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想直接回公寓的，但是一想到涼夜哥說他要去訓練，我就央求著灼光隊長帶我去訓練場找涼夜哥。

    灼光隊長把我帶到了北一訓練場就走了。灼光隊長叮囑我說所有的一號訓練場都是魔法練習用的訓練場，一號訓練場是有些危險的，而北一訓練場更是因為涼夜哥的長期霸占，從一般的魔法訓練場變成了更危險的魔法實戰訓練場。整個基地里已經默認所有的魔法實戰都去北一訓練場進行了。所以那里可以說是整個基地最危險的地方了。我要是去的話，一定要保持防護罩常開。

    雖然我見識過涼夜哥的魔法實戰效果，但是畢竟這是訓練，不是真的戰場。想必涼夜哥也不會搞出比那更大的動靜吧。于是我開著防護罩，放心地刷了卡進入了訓練場。詢問門口當值的士兵涼夜哥在哪里的時候，士兵臉色鐵青地勸我說既然我是新來的，還是別往里走了。就在外圈看看就好。雖然副長人又好看又厲害，脾氣還很好，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不就是我涼夜哥的實戰訓練嗎？實戰我都見過，訓練怕什么？

    聽士兵的意思是涼夜哥在里面的訓練場。我沿著走廊往里走。每個訓練場都有一個足球比賽場館那么大，防護罩發生器將每個訓練場單獨包圍起來，隔著半透明的防護罩可以看到場地里正在進行的實戰訓練。雖然有防護結界很安全，但是攻擊魔法造成的各種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清晰的，不免有些擔心那些魔法會不會穿透防護結界打到我臉上。

    我抬頭看著訓練場里正在訓練的士兵們，所有人都用飛行魔法訓練，令人眼花繚亂攻擊魔法看起來是真的在認真的攻擊，我這么看著都跟不上那個速度，但是他們都能一一躲過。好厲害的氣體控制力和反應速度?，F在想想，像一宮前輩那樣的能夠在槍響的瞬間張開防護壁的，都是在這樣日復一日的訓練中練就的吧。

    走了有一會兒，終于看見了走廊的盡頭了。走廊正中間還非?？鋸埖乩狭四Хň鋷В呵胺綄崙鹩柧氈?，請勿靠近。

    不至于吧，不是有魔法屏障嗎？只要不進去問題就不大吧。

    我開著防護罩穿過了警戒帶，看到了正在訓練的涼夜哥。

    辭言總長正在陪練，總長的身邊是十數枚散發著紫色微光的短劍。涼夜哥的魔導器展開變成弓的時候也是紫色光，這短劍大概也是魔導器吧。

    眼看著短劍一齊連續向空中的涼夜哥射出紫色的魔力束，我的心都揪了起來。那么密集，連射速度那么快，沒問題的吧？被打中會很疼的吧？

    涼夜哥迅速躲過所有的魔力束，高速接近辭言總長，辭言總長一邊拉開距離，一邊控制魔導器不斷射出魔力束的同時展開了紅色魔法陣。兩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涼夜哥的腳下旋轉著紅色的魔法陣，我這才注意到涼夜哥的手里竟然沒有他的長弓。拿著待機狀態的魔導器去和持有戰斗狀態魔導器的人打，根本打不過吧？

    這么近的距離，涼夜哥沒有再進行躲避，左手撐開防護罩，正面接下了所有的魔力束，抬起手心和手背都有紅色魔法陣的右手，控制數個魔力球高速撞向辭言總長。辭言總長立即張開了防護罩抵擋魔力球，然而在魔力球撞擊防護罩的一瞬間，魔力球變為利刃，直接穿透了防護罩刺向辭言總長。

    幾乎是同時，一道紅光從涼夜哥的身后直接將他從空中擊落下來。所有的魔法全部中斷，涼夜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甚至還因為沖擊力過大而滾出去了好一段距離。

    “不行，太嫩了。你是還沒畢業的軍校生嗎？！你過來的時候沒看到我腳下的魔法陣嗎？你就絲毫戒心都沒有？這么有自信能在我魔法生效之前擊中我？太自大了！我剛才是沖擊魔法，換了穿刺魔法，你現在已經死了！還有，我的魔導器還在我身邊保持最佳狀態，甚至只是進行了遠程攻擊，你就這么躲都不躲直接沖過來，我要是真的不在乎生死，直接用魔導器刺穿你，和你同歸于盡怎么辦？自己的命才是第一位！同歸于盡誰不會？！輪得到你在這里扮英雄？”辭言總長厲聲斥責道。

    “對不起……”涼夜哥似乎很疼的樣子，站都站不起來，地上都留下了血跡。

    “趕緊起來！戰場上沒時間給你磨蹭！我繼續攻擊了！”辭言總長說著，再次控制魔導器向還跪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的涼夜射出魔力束。那魔力束遠比之前看過的其他訓練場的魔力束更密集，連射速度更快，光芒更亮。

    涼夜哥似乎是實在很疼，甚至沒能做出躲避動作，只是抬手張開了防護罩想要正面接下魔力束。但是大概是疼痛讓他動作慢了零點幾秒，還沒等他的防護罩張開，紫色的魔力束就擊中了他，緊接著就是十幾道魔力束幾乎同時擊中了他。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撞在了魔法屏障上，吐了一大口血。

