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煩。 阮嵐腦子里的第一種情緒,不是秘密暴露的恐慌,也不是對未來畏懼,只是單純地覺得煩。 煩許晝不分場合跟他胡搞,煩薛佳韶自以為是地湊過來,也煩保守不好秘密的自己。 怎么又會出現這種事啊。 阮嵐閉上眼,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又睜開,遞給薛佳韶一包紙巾:“擦擦,我都沒哭,你哭什么?!?/br> 薛佳韶擦干眼淚,自己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才伸過手去,輕輕勾住阮嵐的手指。 阮嵐的手指纖細白凈,但終究是男孩的手,骨節稍顯突出。和女孩小巧的手放在一起,對比才明顯起來。 阮嵐別扭地收了一下,沒收回來,也就不再收了。 薛佳韶大膽地更進一步,將手指放進阮嵐的指縫里,緊緊扣住。她深深呼吸了兩次,說:“嵐嵐,你,你跟他……嗯,做過嗎?” 阮嵐看了她一眼。 女孩還是單純,連提起這種事都會結巴。跟她說這些,總覺得是一種污染。 但阮嵐還是說:“嗯?!?/br> 薛佳韶的臉瞬間漲紅,不知道是因為被羞的,還是被氣的。她咬了咬唇,顫抖著問了最后一個問題:“……嵐嵐,那你喜歡他嗎?” 阮嵐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瘋了嗎?” …… 全校都知道,六班班長阮嵐和七班年級第一許晝關系不好。兩人雖然住在同一間宿舍,放學有時候也會一起走,但彼此都是相看兩相厭的。 究其原因,官方的說法是,自從許晝轉學過來,阮嵐就再沒拿過第一。最好得過第二,最差也就是現在,維持在第十名。 俗稱,遇上許晝,阮嵐水逆。 但是八卦黨卻從一系列的事件中,捕捉到了一點異樣的影子。 許晝和阮嵐鬧翻,是在高二上學期,某次學校表白墻的評論區。 阮嵐:[許晝你可真行] 許晝:[?] 短短兩句話的聊天蓋了幾百層樓,雖然大多數都是六班和七班的女孩們互踩。說阮嵐故作清高,跟誰都平淡又疏離,心里不一定多陰暗。說許晝性格輕浮,長得又像妖孽禍世,誰知道禍害過多少小姑娘。 踩到最后,反倒忽略了起因。 表白墻的投稿是很多張一起發的,這一次恰好有一張有關許晝。是匿名女孩跟許晝隔空喊話,說她想追許晝,已經為許晝絕食減肥兩天了。 高中女孩還是害羞,對話框里說得直白赤裸,卻連個聯系方式都不敢留下,最后還要讓表白墻匿名。 大多人以為是阮嵐和這個女孩有什么淵源。 只有阮嵐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幾乎沒什么人注意到,表白許晝那張圖的前一張,一個無關緊要的投稿內容。 “墻哥,投稿,男廁所里離奇出現的衛生巾。初步懷疑學校里有雙性人,匿名?!?/br> 阮嵐拿起手機的一瞬間,覺得渾身發冷。 他不用衛生巾,一直以來都是只用棉條。男廁所里出現衛生巾,大概率是女孩們大冒險輸了的惡作劇,或者有變態。 正常人都該往這個方向想的。 可是這個投稿的初步懷疑對象,就是雙性人。 如果沒有捕風捉影的傳言,誰會懷疑這個?全校知道阮嵐的秘密的,只有許晝一個人。 ……他告訴別人了,是不是? 阮嵐的手都在抖,腦中一片混亂,幾乎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許晝關系好的朋友那么多,男孩女孩都有,聊的也多。不見得是故意的,但如果是說漏了嘴呢? 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在向他暗示什么? ——少年拿捏著他的全部秘密。 阮嵐慌亂地左顧右盼,像要找些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找到。他好像哭了,又好像沒哭,只記得自己扯起唇角,手指冰涼地敲在屏幕上。 [許晝你可真行] 他想等少年的一句回答,一個解釋,或者一次電話。哪怕只是和他道個歉呢? 只要你開口,我就會信的啊。 阮嵐想,如果他沒記錯,自己應該是許晝的特關位。只要有消息,許晝就會立即收到,應該可以看到這條的。 然后他等來了許晝的一個問號。 阮嵐想,他懂了。 他怎么能不懂呢?高一下學期的暑假,留宿許晝家里的那天夜里。少年解開他褲繩的那一刻,眼中翻涌著的是情欲。 阮嵐活了十八年,身為男孩,卻長了個女孩的器官。 ……一個,任何男孩看了,都會當場發情的器官。 阮嵐走在回男生宿舍的路上,聽部分男生小聲討論著表白墻的話題,忽然覺得很遙遠。 也有人注意到了那個怪異的衛生巾投稿,嘲笑著說,肯定是那幫女的閑瘋了往里扔的啊,哪那么容易有雙性人。 又有人說,這世上真的有雙性人嗎?那他那里邊,是不是長了個……嘿嘿嘿。 又有人說,那他要是住宿,還不得天天讓人輪番玩啊??雌瑑河植唤怵?,要是有個實地cao作,我看整個男寢都得瘋。 阮嵐記得自己好像邊走邊哭來著。 他怕了,他太怕了。 絕對不可以被別人知道。 