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得感情的殺手和必須戀愛的太子(二十三)
啞巴尋了干凈衣裳回來,見到的便是這一幕,當即把衣裳一甩,扯開黃邈的咸豬手,右手握拳要揍他。游稚尚在思考“交配”是何意,見啞巴暴怒,第一反應便是拉開他,而黃邈只以為啞巴誤會了自己的話,連忙改口道:“不是!是給你玉佩,請與我交往!” 饒是如此,啞巴那一拳也已覆水難收,黃邈竟是被打飛出去,右邊臉頰瞬間腫的老大。 半盞茶后,游稚換了干凈衣裳,五人圍坐一團,見月在為黃邈上消腫藥。被啞巴打成這副模樣,黃邈倒也不生氣,反而冷靜下來,認真解釋道:“尋你便是我下山的首要任務,師父說我命中注定之人心口處有一紅色桃形胎記,年齡在十八上下……” 游稚想起師父的話,雖然不討厭黃邈,但一想到那人不是啞巴,便說不出的沮喪,根本沒心情去聽黃邈的曲折身世,只大概知道他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就連師父都不知道,只有在和命定之人交……結合之后,他才能憶起前塵往事,并成就一番大業。 除卻游稚以外,見月和啞巴均不信任地打量黃邈,照人略有些竊喜,黃邈則是由衷的興奮與喜悅,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和我成親罷!我會好好待你的!” 游稚“呃”了許久,不停觀察啞巴的臉色,心想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方才那一拳難道不是怕小爺被人搶了么?暗送秋波無果,游稚又心生一計,云淡風輕道:“哦,成親要做甚么?你戴鳳冠么?然后我來挑蓋頭?” 黃邈見有希望,忙不迭解釋道:“不不不,是我娶你,所以是你戴鳳冠,我來挑蓋頭?!?/br> 啞巴的臉終于起了變化,憤恨望向游稚,仿佛在說:你這負心漢。游稚十分滿意啞巴的反應,強壓翹起的嘴角,扭扭捏捏道:“其實……其實我在下山前,師父也這么說過,我命中注定是要在十八歲這年下山尋人的。但……” 黃邈激動道:“但?但甚么?” 游稚瞄了一眼啞巴,一本正經道:“我師父說,我命定之人身長近九尺,長得很俊……” 照人與見月頓時如身受雷殛,臉色煞白,游稚心想:見月高是挺高,俊也挺俊,但還是比啞巴差點兒。噯,這笨啞巴,小爺說的還不夠明白么? 另一邊黃邈卻有些情緒失控,語無倫次道:“我、我雖剛八尺出頭,但、但我年方二十,還能再長!而且,我、我長得也挺俊的罷……噯,師父真說過這話的!” 游稚見黃邈已憋得臉紅,心想還是別調戲老實人了,正準備義正嚴辭地拒絕,就被黃邈把住肩膀,近乎崩潰地解釋手上玉佩的來歷。其中故事曲折離奇,游稚不知不覺被吸引,表情現出一絲松懈,在旁人看來竟是信了黃邈所言,只是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罷了。 就在游稚大腦放空、無力思考,迷迷糊糊要接下玉佩之時,一直在旁邊不耐煩看戲的啞巴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開黃邈,雙手把著游稚的肩膀,焦急地想說些甚么,然而脫口而出的只有無力的“啊”。 黃邈許是想到啞巴與游稚的關系,先前的激動已漸漸平復,反而小心翼翼道:“那個……吳兄,我知道你與這位啞……兄弟的關系,但天意如此,難道你就……” 啞巴狠狠瞪了黃邈一眼,看架勢似乎又想打他,黃邈只得舉手投降,示意啞巴先冷靜下來。啞巴看了看黃邈手上的玉佩,又擰著眉頭朝游稚搖頭,松開一手往衣領里摸,卻抓了個空,最后發出野獸般的短促怒吼,走到一旁,握拳砸在樹上,青蔥樹葉如雪片般紛紛揚揚落下。 “啞巴,我……” 游稚話說到一半,大地突然劇烈震顫,照人抱緊見月的腰,饒是如此,二人也難以站穩,幾次快要摔到地上。游稚下意識就去拉啞巴,擔心若土地開裂會將他倆分開,而黃邈第一反應竟是想拉住游稚,怕他跌倒。 啞巴慌張叫出幾聲,已無暇寫字,閃身立于游稚身前,右手橫欄在他胸前,繞過身體抓著他的手,瞬息后一巨物突襲至身前,帶起狂風,飛沙走石,除啞巴外的人均不由自主以袖子攔住雙眼,游稚卻總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看啞巴,生怕他再做出甚么瘋狂的事,而那物徑直蹦到啞巴身前,如大貓般靜立,琉璃瓦般的貓眼瞇成一條縫,居高臨下地打量眾人。 