    “我不會停手的！這點疼，就能讓你失去求生欲嗎？我已經手下留情了，穿刺魔法的話，你已經死幾百次了！再不站起來，就算只是沖擊魔法也能要了你的命。想活著就給我快點爬起來！站不起來就用魔法，讓氣體架著你起來！”

    辭言這么說著，魔導器的攻擊卻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一組一組魔力束接連不斷地砸在涼夜哥的身上，那種不間斷受攻擊的狀態根本就無法使用魔法吧！這哪里是訓練，這分明就是欺負人……

    “怎么可能死在訓練場里……就是死，也不能死成一個笑話吧！”連穩定住身體都做不到的涼夜哥抬起手，身體一邊承受著沖擊魔法的攻擊，一邊強行維持魔法釋放，努力地張開不停地被魔力束破壞邊緣的防護罩。

    終于防護罩完全撐開了，涼夜哥一邊撐著防護罩，一邊用治愈魔法給滿身是血的自己治療，雖然還是無法站起來，但是按照辭言總長的方法，他還是控制了氣體，強行讓自己直立起來重回空中。

    “在乎疼痛就是不在乎命，這點，你記住了。無論多疼，想要活命就不能中斷任何魔法，不能趴下！今天的目標就是練到被擊中后魔法不中斷！只要你還有意識，魔法就不能斷！再來！”

    “師父對我也太沒信心了，今天不可能再擊中我了！”

    隨著紅色的魔法陣在他腳下展開，無數紅色的魔力短劍出現在涼夜哥身邊，一口氣全部刺向辭言總長。地面瞬間被擊碎，揚起一片灰塵，根本看不清辭言總長的情況。就在這時，一片魔力束沖破了灰塵的包圍，直奔向涼夜哥。然而這次涼夜哥早有準備，輕松躲過了攻擊，甚至連從背后沖來的魔法束都擋下了。

    “這還像個樣！”

    辭言總長突然帶著一個紅色的魔法陣從煙霧中沖出，數發紅色的魔法短劍刺向涼夜哥。突然竄出來的穿刺魔法，涼夜哥一時間措手不及，但還是勉強接了下來。但是緊接著辭言總長抬手就是一串的沖擊魔法，就在涼夜哥慌忙應付的同時，突然竄了出來的魔導器當場刺穿了涼夜哥右腿，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隨后剩余的魔導器射出的魔力束一齊撲向他。這次的涼夜哥在被擊飛出去的一瞬間展開了魔法陣，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打飛撞在了我這邊的魔法屏障上了。也許是剛好我被他擋住了，魔導器連續向他射出的魔力束有一道在他的閃躲下，直接穿透了魔法屏障，打在了我的防護罩上。而我的防護罩幾乎沒有起到任何的防護作用，就連降速緩沖效果都沒有，魔力束直接打在了我的腦門兒上。

    我只看見了辭言總長張開防護罩擋下了涼夜哥在被擊飛之前發動的攻擊魔法，之后我就被沖擊魔法打飛了出去變成了傻子。

    “今天到這里！傷到人了！”

    “??？……凍月！”

    迷迷糊糊聽到他們好像在說話，然后兩個人跑了過來，把我扶起來。我整個人都是飄的，滿臉都是血，身體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看不清東西，也聽不清聲音，腦門兒疼到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過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臉上的血已經被清理干凈了，涼夜哥扶著我，辭言總長正在給我用治療魔法。

    “好多了，謝謝總長和哥哥……好疼……嗚！……這也太疼了……哥哥你被打了那么多下，還好吧？”我揉了揉還是非常痛的腦門兒，又想到被打了那么多下的涼夜哥。

    “別動腦門兒，骨頭都碎了，我在給你治?！鞭o言總長趕緊出聲制止了我。

    “我都習慣了。你別亂動了。拉著那么顯眼的警戒帶，你怎么還穿過來了？幸虧是沖擊魔法，還有魔法屏障擋著，這要是穿刺魔法，救都救不了了。很危險的，小心點！”涼夜哥皺著眉頭，語氣都因為擔心和生氣而聽上去暴躁了不少。

    “對不起……可是我骨頭都碎了??！我會不會死??！骨頭渣會不會掉進腦漿里??！嗚嗚，我還想多跟哥哥在一起幾年呢……嗚嗚，哥哥……”

    “沒那么嚴重，那不是有屏障擋著的嗎？都過濾掉大半的能量了?！鞭o言總長被我逗得哭笑不得，“死不了的。不過確實危險，以后離警戒區域遠一點?！?/br>
    “還濾掉大半能量？哥，那你沒事吧？我看你防護層都沒張開?！睕鲆垢绫晦o言總長摁在地上一頓暴打的場面，現在看來真的是超痛。

    “我也……很疼……”涼夜哥終于繃不住了，露出了一臉的苦相，“我當時不是一點防護罩都沒開，只是開得慢了，我剛生成就被打掉，打在我身上也是一下就骨折的。所以我才疼得起不來。我要是一點防護罩都沒開，兩三下我人就沒了。所以我說了很危險的，有警戒線的話不要過來?！?/br>
    “戰場上誰會管你疼不疼，骨沒骨折？要是怕疼。一開始就別被打到！我看你今天就是急著早點訓練結束回去和你弟弟玩才冒冒失失的，你今天的表現明顯不如上次訓練。打得那都是什么東西？能看？要不是誤傷了凍月，我今天非得把你打到爬不起來為止?！币豢礇鲆垢绫г沽似饋?，辭言總長立即甩出了一大長串好像憋了好久的責備的話。

