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鐸沒有離開，在雁思歸的家里四處打量，翻翻看看，雖然之前從監控里見過，上一次也來過，但他還未仔細打量過?？床怀鰜碛惺裁达L格，但無論是顏色還是家具全都是最簡約的款式，干凈整潔，沒有擺放任何一張關于主人的照片，冰箱里也空空蕩蕩，就像匆匆來去毫不留戀的野貓一般，不留任何痕跡，只因為面積不大還養了一條狗才給這里增添了幾分溫馨的生活氣息。但沈鐸很滿意，至少在這里沒有除他以外任何人入侵的痕跡。

    雁思歸上午在所里辦公，下午約見客戶，一家經營制藥的大型國企，總經理和他們事務所頗有淵源，十年之前曾經在他們事務所工作，當時就擔任過該企業審計項目經理，后來跳槽離開之后過了冷卻期就被該企業挖去了。

    其實雁思歸一直對審計初步階段承接審計業務這個環節不太耐煩，明確雙方的責任和義務，現實生活中常常是在酒桌飯局上進行，人情社會沒有人情不好合作。主任、他和兩個小朋友四個人都沒擋住前同事的攻勢，雁思歸提前喝了解酒藥，仍然喝得手腳無力，胃酸燒痛，但意識還算清醒。于是，結束之后直接在酒店開了個房休息去了。沈鐸等一天沒等到人回來，不免有些惱火，正要發飆的時候跟著雁思歸的保鏢打來電話說雁思歸見完客戶直接在酒店睡下了，但沈鐸怎么會不知道，雁思歸只是借著醉酒的名義避著他，沒半個小時直接殺到了雁思歸在的酒店，再次破門而入。

    沈鐸掃了一眼房間，沒人，推開浴室門，雁思歸正仰頭靠在浴缸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白藕一般的嫩生生胳膊垂落在浴缸一側，手腕上還纏著一圈防水貼，擋住了其下猙獰丑陋的痂，無意間就刺痛了沈鐸的眼。沈鐸湊過去，指尖落在雁思歸睡夢中也蹙起的眉間，將它撫平，喚了聲：“雁雁?！?/br>
    雁思歸睡得不安穩，沈鐸將他抱起的時候醒了過來，看到是他，本來就難受的身體愈發不暢快，不免火光道：“還有沈總去不了的地方嗎？”可語氣有氣無力的軟綿綿輕飄飄的，飄進沈鐸耳朵里，像是飄了一朵柳絮，搔撓得他耳道酥酥麻麻，癢意過電一般竄到了他心尖上。

    沈鐸抱著他綿軟馨香的身子，簡直想把他一把揉碎融進自己的骨血里，將那層厚厚的痛恨與憎惡的掩蓋物撕開以后，沈鐸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他的渴求在不知道什么的時候早就濃烈到這個地步，濃烈到即便被憎恨掩埋，欲望也會飄出來，濃烈到沒了憎恨掩蓋，壓抑太久的愛意脫了韁恣意地釋放出來，讓他頻頻失控，讓他屢屢發瘋。

    沈鐸將他放到光潔的大理石臺上，guntang的身體被冰涼的大理石臺面一激，雁思歸瞬間打了個哆嗦，意識又清醒了幾分，他嫌惡地推了推沈鐸，“我很累，你不要再折騰我?！鄙蜩I呼吸粗重，掐著他的腰在雁思歸不斷躲閃的濕漉漉的身體上舔舐吮吸啃咬，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雁思歸惱火，一把薅住沈鐸的頭發，陰狠道：“沈鐸，你要是想上我，就和我約法三章?！?/br>
    聞言，沈鐸停下動作，雙臂撐在雁思歸身體兩側，近在咫尺地與雁思歸對視，鼻尖相觸，呼吸交纏?！罢f來聽聽?！鄙蜩I半瞇起眼，嗓音嘶啞。

    “第一，不能隨時隨地不顧我的意愿強迫我”，雁思歸頓了頓，蹙起眉來，其實這句話有問題，無論什么時候他都不會有意愿，只不過現在形勢所迫而已，沈鐸挑了挑眉，明白他為何頓住了。

    “第二，必須戴套，我不在乎你和多少人上床，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必須戴?！鄙蜩I盯著雁思歸，眸色幽深，仍舊沒有說話。

    “第三，每月最多三次，每次不能超過一個小時，每次不能留印子，每次不能”，雁思歸咬了咬牙，“不能太重，不能太深……”

