖然在BoomSky中最喜歡程澍，但從未覺得這份感情超出朋友的范圍。他自認是個冷漠的人，在十八年的人生中沒有對任何人產生過喜歡以上的感情，沒想到竟在一個虛幻的夢境中輕易對程澍動了情，只比一向鄙夷的“一見鐘情”好上一點，正如歌中所唱：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離不開暴風圈來不及逃。

    游稚率先收拾完，坐在沙發上等哥哥們洗漱順便刷微博。原本不愛玩手機的他自從發現有樹枝CP粉的存在后便時不時上微博查看有無新鮮出爐的剪輯大作，并且會換小號挨個點贊，熟料這回等來的卻是某娛樂自媒體的豪言壯語：某鮮rou組合成員夜會女團老幺實錘，周一見！

    游稚樂不可支，隨口和助理小江說：“這誰啊，倒霉催的，竟然被綠頭盯上了，看來又有大瓜，我的那條應該會被頂下去吧?！?/br>
    小江一言難盡地看著游稚，表情扭曲地說：“寶寶，你……唉……算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游稚：“？？？”

    兩小時后，BoomSky成員抵達達琺娛樂會議室，符律和一干上層拍板人物已等候多時，桌上散了幾大疊文稿，所有人都臉紅脖子粗，顯然經歷了一場激烈爭吵。

    “堵車了？”符律隨口問道，也不待助理回答，“說說現在的情況吧。梵派下血本要整我們，綠頭……咳，盧途那邊要價五千萬壓周一的爆料。游稚，你一個月前有沒有去景園那一片？”

    游稚莫名其妙道：“我去景園干嘛？那時候忙著藝考，每天除了來公司就是在宿舍睡覺?！?/br>
    程澍舉手說：“我們都可以作證，公司和樓道也有監控，可以對行程?！?/br>
    符律點點頭，說：“已經在排查了，但你們還是一起想想，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這幾天就在家里休息吧，盡量不要外出，想吃什么就讓小江帶?！?/br>
    少年們只睡了不到四小時，雖然強打精神，卻依舊忍不住左耳進右耳出，直到坐上回宿舍的保姆車，游稚才從初照人處得知那個“周一見”大新聞的男主角是自己，而女主角赫然是Blossom女團老幺魏倩，只是不知狗仔頭頭盧途是如何捏造兩人夜會證據的。

    “我招他惹他了??！”游稚刷著手機，微博經過一次緊急搶修，“周一見”的熱度依舊不減，牢牢占據著熱搜第一位，無數吃瓜群眾在猜測男女主角的身份，甚至有人開了投票，游稚與魏倩毫無疑問地甩開第二名上萬票，而兩家粉絲則忙著控評撇清關系。

    原本春晚的緋聞熱度還沒過，BoomSky粉絲對Blossom強行蹭熱度的行為表示“憤怒卻隱忍地拒絕”，沒想到娛樂圈“紀委”又要放大招，在路人看來只有兩個答案，要么是實錘，要么就是炒作，無論哪一個都不討喜。

    “寶寶，先別急，公司已經在派人處理了?！背啼恢弊谟沃缮磉?，喂他吃水果，“公司官博也發公告辟謠了。你這幾天都沒睡好，黑眼圈都出來了，要不先去休息會兒，晚點讓小江哥帶烤串兒來？”

    游稚回想起在脫衣舞男世界中的劇情，當時看得很開，因為知道自己不屬于那個世界，事件熱度也會隨時間消退，直至完全淡出世人的視線。但當此類事件發生在現實世界中時，游稚根本無法平靜下來，然而他擔心的卻不是Blossom捆綁炒作，而是害怕程澍信以為真。

    “寶寶，先別急，公司已經在派人處理了?！背啼恢弊谟沃缮磉?，喂他吃水果，“公司官博也發公告辟謠了。你這幾天一直沒睡好，黑眼圈都出來了，要不先去休息會兒，晚點讓小江哥帶烤串兒來？”

