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氐窖鐣?，跟在父親旁邊。

    “干什么去了？”父親瞥他。

    “衛生間?！毙l海恭敬回答。

    “那兩個小崽子玩玩就可以，別陷得太深了?！备赣H似不經意道。

    但這種類似提點的話，在他父親口中，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背后可能蘊藏的意思讓衛海心中狂跳。

    他喝了口水，回答：“我明白，剛剛我已經讓人把他們趕出國了。程家根本不在意他們，用他們牽制程家這條路基本斷了，如果他們對我的影響真的很大，時間也能夠抹平一切?！?/br>
    父親點點頭，又問：“戚軒身邊那個孩子是個生面孔，他是哪邊的？”

    “他？”衛?？戳艘谎壑苄?，說，“他……他是戚軒同學?！背鲇谝稽c私心，他沒和父親說戚軒與周效明在一起的事。

    衛海的父親皺眉，很不耐煩，說：“戚軒那孩子真是，這樣的場合怎么能帶同學來，你去和他說說，給那個孩子找輛車，把他送回去?！?/br>
    在這樣的場合，他自持身份，不會和小輩搭話，于是衛海就成了合適的人選。

    衛?？刹惶敢?，他知道這兩人什么關系，才不會沒腦子地惹上戚軒那條瘋狗，推脫道：“我和戚軒關系好，這么和他說，他不太高興?！?/br>
    衛海的大哥正站在他們旁邊，聽見衛海的話，假笑道：“他不高興又怎么樣，不是還得看在我們家的面子上忍下來嗎？正式場合不是生日宴會，要是什么泥腿子都能進來，還設什么門檻啊。你不告訴他，反而是害了他，這點利害關系都看不明白，衛海啊，你還是太年輕呢。爸爸，我去告訴他吧?！?/br>
    父親贊許地點點頭，衛海的大哥便獲勝一般看了眼衛海，像只小公雞一樣昂著頭過去了。

    去唄去唄，衛海翻了個白眼，幸災樂禍起來，他哥要是陰陽怪氣諷刺周效明，就沖戚軒那個狗脾氣，不和他哥打起來才怪。如果他哥等會出丑，父親肯定會對他的印象不好的，少了一個競爭對手，衛海樂見其成。

    只有不了解戚軒的人才會被他的外表迷惑，他是這些富家子弟里面長得最好看最乖的，但其實卻是里面最不學無術的，也是唯一一個敢真的動刀的，聽說他這半年安分很多，成績提高不少，也不知道周效明到底是怎樣和他相處的。

    衛海錯后他哥兩步，也跟過去了，他等著看笑話。

    “小軒，”衛海哥哥笑著迎上去，“在干什么呢？”

    戚軒正帶著周效明掃蕩食品。

    酒店里提供的小吃很精致，口感味道都是一流，周效明吃了一口，也覺得好吃。他是個不太重視物欲的人，生活上除了那袋洗衣粉，基本沒什么昂貴花銷，戚軒難得見他開心，連忙讓服務員多上了幾盤，記他爸爸賬上。

    “干什么??？”戚軒一見是衛海的大哥，愛答不理地回答。

    他對衛海的家人一向沒有什么好印象。

    衛海的大哥笑容不變，朝著周效明的方向隨意點了點下巴，說：“不介紹一下？”

    突然被點名，周效明一愣，他觀察了一番衛海大哥的行頭，一身白西裝，領夾袖口一樣不缺，用發膠打理的發型，金絲邊眼鏡，一派精英打扮。而對方眉眼中的倨傲，無疑坐實了這一點。

    來者不善。

    周效明沒說話，因為對方很顯然沒和自己對話，他繼續吃了一口盤子里的東西，沒給對方眼神。

    戚軒卻不愿意了。

    “你什么意思？”戚軒皺著眉，把周效明擋在身后，“什么叫他是誰？這場宴會是你家主辦的嗎？我帶什么人來，需要和你介紹？”

    戚軒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渾身的刺都炸開了。

    這場面有點熟悉，周效明想起他和戚父第一次吃飯的場景，戚軒那時突然闖進來，小身板把周效明護的嚴嚴實實，他的攻擊對戚父來說無關痛癢，但勝在態度很堅決，讓戚父投鼠忌器了。

    周效明知道戚軒對他有很強烈的保護欲，再加上這里是戚軒的主場，他樂得清閑，這次也決定不說話，安靜的當一個花瓶。

    “……小軒，你年紀小不懂事，哥哥教你一些人生經驗，”衛海哥哥沒想到戚軒反應這么強烈，讓周圍人的視線都隱約飄過來了，他臉上掛不住，強笑道，“這是你家的宴會，請什么人當然是你家說的算，但是你也要考慮你爸爸mama的感受啊，隨便帶同學來這么正式的場合，萬一你同學不懂事，冒犯到大人物，也是你和你家沒辦法擺平的，這多不好啊，你說是不是？”