    “還有么”，沈鐸狹眸幽深，“還不能太長，太粗，太大？”沈鐸單手攬在他的腰際，輕攏慢捻，像是毒蛇在撫摸即將被自己吞吃入腹的獵物，雁思歸本來就紅潤的臉頰被他下流無恥的話激得紅的滴血，卻仍然眸色冰冷，唇角平直。

    “雁雁說這么多，沒給我半點好處，我為什么要答應你呢”，他湊到他的唇瓣上摩挲，“不答應，我也能和你zuoai啊?！?/br>
    雁思歸冷冷地注視著他，突然，唇角勾起一抹嫵媚至極的笑容，抬起藕節似的手臂勾住沈鐸的后頸，魅惑道：“你答應我，我就配合你?！?/br>
    沈鐸呼吸一窒，一口咬在他鴿血石般艷麗的唇瓣，罵道：“妖精?！?/br>
    雁思歸推開他，“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彼麪奚?，割地賠款，拋出了最誘人的條件。

    沈鐸當然心神大亂，但看見他這幅樣子就更不會上鉤了，埋在雁思歸的頸側避開他犀利的審視，一邊啃咬一邊黏黏糊糊道：“你今晚先配合我，總得給我個體驗券驗驗貨?！闭f完不等雁思歸同意就吻住了他的唇，急迫地索取他的甜蜜。

    雁思歸被吻得缺氧，本來就綿軟的身體直接化成了一灘水，待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沈鐸推倒在大理石臺面上，雙腿大張，被他彎折著壓在身體兩側，凜然如同待宰的羔羊。沈鐸看著身下的雁思歸，白雪落櫻一般，全是他弄出來的淺淡紅痕，身下半濕的長發絲絲縷縷披散開來，宛如卷曲又柔軟的海藻，沈鐸銜住他胸口的軟rou上啃咬拉扯，或許是知道了他是雙性人，對那對小櫻桃的興趣比以往還要濃厚。雁思歸不悅地踢了他一腳：“沒斷奶找女人去?！?/br>
    沈鐸非但不惱，還被他這種傲嬌的反饋勾得更饞，偏偏要讓他乖順下來，強壓著蓬勃的yuhuo調動他的情欲耐心愛撫。手指在他身下靈活而有技巧地撫弄，趁他不注意刺進去一段指節，雁思歸顫得如雨打嬌花，越美艷越楚楚可憐就讓人越想狠狠蹂躪凌虐。沈鐸在他緊致的地方細細開拓，按壓他的敏感點，不一會兒就滲出了透明的粘液，滴滴答答，浸濕了沈鐸一手。從以前沈鐸就覺得雁思歸的身體簡直就是為性愛而生的，不明白他一個男人為什么還會有那么多水，難道這也是雙性人的特異功能么，沈鐸癡迷狂熱又新奇地觀察雁思歸的反應，然后一個挺身，擠進去那銷魂窟。

    雁思歸身下一痛，緊咬住自己的嘴唇。沈鐸掐著他的腰聳動，光滑的石面讓雁思歸被頂得上滑，沈鐸緊掐著他的細腰，嘶啞道：“雁雁，夾緊我的腰，叫出來?！?/br>
    雁思歸忍著恥意配合地夾緊，卻怎么也叫不出來，沈鐸俯身與他交換一個極其兇殘又rou欲的吻，身下發狠地沖撞，一次比一次重地撞在雁思歸那個地方，終于聽到了雁思歸一直封在喉間黏膩不堪的嗚咽和嬌喘，不像野貓，而像奶貓一樣纏纏綿綿。沈鐸被這樣的雁思歸逼得發瘋，拽著雁思歸的手按在他的腹部上，“雁雁，你感覺到了嗎，我在你的身體里?！?/br>
    “雁雁，我現在到了哪里？”沈鐸往他身體深處擠撞，不依不饒地逼問雁思歸，每問一次，雁思歸那黏膩如蜜糖的地方就咬得死緊，沈鐸雙眼幾乎要冒氣餓狼一般的綠光，一邊撞一邊緊緊按壓雁思歸不斷聳起的腹部，那里，是可以容納兩個人血rou的地方，那里，是可以孕育生命的地方。想讓他懷孕，想讓他生下自己的孩子。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占據了沈鐸的腦海。其實，并不是突然。自從知道雁思歸的母親是雙性人之后，那突如其來的復雜的隱秘的興奮的喜悅和期待就一直縈繞不散，只不過沈鐸壓抑著自己不要去深究而已，當得知他真的是雙性人之后，沈鐸的狂喜終于到達了頂峰，只不過，他控制著自己保持一點理智而已?？蛇@一切，當他緊緊將雁思歸擁入懷里，深深地與他結合在一起的時候，那不堪一擊的理智就潰不成軍蕩然無存了。

