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市是一座南方的海濱城市，常年溫暖多雨，走在路上，空氣里都是海風咸澀的味道。而雁思歸去的那家被審單位就在臨海的產業園區，隨便往窗外一看，都能看見碧海無波，金色沙灘，海鷗群舞。

    雁思歸首先選擇來這家單位的原因就是這里靠近V島，工作結束了以散心為由去玩玩也不會引起沈鐸的注意。

    雁思歸遇到胡世楠的時候，正在沙灘上和Blunt還有幾個被審單位的人一起吃燒烤。就那么一抬眼，發現胡世楠和徐卿相攜笑吟吟地看著他，徐卿的肚子還圓滾滾的。

    雁思歸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佯裝在曬月光浴的人，和兩人一起去了海灘邊上的一家啤酒吧。

    “徐老師，幾個月了？”雁思歸視線掠過她的腹部，笑道。

    徐卿面頰微紅，剛要開口胡世楠已經搶了先：“6個月了”，他輕柔地摸了摸徐卿的肚子，眼神溫柔得能滴水：“再過三個月，就能見到面啦，到時候，讓孩子認你當干爹！”胡世楠用拳頭杵了杵雁思歸的肩膀。

    雁思歸愣了一下，笑笑，沒有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你們怎么來這兒了？”徐卿和胡世楠現在都在T市工作，離著這里可是一南一北的老遠。

    “卿卿小時候在這里長大，懷了孕總想吃海鮮，我就干脆請了長假帶著她到這邊住一段時間，順帶看看她小時候長大的地方是什么樣兒?！焙篱嗔藘煽谄【?，撐著頭笑道。

    胡世楠和徐卿兩人周身洋溢的幸福的氣氛蓋都蓋不住，雁思歸喝了一口酒，突然想起點事情來：“你和徐老師度蜜月的時候也是來的這？”

    “就在臨海的這幾個城市玩了一個月”，徐卿笑答，“這邊是入?？诼?，淡水魚咸水魚什么的水產品種豐富，我從小就是個嘴饞的，加上工作了很少有時間回老家來，蜜月就定在這邊了?！?/br>
    雁思歸點點頭，“那邊的V島好玩嗎？聽說這幾年一直在開發，國家還說要建設國際生態島，濕地公園應該還不錯？”

    “也就那樣吧”，胡世楠淡淡道，“大部分地方都在大興土木，開放的地區不多，就南邊的精英碼頭還行，我倆玩了一天游艇，島中心的中心公園還沒完全建完，沒啥看頭，濕地那玩意保護好了就行，誰用它建設？你準備去玩？”

    雁思歸搖搖頭，“沒去過，問問而已?！?/br>
    三人閑聊了一會兒，和高中時代一樣，大多數都是胡世楠一個人在講，雁思歸安安靜靜地聽著，偶爾應和兩句，不過談話內容已經從那時的年少愁滋味變成了如今的柴米油鹽和他那還未出世的寶寶。

    “你和可可最近怎么樣了？”胡世楠突然問道。

    雁思歸垂下眼去，“我們沒可能的?！?/br>
    “磨磨唧唧”，胡世楠輕輕地給了他一拳，“多少年都是這個樣子。你現在工作穩定，賺得也不少，想追就追唄，可可什么意思你還看不出來??？她又不在乎你有錢沒錢，你把她想得太物質了?！?/br>
    雁思歸沒說話，半垂著頭，臉上的神色斂進陰翳中去，“我是個災星，誰靠近我都不會有好結果，你也一樣?！甭曇艉茌p，還未傳入胡世楠的耳中就已經被周身嘈雜的吵鬧聲淹沒。

    臨走時，雁思歸買了一大堆和嬰兒用品，給胡世楠寄到了家里去，也沒見面，就匆匆去了V島。他們在的地方，雁思歸不敢多留，離得越遠對他們就越好。

    他花了三天時間把全島逛完，大致情況心里面有了數。

    的確大部分地區都在大興土木。建設最快的一如既往是居民住宅。這是沈峰地產一貫的套路，拿到地以后，先把地抵押出去，用這些錢蓋居民住宅，邊賣樓邊把再這些開發產品抵押出去，從銀行拿到貸款之后再用來開發其他旅游、商業地塊，建成之后再把這些資產抵押出去，拿到錢再去下一處項目開發?？帐痔装桌堑牡湫?，半點不花自己的錢。

