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會議我沒有繼續聽，不過看起來雖說不是機密會議，我這種一般的士兵可以聽，但是辭言總長還是在桌子一圈設置了隔音結界。不走進結界內還是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的。坐了一上午，身體都要生銹了的我去了樓下的貓咪咖啡廳。貓咪懶洋洋的慵懶樣子，柔軟溫暖的手感讓我摟住它們就不想松手了。

    我抱起了一只rou乎乎的小白貓，坐到了角落里的沙發上。小貓雖然不太樂意被我抱，但是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魔導器就不那么在意了，只顧著伸出rou乎乎，粉嫩嫩的小爪子來回打著它。

    “小刺，你說哥哥他沒事吧？他怎么吃那么少??？前段時間我還沒太注意，今天也太明顯了吧。他是不是胃不舒服??？”抱著貓咪，我這么念叨著。但是小刺不是響那樣的靈核，不會說話，眼下也只顧著伸出刺去扎來回撥動它，擾它清凈的小貓。

    “小刺，我們到時候去看哥哥的次序賽好不好？我還沒見過哥哥盡全力和別人對戰的樣子呢，肯定特別帥！要是這次能搶個首席下來就更厲害了！”

    吸了一會兒小貓，我回樓上轉了轉，聽他們在聊圣石教會的事，我覺得枯燥，就離開了店里，準備去旁邊的超市里買點零食回家吃。然而我剛一出門，就被兩個穿著圣石教會衣服的女孩子堵住了，還強行塞給了我一張報名表。

    “圣石教會今年正在招募定向培養的學徒，你這個年紀看起來剛剛好，來報個名吧！定向培養的學徒學成以后會分配到指定的崗位上，都是很好的崗位，像什么督察局啊，治安管理局啊，都有職位的。不收學費，你只要自己負擔吃住費用就行，學成也就花三年，很劃算的。還有你的兄弟姐妹，親朋好友都可以來……”

    “那個！”我看這兩人大有給我上一堂45分鐘理論課的架勢，我趕緊打斷了她，“不好意思，我是永夜的?！?/br>
    “在永夜念書也沒關系呀！我們是有優惠條件的，能考上永夜的話，你從那邊退學，我們這邊是可以直接給你安排職位的，而且會無償安排進我們這邊的教會學校學習……”

    “不是，我是永夜部隊的，已經是部隊的士兵了?！蔽覍擂蔚卦俅未驍嗔怂?。

    “還這么小就進部隊了？永夜也開始搶人了嗎？”兩個女孩子湊在一起小聲嘀咕了一句便拿走了我手里的報名表，扭頭走了。

    我尷尬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笑了笑，走進了超市，圣石教會這是怎么了，搞得跟強行推銷一樣。然而一進超市，讓我感覺不舒服的東西就又出現了。

    雖說小時候就隨處可以看見圣石教會的宣傳海報，但是這次不只是海報了。一進門最顯眼的貨架側面就掛著豎條海報，上面寫著：即日起，憑圣石教會職員卡享受本店全品95折優惠。

    不是，怎么著，圣石就給優惠，永夜就沒？

    我沒往里走，問了一下旁邊的工作人員：“請問一下是只有圣石有優惠，永夜沒有嗎？”

    “您好。永夜沒有的，這是圣石教會員工專享優惠?！惫ぷ魅藛T帶著一臉禮貌的微笑回答了我的問題。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是永夜的一員，聽到了這樣的回答，我怎么都覺得是一種不公平。雖然進去逛了一圈，但是貨架上的那些字還是讓我感覺不舒服，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沒買就離開了。我實在無聊，于是又回了店里，聽他們開會。他們依舊在聊圣石教會，到底在說圣石教會什么啊，說這么久。

    我安靜了下來仔細聽著。

    “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老早就說過，把內政事務給他們不行。我們在前線拼命誰知道，可他們在后面隨隨便便搞搞活動就美名千里。更可氣的是他們最近以什么智夜魔襲擊次數減少為由，克扣撥給我們的經費。下半年的資金，我們只分到了總額的一半。這么一來，軍隊支出和人才培養上的錢都被限制了。趕緊想想辦法把內政收回來?！敝料牡恼Z氣里帶著焦急，那個樣子好像是真的在愁這件事。

    “我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井水不犯河水了。圣石長期被我們壓制，畢竟是兩個獨立的組織，他們肯定會一有機會就想方設法翻身。表面上說聯合友好合作，可自從去年范圍魔法殃及平民的事之后，他們就沒消停過。上次智夜魔入侵圣核區的事不也是他們在搞事情嗎？疏導平民避難，醫治傷員和維持避難所秩序的好事情都讓他們做盡了，回頭又把我們事前發覺苗頭結果全凈土地毯式搜索一個月未果的事爆出來，搞得我們憑白挨罵。我們的權限和資金都來源于平民，要是最后民心都被圣石搶去了，真的太虧了。明明我們才是拿了命去保護凈土的?！鼻гＵf。