    “雁雁……雁雁……雁雁……”沈鐸一遍又一遍呼喚著他的名字，像是想用這僅屬于他的稱呼給雁思歸套上鎖鏈，打下印記。

    雁思歸被沈鐸抱起來壓在墻上，進得極深，他承受不住沈鐸這般把他往死里的作弄，破碎的呻吟都帶上了濃重的哭腔和鼻音，光潔纖細的脖頸難耐地仰起，氣游若絲地叫沈鐸“輕點?！?/br>
    “雁雁，我把你cao到懷孕好不好？”沈鐸啃咬他的喉結，“把你cao到流奶好不好？”

    回應他的是一陣極致的緊縮。

    “名字我都想好了，老大叫沈思歸，老二叫沈思雁，小的叫沈歸雁”，沈鐸掐著他柔嫩的臀rou，動作越來越興奮，“每一個，我們都在一起?！?/br>
    雁思歸沒有回應，不知聽到了沒有。

    曖昧昏黃的燈光，給一切鍍上了溫情的表象，掩蓋了黑暗惡臭的內里。粗重的喘息和破碎的呻吟，yin靡的水聲和放蕩的撞擊，熾烈的欲望和動情的愛語，狼藉的室內和糾纏的香氣……一切，都足以讓人忘乎所以，一切都足以讓人放縱沉淪。

    沈鐸動情地與他抵死纏綿，忘記了他的回應是情非得已。愛和欲讓他自甘蒙上雙眼，享受這虛假的熱情與溫存。

    雁思歸如果有心讓誰動情，讓誰忘情，讓誰快樂，是很容易的。更不要提，早就被他的蜜藥拿捏在手心里的沈鐸。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嘗到過美味的珍饈佳肴，便不會再貪戀樸素的粗茶淡飯。沈鐸，自然也一樣。是以，沈鐸雖然自有打算，但還是答應了雁思歸的約法三章，只不過在雙方寸土必爭的強硬交涉下將每月三次改成了每月五次，至于時長，上了床，就由不得雁思歸了。

    這天過后，沈鐸讓雁思歸搬到他那套江景別墅里去，當然遭到拒絕，但沈鐸何等無恥，第二天直接派人將自己的行李放到雁思歸的公寓里，毛巾、牙刷、睡衣、拖鞋……統統都換成了情侶款式，雁思歸被人侵占了領地，極其不悅，自然也不會哄著沈鐸給他半點好臉色看，轉眼就將沈鐸的東西全丟進了樓下的垃圾桶里。沈鐸不禁慍怒，轉天就回到了T城，單方面和雁思歸冷戰，嚇得所有人都戰戰兢兢，開會的時候被沈鐸各種雞蛋里挑骨頭，年紀大點的強裝鎮定，年紀小點的當場眼紅。何晟何等的人精，見狀偷偷給周行舟打電話叫他匯報情況的時候把那位說得凄慘一點，沈鐸當然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他憋了三天，雁思歸沒給他打過一個電話，監控里也是吃得好睡得香，怎么可能知道錯了，但還是臭著臉自欺欺人，到底還是自己給自己找了臺階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惡劣如沈鐸，當天就把莊可可被凌辱的視頻發給了他。雖然算是強jian未遂，但視頻經過高超的剪輯手法，看起來竟像是莊可可是意亂情迷的自愿之舉。沈鐸終于如愿以償地收到了雁思歸的電話。

    洋洋得意地翹著鼻子等他低頭認錯，沒想到雁思歸劈頭蓋臉一句話就是：“你要是敢把莊可可這段視頻放出去，我就把我們兩個上床的視頻放到網上去?！毖闼細w的家里一直是有攝像頭的。

