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國君擺宴
15 國君擺宴當日,果然十分熱鬧。 因為住得近,我與義纖塵代表天垂門,祝落琴父子代表劍山門,一同前往。 筵席未開,眾賓客齊聚一堂,表面融洽,互相試探。我隨意看了看,失心派幾個長老也在,包括曾與我有些交情的任溶溶,還有屢次懷疑我的唐鳴雁。 我當時潛去失心派并未以真容示人,料想他們不認得我,他們的目光也只是隨著我們進門在我們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坐了一會兒,大殿忽然鬧了一會兒,進來了幾個紅發妖修。我看清了,發現為首的便是那日與我同桌的。 只見他趾高氣揚地進了大殿,目光挑釁地掠過許多名門正派,然后理直氣壯地坐到了最貴的主位下首。 其余妖修也一并跟隨他的腳步。 “他是誰,這樣張狂?”祝青枝顯然也記起他了,目睹此人的一系列舉動,瞠目結舌。 祝落琴與友鄰打交道去了,我們身邊也沒有認識妖修的。妖修與丹修井水不犯河水,小打小鬧,卻又互相瞧不上。 各自于對方的熟悉程度,大抵要在各派勢力中打打折扣。 第一仙門來的不是原先見過的連荒轍,他那兩個侄子倒是來了。陪同的是一個長得十分英氣的女人,甫一進門,便大方地同諸名門打交道。 她走了一圈過來,恰好這邊也坐下來了,見她走近,義纖塵趕緊起身見禮。 “連道友,別來無恙?!?/br> 對方也回了禮,笑道,“義道友年少有為,多年不見,修為愈發深不可測了?!?/br> “這位是?”她的目光投向了我。 “這是我師弟王縛?!绷x纖塵為她介紹。 “英雄出少年,天垂門振興指日可待?!彼闯隽宋业男逓?,顯然有些吃驚。 王縛年歲不大,按理說不應該有如此修為,不過各派秘法頗多,也不稀奇??吞琢藥拙?,便同一邊發呆的祝青枝說話。 “上次交與你的功法可曾修煉?連心丹可曾按時服用?修行可有疑難?” 我也是忘了事,這個連道友就是祝落琴的道侶,祝青枝的母親,連新佩。 祝青枝顯然有些頭大,“功法有些深奧,還在細究,不過已經能使出一招二式。連心丹快服完了,修行,沒什么疑難之處……” 連新佩點點頭,又叮囑了一些話,回到兩個侄兒身邊。 連天碧和連山和見我們看過去,也點頭示意。 “嚇死我了……”祝青枝抹了把汗,“沒想到我娘會來?!?/br> 連新佩雖然嫁給了祝落琴,實際上,她更多的時候是待在第一仙門處理宗門事務。 “若是你平時用功,便不用這般擔驚受怕,是也不是?”我故意覷他。 祝青枝沒好氣地說:“我還不夠用功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一年有大半都在閉關,我都沒功夫打聽消息了。我娘去第一仙門便給我布置這些任務,還不如待在劍山門看我呢!” 旁邊有熟識的人聽了,忍不住打趣,“那你可真厲害啊祝道友,終日打坐,還對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在下嘆服!” 祝青枝得意一笑,“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墻?!?/br> 原本殿內外樂聲齊奏,賓客云集,喧嘩不斷,忽然一陣長聲通傳,曲調轉了轉,活了一般簇擁著人間帝王大步而來。 國君頭戴寶冠,身上廣袖寬袍,黑衣紅邊,面上繡著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言笑晏晏,在主位坐定。本朝大多時興跪坐,各據一席,方才三三兩兩立在各處的修士這會兒也紛紛落座。 “諸位道長遠道而來,甚是辛苦,請用膳食?!眹磉叺膬仁碳庵ぷ觽?,開宴。 國君下首幾個門派長老,也自然得到國君的青眼,與他交談起來。 酒過三巡,美酒歌舞,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直從晌午喝到了黃昏,初初人定,月色與暮色重疊。 國君待了一會兒便走了,沒過多久,方才與他說話的幾個長老也起身外出。 祝青枝神秘地遞給我一個眼神,要我同他出去。左右無事,我便起身跟隨他而去。 他一身雪青色游游蕩蕩,穿過一條田赤金色染就的壁畫長廊,一下子不見了人影。 這小子怕不是故意同我頑?我心里一陣無言,不打算跟他去了,原地折返,沒走幾步就遇上了跟出來的義纖塵。 幾個修士與我們擦肩而過。 “王縛師弟,”義纖塵故作驚訝,“怎的這樣快回來了?我正要去找你?!?/br> “義師兄有什么事嗎?” 待修士走得遠了些,義纖塵走近了些,與我肩并肩,“我發現了一些東西,你與我去看看?!?/br> 國君擺宴的地方喚作柏梧殿,主殿居中,四周建有高大圍墻,入內須得行幾里三丈寬長道。長道左右遍植梧桐、柏樹。 義纖塵領著我繞過幾條長廊壁畫,壁畫多花卉珍禽,色澤鮮艷,栩栩如生。我也不大能分清它與我方才看的一不一樣。 義纖塵一直帶我走到了柏梧殿的墻角下,指著一口顯然被填埋的已久的枯井,同我說話。 “方才在大殿,我聽見有人說醉話,柏梧殿設了幾個禁制,皆在四角的枯井里。這些法陣,有移形換位之功,李坤陽定是想借妖修和邪魔將大殿上的人一網打盡?!?/br> 論移形換位,我只見過幾個,研究機巧的修士不算多,工于此法的也不多。小小柏梧殿竟然有四個之多,實在是蹊蹺。 “師兄怎的不同他人說說,舉眾之力,守住井口,也能抵擋一二?!蔽依砬宄睚埲ッ},不解地問他。 “師弟,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真假,貿然傳揚開來,若是假的,到時候別人怎么看天垂門?” 我咳了一聲,“是我考慮不周?!?/br> 我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來,拿劍劈開井口外頭的草皮和底下的符咒封條,往里丟了幾塊石頭,側耳聽辨了一會兒,打算下去探路。 沒想到義纖塵也沒有勸我,跟著我一同下來了。 我燃著掌中火焰,踢著雜草碎石緩慢前行,周圍是細碎的聲響,井底青苔漫長,墻壁濕滑,氣味十分不好聞。 我摸索了一會兒,發現只是到底的一座普通井,并無別的通道。 “師兄?”義纖塵招呼了我一聲。 我倆也是奇怪,師兄師弟的亂叫一通,我搖了搖頭,湊近他,卻被他一把拽住,隨即跌落進一座泥封的地道。 原來方才這面生滿了苔痕,我并未在意,不想竟是空心的。 “師弟,下回探地道,還是小心些?!蔽覠o可奈何地拍拍身上的塵土。 “嗯?!绷x纖塵含含糊糊地應著,也不等我,徑直往前走。 “去哪里?再走就該與他們碰上了?!蔽覔睦罾り栒垇淼娜艘苍诼飞狭?。 “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里有什么東西,我想去看看?!绷x纖塵說。 “好罷,我陪你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