但在宿舍門口,擦干了所有眼淚,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阮嵐打開門,看見許晝叼著一支沒點燃的煙。 他就走過去,從抽屜里拿出打火機,幫許晝點燃。 煙霧繚繞中,許晝一邊咳一邊把煙拿遠了,整支熄滅在煙灰缸里。 他眼尾都嗆紅了,低啞著聲音笑:“干嘛啊,跟我賠禮道歉?” 阮嵐仰起臉,笑起來:“好,跟你道歉?!?/br> 單薄的身影轉過去,細白的手指親自拉下校服拉鏈,露出白皙平坦的胸口。阮嵐很輕很慢地脫著衣服,一件又一件,中途聽見許晝拉窗簾的聲響,也聽見少年問他,換衣服怎么不去浴室換。 阮嵐沒回答,一直脫到身上一絲不掛。 他把雙腿分開,分得大大的,露出臀縫中間緊縮的xiaoxue,和前面干凈青澀的兩瓣rou花。 他就坐在電腦椅上,面對著許晝自慰。用手心握住尚且柔軟的前端,上下撫弄。另一只手掰開白胖的兩瓣,展示其中那紅艷水嫩的軟rou。 又把一根手指塞進了縫隙里,只進了個指節,就受不了了。詭異的感覺讓阮嵐頭皮發麻,只好放棄,轉而去找之前許晝幫他時最敏感的地方。 卻總是不得章法,胡亂地捅,胡亂地摸。 阮嵐知道許晝對他是有興趣的。 終于,他等到了少年看不下去,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粗糙干燥的指腹磨在他最敏感也最舒服的軟rou上。 許晝嘆息說:“嗯,原諒你了?!?/br> 阮嵐想,可我沒辦法原諒你了。 他們用手來了一次,阮嵐還在喘息著,就主動貼上去,貼在許晝再次挺立的尖端。他自己用手指擴張,隨隨便便就要往里塞。 然而那條小縫實在是太小了,根本放不下許晝的尺寸。 許晝抓住阮嵐的手腕,放在唇邊細細地親吻,問他:“玩兒這么大嗎?” 阮嵐微微張嘴,好像在用口型說著什么,仔細看卻又看不分明。 ——別把我告訴別人。 許晝說:“不行,會很疼。我沒經驗,不弄這個?!?/br> 借著蜜水兒,許晝用修長的手指揉開阮嵐緊縮的后xue,探入其中,讓他一點點適應節奏。 許晝的聲音已經低了下來:“我會輕點的?!?/br> 阮嵐覺得難受,忍住沒動,瞇著眼睛說:“你隨意?!?/br> ——我給你當小玩偶,當充氣娃娃,別把我告訴別人。 然而后xue破處的痛苦還是讓阮嵐哭了出來。怎么會這么疼啊,究竟是身上疼,還是心臟也在疼。 到了后來,許晝也不管不顧了,初嘗禁果的少年怎么可能把控得住。 阮嵐疼得要瘋了,仿佛整個人都被撕裂,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他想,原來這就是zuoai啊,就是要他疼,要懲罰他輕信別人。 但阮嵐一句拒絕的話也沒說。 ——求求你,保守秘密,別告訴別人。 少年炙熱的呼吸打在頸窩,jingye射進身體的那一刻,阮嵐聽見許晝叫他寶寶。他就小小聲音地叫許晝,小王子。 可是啊。 他的小王子死了。 從這一刻起,只有惡魔。 …… 阮嵐又重復了一次:“我瘋了嗎?” 那些最痛苦的回憶,他都清清楚楚地記得。說他喜歡許晝,或者連往這方面猜測,都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阮嵐突然有點難過,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難過?;蛟S是覺得自己可悲,為了守住一個秘密,活得實在是很累。 他沒再說話,接過薛佳韶手里的飯,轉身準備回教室。 薛佳韶咬著唇,握緊了拳,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說:“嵐嵐!他這樣是犯法的。你不要怕他,不要怕,你的秘密我也知道的?!?/br> 阮嵐的背影瞬間僵?。骸澳阏f什么?” 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么奇妙。 薛佳韶說:“中考結束那個暑假,你曾在區醫院看過你的,你的缺陷,對嗎?你還記不記得丁醫生?” 阮嵐想起來,那是個溫柔和藹的女醫生,沒有對一個男孩看婦科投來任何奇異的眼光。即使是他脫了褲子后,也還在和他說,不要因為這種事自卑。 就是丁醫生,為他萎縮的卵巢zigong宣判了命運,告訴他不用擔心,永遠都不會懷孕的。 薛佳韶重新握住阮嵐的手:“她是我mama?!?/br> 阮嵐突然覺得荒謬。 怎么會這么巧。 他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問薛佳韶,你又想要什么? 許晝拿捏我的秘密,要了我的身體。而現在,你又想要什么? 但是女孩把手臂環在阮嵐的腰上,從背后輕輕地抱住了他。 甜膩的香水味拂過,阮嵐瞬間渾身僵硬起來。 他就聽見薛佳韶說:“我不在意的?!?/br> 他聽見薛佳韶一字一頓:“嵐嵐,我來救贖你?!?/br> …… 許晝曾很多次地想過,如果那天,他沒有突然想起來阮嵐還沒吃午飯,回過頭去六班找他。沒有看到那個女孩,從背后抱住阮嵐那一幕,沒有后面一系列的事。 他和阮嵐的故事,是否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