    沈鐸氣得將沙袋打得砰砰作響，粗喘著冷哼：“你為了她連自己的名節都不要了？可惜了，我不介意公開我們兩個的關系?！?/br>
    雁思歸同樣冷哼道：“就算你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可是我可是會被網上所有人看光啊，就像那天你把我綁在架子上一樣”，雁思歸勾唇冷笑：“你確定不會吃醋不會嫉妒嗎，沈總?！?/br>
    沈鐸打拳的動作停下來，汗流浹背，汗濕的臉上卻被冰霜凍結，他突然輕笑兩聲，“雁雁，你這是仗著我喜歡你才敢為所欲為?！?/br>
    雁思歸刪掉視頻，啪地一聲拍上電腦，靠向身后柔軟的椅背，臉上是一貫的從容不迫和怡然自得，“對啊，你不是知道的么”，他指尖在桌面上輕點，聲音清亮悅耳卻帶著尖銳的利刺：“要么，你就別喜歡我，要么，你就別讓我知道你喜歡我。后一個，已經晚了，前一個，你做得到么?！?/br>
    不知是因為運動，還是雁思歸這番坦坦蕩蕩有理直氣壯的話，沈鐸的腎上腺素和多巴胺急劇飆升，充滿野性力量的雁思歸，他的確是既愛又恨，可愛早就戰勝過一次恨，所以，無論多少次，都會是一樣的結果。沈鐸頂了頂牙尖，瞇眼時是興奮又狠戾的神色，“我做不到，但是，你讓我不爽，我還是能給你弄出點不暢快來。馴貓就是得這樣的，才有意思啊，雁雁?！?/br>
    雁思歸氣歸氣，但心知沈鐸從來不是善茬，威脅得狠了，只會適得其反，于是見好就收，“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冷冷的輕輕的一聲，既像是不屑，又像是嬌嗔。就看聽到的人愿意怎么解讀了。清冷如雁思歸，有意勾起人來，是真的很要命的。沈鐸知道他雖然沒有直接服軟道歉，但這算是軟化了。于是出了拳擊館，何晟見到總裁陰了幾天的臉突然就跟放晴了似的，了然于胸，對那位的本事不由肅然起敬。

    最后還是沈鐸冷著臉上趕子讓人把東西塞進了雁思歸家里，這回沒再被扔出來。

    其實沈鐸有想過把雁思歸領到T城去，這樣就不用飛來飛去聚少離多，但是T城各路眼線錯綜復雜，離得沈家太近，況且還有一個林婷婷，這樣把他藏在眾人看不見只有自己看得見的地方，沈鐸覺得很好。

    前院安穩，沈霰和沈霖最近安安靜靜，后宮祥和，有美人在側溫香軟玉，沈鐸忙歸忙，但日子卻過得舒心無比，每天給雁思歸打打電話調戲他兩句，看他當場炸毛，有時間了再和他一起約會，接吻，上床，zuoai，再加上雁思歸的配合，兩人在床事上也愈發和諧。沈鐸日日春風拂面，連帶著下面的人都好過了很多。

    但百密終有一疏。這種疏漏，就叫做女人的直覺。林婷婷和沈鐸交往近六個月，除了M國那一次，從來都是她主動約沈鐸。倒不是她覺得女生主動有什么不好，她也知道沈鐸忙，可是以前能抽出來時間，現在難道就抽不出來了？

    她不是沒談過戀愛，才剛剛六個月的戀愛，正常的正是感情升溫熱戀的時候，恨不得時時刻刻掛在對方身上黏在一起的那種，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動作、一條信息都能讓雙方渾身guntang，但他們兩個仿佛只有她剃頭挑子一頭熱，沈鐸仍然對她甜言蜜語，仍然對她體貼周至，但就是對她沒有欲望。這很不正常。愛和欲從來都是難舍難分的。她不認為自己沒有魅力，她長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前仆后繼的求愛者和求歡者絡繹不絕，她也不認為沈鐸是什么單純又清清白白的小少爺，對于沈鐸的桃色新聞和風流成性她是知道的，但那是她出現以前，她不在乎，但既然現在兩個人交往了，沈鐸就必須對她保持忠誠。

    接二連三的暗示甚至是明示都被委婉拒絕后，她就心生疑竇了，但無奈偷偷調查沒有發現對方身邊有什么女人。在熱戀期，面對女朋友的示愛，總是說想尊重對方珍惜對方，這簡直不可思議，發生在沈鐸身上就更不可思議，怎么可能一夕之間就吃素了。直到她看到沈鐸抬手時襯衣袖子上滑，手腕內側留下的幾道淡粉色抓痕，看著，還很新。問起來，沈鐸一愣，舉杯掩在唇邊，平靜道：“被貓抓了而已?！笨赡琼?，卻是林婷婷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柔和甜蜜，她腦海瞬間警鈴大作。

