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玉可憐巴巴的小臉上有一秒的怔愣，緊接著那雙水盈盈的眸子里就盛滿了羞惱：“你騙我？”

    他帶著慍怒推了一把儲懷，結果雙腿發軟沒站穩踉蹌了一下，被儲懷重新撈回懷里。

    嘴角忍不住上揚的青年把人抱緊了，親吻郁玉柔軟的發頂：“誰讓你這么可愛，忍不住想欺負?！?/br>
    秋天已經過去一半，偶爾一陣風過也會讓人覺得透骨的涼。但也許是儲懷的懷抱過于火熱，郁玉只覺得渾身發熱。

    他像個耍性子的小孩兒一樣，擰著身子又想掙扎又想撒嬌，聲音跟小奶貓似的：“你……你太壞了?！?/br>
    “我這么壞，你還喜歡我嗎？”儲懷托著他的rou臀，把人抱高一點，讓郁玉腳跟離地，重心不穩地靠在他身上。

    郁玉微蹙著眉頭盯著儲懷，急得嘴巴也無意識地嘟起來：“我當然喜歡你！就算，就算你這么壞……你明明知道，只有你、我只跟你做過，那種事?！?/br>
    儲懷淺笑著輕啄了一口郁玉水紅的嘴：“以后也只跟我做那種事好不好？”

    “那當然……”郁玉脫口而出。他本來從沒想過有人會打開他的身體；在經歷過儲懷之后也從沒想過可能會有其他人窺探他的秘密——不只是身體上的秘密，更有心理上的秘密：對性愛的渴望。

    “那跟我回家吧。見家長，然后結婚?！?/br>
    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隨即郁玉想起了今天來找儲懷的目的：“啊，我媽她說……要跟你聊聊?！?/br>
    擇日不如撞日，儲懷當即拖著郁玉打車回家。

    “你真的不再，再想想怎么說嗎？”坐在出租車里的郁玉自己反而坐立難安起來，仿佛現在要去見家長的不是儲懷，而是他。

    “等不及了，想早點表明心跡?！眱殉嗦懵愕囟⒅粲?，突然湊近了他的耳朵壓低聲音，“而且mama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心喜歡你吧？這個問題不需要思考?！?/br>
    后視鏡里的哥若有若無的目光讓郁玉更加羞赧，卻不想著推開在他耳邊不斷哈著熱氣的青年，只把頭埋得更低：“你真會說好話，但要騙過我媽可沒那么容易?！?/br>
    “我明明是真情流露?！眱涯罅四笥粲竦哪橆arou，捏得指腹下的肌膚一片粉紅，“我老婆什么時候這么伶牙俐齒了？”

    “伶牙俐齒的你不喜歡了？”郁玉近來總是無意識地和儲懷拌嘴，處于一種近似于恃寵而驕的狀態，讓以前熟識他的人知道了一定會大吃一驚。

    如果不是密閉的車廂里還有一個陌生人的存在，儲懷大概會忍不住把郁玉抱到自己腿上，一邊揉他的rou屁股一邊親得他喘不過氣來；現在他只是抱緊了滿臉天真驕縱的郁玉悶悶地說：“喜歡，老婆什么樣我都喜歡。誰讓你是我老婆？”

    再次走進墻面斑駁泛黃的樓道，儲懷有一絲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這段關系得到認可，名正言順地擁有全部的郁玉，好像晚一步就會被別人偷走。

    事實上，儲懷也很明白自己才是那個有幸搶占先機的人。這么漂亮、這么誘人、這么可口的郁玉，一旦被人捷足先登，恐怕他就再也沒有可乘之機——就好像現在的他，絕對不愿意也不可能給其他任何人觸碰郁玉的機會。

    房門打開，身材略顯佝僂的婦人打扮樸素，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仿佛只消一眼就能洞悉人的所有想法，所有卑鄙齷齪都無處遁形。

    儲懷一向干燥的手心里沁出一絲汗水，不知道是緊張得，還是興奮得，下意識去看郁玉，發現他又回到了那副怯懦乖順的模樣，看起來比自己更加緊張，便安撫式地捏了捏他的手。

    郁玉的母親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用比一般人說話響上幾分的聲音說：“小玉，先到對面韓叔叔家坐一會兒，媽單獨跟你這位……男朋友談談?！?/br>
    “媽……”郁玉急著想要留下來陪著儲懷，卻被儲懷拉住了手。

    “沒事，我和mama單獨聊一會兒?！?/br>
    郁玉用眼神詢問儲懷，儲懷便擺出一副叫他安心的樣子，示意郁玉去對面敲門。

    母親看起來只有確認郁玉進了對面的門才會有進一步動作。

    郁玉恨不得三步一回頭，一邊敲門一邊眼神還流連在自家門口。

    對門很快打開，門外的兩個男孩俱是一愣，只不過郁玉隨即感到尷尬，而儲懷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

    “韓哥?！?/br>
    “先進來吧?！表n祁君關上門，在門縫消失的瞬間目光對上儲懷不悅的神色。

    門關得很決絕，沒有給郁玉留下再看一眼儲懷的機會。門內的氣氛安靜又沉悶。

    郁玉絞著衣角，不知道說些什么，干脆在沙發上坐下。

    “小玉，對不起?！表n祁君突然開口，郁玉抬起頭發現他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郁玉被盯得不自在，移開目光：“有、有什么對不……”