    “對不起，師父。我錯了。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次一定好好練?！?/br>
    “不練。你這個狀態，沒得練。今天就到這里了。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今天就是因為你自己的狀態太差，才損失了一次練習的機會。行了，他的傷沒事了。不過最近別再磕著碰著了，剛愈合，沒那么結實。你自己的傷，回去自己處理。處理一處回想一次這些傷都是你今天犯了什么蠢才弄的。明天中午之前給我交個改進報告，有一點落下的，或者改不明白的，就去北二訓練場做8個小時的身體訓練。然后再寫，再不對再去。直到寫對為止?！鞭o言總長說完結束了治療，看向我，“下周六開始，周末只要在基地，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你來這里訓練?！?/br>
    “是?！鞭o言總長看起來異常嚴厲，我下意識地嚴肅起來回應了他。

    總長沒再說話，伸手刷了卡，從屏障基座前方設置的儲物柜里拿出水和毛巾外套就離開了。

    “總長一直這么嚇人？……我第一次見他也沒覺得這么恐怖啊?！蔽液枚嗔?，離開了涼夜哥的攙扶，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還是好疼。

    “也不是。正經事上他就是這樣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他才會顯得比較好說話好脾氣?！睕鲆垢缫贿吔o自己用治療魔法，一邊用軍官卡刷開了儲物柜，拿出了黑色的小背包，從里面掏出了毛巾擦了擦臉和脖子。汗水和訓練場的灰塵都被魔法從皮膚上分離附著在了雪白的毛巾上。涼夜哥又從包里掏出瓶子，大口大口喝起水來，貼在瓶身上的手指纖長白凈，線條好看的喉結伴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著。哥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從小男孩變成了一個這么好看的男人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閃耀了？這個人，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那個涼夜哥哥嗎？看著他，我甚至開始懷疑這么閃亮的人真的是我的親哥哥嗎。為什么，我就沒有他半點的光亮。

    “怎么了，這么盯著我看？”涼夜哥喝完了水注意到我在看他，笑著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把瓶子裝進背包，從背包里拿出了戒指戴在了右手的無名指上。誒？我還以為剛才他的魔導器只是待機形態，原來涼夜哥剛才干脆魔導器都沒帶在身上嗎？那是怎么用出來的那么厲害的魔法的？

    “要抱抱?！?/br>
    趁他還沒結婚，沒被別人搶去的時候，我要近水樓臺先得月，占盡他的便宜！

    他一臉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埋怨著：“都多大了啊，還撒嬌?！?/br>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他還是抱住了我。我趕緊抱住他，趴在他懷里不肯撒手，使勁地嗅著他的頭發和軍服——哥哥的味道也全都是我的！

    “輕點輕點，疼。我還沒全都治好呢！”被我抱得太緊而吃痛的哥哥皺著眉頭掙扎了一下。

    我趕緊松開了他：“我幫你拿包呀，你身上那么疼，我來吧?！?/br>
    涼夜哥笑著把包遞給了我：“那就謝謝啦?！?/br>
    和涼夜哥一起離開了訓練場，往公寓走。夜空已經純黑到看不見一丁點光亮了，應該是很晚了。夜里的空氣微涼，也許是因為夜晚格外安靜些，夏天特有的蟲鳴聲也聽起來清晰了不少。我試圖跟上個子比我高些，腿也比我長些的涼夜哥的步子，在他邁出左腳的同時，我也努力邁出左腳，在他邁右腳的時候也邁出右腳。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一直都是黑夜呢?！睕鲆垢缯f著抬起手伸向漆黑的天空。我抬起頭看著他舉起的右手，不是很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凍月你大概無法想象白晝時代的天空吧？天空是藍色的，有很多很多白色的，形狀各異的，軟綿綿的云。下雨的時候會變成灰色的，傍晚的時候會變成橙色，夜晚的時候也不會這么黑，甚至有時會被路燈點亮成橙紫色。藍色的天空上有又亮又暖的太陽，黑色的夜空上有無數的星星和雪白的月亮。那個時候也還沒有夜魔這種生物，走到哪里都是又明亮又安全。雖然產出電力的能源越來越供不應求，但是所有的人都在想辦法節約能源，還有人在尋找新的替代能源，那個時候人們又團結又勤奮。那時候有好多電力支撐的東西，電視電腦機器人，都是永夜的世界所沒有的。并不是說現在的世界不好，可我偶爾也會想回到那個時候，想回到那個每到過年大家一起坐在電視前看晚會的時候，想回到那個有著湛藍的天空，耀眼的太陽和亮晶晶的星月的時候?！彼@么說著，苦笑著放下了手，“我甚至還幻想著有一天我一覺醒來，永夜時代會突然隨著藍色天空的回歸而結束。不過現在，可能是已經習慣了永夜吧，我也不再那么奢望了。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見一見那么漂亮的，不是照片而是實物的天空，讓你見見真正的白天?！?/br>
    “我只要有哥哥就夠了?！蔽依氖终f，“雖然我沒見過白晝，可我很喜歡這樣的永夜啊。沒有刺眼的光，魔法的微光也很美啊?！?/br>
    涼夜哥笑了笑：“今天拿到了魔導器嗎？是什么樣的？”