    沈鐸并不知道，那是雁思歸故意在若隱若現的地方留下的痕跡。

    盡管林婷婷極力壓制，但那漂亮的眼眸仍舊染上了一層妒意和慍色。她這樣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從來都是她拿捏別人，斷沒有被別人羞辱的，但是，對于沈鐸這樣一個完美情人，她愿意紆尊降貴放下身段，去爭取。于是幾乎是用盡渾身解數，半拖半拽地將沈鐸帶到了床上，誰知沈鐸在情事上也是不溫不火，游刃有余般地，靠坐在床頭，優雅又慵懶地蠱惑她自己主動，她只好忍著羞恥自己動作，自己意亂情迷，自己放蕩沉淪，一個千金大小姐仿佛成了他花錢點來的妓，伺候他侍奉他，而沈鐸，卻仿佛一直游離在外。她被羞辱到如此地步，自然惱羞成怒，雖然面上未曾發作，但心里已經將那小賤人千刀萬剮五馬分尸。

    林婷婷的私家偵探發現雁思歸的時候，沈鐸的人手也發現了她的私家偵探。那偵探只來得及把雁思歸的照片發給她，就被周行舟一眾人打得倒地不起，同時在正在A國和Bruno、Hedi、dler一眾人開會的沈鐸收到了信息即刻連夜趕回K城去。

    “居然是這個死人妖?！绷宙面枚⒅聊簧系哪菑堈掌?。雖然時隔很多年，但雁思歸這樣特立獨行的存在，一旦看到，立即能讓人回憶起。

    沈鐸從來沒提起過他，回國以后也從未聽說過有關他的任何消息，還以為，他早就從沈家消失了呢。

    不對，應該是的確早就從沈家消失了，但是仍然在沈鐸的身邊。

    關于小時候那些童言無忌的話，她也還記得一二，也清楚沈鐸父親和一個男人跑了又被沈家強行拆散的丑聞。

    這樣的沈家，自然不可能真的認同一樁這樣笑話似的“娃娃親”，更何況，男人和男人，在國內，如何成的了親。即便結的了婚，沈家那樣古板又教條的地方，沈鐸作為沈大山系唯一的男性血脈，沒有子嗣，怎么能行，到最后，還不是要代孕或者找女人。

    只是，沒想到沈鐸藏起來的那個人居然是他。明明小時候，總是一臉厭惡的樣子，把人欺負得慘兮兮的。

    她躺在搖椅上，舉著手機把那張照片放大了仔細端詳，末了，嗤了一聲：“sao貨?！?/br>
    怪不得，沈鐸突然轉性了。

    雁思歸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坐在咖啡館靠窗地位置上，小指勾了勾眼鏡鏈，反光的鏡片讓人看不清楚那雙貓眼落在什么地方?；蛟S是桌上的電腦屏幕，或許是廣場中心的噴泉池，又或許是某個陰暗狹小的角落。

    片刻后，他起身離開，長發在空中勾起一抹輕盈的弧度。

    咚咚咚。

    車窗被敲了三下。周行舟看見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來。

    他扭頭看了一眼車廂后座被捆著不斷掙扎的人，隨即詫異地搖下了車窗?！把阆壬?？”

    雁思歸攤開一只手伸到他眼前，面無表情道：“手機”，視線有意無意向后面掃了一眼。

    周行舟一愣，猜不出他是什么時候發現的，也猜不出他想干嘛。

    “總得讓我看看被拍了什么吧，被侵犯隱私的人可是我?！毖闼細w平靜道，澄凈的眼睛里沒有任何雜質，看了就讓人自慚形穢。

    周行舟猶豫一下，覺得他就在自己跟前，而且看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把那人的手機交給了他。

    界面還沒有退出，但不是聊天軟件，而是手機短信。備注是“金主”，雁思歸看了一眼對方的號碼，沒有再看別的，直接歸還了手機。然后利落離開了。

    回到所里，他直接找到了Kurt。自從他的秘密被雁思歸知道以后，兩人之間的關系就變得不復親密，很是尷尬，除非必要，Kurt總是躲著他，突然見雁思歸主動向自己打招呼，他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雁思歸開門見山地問他那個能隨機生成海外號碼的網絡機器人是不是還能用，Kurt臉色漲紅視線飄忽不定緊張地解釋自己已經沒在用了。雁思歸讓他不用緊張，只是他有點事情想借來用用，Kurt雖然感到驚訝但也沒多問什么，把cao作方法交給了他。雁思歸又請教了技術部的通信技術專家幫忙，裝了個自動閱后即焚的病毒。