    “那這個樣子看來應該是全票通過，決定要對圣石制定應對策略了？”辭言總長確認著最后的討論結果，沒有人反對，“那大家說說看有什么好辦法。今天先不定最后方案，先開拓一下思路?！?/br>
    “最簡單穩妥的辦法就是和圣石一樣，我們也多采取宣傳的策略。像圣石經常搞的什么海報啊，視頻啊，通通學起來。誰的嗓門大，誰就是功臣，在看不到全部實際情況的平民之中，這就是千古不變的定律?！敝料牡谝粋€發言給出了對策。

    也不知是至夏的辦法實在讓大佬聽不下去，還是至夏命中注定跟醉恕相克，至夏的話剛一說完就遭到了醉恕的反對。

    “你一個軍事組織，跟擅長拉攏人心的政務組織比賽誰嗓門大？海報可以有，但是你要畫什么？征兵宣傳？然而我們永夜從來不對外征兵。不走高校就是進不來?；蛘吣闶窍氘嬑覀兒椭且鼓Щ?？那黑乎乎的怪物往海報上一放，你是宣傳我們呢，還是惡心平民？那視頻你又要拍什么？拍我們在前線打得多慘烈？回頭被圣石拿著視頻雞蛋里挑骨頭？拍我們平時治軍嚴明，士兵精神風貌無可挑剔？你覺得那么枯燥的東西有人看？拍我們的表演賽？回頭軍事機密泄露了自己還美得不行呢。圣石天天閑得盯著我們看，我們哪兒有時間陪他們玩?！?/br>
    “你成天在這里陰陽怪氣否定別人，你倒是給對策??？對策給不出，一張嘴就是懟人，誰不會？”

    完了，又要吵起來了。

    “是你陰陽怪氣的吧？自己給出個不過腦子的建議，別人否定幾句就炸了毛，虧你一把年紀?！弊硭±湫σ宦暃]給他還嘴的機會繼續說，“最終目標不應該定在保持民心這件事上。見招拆招總有拆不明白的時候。與其在這里跟他們撕扯，直接把他們擠出歷史舞臺才是最安全的。資金這種命根，不能交給外人。我們現在就應該成立專門的政務部門，開設專門的政務方面的軍校，培養好人才，先做好把他們擠出去之后我們能順利接手全部政務的準備。之后就是在我們擅長的領域排除他們了。我們得明確一點，現在的情勢來看，有圣石一天，就不會有我們的好日子過?！?/br>
    “說得簡單，排除圣石，怎么排除，你說說看??？”被駁得毫無面子的至夏嚷了起來。

    醉恕笑而不語，望向了涼夜哥。眾人沉默了幾秒鐘，翻糖猛然察覺到了醉恕的意圖，開口說：“醉醉，你該不會是想內戰吧？”

    翻糖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錦詩立即出言反對：“內戰不行。我們固然能打得過圣石，但是師出無名，又有智夜魔這樣的外患當前，不行的，這樣一來就算贏了，也不會有穩固的地位?！?/br>
    “他的意思不是內戰。他說了，我們沒那么多精力陪圣石玩?！币呀浢靼琢俗硭〉囊馑?，千?？嘈ζ饋?，“那這事要做就要迅速，太容易被察覺了。而且能一次擊潰圣石的把握又有多大？這種事，來不了第二次?！?/br>
    “既然我敢這么說，政務上的事，我來負責，我敢說，就一定能接好。提案也由我來向管理司提出。其他的，就要看大家的了?！弊硭‘攬鼍痛蛄税?，看起來是相當自信。上位的幾個極光也都是一臉的“我懂了”的表情。

    “醉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這樣的氣氛讓還沒摸到頭腦的星逐慌了起來，他感覺得到醉恕的對策絕對不是那么單純而光明正大的。

    一直沒說話的涼夜哥開口為其他幾位還沒搞明白狀況的極光做了解釋——

    “醉醉的意思大概是，讓民眾對圣石產生不信任感，自行脫離圣石教會。而要達到這種目的，我所能想象到的做法就是，以軍隊經費不足為由，收縮軍隊?！?/br>
    “收縮軍隊？”錦詩皺起了眉頭。

    涼夜哥點點頭：“對。收縮軍隊。即便圣石公開下半年的財政賬單，顯示我們依舊拿了半數的凈土收入，我們也可以放出往年的財政賬單做對比，確實比往年少拿了四分之一的收入總額。眾所周知圣石只是負責政務，實際用錢的地方也只有社會福利保障和醫療教育。剩下的支出全部都是我們永夜來負擔的，就連修建高速公路，路邊設置個垃圾箱都是我們出錢，這些支出我們不可能推掉，也不能推掉，只能咬牙從軍費里扣。不過這rou不能白割?，F在他們既然拿了半數的收入，那最少也得請他們擔得起這半數的錢。圣石控制厲害的東部三線都是靠近過渡區的。圣石有自己的魔導團，當然也就有自衛能力。經費不夠，我們從東部撤軍就是，他們拿了錢，就自掃門前雪?！?/br>
    “東部外圍還有我們的一線，從東部撤軍的話，他們不是也要遭殃？平民不懂，我們還不懂嗎？圣石魔導團那兩筆刷子，也就是我們士官學校大二學生的水平。真的單獨鎮守，肯定會讓智夜魔吃到甜頭。智夜魔不是什么沒腦子的怪物，智夜魔的智商不比我們低，一旦他們察覺東部不是我們鎮守，換了一批好欺負的，肯定會集中兵力從東部入侵的……”