    “是雙核的！那個副核超可愛的！會飛的！還會變形！不高興了還會炸刺！我第一次去抓魔導器的時候，它還用刺扎了我！都把我的手扎出血了！結果我太疼了就不小心把手收回來了。當時灼光隊長臉都黑了。嚇得我趕緊又去摸。灼光隊長不是說只能摸一次嗎？我還以為進不去了。不過還好進去了。就抓到了魔導器的主核，結果那個副核又來扎我，我就連著主核帶著它一起拽出了輝晶。怎么甩它都不松口，跟小動物一樣。超可愛……”我一臉興奮地給他講著，但是他的表情卻越來越陰沉，直到最后他忍不住了，一把拽起我的手腕一邊翻看著一邊焦急地問我：“傷口呢？傷口在哪里！”

    “它給我治好了啊，就在這里?！蔽野驯桓焙嗽说牡胤街附o涼夜哥看。涼夜哥趕緊仔細檢查起來，用手指按了按我的皮膚：“疼嗎？或者癢嗎？有知覺嗎？”

    我笑：“不疼啊，也不癢，沒什么感覺。沒事的，就是當時帶著傷口泡在輝晶里刺痛了一下而已。真沒事，哥哥，不用那么大驚小怪?！?/br>
    涼夜哥半信半疑地端詳了一會兒我的手，最后松開了我的手說：“這幾天身體有一丁點不舒服的就趕緊叫我，知道嗎？”

    “好?！蔽尹c了點頭看了看表情異常認真嚴肅的哥哥，隱約感覺到了好像事情沒那么簡單。

    “帶著傷口泡進輝晶里有什么影響嗎？”我目不轉睛地觀察著涼夜哥的表情，試探著問他。但是他沒有回答我。

    回到了公寓收拾完行李，洗了個澡，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對，還有浴室，雖然我用的是二樓臥室的浴室，可那個浴室也超級大！還有浴缸的！不論是浴缸，洗手池，鏡子，還是毛巾掛，甚至連地磚都很精致。有錢真好！我在浴室里興奮夠了之后出去了，而涼夜哥已經把身上的傷處理好了，此時正坐在一樓的書桌前努力地用魔法寫訓練報告。

    “哥，你還沒出師嗎？怎么還要跟著總長訓練??？”我坐到了他身邊，湊過去看他寫。

    “出師了啊，出師了才能收徒。我只是覺得我還跟總長差很多，還是得跟著他練。而且總長訓練的時候不會特別手下留情，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不足。一般人陪練都會怕傷到對方而特地手下留情的?！睕鲆垢缯f著松了一口氣，關上了編輯器，“總算寫完了。明早起來再看看，沒問題就交了?！?/br>
    不會手下留情……我想了想剛才涼夜哥明明已經被擊落了，通常就會當做這個回合失敗了而停手吧，結果總長還是接著打……嗚哇，下周的我不會也這么慘吧。

    “好了好了，這回我們終于可以玩了！”涼夜哥的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伸手使勁揉了揉我的頭，原來他其實也是很想和我在一起的？

    涼夜哥跑去冰箱里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遞給我。

    是一份極為精致的水藍色的奶油生日蛋糕。

    “……明明都不肯吃我熬夜到三點才做好的蛋糕?！蔽覜]有接蛋糕，低著頭，忍住眼淚說。

    涼夜哥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解釋了：“那天也是臨時檢測到情況好像有些不對，我們開了一上午的會，然后永夜這邊所有的部隊都去全域搜索智夜魔的蹤跡。直到那天晚上，我們也是才從搜索區域趕回來的。兩天兩夜沒睡覺。我知道你很期待我回去和你一起過生日的……可是，我不去工作的話，就沒辦法保護你了啊，也沒辦法賺錢養你了呀。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是我這世上最愛的人，是我唯一會用生命去愛的人?！?/br>
    “誰會信你說的這些！你如果真的那么想我，明明有那么多方法可以讓我進永夜，和你在一起，你為什么從來不告訴我？一個勁地阻止我進永夜，甚至寧愿松口去圣石，也不同意我進永夜到底是為什么？”

    “……永夜不是那么安全的地方。不論是之前的智夜魔入侵圣核區也好，還是我今天的訓練也好，你都看見了，那是會隨時丟掉性命的地方，我不想讓你涉險。圣石不一樣，圣石相對來講很安全。圣石負責的都是些事務性的工作，就算是像這次的入侵，他們也只是負責疏散救治和善后。哪怕是遭遇了智夜魔，也很快就會有我們永夜的人去支援。比起多和你在一起，我更想讓你一直生活在安全的地方。保護你，是我作為哥哥的責任和義務?！睕鲆垢绨训案夥旁诹瞬鑾咨?，坐在了我身邊，兩只手捏在一起，來回輕輕搓著。他的聲音很低很小，好像他比我更委屈一樣。