    有的樓盤已經交付，有的樓盤已經基本建成，但看這建筑體量和樓宇高度，能建成“國際生態島”？

    這河口沖積島，生態環境脆弱，同時又極具生態保護意義。雁思歸在網上調取了資料，為了維護生態多樣性，大面積的濕地都被政府劃為禁止或限制開發區，整個島也被限定了常住人口應當不超過55萬人，人太多，不僅濕地會遭到破壞，更會引發嚴重的地面沉降。雁思歸粗略估計單單已建的樓宇就會引入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而這部分建筑面積根據宣傳冊上的數據粗略估算，不超過全島面積的1％，不難看出沈峰有大搞開發的意思。

    違反相關規定的話，可能反映在報表上暫時只是披露或有負債或計提預計負債，一旦被勒令停工，那就是大額的營業外支出了。

    得找個時間到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國家旅游局和V區發改委官網上仔細查閱相關文件了。

    莊可可自上次一別后，終日郁郁寡歡，被家人瞧出了端倪，一問就哭可什么話也不說，她從小被外祖父母帶大，叫兩個老人心疼得直掉眼淚，給女兒和女婿打了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罵得兩個人到中年的子女面紅耳赤，抽了時間就趕緊回家看這位他們疏于照顧的小公主。莊可可仍舊是一言不發，只是埋在他們懷里啪嗒啪嗒直掉眼淚，夫妻對視一眼，覺得這可能是受了什么情傷，于是四處給莊可可的朋友打電話詢問情況，剛巧就打到了胡世楠那里，胡世楠不了解情況，一五一十全招了，為了給他們留下好印象，還一個勁兒地在他們面前吹捧自己的好兄弟，說兩人兩情相悅已久了，就是擔心他們不同意所以才沒在一起。兩人聽了更加內疚，他們虧欠莊可可很多，但女兒談個戀愛還這么顧慮他們的感受，大為感動，其實他們家現在也不缺錢，只要這唯一的女兒能過得好，有錢沒錢的都沒有關系，于是便叫莊可可把雁思歸叫到家里來看看，莊可可愣了一下隨即怒氣沖沖地摔門走了叫他們不要再管，這哪能行？雁思歸當天就接到了莊可可父親打來的電話。

    彼時，雁思歸正被沈鐸壓在床上蹂躪得凄慘無比，沈鐸隨手從床頭拿了他不斷作響的手機，貼到雁思歸耳邊去叫他接電話，身下卻在惡劣蠻橫地動作。雁思歸推不開人，只好竭力咬著牙關讓自己保持呼吸平穩，聽到來人的身份之后，渾身猛然一僵，沈鐸悶哼一聲，似是極其愉悅又似是極其痛苦，更加狠戾地貫穿他，雁思歸再聽不清楚那邊在說什么，虛弱地說了句再回電話就掛了。在這rou欲的浪潮中他卻感到無邊無垠的悲切與蒼涼。

    第一次與莊可可的父親通話，卻是在這樣骯臟齷齪的情境下，他赤身裸體地、一絲不掛地、滿身yin靡地躺在別的男人身下，與她的父親通話。

    雁思歸恨恨地盯著沈鐸，眼角卻濕了，溫熱的淚水從那寶石一般明凈澄澈的眼睛一層一層漫溢上來，珍珠一樣從眼角滾落，一點一點帶走心臟殘余的溫度，只剩一捧灰燼。

    “雁雁”，沈鐸俯下身來吻掉他眼角的淚花，“怎么了？”雁思歸不答，只是空洞地流淚，沈鐸以為是他把人欺負狠了，于是放緩了動作，抱著他輕輕地抽插，他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雁思歸胸前的紅櫻，綿綿軟軟的地方被他玩得現在像是果凍一樣QQ彈彈，總覺得好像變大了一點。他自背后叼著雁思歸的頸窩，在那銷魂窟里纏綿悱惻地動作，手自他胸前劃過腰際按在了他平坦的小腹上，“雁雁，你什么時候才能懷上我們的寶寶啊?！?/br>
    雁思歸不知道聽到沒聽到，除了斷斷續續的嗚咽沒有作答。