    “就算東部全部丟掉，我們打不回來嗎？想要徹底鏟除圣石教會，還舍不掉東部一線嗎？圣石還能堅持到東部全丟才瓦解嗎？”涼夜哥冷著臉注視著錦詩的雙眼，如此質問。

    涼夜哥冰冷的語氣讓所有人都無法置喙。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冷酷無情而又果斷決絕。

    “一切都是為了維護永夜?！弊硭〈_認了一圈大家的眼神，最后看向辭言總長。

    “我不同意?！鞭o言總長說，“永夜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凈土的平民，現在為了維續永夜而去傷害凈土的平民，這是本末倒置。只要我還是總長一天，我就絕不會同意?！?/br>
    “這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凈土?！鼻гＬь^看了一眼辭言總長說。

    “算了，既然總長不同意，這個方案就擱置了吧?？傞L不同意，我們連極光復核結果都提交不了?！迸c千裕不同，醉恕倒是非常爽快地撤回了自己的提案，涼夜哥也沒再說話。

    于是他們又針對圣石最近的監視和宣傳聊了起來。

    他們聊了一陣就散會了，散會的時候涼夜哥約了總長訓練課。

    “哥，你餓不餓？中午吃那么少?！蔽腋跊鲆垢缟砗笠黄鸷退铝藰?，我總覺得他好像哪里不舒服。

    他笑了笑說：“不餓，沒事。你吃飽了？晚上回去想吃什么，哥給你做?！?/br>
    “有時候可真羨慕你弟弟，我也想吃一頓副長大人親手做的飯菜?！弊硭】恐鴺翘菘?，抱著胳膊插嘴進來。

    顯然是故意等在這里堵著涼夜哥的。就算是我，也看得出來。涼夜哥卻完全不意外，反倒是像早就料到了一樣，笑著說了一句：“那就來家里吃頓晚飯，又不是什么難事?！?/br>
    帶著醉恕一起回了家，還不是吃飯的時間，涼夜哥換了衣服洗洗手。

    “醉醉想喝點什么？你先找個地方隨便坐，歇一會兒?！?/br>
    “橙汁。謝謝小涼?！弊硭∷斓攸c了橙汁，卻沒有坐下，而是湊了過去和涼夜哥一起進了廚房。

    涼夜也沒管他，從冰箱里拿了幾個橙子開始榨汁。醉恕從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瞇著眼吸著涼夜后頸的味道。

    “你別鬧，我弟弟在呢?！睕鲆菇o了他一肘，結果他卻抱得更緊了。

    “我不管，我就想吸你?！弊硭≡谒呅÷曊f，“小涼，這次換屆，沖首席？”

    “又要利用我？你自己沖唄。你要沖，次序賽我讓你?！睕鲆挂矝]再反抗，壓低了聲音說。

    “你這就是開我玩笑了。能打得過辭言的，也就只有你了。只有你當了總長，我的提案才能執行，不對嗎？辭言當了六年總長了，再來一屆就九年了。不是說他不好，他只是太柔軟了，不適合現在這種狀況。你們兩個人換換位置剛剛好?！弊硭≌f著輕輕親了一下涼夜的耳朵。

    涼夜頓了頓，拿開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當了總長就一定會實行你的方案？”

    “呵，我知道你肯定會的。你骨子里是什么樣的人，我看得太清楚了。你不也覺得這才是永夜現在唯一的出路嗎。退一萬步說，如果永夜失去了今天的地位，那你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永夜給你的任何許諾都無法原樣兌現?！?/br>
    涼夜一把將醉恕按在了冰箱門上，小聲說：“你這算盤打得真好。讓我當了總長，我執行你的方案，出了什么意外狀況，事情全都是我負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圖？你說至夏健忘，我覺得你也健忘吧？別忘了三年前是誰在挑戰賽上害怕得雙手發抖，魔導器都拿不穩。想利用我？做夢吧?！?/br>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是自己人，不是對手，不是敵人，我們分工不同罷了。我的目的是維護永夜，讓永夜的地位不會被動搖。永夜的地位一旦被動搖，我的利益也會受損。盡管憑我，可以隨時離開永夜去圣石，但是不到萬不得已，誰想離開自己的家去投敵呢？你大可以對外公開這是我的提案，有什么鍋，我跟你一起背。我這不是利用，只不過是利益一致，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這是我們一起想完成的事，合作而已，何談利用?！?/br>
    “哥，給我帶一杯唄，我也想喝橙汁。不加糖的?！蔽艺f著想去廚房拿個水果，就看到涼夜哥把醉恕按在冰箱門上，我一臉的茫然。