    “而且你不會飛行魔法，就算進了永夜，也不可能和我在同一個部隊的。哪怕像現在這樣被邀請進了我部隊，真的作戰的話還是會出問題……”

    “到底還是嫌棄我吧？嫌棄我學習不夠好，考不進來，只能走后門進，給你丟人了。就算進了也不會飛行魔法，只是個累贅。更是連戰斗力都算不上，還要拖累你們保護我是吧？堂堂永夜部隊管理司的副司長有這么個不像樣的弟弟實在是給你丟人是吧！我不像你那么勤奮，不像你有天賦有資質，不像你那么惹人喜歡，我這種人怎么會是你的親弟弟？要是沒有我的話，你也不用活得這么累吧！我要是死了，你的生活是不是就會變得更好了！”

    “凍月？……”涼夜哥驚訝地看著我，臉上寫滿了疑惑和難過。

    “難道不是嗎？不然你當初為什么選擇了明知危險的永夜，沒去圣石，不就是為了躲著我嗎？”

    涼夜哥沒再說話，背過身，蜷縮在沙發角落里。

    隱約聽到了涼夜哥的啜泣聲。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愧疚。不管怎么說，我不想把他惹哭，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讓他給我一個解釋而已。

    “哥哥……”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后背。然而他沒有理我，只是動了動胳膊，好像是在擦眼淚。

    “哥……別哭了……”我爬了過去，抱住了他。

    “只要是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彼o緊地握著我的手，背對著我說，“所以，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你不在的話，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我之前的人生都是為了什么而存在的？別這么簡單的就否定我的人生?！?/br>
    “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哥，你別哭了?！蔽覝惿先?，用手背幫他擦干眼淚。

    涼夜哥親了一下我的手，坐了起來，笑著說：“那我們補一次生日蛋糕吧。要拍個照片嗎？”

    “要要要！”我趕緊起身去我的桌子抽屜里掏出耀陽送我的相冊，那個相冊附帶的拍照功能還挺好用的。在相機功能按鈕上注入些許魔力，黑色的背板上就顯示出了圖像。我對準蛋糕，調整著魔力，讓圖像的色調看起來好看些，然后就按下了快門。

    “新買的？”

    “朋友送的。也給你拍了一張?！蔽艺f著抬手又給正從盒子里拿出一次性碟子的涼夜哥拍了張照片。涼夜哥注意到了我在拍他，笑了笑說：“給我拍好看點啊?！?/br>
    “哥哥怎么拍都好看?！蔽矣謴牟煌慕嵌冉o他拍了幾張，涼夜哥的照片當然是越多越好啦！

    “拍好了我就切蛋糕了喲。切八塊？”

    “嗯！”

    繪著藍色大海和淡黃色沙灘的蛋糕被哥哥用魔法均勻地切成了八塊。聽說，在白晝時代大海是深藍色的，從沙灘上一眼望過去，非常美。

    哥哥幫我取了一塊蛋糕，遞給我。我小心地接過，用叉子取下一小塊，嘗了一口。是那藍色的奶油是酸酸甜甜的檸檬味，蛋糕松松軟軟又香甜可口。蛋糕到底還是要和涼夜哥一起吃才好吃。

    “味道還行？”涼夜哥也取了一塊嘗了嘗，看了看我的表情。

    “酸酸甜甜的，好吃。不過哥哥是喜歡酸甜的？”

    我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在我的印象中，涼夜哥是和我一樣喜歡巧克力味的食物的。所以之前給他做的生日蛋糕才會是巧克力蛋糕。原來涼夜哥是喜歡酸甜味道的？

    然而對于我的這個問題，涼夜哥點了點頭說：“對呀，酸甜的不會感覺膩。像橙子呀，檸檬呀，味道都很好，做成果汁就更好喝了。就連牛奶，我也覺得檸檬和橙子的味道相對好點。啊，說到牛奶，我差點忘了，上次你喝的那個巧克力味的，還能喝得慣嗎？”

    “味道倒是還行?！蔽矣只叵肫鹆四菚r候喝到最后隱約嘗到的奇怪的味道，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好像有些什么奇怪的味道，牛奶的味道也不是很突出。也許是巧克力味太濃郁了，給蓋住了？”

    涼夜哥忍不住笑了起來，解釋說：“牛奶味兒不明顯就對了。本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牛奶。那是人工合成的補充魔力的營養液。只是因為確實添加了一定量的牛奶而略帶牛奶的味道，又是乳白色的液體，我們都叫它牛奶而已。你喝的那個巧克力味的，被注入的壓縮魔力最少，所以怪味兒沒那么大。牛奶和各種味道的香料只是起了一個稀釋和味道緩沖的作用，牛奶能額外給身體提供一定能量，某種程度上又能解決口渴問題，才用的牛奶?！?/br>
    那些牛奶里注入了魔力？怪不得一股怪味！不過確實，我當時都快支撐不住了，喝了那牛奶，過了一會兒確實好了不少。

    “雖然我能理解魔力回復是血液吸收這種方式最快最有效率，可是不能做成固體什么的嗎？”

    涼夜哥笑著解釋說：“你想，這么一大袋奶才能容下的魔力量，做成固體，那得多大的東西，少說也得一盒餅干吧？那邊打著仗，你在后面嚼五分鐘餅干？”

    “可以不稀釋啊，直接純魔力不行？”

