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初中是被哥哥“逼”著去的，一個離家將近兩個小時車程的省重點。在第一年，弟弟突然對哥哥疏遠了許多，哥哥以為弟弟是生他的氣，除了接送，還會盡量每周去看弟弟一次，給弟弟送點東西，有時候是書，有時候是吃的。

    但是弟弟一直比較抗拒，開始一段時間甚至周末都不肯回家，每次都是哥哥哄著求著才把人帶回去，到了下學期終于好了一點，雖然對哥哥還是疏遠了很多，但是起碼維持了正常相處。

    哥哥其實極為不適應，以前經常粘著他，甚至晚上還經常蹭過來一起睡的弟弟突然疏遠了他，讓他甚至失眠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這次弟弟生氣也太久了，是不是真的對哥哥逼他離家那么遠很失望？而且他總覺得弟弟瘦了很多，每次回來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他想方設法給弟弟補身體，甚至把自己存著準備買資料的錢托同學從外國帶了一種比較好的鈣片給弟弟，但是弟弟突然變客氣了很多，對他的示好行為也比較冷淡，好幾次都表示哥哥不要因為這些事耽誤了自己的學習，哥哥只能沉默著應了。

    弟弟初二，哥哥到了高二學習更緊張了，每周只有半天的假期，最多只能送弟弟去學校。開始一段時間還好，但是開學快兩個月后，哥哥發現弟弟整個人都蕭條了，甚至好幾次他都看見了弟弟身上跟人打架留下的淤青和傷痕。但他每次問弟弟，弟弟要不就是充耳不聞也不是非常激烈地表示不需要他管，哥哥只能私下去找弟弟班主任了解情況，班主任說弟弟雖然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是經常逃課打架，甚至和一些校外的地痞流氓走得很近。

    哥哥覺得弟弟肯定是到叛逆期了，他試著去跟弟弟談心，給弟弟買了個手機，天天晚上給弟弟打電話，弟弟每天都會接，但是大部分都不說話，只有不善言辭的哥哥每天艱難地跟弟弟講一些自己的事和重復地對弟弟的關心和試探。雖然和弟弟談心沒什么進展，但那陣子他很少再看見弟弟帶著傷，班主任也說，弟弟沒有再曠課了。

    這樣看弟弟情況似乎有點好轉，但實際上哥哥覺得弟弟的精神狀態越發地差了，弟弟每次回來都整天整天把自己關書房，身形消瘦，面色蒼白。寒假的時候，有次哥哥看見弟弟在吃藥，他問弟弟，弟弟只說是胃藥。

    哥哥想到之前弟弟胃痛得半夜跑到他房里來了，看著弟弟的臉色，他差點想叫救護車，結果弟弟抱著他說睡一覺就好了。幾乎一宿沒睡的哥哥早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弟弟已經不見了，從那天起弟弟似乎好了一點。

    哥哥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弟弟應該在學校發生了什么，他那時以為只是交了不好的朋友或者早戀之類的，所以在開學后，他不再去學校上晚自習，每天都偷偷溜進弟弟學校觀察弟弟。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弟弟晚自習趴著桌子上睡覺或者寫東西，之后就回寢室，哥哥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但是仍然狀態不是很好，回家之后也只把自己關書房。他覺得肯定是白天發生了什么，他也不問班主任了，決定自己去看看弟弟發生了什么，他拿了一份meimei的病歷單跟老師說自己生病了要住院一段時間，然后在弟弟學校旁邊租了一間房子蹲守。

    開始一個星期他都沒發現什么，弟弟按時上課，下課也很少活動，除了擔心弟弟有點孤僻怕他沒有朋友外，他也沒發現什么不對。

    但是那天午休時間，弟弟班主任，那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把弟弟叫了出去，他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午休時間沒什么人走動，他放下了望遠鏡，跟了上去。