    醉恕看到我來了，笑著摟上涼夜哥的脖子，親了一口涼夜哥的臉：“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凍月，你哥真棒。就算我是個男的，我也喜歡你哥這樣的美男子。英俊瀟灑，溫柔又厲害，位居十二極光二席，又是管理司副長。雖然我打不過你哥，還比你哥大五歲，但我好歹也是三席，是除了你哥，永夜目前為止最年輕的極光，你覺得我配你哥怎么樣？”

    我被眼前的場景弄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涼夜哥一臉嫌棄地把醉恕推了開來：“我看一杯橙汁不夠，得兩杯才能澆滅你這火?！?/br>
    “要澆滅我這火，橙汁不行，那得你親自來。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說是不是，凍月？”

    醉恕玩世不恭地笑著在餐桌邊坐了下來，拿出上衣兜別著的銀黑色鋼筆，拿在手里轉了起來。

    “所以哥，這是你男朋友？”

    “你哪里看出來的？怎么看都是他自導自演黏上來的吧?！?/br>
    “等你哥答應了，我就是你哥的男朋友了。到時候醉恕哥帶你出去玩，我成天出差，知道可多好玩的地方了?！弊硭⌒χ鴮ξ艺f。涼夜哥也沒反駁，做好了橙汁給了我和醉恕一人一杯。

    “小涼，馬上換屆了，有個事求你?！弊硭≌f著伸出右手，攤開了手掌。

    涼夜哥冷笑一聲，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紅色的魔力在他手上流動起來。

    “滿意了？”

    “果然還是打不過你。我喜歡的人，就算位高也不曾疏忽一絲。不過今天也算沒白來，不僅表了白，還一親芳澤?！弊硭≌f著順勢拽著涼夜哥的手親了一口。

    “我可求求你有點三席的樣子吧。你除了和至夏互懟，就只知道調戲我?！睕鲆垢缵s緊抽回了手，瞪了他一眼。

    “可我就喜歡你啊?！弊硭∮檬直持е掳托Σ[瞇地看了看我，“凍月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哥不？”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涼夜哥看我真的有和他繼續對話的打算，趕緊試圖打斷醉?。骸澳銊e聽他亂說。只要他臉上帶著笑，說出來的話一定是假的?！?/br>
    “太過分了，怎么你還不讓我笑了？”

    “你自己想想，你開會的時候笑過嗎？你再想想你笑的時候說過一句正經話嗎？”

    大概是涼夜哥戳穿了他，他干脆無視了涼夜哥，扭頭繼續跟我說：“你哥沒有凝聚魔力，就直接在我面前用出了紅魔力，而且他試探我的第二招，魔導器還是紫光就已經把我全力撐開的防護罩擊穿了，要不是我躲得快，絕對會弄個貫穿傷。他要是真的認真起來，用紅光魔導器，我根本就打不過他。能紫光穿透我防護罩的，永夜里就只有你哥了。我本以為你哥那次就能拿下首席的。結果還是敗給了辭言。其實當時你哥在實力上已經超過辭言了，只是辭言的天賦能力確實棘手。你哥又不愿意拿出天賦魔法用——明明比辭言的天賦能力更反人類?！?/br>
    “你什么時候也加入了涼吹同好會了？”涼夜哥給醉恕端上一盤心形的曲奇。

    “呀！心形的曲奇！這算是你接受我的告白了嗎？”醉恕笑著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口。

    涼夜哥帶著皮笑rou不笑的表情指了指橙汁說：“不，只是祝你‘心’想事‘成’?！?/br>
    “所以哥哥的天賦魔法是什么？”我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橙汁問涼夜哥。

    “嚴格意義上的叫法是結構cao控?！睕鲆垢缁氐綇N房準備晚飯前回答了我的問題，但是這個詞太抽象，我困惑地將目光投向正在吃曲奇的醉恕。

    “通俗易懂地解釋就是，除了思維意識，所有有實體的東西，包括魔力在內，只要被你哥或者你哥的魔力接觸，都可以瞬間被分解，組合，移動。再形象一點就是，這橙子，你哥拿在手里，它一瞬間就可以變成杯子里的橙汁。當然這取決于你哥的想法，你哥也可以讓它直接分解至消失。即便是一個大活人也是一樣。之前你哥就是用這個，讓西線緩沖區幾萬全副武裝的智夜魔連帶著所在的地形和植被全部分解消失。從那時候開始，你哥說的涼吹同好會就成立了。在永夜，提起你哥的名字，誰不知道？二席靈極光，管理司副長，永夜史上最年輕，天賦魔法最強的魔導師。我醉恕的男朋友……”

    “這我估計還真沒人知道?！睕鲆垢鐝膹N房里探出身子，伸出右手，把無名指上的魔導器亮給他看，“看到了嗎？我結婚了，別來sao擾我了，行嗎？”

    “你那也就胡弄小女孩吧。你要是對女孩感興趣，翻糖她們早就遭你毒手了。至于男的，你是跟誰？初曉？白染？灼光？初曉都結婚了，白染那么大一個直男，跟你談戀愛？灼光……哎，灼光還真不好說?！弊硭≌f著說著表情糾結了起來，似乎是真的很在意涼夜哥的感情問題。