    一想到雁思歸能孕育一條有著兩個人血脈的生命，那個長得既像雁思歸又像他的孩子以后還會叫他爸爸，沈鐸就動情不已，溫柔了沒多久就再度兇悍起來，撞得雁思歸幾乎背過氣去，被沈鐸抱著接吻徐徐渡氣，臉上的柔情似水與身下的蠻橫狠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第二天，雁思歸強拖著半殘的身軀去了所里，借了Blunt的手機躲在廁所給莊可可父親打電話，雁思歸聽懂對方來意之后，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說了句祝莊可可早日覓得良配就掛了電話。沒有解釋任何原因。

    他回到座位上，打開了文件夾里一個塵封多年的相冊。里面只有一張照片，是他們三個人的合影。他站在中間，渾身濕漉漉的，只穿著一條泳褲披著一條大毛巾，脖子上掛著一枚獎牌，那是多年以前雁思歸參加游泳比賽拿到的冠軍獎牌，莊可可和胡世楠分別站在他兩側，一個挽著他的胳膊，一個摟著他的肩膀，齊齊比著勝利的手勢笑得燦爛。他雖然沒笑，但眉眼卻非常柔和，想來，應該是很開心的。

    雁思歸呆呆地看了很久。那樣的兩個朋友，都被沈鐸從他身邊強硬地帶走。他的人生已經被毀得什么都不剩了，只有這一具腥臭的皮囊空空蕩蕩地飄蕩在人世間，等待著的只有腐爛和凋零。

    事情的爆發是在八月后旬，林婷婷見沈霖遲遲沒有動作，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自己找上了沈大山。沒有說雁思歸是被沈鐸強迫的，卻說是雁思歸勾引沈鐸，在沈大山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一副等著浪子回頭的賢淑模樣。

    沈鐸早就派人盯著林婷婷跟沈大山了，她一有動作，沈鐸就立馬收到了消息，連夜派人把雁思歸強行扭送到A國去，氣定神閑地等著人來質問。

    沈大山聽完之后，老樹皮一般的臉上并無波動，林婷婷心中打鼓，沈大山招了招手叫人來把一個祖母綠扳指交給了她，道：“這是我沈家傳家的戒指，本來該由他奶奶交給你，現在她不在了，就由我代傳”，林婷婷目瞪口呆之后大喜過望口中連連道這會不會太早了云云，沈大山伸出枯皺的手在她頭上拍了拍，“我是看著你父親長大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父親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明白，所以把它和沈鐸交給你我也放心?！彼凵駵啙釁s依舊有神，說話的聲音像是古樸的鐘聲從唱片里流淌出來，渾厚、蒼老又帶著厚重的威嚴，“沈鐸還年輕，不懂事，我自會教訓他改過自新，你是個好孩子，不要因此就對他失望?！绷宙面玫懒寺暿?，裝著沉靜大氣地走了，上了車就立刻迫不及待歡天喜地地拿出來那枚剛剛不敢仔細端詳的扳指翻來覆去地看，心道有大家長的扶持她這個沈少夫人的位子算是穩了。

    她離開之后，沈大山一個人去了后院迷宮中心的沈家祖墳，轉著薄皮核桃站在雁橋霜的墓前瞧了良久。

    他不明白，這雁家人到底跟他有什么過節。一個，讓他和沈征父子二人形同陌路，一個，又要讓他的孫子重蹈覆轍。

    他蒼涼地嘆了一口氣，他已經老了，半截入土的人，還要為小輩為家族cao勞，他早就累了，可是不到死，這肩上的擔子就不能卸下來。一個家族的興旺，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可是衰敗，卻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家看著人丁興旺，卻是各自為政一盤散沙，沈鐸到底還年輕，不明白一樁好姻緣對于鞏固他的事業壯大整個家族到底意味著什么。