    之后的事讓他在差點坐牢，但他到現在都不能接受，為什么只是差點。

    他看見班主任把弟弟叫進了辦公室然后鎖上了門，他那時候已經覺得不對勁了，如果是討論學習問題為什么要鎖門，他貼上門聽里面的動靜。

    他聽到了那個班主任的聲音，說“小寒啊，你這陣子學習上有什么困難嗎”？

    這句話好像沒什么問題，但是哥哥總覺得很有違和感，可能是這是午休時間，可能是鎖上的門，可能是……班主任奇怪的語調。

    哥哥聽不清楚弟弟說了什么，應該是沒有，然后又聽到了那個班主任說“還是有的吧，你這陣子是不是在參加一個全國的征文比賽？那個主題是不是什么親情方面的？你是想寫你哥哥吧，小寒，老師雖然不是教語文的但還是比較有生活經驗的，你周末來老師家，讓老師給你指導一下吧”。

    哥哥覺得自己心臟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跳出來自己喉嚨，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他腦子里崩了出來，在聽到弟弟那聲“老師”的時候，他已經踹翻了門，他最后看到的場景就是那個在他電話里親切地叫著白寒同學的班主任站在弟弟面前快靠了上去，一只手伸在半空離弟弟的臉不到十厘米……

    等他再回過神來，就看見了弟弟半邊臉都是血地死死抱著他，那個禽獸倒在地上，渾身是血，昏迷不醒。他想去擦干凈弟弟的臉，但是他的手不知道為什么抬不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全身都脫力了動不了，他不覺得痛，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他只是想去擦干凈弟弟的臉，但他做不到，他沒有做到……

    哥哥跪癱在地上，頭埋在弟弟懷里，沒有眼淚，但是聲音哽咽得不像話“之后，之后我被拘留了幾天，我一直要出去殺了那個禽獸，然后，出來的時候，你告訴我那個老師還在醫院，已經被學校辭退了。我，我要去找他，怎么能只是，只是辭退呢，為什么不抓他呢，為什么不能槍斃他呢，為什么，為什么我沒打死他呢”……

    弟弟跪下抱住了情緒激動的哥哥，在他而后落下一個個輕柔的安撫的吻，輕聲說“然后呢？我肯定做了什么是吧？你弟弟這么厲害，不會被欺負了還什么都沒做是吧？白寒這么聰明，不會就這樣被欺負是吧”？

    哥哥死死摟著弟弟，說“對，是，我弟弟，你本來有了證據的，本來，你說你錄了音，但是沒用，那個禽獸！那個禽獸，然后，你說你還找到了別的被害的學生……”

    弟弟慢慢安撫著語無倫次的哥哥，輕聲說“我開始錄了音，但是因為他說話很小心，沒有破綻，所以沒有用。找了別的被害人，但是他們也沒有證據，因為對他們而言事情已經過去了，因為他們不能毀了自己，所以也不能說出來，是不是”？

    “對，你說，他，他是慣犯，他很有經驗，你說他開始只是動手動腳，你沒有，但是有人被……你沒有，你說那禽獸會帶學生去家里，會……但是我弟弟沒有”。

    “對，我沒有”弟弟撫摸著哥哥的背，慢慢地說“所以我想辦法錄像了是不是”？

    “對，你很厲害，你找人買了幾個針形攝像頭，然后趁著沒人的時候裝在了辦公室。但是那禽獸很小心，他在辦公室不會，不會有大動作，他會先騙人，騙那些人說補習，說，說喜歡他們，然后去家里”。

    “所以，我本來一直沒讓他碰到，但是想辦法錄到了視頻?！钡艿芨惺艿铰牭健耙曨l”后懷里出現的濕意，沒有讓哥哥有機會說話，繼續說“但是那些不夠讓他判刑的，最多就學校為了名聲考慮把他辭退了，就算我后來通過一些什么途徑拿到了一些他的視頻，那也是違法的，做不了證據的。所以，是哥哥你幫我懲罰了他，你救了我”。弟弟從聽到哥哥那個“本來”加上這么強烈的情緒差不多就可以猜到全部事情了。

    “不是，沒有，本來你拿到了證據的，但是我，但是我打傷了他，他，他斷了一只手，我滿16歲了，他要告我，然后，然后你之前找人跟蹤了他，知道了他家，你偷了他電腦，里面有他以前拍的視頻，你說，如果他告我就把這些視頻放到網上，全世界都會知道他做了什么，然后他就不告我了，是我……”

    弟弟覺得那種人不會輕易受他威脅也不會輕易相信他，他應該還做了什么，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跟哥哥說了。初二嗎，被那種渣滓威脅還出了那么多事，疏遠，精神狀態差，哥哥，吃藥，所以是那個時候開始的嗎？那哥哥知不知道……