眼看獵妖大會即將結束,這實力深不可測的貘豹竟不依不饒,一路從老巢跟了過來,然而根據比賽規則,每一只妖物都有預先設置好的活動范圍,或大或小,但在束縛咒的作用下決計無法離開限定區域。依照先前的估算,眾人分明已跑出數里遠,而束縛咒的范圍至多只有二里,且就算貘豹當真脫離了控制范圍,沈柯也應該能立即得知,并進行處理,畢竟貘豹乃是上古兇獸,平白無故出現在賽場內已是怪事。 短短瞬息之間,游稚在腦中演算了數次對戰,卻沒想到啞巴竟大著膽子上前一步,伸出左手,輕輕按在貘豹鼻尖,如同安撫大貓一般。 游稚知道此時不能大叫,否則會驚嚇貘豹,然而心中的焦急與擔憂已積累到頂峰,就在啞巴認為自己已馴服貘豹的瞬間,那看似溫馴的巨獸卻突然張開連著長鼻的嘴,足有一人大小。游稚反應極快,在覷見貘豹即將吞噬的一剎那,他抓住啞巴的手往身后一甩,霎那間時間流速變得極其緩慢,他再一次看見啞巴驚慌失措的臉,心想:你果然也喜歡小爺。 “啞巴!心悅君兮……” 游稚大喊出這六字,視野隨即被黑暗覆蓋,最后看見的畫面是啞巴哭泣的臉,和一句沙啞生澀的“鳴兒”。 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濃郁的墨水,鋪天蓋地,一望無際。在虛無縹緲之中,時間不復存在,只有一團微弱的亮光如同深夜的燭火一般吸引著沉睡的游稚。 他從天馬行空的云端深淵醒來,四周漆黑一片,偶爾有奇怪的光閃過,他好奇打量,發現光面中有一個陌生少年,歪著頭聽對面的女人說:“徒兒,你要記住,你弱冠之年時需下山去尋一人,那人左心口處有一紅色桃形胎記,找著以后,你自會知道該做甚么?!?/br> 游稚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他好奇地四處走動,又有一光簾跳過,他伸出手抓住那碎片,見又是一少年,在側頭聆聽一老者教誨:“軒兒,待你到了二十,拿著這玉佩去尋人罷,那人左心口處有一紅色桃形胎記?!?/br> 胎記? 游稚下意識扯開衣服,低頭一看,左胸處正好有一紅色桃形胎記! 他茫然不解其意,想要開口,卻發現出不了聲,似乎還忘記了某件重要的事情。又是好幾幕光簾飛過,畫面上的少年與成人各不相同,但所說的話卻差不多,直到先前那處光點逐漸擴散,幾乎要吞滅所有黑暗。 游稚停下腳步,眼前是無數朦朧的光簾連成一線,一眼望不到盡頭。第一張光幕上依舊是一個少年,但模樣比之前所有少年都更為俊俏,而他對面的男子除卻俊逸非凡外,更是多了一分非人的帝王氣質。那男子雙眸似火,原本冷峻的眼在看向少年時瞬間變得無比溫柔,他開口道:“澍兒,你是爹與你仲父逆天而行誕下的天地靈獸,在年及弱冠之前,你的運數比常人要艱難許多,這便是天道刑罰,原是爹對不住你。但你年滿二十以后,會遇上一人,那人左心口處有一紅色桃形胎記,與你一樣,乃是集天地靈秀于一身的靈器。你須得尋到此人,與他相守,正如爹與你仲父那般?!?/br> 光幕一閃而過,少年長大了些,模樣在十歲上下。方才那冷峻如神只的男人面容依舊,只是憔悴許多,正喘著粗氣道:“澍兒,爹分出的神力……不足以維持人形,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是爹對不住你,你怨爹罷,千萬……千萬不要怪你仲父。爹這就將你的靈力封存在下丹田中,如此便不會被那些修道之人發現……你亦會失語,直到尋得那人,他會為你解開爹的禁制?!?/br> 畫面再轉,先前的少年已長得豐神俊朗,一表人才,雖穿著樸素,卻依舊掩蓋不了他清雋非凡的氣質。他在世間走走停停,光幕偶爾會發出聲響,但他并未開口,游稚心里隱隱涌起一個念頭,這是那少年在心中所想。 光幕變黑,又緩緩亮起,少年在一雕梁畫棟的建筑中醒來,衣服被剝得只剩下條褻褲,身畔坐著一肥頭大耳之人,見他醒轉便道:“唷,我的親心肝,你可醒了?!闭f著便要撲上去。 少年怒不可遏,這才明白自己被騙,一邊在無聲怒吼“世人皆是騙子”,一邊想出拳攻擊,卻因為被喂了軟筋散而渾身疲軟,掙扎好一陣才發狠掰下一塊床板,以尖刺的那頭扎進男子胸口,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而后少年又踏遍千山萬水,漫無目的地尋找,被騙了無數次,卻從未忘記父親的訓言。