    “誓以此身許家國。這魔導器戒指的含義明白了？”涼夜哥白了他一眼繼續洗菜。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我到現在都沒結婚就是在等你??！”為了讓正在洗菜的涼夜哥聽清，醉恕提高了音量說道。

    涼夜哥只是笑：“也不是不可以。等你打得過我了，我就跟你結婚?！?/br>
    “你這也太絕情了?！弊硭∮盟匿摴P輕輕敲著桌面說，“我這個人呢，真的沒對任何人動過心，你是唯一一個。我也不在乎時間的長短，只要我是你余生一直在你身邊的人就行了?！?/br>
    這次不一樣，醉恕的話一出口，涼夜哥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灼光固然好，可他和我不一樣，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滿足我，但是卻給不了他想要的。不是嗎？我是你最好的選擇?！弊硭】粗械墓?，將鋼筆筆抵在玻璃杯上。

    這次醉恕的話似乎確實戳到了涼夜哥的敏感點。涼夜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擦干了手，幾步走了過來一把揪起醉恕的領帶，把他拽進了臥室，甚至架上了隔音結界。

    原來涼夜哥談戀愛的時候也會害羞得不想讓我這個弟弟聽見呀。

    我笑了笑，將杯里最后一點果汁喝干凈。

    鎖上了門，涼夜一把將醉恕推倒在床上。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不要當著我弟弟的面什么都說！如果你敢說漏嘴，你信不信次序賽上我可以手滑殺了你？”

    “呵，我還以為你是被我的真情打動了，忍不住了，才拖我來臥室還把我推倒在床上的……”

    “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這是警告，不是玩笑?！?/br>
    “那回復呢？”

    “我答應就是了。但是你記好了，這是我想做的事，不是向你妥協。而且我本來就是打算沖首席的。你還沒資格，也沒資本脅迫我?！?/br>
    “那就這么說好了。你做總長，我來提案。你只管看住管理司，看住辭言，剩下的我來。以后，我會把凍月當我自己的弟弟，盡我所能保護他。你盡管放心?！弊硭∵@么保證道。

    “連我都打不過的人有什么資格提保護二字?！?/br>
    “除了你和辭言，有誰能打得過我？這還不夠？”

    “那你最好說到做到?！睕鲆拐f著就要開門，醉恕卻趕緊下了床攔住了他。

    “我剛才說的事，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圣石的事我不是答應你了嗎？”涼夜納悶地看著醉恕。

    “你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今天開會我棄權和你的次序賽也是真的擔心你。你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應該也知道我什么都給不了你，我也什么都無法承諾，就連明天還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是。這樣的我，何必？平心而論，在我出現之前，你一直都是永夜最有人氣的極光，你那么優秀，你和翻糖真的很好。就算你喜歡男的，千裕也是個很好的選擇，千裕真的非常優秀，人也很聰明，他配得上你?！?/br>
    “我不是喜歡男的，我只是喜歡你。我也不在乎你能給我的時間有多少，只要是你余生的全部，哪怕一分鐘也足夠了?！?/br>
    “那你到底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我們不是一個部隊的，極光一般也不會一起出同一個任務，雖然我們都是管理司的，可我是部隊長，你又長期戍邊，我們能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就算是通訊的時間，因為時差也未必能有多少。一段無法許諾時間，無法在一起，無法留下后代，無法在彼此身邊相互支撐的感情，不會有任何幸?？鞓房裳缘?。你真的好好考慮過嗎？我珍惜你們的時間，可我的時間也很少，甚至更珍貴。你能在占用我的那些時間里，對等地給我這一生留下足夠珍貴的回憶嗎？我這個人非常自私，現在我想做的全部的事就是保護好凍月，給他全部我的愛，我的時間。如果要我分出時間和愛給其他人，那么我要求得到數倍的回報，讓我感覺這是值得的。你給得了嗎？”

    涼夜的話讓醉恕無法說出任何一個字，他的手顫抖著松開了涼夜握著門把手的左手。他垂下目光，平靜得像他平時工作的時候一樣。

    “對不起。不只是你，灼光也是一樣。我很崇拜你的手腕和謀略，如果說辭言總長是我魔法方面的導師，你就是我籌謀策略方面的導師。你的很多話，我至今都當做信條，有了你，才有了今天的我。不然現在的我可能還不如至夏吧。謝謝你，醉醉?！?/br>
    涼夜說完開了門，解除了結界離開了臥室。

    看到涼夜哥出來了，我好奇地問：“所以今天開始，他是你男朋友了？”

    “等你有了女朋友，再來cao心我的戀愛問題吧?！睕鲆垢缧χp輕戳了一下我的額頭。我沒有放棄，探頭看了看臥室的門，醉恕還沒出來。

    “所以曉極光呢？”