    “我不該讓你去做儲懷的模特?！表n祁君自顧自懊悔道，“如果他不知道你身體的情況，也就不會要挾你和他在一起，我……我很后悔，我看錯他了。但是小玉，你別怕，離開他，我會保護你，就像小時候一樣?！?/br>
    “韓哥，”郁玉忍不住打斷，“他沒有要挾我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是因為害怕……我喜歡他，就像所有情侶之間一樣。所以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我很感謝你讓我認識儲懷?！?/br>
    郁玉略顯生硬地頓了頓，繼續道：“韓哥，你一直是個好哥哥。但是我想我可以保護好自己?！?/br>
    空氣再度陷入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祁君嘆了一口氣：“我們，真的沒可能嗎？”

    “真的。對不起?！?/br>
    郁玉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郁玉不像幾年前那樣，拒絕了他就著急忙慌地跑開，反而一臉沉靜，卻莫名顯得更加堅定。

    適時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郁玉幾乎是跳起來沖到門口開門。

    儲懷看他一臉擔憂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聲道：“怎么，還怕你老公少塊rou不成？”

    “瞎說什么?！庇粲褙嗔艘谎蹆?，眼神飄到他身后敞開的家門，“怎么樣？”

    一把勾住郁玉的腰，儲懷往韓家門里瞟了一眼：“我們進門說，mama留我吃晚飯?！?/br>
    “真的？”郁玉喜不自勝，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韓祁君道，“那，韓哥，我先回去了?！?/br>
    韓祁君有些放空地點了點頭，關上房門，木然地靠在門板上。他想起幾年前郁玉被他抱在懷里，縮著腦袋乖乖地懇請他不要把自己身體的秘密說出去，讓他生出無限的憐愛和強烈的保護欲。

    盡管后來郁玉告訴他自己并不會來月經，只不過肚子吃壞了，那時候貿貿然問出口其實搞了個烏龍，沒想到歪打正著，韓祁君從此把他當個嬌滴滴的瓷娃娃護起來。

    他把手罩在眼睛上捏了捏眉骨。所以是保護得太久，給了對方錯誤的信息嗎？

    這邊郁玉走進自己家門，發現母親已經擺好了飯菜。

    “小玉，先吃飯吧。吃了飯，你要到小儲那兒去嗎？”

    “嗯……嗯？”郁玉拉開椅子坐下，端起飯碗才后知后覺地愣住。

    儲懷在飯桌底下捏了捏他地手：“你明天早上不是有早課嗎？我跟阿姨說了我那里近一點，交通也更加方便?！?/br>
    “反正你之前也有在那里過夜的吧?！蹦赣H冷不防道，似乎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郁玉噎了一下，埋頭吃飯。

    母親像是想要說教幾句，最終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你們這才好了多久……也不做好保護措施。小玉，你想好了，真的要生下來嗎？”

    “咳咳……”像是聽到了驚世駭俗的話，郁玉嗆得止不住咳嗽，抬起一雙被嗆得滲出眼淚水的杏眼回頭去看儲懷。

    儲懷一邊拍著郁玉的后背幫他順氣，一邊向他悄悄使眼色：“小玉，你懷孕的事情我都告訴阿姨了，也跟阿姨說了我們倆把孩子留下來的想法?！?/br>
    “所以，真的決定要生下來嗎？”母親又問了一次，語氣里滿是擔憂。

    郁玉漸漸平復了咳嗽，臉上泛起紅潮，有些不敢看母親的眼睛，只垂下眼睫點了點頭：“嗯?！?/br>
    世界上恐怕沒有比自己更了解郁玉的人了，母親想。郁玉雖然乖巧，但也執拗，做決定之前總會貼心地考慮所有人的感受，但決定好了的事情就很難再有轉圜的余地。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這一次他恐怕是真的鐵了心要跟儲懷在一起。

    母親給郁玉夾了一塊魚肚皮rou：“那就按小儲的意思，這個學期接下來的時間住到他那里去吧。他那兒環境肯定比這里好，離學校也近一點。學期快結束了，這學期咱們就把他上完，下學期辦休學吧?！?/br>
    不等郁玉搭腔，儲懷就接過話茬：“放心吧，阿姨，我一定會照顧好小玉的。到時候我陪他辦休學?！?/br>
    郁玉心里卻過意不去：“媽……我，要不我還是住在家里，照顧你?！?/br>
    “你還照顧我?！蹦赣H忍不住數落，“你先照顧好自己。再說了，平時你也老出去打工，不也是我自己照顧自己嗎？mama雖然身體不算太好，年紀卻也沒老到不能自理的程度?！?/br>
    “沒事的，小玉，我們周末一起回來看mama，好嗎？”雖然盡量克制了自己急躁的情緒，儲懷還是忍不住摟了摟郁玉的肩膀。如果這時有人冷眼旁觀，不難看出他唯恐郁玉不答應的心思。

    “……好吧?！庇粲衩蛄嗣蜃?，也夾了一塊魚rou給母親，“媽，我每周都回來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