    “行是行，但是不稀釋的魔力是什么味道，你嘗嘗就知道了?！睕鲆垢鐏砹伺d致，起身就去冰箱里拽出了一袋黑色包裝的東西遞給我。

    “牛奶？”我馬上聯想到了那天一宮第一次掏出來遞給涼夜哥的那袋東西。

    “對，這個是現在為止純度最高的牛奶了。魔力純度95％，你嘗嘗就知道了?！备绺缫荒樀男θ?，可我絲毫不覺得這樣的笑容好看溫柔，反而那一臉的jian笑里充滿了陰謀的氣味，我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我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鄭重地接過“牛奶”，擰開了蓋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在進入口腔的一瞬間，濃烈的，刺鼻的氣味讓我瞬間七竅清涼，幾乎升天進入極樂世界。

    薄荷糖的穿透力，藿香正氣水的口腔神經麻痹效果，烤熱的瀝青和藿香正氣水混合一般的味道。那種無法言說的味道在我口腔里炸裂開來的一瞬間，我差點被這強烈的沖擊力擊昏過去。

    “嗚嗚！”我從喉嚨里發出了悲鳴，慌亂地把牛奶塞回涼夜哥的手里，從沙發上竄了起來一把拽開了冰箱門從里面抓了一瓶果汁，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删退阄乙豢跉夂攘税肫康墓?，嘴里那股殺傷力甚至可以媲美生化武器的怪味還是絲毫未減。

    而此時，居心叵測萬惡的涼夜哥蹲在地上，趴在沙發上笑得發出了一陣我從未聽過的，就像某種帶翅膀的動物叫聲一般的奇怪笑聲。我敢保證，那個笑聲詭異到足以讓所有懷揣著粉嫩戀愛夢的少女瞬間美夢破碎。

    我知道，先別管那個聲音到底像鴨像鵝還是像些別的什么東西，他能笑出這種詭異的聲音，那絕對是發自內心，用生命和靈魂在嘲笑我此刻的囧相。

    “涼夜！”我憤怒地大吼著撲了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笑得掛滿了眼淚的臉，張大了嘴，一陣用力哈氣。

    “好聞嗎！香嗎！你喜歡這味道是吧！”我一邊摟著他使勁地沖他哈氣，一邊憤怒地吼道。

    他笑著掙扎著，胡亂地伸手試圖來捂我的嘴。

    “別別別，我聞這味兒想吐，求求你放過我，哥錯了，哥不笑了，哥不笑了?！?/br>
    這件事，最后以涼夜哥的鞠躬認錯作為補償結束了。

    我坐在沙發正中間翹著二郎腿，抱著胳膊。涼夜哥手里拿著我只嘗了一口的“純牛奶”向我鞠了一個90度的躬。

    “哥哥錯了，哥哥應該提前提醒你做好心理準備！應該第一時間給你拿果汁稀釋的！哥哥不應該嘲笑你！哥哥自罰，把剩下的牛奶喝掉。好弟弟別生氣了，別怪哥哥了！”

    涼夜哥煞有介事地一般用夸張的語氣說完，擰開瓶蓋把剩下的一袋純牛奶全都喝了下去。

    這就全喝了？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涼夜哥一口氣就給喝完了不說，喝完之后就跟沒事兒人一樣，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難道我們喝的是兩個東西？還是我自己味覺有問題？

    “就喝完了？”

    “對啊，就喝完了?！睕鲆垢缧χf完，將空了的包裝扔進了垃圾桶。

    “你不覺得難喝？一口氣喝了這么多，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早就喝習慣了，我從二十就開始喝純度95的牛奶了，喝了五年，再難喝也都習以為常了?！彼χ嗔巳辔业哪X袋，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摘下戒指，將魔力注入其中。戒指發出藍色的微光，隨后被激活的戒指變成了一個一只手掌大小的魔方。魔方上只有白和藍兩個顏色，而且藍色顯然要比白色的色塊數量要少很多，應該不是單純的拼顏色的魔方。

    “魔導器還能變成玩具？”我靠在他身上，看他手上帶著魔力來回擺弄著這個8x8的魔方。

    “不是玩具啦。我的魔導器只要注入比剛好足夠激活戰斗形態量少一點點的常規魔力之后，就會變成這樣?！睕鲆垢缃忉屩?，“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是只要持續注入魔力，就會感覺到每個小塊里像是有魔力輸送管道一樣，只要管道的接口對上了，魔力就可以從一個小塊流進下個小塊。感覺像是某種封印一樣，如果可以讓魔力流遍所有的小方塊。說不定能出現什么別的效果。不過我也問過其他人，也沒遇見類似的魔導器。就連待機形態和我的一樣的灼光也說他的魔導器沒有這種形態?！?/br>
    “我試試我試試！”這么有意思的東西，我肯定不能放過，推了推涼夜哥的胳膊，嚷著。

    他笑著把魔方遞給我：“沒用的，不是自己的魔導器，魔力都注入不了?！?/br>
    可我不信。我接過像冰鎮的果凍一樣冰涼，手感細膩光滑的魔方，按照涼夜哥說的向里面注入魔力。但是就如涼夜哥所說，涼夜哥的魔導器根本不識別我的魔力，淡藍色的魔力被當做了有害魔力，魔導器表層上面的自我保護層將我的魔力擋在了外面，激蕩出更明亮些的藍色光。不僅魔力注入不了，就算我想擰動魔方也不行，剛才還被涼夜哥拿在手里輕快地來回擰動的魔方此刻卻像是被結結實實焊在一起金屬塊一樣。