    “我在吸他的枕頭和被子。凍月你不來吸嗎？全都是小涼的味道！太香了！”臥室里傳來了醉恕從進了門就沒改過的花花公子語調。

    “你是變態？趕緊出來！”去廚房切菜的涼夜哥差點就抄著切菜的魔法沖進去把醉恕剁了，好在一臉陶醉的醉恕及時從臥室里出來了。

    “那你倆到底在一起了嗎？”我急急地問他。

    醉恕笑著豎起了大拇指指著自己：“那還用說？來，以后叫醉恕哥。等換屆賽結束了，醉恕哥帶你和你哥出去玩！”

    雖然沒有多了解醉恕，再加上醉恕這職場和生活上的差別還是挺大的，我對他這個人至今還摸不透，但是他那拼了命吹涼夜哥的樣子實在是讓我產生了不少好感。對于涼夜哥的這個新男友，我還是很滿意的?？赡苓@就是“同好會”的力量吧。

    “好呀好呀！那這次醉恕哥換屆賽加油哦！到時候我去給你加油！”

    “好嘞。好歹我也是三席，是當年數一數二的頂尖魔導師。到時候給你看看你醉恕哥的英姿！”

    “你們在哪兒胡吹什么呢？尤其你啊，醉恕，別帶壞我弟弟?！?/br>
    醉恕收斂了笑容，走到涼夜哥面前問：“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就行了，是嗎？”

    涼夜哥愣了一下，低下頭把菜下了鍋翻炒起來：“我不是說了別在我弟弟面前什么都說嗎？我看你是想在次序賽上被我毒打一頓了?！?/br>
    “我是很認真的，以第三席曉極光醉恕的名義在問你，是不是只要我讓你付出的時間和感情能夠得到你覺得值得的回報，你就答應和我交往？”

    什么情況？大型表白現場？

    我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觀察他們的情況。

    涼夜哥此時的表情顯得極為尷尬和困窘，面對這種如此直接，正式，認真的表白，涼夜哥連鍋里的菜都停下了翻炒。

    “我是這個意思沒錯，可我……”

    涼夜哥話還沒說完，醉恕就從次元背包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然后單膝跪了下來：“那我希望這個戒指可以替代你的魔導器，戴在你的無名指上。我想要你以身許我，不是許家國?！?/br>
    這么一來，涼夜哥徹底慌了。

    “不是，你先起來，你這樣我很為難?！?/br>
    涼夜哥說著就趕緊把醉恕扶了起來，也顧不上鍋里的菜了，拉著醉恕就又進了臥室。這次涼夜哥慌亂得甚至忘了下隔音結界——不過他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好，我還是聽不到什么，只能去把已經傳出食物烤焦味道的鍋關了火。

    “我覺得我都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和你，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談戀愛的。你這么做，不是讓我下不來臺，讓你自己難堪嗎？”

    “但是你答應了的。只要我讓你覺得值得，你就答應和我在一起?！?/br>
    “話是這么說，但你憑什么就覺得你可以讓我覺得值得？”涼夜幾乎快要氣死了，本來以為那樣的話雖然委婉，但是已經足夠明確了，不成想醉恕還是不肯放棄。

    “就憑我喜歡你?！?/br>
    涼夜沉默了好一陣，說：“你對我，到底知道多少。我活不過40歲，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br>
    “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無法陪你一輩子，而我的時間真的很寶貴，我要做的事很多很多……”

    “那也不能改變我的選擇。你只要把你的余生全都給我，我不在意時間長短。你要做的事，我也都會盡力幫你。所以這戒指，我是真的想要你戴上?！?/br>
    “你是認真的？”

    “嗯?！?/br>
    “那這戒指，我收下了。但是我還是不能戴在手上，我的手上是魔導器，我只能把戒指當成項鏈戴?！?/br>
    “嗯。我的這枚戒指，我戴在無名指上了。這樣，我們就算是在一起了，是吧？”交出了戒指，醉恕拿出另一枚一樣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涼夜點了點頭，找了根黑色的皮繩把銀色的戒指戴在了脖子上。

    “還是這樣好，有安全感，一切也都名正言順了?！弊硭≌f著抱住了涼夜吻上了他的唇。

    不習慣與人產生如此親密聯系的涼夜先是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但是轉念想到脖子上的戒指，最終也就閉上眼接受了這個吻。

    “今晚，可以在你這里過夜嗎？”

    “過夜？……”

    “別緊張，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天，畢竟才在一起第一天?！?/br>
    “嗯，好?！睕鲆辜t著臉點了點頭。

    “那我來做飯吧！你去跟凍月玩，給你嘗嘗我的手藝！”醉恕笑著打開了門，去了廚房，卷起袖子，洗手做飯。

    “搞定了？”我看著一臉笑容的醉恕，已經能猜到結果了，不過我還是確認了一句。醉恕得意地笑著抬手晃了晃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你哥是我的了?！?/br>
    涼夜哥也從臥室里出來了，雖然手上戴著的還是魔導器，但是我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一個黑繩的項鏈。估計是把戒指掛在脖子上了吧。