    游稚點點頭，回想起在脫衣舞男世界中的劇情，當時看得很開，因為知道自己不屬于那個世界，事件熱度也會隨時間消退，直至完全淡出世人的視線。但當此類事件發生在現實世界中時，游稚根本無法平靜下來，然而他擔心的卻不是Blossom捆綁炒作，而是害怕程澍信以為真。經過一個白天的緊張等待，游稚已十分疲倦，加上連日彩排睡眠不足，此時被程澍這么一說，頓時感覺渾身沒勁，打了個悠揚的哈欠，在程澍的護送下回屋睡覺去了。

    月升日落，光影在窗下游走，墻內是一片空白的靜謐，墻外是新春的喜氣洋洋，現代化將嘈雜喧囂隔離在私人空間之外，讓人于走出屏障時產生虛無縹緲的失落感。

    充滿混沌的夢境被無限拉長，直到熟悉的合成電子音出現在游稚混亂的意識中：“稚兒，醒醒！不對，應該是……稚兒，清醒一點，起床干活啦！”

    游稚像往常賴床時一樣，任由168號魔音灌耳，只斷斷續續回應著“嗯”、“唔”、“別吵”。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如觸電一般，酥酥麻麻的電流感淌遍全身，登時就清醒了大半，猛地坐直身體，喘著粗氣道：“遭雷劈了——！”

    168號閃到一旁，小聲叨叨：“是我！你最愛的發哥！”

    雖然及時閃躲，但168號依舊免不了被游稚一頓胖揍，好在二人身處168號構造的意識空間中，游稚并未感覺到手疼，168號也沒有鼻青臉腫。

    “不是才交任務嗎？這還沒過一天！”游稚略顯疲態，“怎么這么快就再出任務？”

    “隔壁組的老王超過我了，現在還來得及刷一個……”168號抱拳郁悶道，“十點的時候我們要進行年終評級，優勝者可以許一個愿！什么都可以！稚兒！你一定要幫我啊啊啊啊——！”

    168號連續說了一串“啊”，游稚不耐煩道：“你當這是打字聊天呢！行了行了，趕緊開始吧，我一會兒還吃烤串兒呢?！?/br>
    “愛你喲，啾咪！”168號諂媚道，“這個劇本叫霸……王別姬是不可能的，咳，名字不重要，對吧。你在里面是一個室內設計師，差不多就是每天瀕臨猝死的狀態，可能和你現在的生活也差不多，所以你應該會很快適應的?！?/br>
    游稚揉了揉眉心，強打精神道：“反正工作那塊有你開金手指，無所謂。不對……你剛是不是又想說霸道總裁來著？嗯？你怎么答應我的？！”

    “誒誒誒，和諧社會！和平相處！”168號邊跑邊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就——走你！”

    “你別——噗——熬——”

    尾音被無限拉長，游稚感覺到意識變成一股水流，流速越來越慢，在某個靜止的時刻被瞬間抽走，伴隨著的歌聲，眼前由模糊變得霧氣感十足，一切聲響漸漸隱去，失去對時間的感知力，直到一個朦朧的人形出現，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溫柔說著：“寶寶，寶寶，我愛你”，接著便是輕柔細密的吻，一下下落在身體的每一寸皮膚上，令他的靈魂都仿佛不住顫栗，最后意識被無休止的高潮吞沒。

    “嘀嘀嘀——”

    “唔……”游稚翻了個身，伸手按掉手機屏幕上的鬧鐘，正打算按照身體習慣睡個回籠覺，潛意識中想起未完成的重要事項，于是條件反射般坐直身體，只覺嘴角濕潤，這才發現自己睡在辦公桌上，還夢見了幾年未見的初戀。他慌忙用袖子擦掉口水痕，狠狠拍了拍桌子，抓起一沓文件遮住下腹，神色緊張地奔向廁所。