    “我就說的吧，你還不信?！?/br>
    我無奈地把魔方還給涼夜哥，老老實實地旁觀涼夜哥繼續鼓搗。

    “哥哥，你這房子多大??？看得我眼暈，跟住酒店似的?！?/br>
    “四百八十多。不過這房子也是極光專用。要是不當極光了，除非自己出錢買，不然還是要收回的。我運氣還不錯，這套是新的，既然你來了，我就買了。以后這就是咱家的房子了?！?/br>
    “多少錢？”

    “新房2400萬，舊房看情況打折，現在有的最多能打1折。星逐買的就是那個一折的。我去看過一次，就是住過的極光多點，年頭稍微長點，他重新一裝修，也好看得跟新的似的?！?/br>
    “太貴了吧！上千萬！那得攢多久??！我一個月才4000，我感覺我一輩子都攢不出來那么多錢！”

    涼夜哥笑：“買得起。就看你喜不喜歡了?！?/br>
    “喜歡喜歡！就別說住了，我看都沒看過這么大，這么好看的房子！”

    涼夜哥笑著湊過來小聲說：“其實我也喜歡。就咱倆現在坐的這個沙發，光這一個，不算旁邊的小沙發，就十萬。當時設計師跟我報價的時候我都嚇死了。不過真的住進來，還是真香?！?/br>
    “十萬？！”我叫了出來，十萬都夠在圣核區買個50平方米的新房了！結果我哥買了個沙發？！

    “光裝修就花了我四千多萬。我還是問我師父借的錢?！?/br>
    “四千多萬？！都能再買兩套了！”

    我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有錢果然不一樣，真的好看到炸。

    “哥，那你每天怎么打掃屋子??？光擦地就得累死了吧？”

    “擦地好說，機器人自己就擦了。玻璃啊，浴室啊，桌子啊，都有機器人。最不好擦的還是頭頂的那種吊燈，不敢讓機器人擦，畢竟太高了，要是擦一半，魔力不夠掉下來了，再摔壞了機器人，地面砸個坑就得不償失了。那種的都是請人或者有空了我自己擦。不過也快，用魔法兩三下就擦干凈了。不過一年還是得手動清掃一遍的，有的小角落機器人還是掃不干凈?！?/br>
    “好大的房子，真羨慕。你以前都沒跟我說過?！?/br>
    涼夜哥笑：“都是拿命換的。再說我也沒買這房子，哪天不當了，還得還給永夜，你之前又沒來永夜，大門都進不來，跟你說那不是饞你嘛?！?/br>
    “也是。哥，那我可以拍照嗎？我從來沒住過這么厲害的房子！”

    “自己留著行，別給別人看。還有，窗口別拍，萬一不小心流出去了，會泄露軍事機密?！?/br>
    “好～謝謝哥哥！”我興奮地說著，等有空了，我要把整個房子從一樓到二樓拍個遍。

    “灼光對你還好？”

    “嗯?！蔽尹c點頭，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那就好。要聽他的話啊，他這人雖然溫柔，可是也是很有脾氣的。惹到了他，可有你好果子吃?！?/br>
    “哎呀，哥，你怎么這么啰嗦，不用連這種事都嘮叨我啦！”

    “成年人的社會和你在學校的時候不一樣，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絕對不要主動樹敵結仇。尤其我們在部隊就更是了。不然最后被所有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也沒法24小時護著你?！睕鲆垢绮]有因為我的埋怨而生氣，只是很平淡甚至略帶些戲謔的語氣說著，纖長的手指纏繞著藍色的魔法光輝輕輕轉動著手中縈繞著淡淡光亮的魔方。

    “還有哦，在部隊一定要分清楚官職，對比你地位高的人一定要用敬語。永夜這個地方呀，幾乎聚集了凈土四十億人里所有在魔法方面有頂尖才能或者天賦的人，尤其是我們空戰部隊，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人，一句話說不好就要鬧不愉快。敬語這東西要是少了，絕對會被人挑刺的。對待同級或者下級的人也要謹言慎行，你不會知道明天是不是他就成你上司了。而且，有的話，不要對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亂說話會吃虧的?！?/br>
    “嗯嗯，知道啦！”涼夜哥突然嘮叨個沒完，配上他那讓我根本看不到完成希望的拼魔方，我都快聽睡著了。

    “我想想啊……嗯，想起來了。還有不要在外面四處說我是你哥，我倒是沒什么，但是永夜這種環境下，你會被說閑話的。你也不想每天過得煩心吧？然后呀，出任務的時候你不要沖太前面。你還沒上過戰場，沒經驗也沒見過那個場面，很容易出意外。再加上你的魔法水平還遠遠達不到上戰場的及格線，自保都難，不要做肯定會做不成的事。到時候萬一再為了保護你，傷了自己人，那就更不好了。再就是啊，你是被邀請進來的，免不了會被人冷嘲熱諷……”

    “唔……”