    當天，雁思歸直接將沈鐸第一次闖進自己公寓時，那通通話錄音發給了林婷婷。

    林婷婷正愁于雁思歸被保護得滴水不漏，她無法近身，又沒拿到兩人真正在一起的證據和把柄，不能鬧到沈大山面前去，突然就收到了這通錄音。她敏銳地察覺到雁思歸似乎不是自愿的，能發給她這種音頻的人自然也只有雁思歸。便問雁思歸是什么意思。

    雁思歸道：只要你能不擇手段將他從我身邊帶走，并且不要讓他知道是我做的，我幫你取證。

    沈鐸這樣囚著他，無論做什么都束手束腳。想去調查的地方去不了，想去調查的人見不到，他所有的猜測都需要證據需要數據去說話，空口無憑永遠是紙上談兵。

    林婷婷雖然喜歡沈鐸，也的確想爭取沈鐸，但這話從雁思歸嘴里說出來，不知怎么就變了味道，讓人聽著不舒服。好像是他雁思歸不稀罕的垃圾，被她視若珍寶還死纏爛打似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便問道：我憑什么幫你。

    雁思歸自小就了解這幫少爺小姐心高氣傲九曲回環的心思，便不留情面道：不是幫我，而是幫你自己。你大可以不理會，如果你能忍受結婚以后，他夜夜睡在我身邊的話。

    林婷婷將自己的美甲扣得坑坑洼洼，惱恨非常。像他們這種家世背景的人，婚姻的確是用來壯大家族勢力的工具，有情更好，沒情也得過下去。對于這樁即將到手的婚姻，他父親母親都滿意得不得了，即便她任性甩了沈鐸，換一個也不一定就比沈鐸好得到哪去，更何況放眼望去，與他年齡相近的公子哥們，誰能有他長相談吐好，身價有他高呢。說到底，她也是個現實的女人，這塊肥rou，她非拿到手不可。至于盯著肥rou的其他人，她要一個一個地鏟除。林婷婷放下手機，沒有回復。

    雁思歸清楚，沒有拒絕，就是默認了。

    雁思歸下了班，難得心情不錯，這些日子一直抿得平直的唇角緩和下來。他本來就長了一雙微笑唇，唇珠圓潤，唇角上翹，不刻意板著臉的話總像是帶了抹似有若無的笑，現下柔軟下來，像是春水淺淺，撩人心弦。走在路上，引得更多人頻頻側目。他也不在意，徑直去了離得不遠的大型超市，決定給傻狗換一種新口味的狗糧，劉阿姨總是給他買一同一種口味，再好吃，也該膩了。

    沈鐸上了飛機，還是忍不住開了機給雁思歸發信息問他在干什么，沒得到回復，又問了周行舟，說他正一個人逛超市。

    沈鐸想了想雁思歸推著購物車，像每一對普通情侶那樣與他攜手逛超市的樣子，眨著眼睛紅著臉附在他耳邊問他到底是喜歡薄荷的，還是草莓的的樣子，就心旌搖曳，渾身guntang，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回他身邊。

    身份限制，每次約會都是在無人的地方，電影，溫泉，餐廳全都是包場。偷情一般的感覺給他隱秘的刺激，但不代表他不想和雁思歸像普通情侶那樣手牽手走在街上，雁思歸也不會乖乖挽著他的胳膊或與他十指交叉，越是這樣，他就越想得到雁思歸的承認，讓他在眾人面前承認他是屬于沈鐸的。

    所謂貪婪就是這般，得寸進尺，不知滿足。

    得到了身體，便想得到心，得到了妥協退讓，便想得到心甘情愿。

    沈鐸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身側傳來一陣喁喁私語，像是在討論什么電影。沈鐸微微偏頭向右看去，一對金發碧眼的異國情侶正依偎在一起，男生舉著手機，女生靠在男生的肩上，兩人共享一副耳機，偶有什么好看的情節兩人便小聲討論一會兒。以往見怪不怪的場景，被他視若無睹的場景，此刻讓沈鐸微微羨慕起來。他就閉著眼，斷斷續續從那對情侶口中聽完了一部電影，諜戰片。

    忽然，他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