    這話一出，衛海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趕緊低下頭，生怕自己憋不住笑。

    戚軒說：“是你媽?！?/br>
    “你管不著我帶誰來，我樂意帶誰就帶誰，少拿我爹媽來壓我。你趕緊滾蛋，別讓我把你打出去?！?/br>
    衛?！班坂汀币幌伦有Τ鰜?，然后立刻忍住了，他哥哥則沒那么開心，臉色漆黑一片。

    沒禮貌！衛海哥哥第一反應便是這句話，但話在嘴邊，又讓他生生咽下去了。他平常接觸的都是與自己類似的講究的有錢人，而被戚軒這樣無禮對待還是第一次，他聽說過戚軒在圈子里的名聲，但沒想到竟然這樣難纏。

    衛海的哥哥很是生氣，可旁邊人的眼神和竊竊私語好像一瞬間都放大了許多倍，叫他不得不擠出一張寬容的笑臉，試圖補救一下：“小軒，”

    戚軒打斷他，冷笑道：“小軒也是你叫的？”

    周效明拍拍他，說：“小軒，要講禮貌?！?/br>
    戚軒回頭，說：“好的?！?/br>
    “小……”衛海哥哥一下子被噎到了，嗓子眼里擠出一個奇怪的音節，他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

    他不想和戚軒糾纏了，他想回去了，反正戚軒出丑或者得罪什么人也是他自己的事?？墒歉赣H的目光還停留在他的身上，這可真是個苦差事，衛海的哥哥終于明白衛海為什么會推脫了。

    由于戚軒出人意料的順從，他和周圍默默圍觀的人一樣，終于注意到了周效明這張陌生面孔，他上下打量周效明半晌，視線從對方普通的羽絨服和普通的牛仔褲上停留許久，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說：“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小軒的，不過在這么多你惹不起的人面前，你最好自覺地從這里出去?！?/br>
    矛頭對準周效明，戚軒氣極反笑，他還想要說點什么，周效明卻拉他一把，說：“別理他了，你想喝橙汁嗎？”

    周效明把衛海哥哥忽視了個徹底，他氣急，剛想要借勢爆發，或者說點什么，人群忽然喧嘩起來。

    他和周效明、戚軒，和很多人一樣看向喧鬧的中心，會場門口人頭攢動，戚父終于進場，正笑容滿面地與門外的客人說話，他后娶的妻子賈玉琴打扮的喜氣洋洋的，也揚起笑臉，與門外來客客客氣氣交談。這是很普通的寒暄場面，沒什么特別的，他很快收回目光，不再關注，但衛海哥哥以及大多數賓客卻不同，他們馬上拋棄周效明，向著來賓的方向移動。

    看來這就是戚軒口中的那位“大人物”了。

    和自己沒什么關系，周效明問戚軒：“你需要和他說什么嗎？”

    戚軒看了一眼角落里還在開黑打團的富二代們，搖搖頭，遲疑道：“應該不需要吧？”

    “戚軒，”話音剛落，戚父便叫他，“快來，過來和周叔叔打個招呼?！?/br>
    他雖然不愿意去，可門口的戚父并不放過他。戚父的視線穿越人群，準確地找到自己的兒子

    連賈玉琴賈阿姨都在鼓勵地向戚軒點頭，所有人都看著戚軒，就算他一向無法無天慣了，此刻也不得不因形式低頭，他低聲和周效明說：“在這等我?！比缓蟊阆蜷T口走去。

    衛海的哥哥沒搶到有利位置，現在只能站在邊緣晃悠，他此刻看著周效明，勾起一個嘲諷的微笑。

    看，就算你與戚軒關系好又怎樣？在大方向上面，戚軒還是拎得清的。

    周效明能看懂他的眼神，但是懶得理他，自己轉頭去吃水果。

    衛海哥哥還有些不過癮，他看到自己父親已經開始與戚父寒暄了，索性擠開人群，蹭到周效明身邊，說：“戚軒怎么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邊了，他怎么不把你介紹給那位呢？”

    周效明說：“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看上去仍然心平氣和，衛海哥哥內心評判了一番，有些驚訝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還有這樣的氣度。

    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終于后知后覺的判斷，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周效明察覺到對方的動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沒時間和你在這里耽誤時間，”衛海哥哥推了推眼鏡，掩飾般向門口走去，在那里，戚軒正在和貴客寒暄，他是會場主人的孩子，一開始就站得比自己高，衛海的哥哥需要努力去爭取機會，“你自己隨便找個角落坐吧，別打擾到貴客?！?/br>
    “哦?！敝苄髀柫寺柤?，算是回答。

    但人群忽然寂靜下來。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周效明慢吞吞的想，他看了眼衛海的哥哥，對方竟然還沒有離開，正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

    發生什么事了？

    周效明心中好像閃過什么片段，他連忙看向門口的方向。

    戚軒正驚訝地與來賓大眼瞪小眼。戚軒的父親滿頭汗珠，卻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戚軒偏了偏頭，看向了自己，而門口的貴客也察覺到了什么，一步跨出柱子擋住的區域，與戚軒一起看向自己。

    “周叔叔，周阿姨，又見面了啊?！逼蒈幗┯驳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