    “不是的，是哥哥救了我，幫我懲罰了那個禽獸”弟弟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其實從剛才他就發現自己應該是發作了，現在他已經開始頭痛了，這可真不是時候。

    他低下頭，捧住哥哥的臉，親上了哥哥那雙漂亮的眼睛，低聲說“所以，哥哥現在還可以救我一次”。

    “小寒，你是不是不舒服”哥哥感受到弟弟的變化，心里有些懊惱，突然直接抱起了弟弟，心道太輕了，說“你先躺到床上去，我給你拿藥好不好”？

    “這叫公主抱吧”？弟弟聲音有點壓抑，但是還對哥哥開了個玩笑。

    “這叫王子抱”哥哥把弟弟放在了床上，拿出抽屜里的藥，從保溫壺里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弟弟。

    弟弟吃了藥后躺在了床上，哥哥輕輕地去了洗手間，看見自己臉上殘留的淚痕和還在泛紅的眼角，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真是失敗，每次都要讓生病的弟弟來安慰他。

    哥哥收拾好情緒出來的時候，弟弟似乎已經好多了，聽到哥哥出來睜開了眼，有些虛弱地朝他笑了一下。

    哥哥躺上床，抱住弟弟，輕輕蹭了一下弟弟的臉。

    “哥哥恐怕這輩子所有眼淚都是為我流的?！钡艿芴置艘幌赂绺绲难劢?，聲音低沉。

    “怎么這種事你就想知道了呢”？哥哥真搞不懂弟弟，明明平時對過去的事完全不在意，偏偏這種事就要刨根問底。

    弟弟笑了一下，說“因為想看哥哥哭”，因為哥哥需要哭出來，不能永遠會因為別人一句“秀色可餐”的玩笑就陷入那個噩夢，不能永遠認為是自己對不起弟弟，不能永遠，救不了他的弟弟。

    弟弟其實沒完全恢復過來，頭還有點隱隱作痛，情緒也不是很高，甚至感受到了一只油膩的手在他臉上滑動的惡心感，但他也明白，和以往一樣，都是幻覺而已。

    他想，十一二歲的他應該是想放棄哥哥，二十一二的他應該是想放下哥哥，二十三四歲的他應該是想放過哥哥。但他們全都沒能做到，打算放棄哥哥的讓哥哥這輩子都不能放棄他，打算放下哥哥的給哥哥了個不能放下的公司，打算放過哥哥的讓哥哥一直不肯放過自己，那現在呢，二十六七歲的他，想對哥哥做什么？在對哥哥做什么？

    “你以前也在這個床上對我說過這句話”哥哥以為自己說得很平靜，其實尾音都有點顫，耳朵燙得通紅。

    那時候弟弟眼尾因情動染上嫣紅，勾起嘴角要笑不笑，俯在他耳邊，說“哥哥越忍，弟弟就，越想看哥哥哭啊?！泵總€字都沾染欲色。

    “易謙，你應該知道我吃的藥有副作用的吧”？弟弟語氣平淡，毫無起伏。

    “我知道，會……”哥哥有點窘迫，他其實，好像，沒有那個意思。

    “性功能障礙”弟弟幫哥哥接上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還有些，服用完后一段時間，會讓人”弟弟慢慢撫摸著哥哥的嘴唇，緩緩吐出兩個字“興奮”。

    “……”哥哥在弟弟的手指碰到他舌頭時，覺得心臟劇烈跳動輸送的血液一半涌到了下面，一半涌上了腦門，他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快流出來的口水。

    弟弟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哥哥唆了一下，表情還是一貫的平靜，只是稍稍瞇了一下眼睛，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指抽了出來，送到了自己唇邊，雖然他做不了什么，但哥哥這么努力，還是應該給點獎勵的。

    哥哥瞪大眼睛看著弟弟慢慢舔掉了手指上來自他口里的液體，弟弟面色蒼白，手指白皙修長，但哥哥只看到了那一抹殷紅……

    弟弟看著哥哥眼睛發直，呼吸急促，手開始慢慢往下移，笑著說

    “哥哥是打算去洗手間自給自足，還是……要弟弟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