    “cao?！庇沃捎玫袅税刖砑?，在沒有換洗衣物的情況下只能勉強湊合，所幸公司的人還沒開始上班，不至于落人話柄。

    游稚回到工位上，熟練地從柜子里拿出漱口杯和牙膏，在洗手間簡單洗漱后去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買早餐和內褲，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回公司洗手間換衣服，銷毀證據。結束清潔之時，保潔阿姨正好開始打掃，她們早就對設計師們通宵工作的習俗見怪不怪，也都很喜歡游稚這樣待人有禮貌的年輕帥小伙。

    張姨抱著快遞箱子填充工位走廊上的零食盤，隨手遞給游稚一盒鮮奶，笑著說：“小游，你喝這個，這是巴氏殺菌的，更新鮮，也更好喝?！?/br>
    公司里配備的都是保質期長達半年的盒裝牛奶，這一盒肯定是張姨從家里帶來的，游稚連忙推脫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這奶可不便宜，您留著自己喝吧?！?/br>
    張姨不由分說把冰冰涼的牛奶塞進游稚懷里，義正言辭道：“別不好意思，你就喝了吧！年紀輕輕的在外面打工不容易，早上我孫子上學去得早，忘了拿，這奶放久了就壞了。來，喝吧！”

    游稚不善應付繁瑣的人際往來，也不再推脫，收下牛奶道謝，正要離開的時候張姨又叫住他問：“小游啊，你長得這么帥氣，性格也這么好，肯定有女朋友了　吧？”

    來了來了！游稚心想，果然逃不過各路阿姨的催婚介紹么？

    “現在還沒有，我覺得男人還是得先追求穩定的事業?！庇沃梢槐菊浀?，“沒有足夠的資本養家，就不要去禍害人家女孩子了吧?！?/br>
    “小游真是懂事啊?！睆堃虄裳鄯殴獾卣f，“你現在工作挺穩定的嘛，阿姨覺得你可以先處處對象，等過段時間有錢付首付不正好能結婚了？你說是不？我meimei鄰居家的孩子今年……”

    “游工！在不在？”同事李川的聲音從工位上傳來，“工程隊那邊說今天下午可以驗收，你有空沒？”

    游稚感動得無以復加，立馬跟張姨道別，忙不迭跑回工位，和李川商議驗收事宜。此時剛過八點半，公司里只有不到十個通宵加點沒回家的設計師，以及五六個保潔阿姨，每個人都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排隊接咖啡的同事們開始稀稀拉拉地鼓掌，七嘴八舌道：“恭喜，這一單終于可以結了？”

    游稚從工位隔板探出個頭，疲憊地說：“是的，謝天謝地，我真的快被這客戶整死了。防水刷完讓改吊頂和瓷磚，木工做完要改墻漆，櫥柜衣柜裝完又要換木門，六十平的房子這么折騰，真是不缺違約費?！?/br>
    同事甲說：“你這單拖了快三個月吧？”

    游稚點點頭：“可不是嘛？一百平的房子都只用八十天，一開始臆想就打電話給我，我又不是工頭，怎么會知道施工隊有沒有偷工減料？”

    同事乙說：“今天驗收了就解放了。我上次那個客戶也是啊，八十平的房子，讓給改成小躍層，閉水時天天問我可以開始貼瓷磚不，小區停電不能施工問我能不能準時交工，家具晚到也讓我打電話問，簡直就是神經病?！?/br>
    同事丙說：“行了行了，就你們這些，能和我那個三十平男比嗎？！”

    眾人同時哄笑，李川打趣道：“那哥們兒還約你不？”

    同事丙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說：“別提了，上周還借別人手機給我打電話，當時他在那啥，給我惡心的?！?/br>
    同事丁說：“我看那小子細皮嫩rou的，也許在床上和女人差不多呢？你要不考慮下？”

    同事丙厭惡地說：“停停停！別大清早給我提這茬，關了燈我也下不去手。哎，都散了散了啊。對了，今晚上哪兒吃啊，游工？”

    游稚想起公司里不成文的規定，結奇葩單的當晚要請同事吃飯，他想了想，說：“去吃跳跳蛙怎么樣？想吃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