    只是，臨了，還要和孫子決裂，到底是心有遺憾。

    “滿意了么”，他渾濁的雙目死死盯著照片中的那個人，“我逼死了你，現在你逼得我要落下個眾叛親離了?！?/br>
    沈大山轉身離開，蒼老的背影微微佝僂，在這綠意盎然的迷宮里兜兜轉轉，形單影只。

    沈大山一方面派人去查雁思歸的行蹤，一方面直接一通電話將沈鐸叫回了家。

    “知道我叫你回來是為什么么?！鄙虼笊桨腙H著眼，像是胸有成竹又像是昏昏欲睡。

    沈鐸裝傻，“不知道?！?/br>
    沈大山鼻腔發出一聲冷哼，“你裝傻以為我就不知道了？我以為，你跟你父親不一樣，是我看錯你了么?！?/br>
    沈鐸斂起玩世不恭，眉宇間盡是冰霜：“別把他和我相提并論，我的確和他不一樣?！?/br>
    沈大山倏地掀開眼皮，渾濁的雙眼迸發出凌厲的光：“不一樣，你還和男人鬼混在一起！你也打算學你那個爹離家出走和一個男人過日子么！”

    沈鐸喝了口茶，道：“我要離家出走早就走了，還用等到現在？況且我沒說不和林婷婷結婚?！?/br>
    沈大山哽住了，不明白沈鐸這是什么意思?！霸趺凑f？”

    “結婚而已，不過是利益工具，當然是對我越有利越好”，沈鐸勾起邪氣的笑：“我投時間投金錢投精力拉來的項目，怎么可能就讓她這么白白跑了?！?/br>
    沈大山看著眼前這個與他年輕時有幾分肖似的孫子，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寒意：“林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容忍你在外邊包養情人？??！敗壞門風！”

    沈鐸撐著長腿靠坐在紅木方桌上，抱臂的姿態懶散又怡然自得，“答不答應，她說了可不算”，他長眉一挑，深邃的眸子落在沈大山臉上：“至于門風，早就敗壞得不能再敗壞了?！?/br>
    沈鐸直起身，無視沈大山吹胡子瞪眼的神情，轉身擺了擺手道：“您就早點安享晚年吧?！?/br>
    沈大山氣得兩眼發黑，又怕沈鐸太過自大玩脫了，遂安排了人手盯著林家那邊的動向，同時繼續搜尋雁思歸。

    林婷婷收到沈鐸的電話約她一起去玩射擊時，她正在美容院做全身護理。一連幾天的好消息讓她心情舒暢，整個人看起來都像在發光。接到沈鐸的電話更是喜不自勝，以為沈大山出手利落，這么快就讓沈鐸低頭認錯，來找自己賠禮道歉來了。剛好做完美容，從頭發武裝到腳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射擊場。正好撞見沈鐸在打槍。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肌rou線條流暢有力，寬肩窄腰大長腿，單薄的襯衫勾勒出其下虬結的肌rou，充滿了力量感，單手握槍的姿勢標準又優雅，輕輕松松地次次命中靶心。林婷婷站在一旁默默看了會兒，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有讓人心動的資本。她走上前去，環住了沈鐸的腰：“沈哥哥?！?/br>
    沈鐸并未做聲，舉著槍再次命中靶心，才道：“婷婷會玩么？”

    林婷婷搖了搖頭，“略懂皮毛而已，沈哥哥教我?！?/br>
    沈鐸停下來，看她一眼，把槍放到了她手里，然后俯身自背后環著她以一種極親密的姿勢手把手地教她。

    寬闊結實的胸膛貼在林婷婷的后背上，林婷婷鼻息間都是他身上濃郁的雄性荷爾蒙，林婷婷內心小鹿亂撞，紅著臉任他擺布自己的身體。

    “肩膀放松一點，對，就是這樣，然后，扣下扳機?！?/br>
    子彈嗖地出膛，卻落在了7環。

    林婷婷收了槍，笑道：“我以前有的時候都打不到靶上呢?！?/br>
    沈鐸從她手中接過槍，在手中轉成一朵飛花，倏地抓過她的肩膀按到了身后的墻壁上，槍口抵在了她眉心：“那你就該知道，死物你都瞄不準，更不要提瞄準我了?！?/br>
    林婷婷遽然花容失色，腮紅都蓋不住她蒼白的臉色，腿腳一軟差點跪到地上去：“沈哥哥，你這是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你不清楚嗎，玩射擊啊?！鄙蜩I慢條斯理道，從容得好像再說今天中午吃什么。