    一臉羞澀的涼夜哥低著頭坐到了我對面，捏著自己的手指，頭都不敢抬。這樣的涼夜哥我也是第一次見。自從進了永夜和涼夜哥在一起住了之后，我感覺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認識了他，了解了他，我見到了我一直以來都沒有見過的不一樣的他。我喜歡這樣的涼夜哥，非常喜歡。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很沉默，他倆不開口，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眼看著飯都要吃完了，涼夜哥總算說了一句話。

    “從永夜降臨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做飯吃?！?/br>
    涼夜哥的話讓我羞愧地低下了頭，小聲說：“對不起……一直都是哥哥照顧我，現在我長大了，我該給哥哥做飯吃的?！?/br>
    “不，不，我不是說你。你是我弟弟，照顧你是應該的。我是說他?！睕鲆垢缧χ噶酥干磉叺淖硭?，然后就突然哭了出來。沒出一聲，他卻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開始還只用手背擋著眼睛，后來發覺眼淚止不住，終于放下碗筷抹起了眼淚。

    “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說哭就哭。別哭了別哭了。以后只要我在你身邊，我都給你做著吃。不就是給你做了頓飯嗎？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弊硭≮s緊拽了幾張紙巾塞給涼夜哥，摟著他的肩膀，親了幾口他的頭發。

    也不知是不合涼夜哥口味，還是哭得沒法繼續吃了，這頓晚飯，涼夜哥也只吃了半碗飯。本來我還想細問他到底哪里不舒服，但是醉恕哥今天要留下來過夜的樣子，我也就沒去打擾他倆，上了床，躺進被窩，捧著辭言總長給我的書念給小刺聽。

    “還好你這是張雙人床?！贝┲鴽鲆箮退页鰜淼囊惶姿?，躺在被窩里的醉恕說。

    “單人床的話，我是斷不會讓你留下來的。擠都擠死了?！?/br>
    涼夜鉆進了被窩，裹了裹被子。然而被子剛裹好，醉恕就扯了扯被子，湊了上去抱住了背對著他的涼夜，使勁地吸著涼夜的后頸和頭發。

    “你別鬧，好癢?！?/br>
    涼夜笑著掙扎了一下，醉恕也很識趣地親了一口他的后頸便作罷。

    “和我講講你的事吧。我想聽?！?/br>
    “你這突然讓我說，我也不知道講什么好啊……我給你講講我的秘密吧?！睕鲆拐f著從抽屜里拿了一瓶白色的口服液遞給醉恕。醉恕接過了這瓶連成分，生產日期和保質期都沒寫的名為“口服補充劑”的藥。

    “這是什么？看起來太可疑了吧?！?/br>
    “這就是我活不過40歲的原因。離開它，我的魔力就會無法凝聚，全身疼痛，可是使用它，我體內這種毒素的濃度就會越來越高，到最后，我就會因為中毒過深，心肺衰竭而死。這東西，你不知道也正常，畢竟是連辭言總長都還沒進入管理司的時候的事了?！?/br>
    “那你為什么要碰這種東西？你不知道會這樣？”

    “我沒有更好的選擇?！睕鲆剐α诵?，“這是生物醫療司的實驗項目。目的是改善人體的適應性，最初的目的是治療魔力過敏，后來就用于提升士兵的適應性來提升戰斗力。本身就是實驗嘛，誰知道會有什么后果。我被選中了，就只能做了。我還算幸運的，我那批人，初期實驗一星期死了幾十人。越是適應性差的人，就越容易出現不良反應甚至死亡。實驗做到現在，確實是見了成效，五年的時間，我的適應性從SS級升到了SSS級。但是現在想要脫離這東西已經做不到了。強行戒斷會死人的。這東西，根本不能作為藥物使用?，F在整個項目都已經停止了，項目組在做的是研究如何能讓我多活幾年?？尚?？一定要選我做實驗，現在實驗出了問題，又千方百計想讓我活下去，因為我如果死了，就是永夜天大的損失。管理司和指揮司都要留著我的天賦魔法以防萬一呢。你說被人如此需要，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br>
    “你還有我和你弟弟需要你，需要你好好活著。有什么我能為你做的，告訴我，我來做?！?/br>
    “就一件事，我不在了，你替我保護他，照顧他。你是三席，沒了我你就是二席，你做得到?！?/br>
    “好，我答應你?！弊硭”Ьo了涼夜，把額頭貼在了他的后背上。

    盡管之前隱約地感覺到涼夜身體不舒服，可能是有什么問題，但他從沒想過涼夜的時間只剩下十幾年。當時的自己還信誓旦旦地滿嘴不在乎時間長短，但是真的把涼夜抱進懷里的時候，醉恕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乎的。自己也是個普通人，也是想要喜歡的人可以和自己活得一樣久，可以和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

    “涼夜……”

    “嗯？”感覺到身后醉恕的聲音在發抖，涼夜忽然感覺有些心疼，輕輕握住了他環抱著自己的胳膊。

    “我……我做不到……自己說過的話自己都做不到……我想要你活著，我不想要你死……求求你，好好活著好不好……”

    “……對不起，我無法給你這樣的承諾。我說過，我什么都給不了你?，F在后悔還來得及，這戒指就當做是我們友情的證明，我會好好收藏，我也會一直記得你曾經喜歡過我……”