    涼夜還沒叮囑完，就聽到肩膀上傳來弟弟睡著后因為姿勢不舒服而發出的低吟。

    “唉，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睕鲆篃o奈地輕嘆一口氣，小聲嘀咕了一句，放下了魔方，小心翼翼地把弟弟抱上了二樓臥室的床上，蓋好被子。涼夜站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弟弟看了好一會兒。

    睡著了也好，省得一會兒還要想辦法騙他。

    涼夜下了樓換上了軍裝，抬頭看了看客廳的時鐘。

    來不及了。

    打開了臥室的落地窗，夜晚冰冷的空氣在窗子打開的一瞬間撲面而來。涼夜喜歡來自大自然而不是室內的空氣，那種大自然特有的味道是任何的香薰都無法代替的。涼夜低頭看了看距離地面足有九層樓高的距離，哪怕是早就習慣了飛行魔法，但是到底是本不會飛行的人類，要說一點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討厭的下墜感。

    真是討厭這種出門方式啊。

    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之后，涼夜從窗口一躍而下。

    可怕的下墜感最終還是讓涼夜屈服了，沒能體驗完全程，涼夜就趕緊使用了飛行魔法，迅速調整身體位置，拉升高度。不是說不能從一開始就用飛行魔法，而是涼夜偶爾就會想這樣驚險一下。這種以非常清醒和理智的狀態下所體驗的無限接近死亡的下墜感會讓他全身發抖，會讓他感到害怕，會一瞬間激發出他全部的求生欲。只有這樣，他才會感覺自己是活著的，是作為一個人而活著的。

    “今天怎么來這么晚？我還以為你忘了，你要是再不來我都要給你發通訊了?！?/br>
    “嘿嘿，不好意思啦，讓醫生您等我這么久。我弟弟今天來我們部隊了，我陪了他一會兒。他睡了我才偷偷跑出來的?！?/br>
    “你弟弟也來了？親兄弟？那你們的體質應該差不多，不打算讓他……”

    “不行。唯獨他，我不想讓他變得和我一樣?！?/br>
    “可是都進了永夜了，這不就是越來越像你了嗎？”

    “……”

    “體檢結果出來了？”

    “出來了。SSS適應性。五年了，我還以為沒戲了?！?/br>
    “怎么可能，肯定有效果的。那接下來我們打算給你逐漸減少劑量了。有別的參加者出現身體的不良反應了。你這里，我們打算慢慢讓你脫離注射?！?/br>
    “現在能徹底停止注射了？”

    “那不能?，F在還沒別的方法切斷輝液，徹底戒斷的后果你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一直保持這種劑量也很危險。適應性超過了人體可以承受的數值，人體可能就會迅速衰竭死亡。那個身體不適的參加者就有這種跡象，因為怕他出事，他的劑量昨天一下子就被減半了，不良反應一大堆，負責他的那組人忙活了一整晚。我們預計最少也得口服?！?/br>
    “那也挺好了。就不用這樣半個月跑來醫生這里挨一針了。針眼疊著針眼，都要疼死了?！?/br>
    “你就皮吧，半個月才注射一次，疼什么疼。不比一開始那一天一針強？”

    “嗚！別提起來??！我都快忘了！太疼了，不想回憶。扎到最后就算傷口已經被魔法愈合了，可是就是會覺得疼。都快給我扎哭了?！?/br>
    “好了。哪里覺得不舒服的話立即告訴我，別撐著。這東西，終究是一種慢性毒藥，我的任務就是讓你盡可能地活過40歲?！?/br>
    “醫生放心好了，我不會妨礙你完成任務的?！?/br>
    “說句不該說的話，你真的覺得這東西有用嗎？”

    “確實有用啊。魔法用起來也不會感覺不順暢了，魔法控制起來也輕松了很多，很多以前用著很吃力的魔法都能隨手用出來了，身體能力也有不少提高……”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對于你來說，有沒有用。以你的才華和天賦，還差這一個等級的數值嗎？即便沒有這提高，你也是永夜歷史上最強的魔導師了。哪怕就是總長，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遠不及你。你真的這么需要5點評分的能力嗎？”

    “您這是誤會了。我也不是自愿的。我是被選中的。因為我有SS的適應性，我年紀還沒那么大，又賣身給永夜了，我自然是很好的對象。別人可以選擇退役，哪怕要被24小時監視?？晌也灰粯?，我初中還沒讀完就賣身給永夜了，就算我退役贖身，這樣的我也沒有能讓我能養得起弟弟的地方可以去了。所以，與其來回掙扎折騰，不如接受。反正就算沒有輝液，說不定哪天也就死在戰場上了，沒差。何況我當時和永夜簽的協議是只要我不退役，就算是我死了，永夜也要把房子轉給我弟弟，給我弟弟在永夜里安排編外職位，還會給他10億光塵。足夠他這輩子用的了。只要我不離開永夜，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弟弟這輩子就衣食無憂，會有很安定平靜的生活。永夜就是這點好，從來不在錢的問題上支支吾吾。我當時就是因為永夜很爽快地答應了我全部的要求，甚至還給了我許多很誘人的條件，我才答應來永夜的?！?/br>
    “那你自己呢，你為自己考慮過嗎？”

    “……我啊……我在永夜很快樂，很幸福。這就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