    林婷婷定了定神，心道，沈鐸肯定只是在嚇唬她，畢竟她可是林家的女兒，干脆不再偽裝：“沈哥哥何必如此，殺了我你也不能娶一個男人進沈家的門啊?！?/br>
    沈鐸勾唇一笑，“不，進我沈家門的人會是你?！?/br>
    林婷婷一怔，不明白沈鐸這是什么意思。

    “婚后我們各玩各的，只要你安安心心扮好沈太太這個角色，把你父母哄得高高興興心甘情愿為我沈家效力”，沈鐸拍拍她柔嫩的臉蛋，道：“你愛和誰誰和誰睡，我呢，就不用你cao心了?！?/br>
    這話太過直白太過不留情面，林婷婷一聽，當即惱羞成怒。她向來心高氣傲，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愿意放下身段去做一些事情，但沈鐸要讓她像其他豪門闊太一樣做個有名無實的花架子，還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這就是不留情面地侮辱了，“沈鐸，沈爺爺已經把你們家傳的戒指給我了，你說，我要是還給他，你會不會哭著來求我呢?！?/br>
    沈鐸靠近他耳邊，說情話般的呢喃：“聽說，你父親早年間在國有SUN冶金集團擔任總經濟師啊，嘶，那些項目的工程款，實際上有那么多么?！?/br>
    林婷婷心里咯噔一聲，她知道林許州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并不干凈，他的確用了國家的錢養了自己的家，林婷婷的確心虛氣短，但面上依舊虛張聲勢道：“沈鐸，你也不是多干凈的人。否則，上次就不會有證監會的人來調查你了?！?/br>
    沈鐸直起身來，轉著手槍，不在意道：“那又怎么樣。至少，我不像你父親一樣，能被人逮住小辮子啊?！?/br>
    “你?。?！”林婷婷拎起包怒氣沖沖地往外走，“你別想利用我！”

    突然，一聲槍響，林婷婷尖叫一聲嚇得跌坐在地，一顆子彈擦著她的耳邊飛了過去。沈鐸慢條斯理地走到她跟前，在她身邊蹲下，用槍挑起了她的下巴，欣賞她涕泗橫流的恐懼神色，“我本來也沒想不娶你，也樂得賣你幾分薄面，可惜，從你選擇威脅我開始，我就不準備給你選擇的自由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乖乖任我利用，還是眼睜睜看你父親落馬，從此從千金小姐淪為罪犯的女兒，你自己看著辦?！?/br>
    林婷婷痛哭失聲，再端不住大家閨秀的風范，潑婦一樣的嘶吼道：“他又不喜歡你！你以為他是什么天山雪蓮，根本就是一朵黑蓮花！你上趕子追著人家，沒想到人家早就把你賣了吧？！”她掏出手機翻到錄屏記錄狠狠砸到沈鐸身上：“是他利用我，讓我把你從他身邊帶走，知道嗎？??！你在這里搞什么一廂情愿，人家早就惡心透了你！巴不得啊啊啊啊啊——?。。?！”

    一枚子彈擦著林婷婷的頭頂飛過，子彈高速破風時甚至燒糊了一縷秀發，這次她直接嚇得趴在地上，抱頭嗚咽，哆嗦得牙齒都在作響。

    其實，雁思歸的計謀稱得上是縝密，只不過林婷婷當時剛剛好在錄屏，命中注定般地，厄運難逃般地，留下了證據。

    沈鐸面無表情地翻看完，站起身來，從林婷婷的視角看過去，他仿佛一個巨人一般，頭頂懸著烈日驕陽，光刺眼得讓人看不清他臉上半分神色。

    沈鐸攥著手機的手指不斷收緊，青筋暴起，骨節發白，半晌，他收回舉著槍的手，轉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

    八月的艷陽明晃晃地照著，人間都是耀目到慘淡的白，那寬闊高大的背影卻走進了樹下的陰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