    “別說這種話，我不愛聽，也不想聽！這話你說出來感覺釋懷，我聽起來就是刀割一樣的疼！你那么會說話的人，跟我說這些，是故意傷我的？你聽好了，我這個人，從來不需要朋友！”醉恕幾乎是以吵架的音量這么說著松開了抱著涼夜的手。

    “對不起。那這個，還給你?！?/br>
    涼夜坐了起來，摘下了脖子上的戒指遞給醉恕。哪怕只有幾個小時，涼夜也不得不承認，在他貌似毫無波瀾地摘下戒指的時候，他的心里又疼又難過。只要與別人建立了這樣的聯系，一旦到了不得不斬斷的時候，就是會這樣痛苦。涼夜太清楚了，所以他才那樣抗拒只有十幾年時間的自己再和其他人產生任何多余的聯系。只是離開弟弟，就已經讓他無法承受了。

    “你還來？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

    涼夜有些茫然地看著遲遲沒有接過戒指，而且還一臉怒意的醉恕。在他的印象里，醉恕雖然嘴黑，但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絕不是個容易動真感情的人，更不會這樣生氣。越是嘴黑挑事，越是吊兒郎當不正經，越是把所有人都不當朋友看，真正的感情就越是淡薄而又吝嗇于給予，真實情緒也就越少外露。而眼前的醉恕是他從沒見過的，涼夜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怎樣的方式來處理現在的情況。

    “明天跟我去登記結婚?！?/br>
    “??？”涼夜怎么也沒料到醉恕會突然說出這話來，毫無心理準備的涼夜甚至無法控制自己不要發出這種失禮的疑問聲。

    在涼夜還凌亂的時候，醉恕起身，揚手用魔力點開了屋里的燈，趁涼夜因為燈光刺眼而無法睜眼的時候，一把將涼夜推倒，動手脫他的衣服。被壓在下面的涼夜一下子就慌了，趕緊伸手抓住了醉恕的手臂。醉恕倒是也沒強行撕扯，俯身吻了吻他的脖子。

    “小涼，我想要你?！?/br>
    涼夜不傻，怎么會看不出來醉恕想做什么。涼夜全身都繃緊了，呼吸都因為緊張而急促起來。但是看著醉恕純黑的眸子，他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這么做到底是不是對的？這樣一來，無法割舍的東西就又變多了。會讓自己感覺痛苦的東西也多了。自己的弱點和需要顧慮的事也又多了。這樣做真的正確嗎？本來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平靜而順利地過下去。醉恕的闖入讓一切都亂了。到底怎么選擇才是最好的？

    涼夜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雙眼，醉恕的撫摸，擁抱和體溫都讓涼夜開始思考一些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法找到答案的事情來浪費時間。

    怎么變成了這樣？自己到底為什么要松口？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兩個人放在床頭柜上的通訊器突然一齊發出了刺耳的鈴聲。這個鈴聲代表的是來自指揮司的緊急通知，他們兩個都知道。

    “先接通知?！?/br>
    涼夜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醉恕，爬起來伸手去拿通訊器。這個通知就仿佛救命稻草一樣。涼夜知道這個通知只要一看，肯定就是出擊任務，今晚的一切都會這樣停止。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唯一的重新思考的機會。

    但是醉恕卻將他伸向通訊器的手按在了床上。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我們不是極光，不是永夜的軍官。求求你?！?/br>
    “會延誤戰機的。出了事，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睕鲆沟穆曇粼诎l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懊悔自責，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下來。

    “通知也會發給副手，他們會處理的。求求你，小涼。求求你好不好？就這一次。這是你可以給我的。我想要回應，想要感覺到我在你心里也是特別的，是很重要的。讓我有勇氣一個人面對失去你的痛苦，面對沒有你陪伴的余生，讓我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可以在和別人提及的時候說我喜歡的人很優秀又很愛我，哪怕只有十幾年，他給我的愛，和他在一起的幸?？鞓芬沧銐蛭一貞浺簧皇??！?/br>
    醉恕聲音顫抖著說完這些，松開了禁錮涼夜的手，讓他自己選擇。

    涼夜沉默了很久，久到醉恕終于放棄。

    “沒關系，不接通訊的話，回頭被責問下來也不好解釋?？偛荒苷f我們在滾床單沒時間接吧。我幫你拿。我們的一起響，估計是同一個任務。說不定還是一個任務地點呢。能和你一起出任務也是好的呀?！弊硭∪套⊙蹨I，笑著這么說著，伸手幫涼夜拿到了通訊器。

    然而涼夜卻一把推開了被遞過來的通訊器。

    “你快一點，做完再接。晚一會兒應該問題不大?；仡^就說在洗澡，沒聽見?！?/br>
    “……謝謝！謝謝你！”

    涼夜第一次做出了不理智的選擇，他也不想知道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對的。他只是突然產生了讓接下來短暫的余生過得輕松快樂些又有什么錯的想法。他終究也只是個普通人，也想要普通人的生活，也想去談一場戀愛，也想去被人愛和珍視。哪怕這些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