直到有一天,少年長成成年男子模樣,冷冷道:“今日便二十了,那人還會出現么?” 游稚終于抓住那個模糊的念頭,光幕上男子俊朗無儔的臉與記憶中最牽掛的那人重疊在一起,他無聲驚呼:啞巴! 光幕中人來人往,一隊青華門弟子正挨家挨戶搜查嫌犯,那一身黑衣的嫌犯撞倒一片小攤,在街角又撞上啞巴,啞巴正好幾天沒吃飯,餓得頭暈眼花,被這么一撞登時就倒了下去,又恰好穿著黑衣,待青華門弟子趕到時,不由分說就被帶回了門派,關進死囚牢房。 “甚么命定之人?純屬扯淡。爹,恕孩兒不孝,恐怕無法將你與仲父從封印中解救出來了?!?/br> 光幕不斷變幻,啞巴的心聲源源傳入游稚耳中。 “今日便要行刑了?罷了,那人……還會繼續等我么?” “爹,仲父,孩兒先行一……” “唔……我沒死?這……又被賣到青樓了不成?!” “哦,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傻小子救了。賞金?那是何物?” “果然還是要把我賣了么?凡人總是如此,眼里只有金銀財寶?!?/br> “相好?誰的相好?這傻小子竟自稱‘小爺’,細皮嫩rou的小子,呵呵?!?/br> “沒想到這嬉皮笑臉的小子身手這么好……嗯?真是殺手?這么傻的小子也能做殺手么?當真世風日下?!?/br> “傻小子夸我俊,算你有眼光?!?/br> “鶴年散人?甚么玩意兒,小爺……我這啞疾旁人再厲害也治不了?!?/br> “流觴雅敘……這傻小子可知自己在做甚么?怎跑到青樓來了……罷了,看他吃癟也挺好玩的?!?/br> “傻小子叫吳鳴,還是讀過書的。喂,不要瞎給小爺起外號!” “傻小子又犯傻了……這般癡傻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 “別纏著小爺!唔……上飯了,吃了再走不遲?!?/br> “這傻小子……怎像條鼻涕蟲似的?師父?傻小子也被人騙過?” “又是青華門!傻小子干得不錯,這次先一致對外?!?/br> “還好沒認出小爺,傻小子挺厲害,身無靈力竟敢攻擊狐妖?!?/br> “不過這狐妖倒不像是狐貍,反而像是……唔?傻小子又犯傻了?!?/br> “想讓小爺睡地上?做夢??上斶€有要事在身,否則陪你刀光劍影,倒也不錯……唔……我在想甚么?” “傻小子又變鼻涕蟲了,一直亂動,真要扒他衣服看看么?不太合禮數罷?!?/br> “市井小民又在胡說。傻小子,你都信了么?” “怎連十月懷胎都不知道?你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么?” “我先走了,傻小子,若有緣……等救出爹與仲父再來尋你罷?!?/br> “近日靈力反噬愈發厲害,我還能撐到那天么?” “這點痛楚……不及仲父所受萬分之一?!?/br> “也不知傻小子人在何處,但愿他不再被人騙?!?/br> “怎擔心起他來了?明明自身難保。這賊老天,又要下雨了么?” “唔……又厥了過去么?誰……誰在晃我?” “傻小子?!他怎會來這里?” “難道他真是我命定之人?” “傻小子又睡著了,要看看他胸口有無胎記么?” “若傻小子并無胎記,尋那人……此生又有何意義?” “喂!怎撲上來了?!” “嫖?這傻小子……” “傻小子的衣服太小了 ,唔……有股傻小子的味道?!?/br> “傻小子為何總提老相好?究竟是誰的老相好?” “學藝?小爺犯得著上這歪門邪道拜師么?” “傻小子就是傻小子,小小蟲子便如此有趣么?” “傻小子性子癡傻,人倒是十分俊俏?!?/br> “同心結?!這傻小子定親了不成?” “當真只是任務用具?如此便甚好?!?/br> “守夜?睡得如死豬一般,這傻小子?!?/br> “小爺此行必定驚險萬分,傻小子,你還是別跟著的好?!?/br> “這傻小子,難道見人就撲么?” “若真能與傻小子過……倒也不錯?!?/br> “傻小子還會唬人?!?/br> “酒是好酒,只是菜不如流觴雅敘?!?/br> “這便是凌信么?先吃飯,吃飽了才好干活?!?/br> “傻小子尋凌信作甚?” “若不是靈力被封印,我也不會如此狼狽?!?/br> “這傻小子……” “凌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