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楊書墨坐在孫芳身邊，從前再相熟不過的兩人此時卻生疏了不少。兩人一動不動，似乎只要一個動作，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終歸是楊書墨先開了口，他說得比較直接，卻也一針見血：“楊清最近到叛逆期了，誰的話都不聽?！?/br>
    “上官老師和我說過這個事，你要我怎么做？”孫芳也是沒有辦法，光聽著覺得焦慮，什么用都沒有。

    “你和我一起去家里看一看吧，他最近很不對勁，”楊書墨很難得和孫芳聊孩子方面的事情，一時間讓她也挺意外。

    “他看見我，會更加生氣吧，”話一出口，楊書墨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你從來都不知道，也沒想過要知道，”孫芳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繼續淡淡地說道：“楊清覺得我這個媽丟臉，離婚了不是正好嗎？”

    楊書墨沉默了，似乎沒料到孫芳的話會變得如此尖銳。

    “我帶了他這么多年，都比不上你偶爾對他的關心，你說我現在有必要跟你一起去嗎？”孫芳每說一個字，就好像在自己胸口上捅刀子，她裝了這么多年的傻，每個人都當真了，只有她傻著傻著就真的清醒了。

    楊書墨愣愣地看著孫芳，像是剛開始認識她一般。他眼眸里閃爍著濕潤，有些艱難地開口：“芳芳，我不知道……”

    “算了，”孫芳不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她和楊書墨本來就已經離婚了，現在扯這些有的沒的根本就沒有什么用。

    她最后還是跟著楊書墨一起回了家，那個已經離開了很久的地方。

    房子內依舊是同樣的擺設，連香薰都是和原來一模一樣。孫芳換了鞋走進屋子里，跟著楊書墨到了楊清的臥室門口。

    “他昨天是在外面過夜的，兩個小時前才剛回家，”楊書墨試著去轉開門把手，但是門已經被人從里面反鎖，他表情不悅，有些郁悶地開口。

    房間里沒有任何聲音，非常安靜。

    “可能還在睡覺，”孫芳覺得有些焦慮，前幾天上官跟她說楊清的狀況時，她還有些逃避，不想面對?？墒乾F在孫芳就站在楊清的房間門口，事實擺在她的面前，讓她一陣頭大。

    “等他醒來之后再說吧，”楊書墨無奈地說道，然后很習慣地拉起孫芳的手，問她：“喝果汁嗎？”

    孫芳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搖搖頭，“不用了?！?/br>
    “芳芳，我們重來……好不好？”楊書墨并沒有被孫芳的冷淡所影響，他望著孫芳，十分深情地說道：“我好想你?！?/br>
    “我是來找楊清的，書墨，”孫芳覺得這個時候還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以后，我會給你盡量多的自由，如果你不喜歡碰我……”楊書墨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眼神落寞，隔了很久，才繼續說道：“我不會強迫你?！?/br>
    “不行，”孫芳拒絕得很堅定，她不想在楊清的門口聊這個話題，所以先一步走開，到了客廳，她坐了下來，打定主意不理會楊書墨。

    楊書墨跟著走了過來，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黏膩，讓孫芳覺得有些異樣。他猶豫了一下，坐在了孫芳的對面，不說話的時候，清清冷冷的，一雙純黑的眸子帶著柔軟。

    “芳芳，我認識夏清嵐，”楊書墨忽然開口道，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夏清嵐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讓孫芳一怔，抬頭看向他。

    “那個時候，他還有些胖，和現在不同了，”楊書墨說到夏清嵐，眼神淡了下來，“你當時因為他被男生打了，頭上縫了好幾針?！?/br>
    孫芳被這么一提醒，忽然就想起來了，“你說，他就是夏清嵐？”

    “嗯，”楊書墨聲音冷冷的，充斥著對夏清嵐極大的厭惡，“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又找上了你?！?/br>
    之前夏清嵐的一些怪異的行為在此刻終于有了一些解釋，孫芳捏緊放在膝蓋上的手，想起了那個沒有問清楚名字的小胖子。

    那個時候孫芳只有初中，和楊書墨剛交往沒多久。有個小胖子和孫芳一個學校，在放學路上的時候被高年級的同學勒索，還被脫了褲子羞辱。孫芳正好經過，正義感爆棚的她自然是替他出了頭，但是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那就是在家修養了一個星期，腦殼上的傷到現在還有一個隱隱約約的疤痕。小胖子為了表達感謝，還給孫芳送了好幾個星期的水果，說是從奶奶家摘來的，很新鮮，每次放在她家門口，便拔腿就跑。大概送了一個星期，小胖子就不見了，學校里也再也見不到他的人影。有同學說他的奶奶去世了，他跟著大他幾歲的jiejie離開了A市。

    這對孫芳來說，本來是一件不值得記很久的小事，可是聯系到夏清嵐，卻又讓她覺得格外的

    微妙。

    “芳芳，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管得了的，”楊書墨看著孫芳，意有所指。

    “我知道，”孫芳明白楊書墨的意思，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可是書墨，如果當時在你被欺負的時候，我沒有管你，是不是現在的一切也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