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很有必要
“......我原本以為小軒少爺和你做朋友能夠安分一點,沒想到竟然還出了這事?!?/br> 當戚軒意識漸漸回籠時,正聽到管家張叔含槍帶棒的一席話,這話明著是說戚軒讓人不省心,暗地里卻直指周效明沒盡到保護他的責任。戚軒瞇著眼睛看到眼前的兩個模糊人影,知道那是張叔和周效明二人,頓時有點不樂意聽這種話。他還記得周效明不喜歡別人向他發脾氣,于是趕緊開口道:“張叔......” 他的聲音喑啞干澀,帶著nongnong的倦意。 “怎么了?你醒了?要喝水嗎?”張叔敏銳捕捉到了戚軒的呼喚,顧不上周效明,連忙趴在病床前詢問。 周效明一直沒說話,這讓戚軒有些不安,他繼續說:“不怪他,是我自己......” “給他倒杯水吧?!敝苄鞔驍嗨?,說。 戚軒隱隱約約感覺張叔頓了一下,然后憋著火給他倒了杯水,親手喂了。 溫熱的水流滋潤了干渴的喉嚨,戚軒感覺舒服多了,精神也為之一振,眼前的重影慢慢消散,醫院白熾燈把周圍的一切照的明亮,他動一動眼珠,便看見張叔一臉愁容滿頭白發,再遠一點,是周效明沒什么表情的側臉。 “張叔,我真沒事,就是被劃了個口子而已,沒什么大問題?!逼蒈幨紫瘸鲅园参?。 “沒什么大問題?你知不知道差點就傷到腎了?這是沒什么大問題?張叔早就說過你,不要總是和那些人混在一塊,你一次也沒聽過是不是?”張叔一直壓抑著的火氣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來,連帶著剛才和周效明不能明說的憤怒,全都噴給了戚軒。 戚軒有點尷尬地笑笑,說:“這么嚴重啊......我出事,他們......他們來了嗎?” 他這話多少有些轉移話題的意思了,周效明在一旁聽著,不言不語,但心里有了點計較。 果然,那邊張叔嘆了口氣,道:“先生夫人在開會,太忙了,暫時抽不出時間過來?!?/br> “兒子都要沒腎了,還開會???”戚軒語氣譏諷,臉色也變得懨懨的,微合上眼睛不再說話,張叔見狀又是一陣無奈,警告的看了周效明一眼,搖搖頭退出病房,說:“我去叫醫生來吧?!?/br> 待房間的門一合上,戚軒立刻睜開了眼睛。 “你沒事吧?他們沒傷到你吧?” 周效明掀起眼皮,淡淡說:“我沒事?!?/br> 他生氣了,戚軒能看出來,但他竟然也不進一步關心自己,這可叫戚軒委屈壞了,嘟著嘴道:“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這么沒用,就他媽被捅了一下,竟然昏迷這么久……現在什么時候了?” 周效明仿佛沒聽出來他的陰陽怪氣,仍然面無表情,看了眼手機,說:“十一點半,第二天了?!?/br> 戚軒得到了答案,心里卻不覺得滿意,反而更加不悅了,酸澀滋味蔓延上來,從心口到喉嚨口都一片火燒火燎的感覺,他暗暗生悶氣想:好啊,老子我拼死拼活救了你周效明的命,最后還要被你給臉色看,我他媽真是犯賤啊。但除此之外也沒什么好辦法,放手是不可能的,還能怎么樣呢? 戚軒覺得自己太沒骨氣,恨恨咬牙一聲不吭。 “唉,”周效明忽然嘆了口氣,幫他掖了掖被角,說,“我現在還生著氣呢,你倒是擺起架子了?!?/br> “你生什么氣?受傷的也不是你?!逼蒈幣み^臉去,不看周效明。 “我明明可以躲開的,我們兩個都不會受傷,你當時為什么要撲過去呢?” “為什么?哼,”戚軒冷笑,“我不是個腦殘嗎?!?/br> 周效明也不惱,而且沒憋住笑出聲來,戚軒立馬回眼瞪他,但心里的慌亂也消下去不少。 還好還好,周效明還能對他笑。 “你出這么大事,那個黃毛也別想好過,不用擔心,我去給你報仇?!敝苄饔譃樗恿吮?,慢慢喂他喝了,好言好語道。 “咳,咳咳——” 沒想到戚軒一下子被嗆著了,忙避開水杯說道:“也不用!……你有什么辦法啊,還是我去處理吧,肯定讓他蹲個十年八年出不來的,你還是別管了——啊對了,我最近大概不能上課,能不能還是請你為我補習???你只要放學來就行,不會耽誤你學習的?!?/br> 也不知道是太急還是怎么,他這句話半個臟字都沒有,周效明睫毛顫了一下,繼續把水杯放在一邊,臉色如常:“你也不用這么小瞧我,我有自己的人脈,做掉個學生這種事太簡單了,他把你弄成這樣,你就讓我出出氣。至于補習,只要你還想上京大,我自然會來幫你?!?/br> “啊,我……我……”戚軒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一二三,只好不情不愿說:“那,那好吧……” 周效明笑了笑,正要說什么,手機鈴聲忽然想起來。 “那我去接個電話?!?/br> 他邊接通邊走出病房,戚軒看著周效明的背影,呆坐在床上,端起水來慢慢喝了一口。 水溫正好,撫平了他內心的不安。 “喂,蔣小江?”周效明站在走廊盡頭,聲音低沉。 “小明啊,你今天怎么沒上學???”蔣小江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出什么事啦?兄弟幫得上忙嗎?” 周效明沉吟一聲,道:“唔……好像還真的能幫點忙?!?/br> 蔣小江沒想到周效明真的開口了,畢竟他和周效明單方面好友多年,對對方的性格有所了解,知道他輕易不向別人開口,頓時著急起來:“你說,只管說,我能幫一定幫,到底怎么了?” 周效明說:“你覺得,戚軒是個怎么樣的人?” “戚軒?”蔣小江一愣,“你怎么和他扯上關系了?” “你就說說吧?!敝苄骱?。 “嗯……戚軒……”蔣小江想起前兩天上學時這兩人確實走的有點近,斟酌一下,說,“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和他……太親密了?!?/br> 周效明沒出聲,他在等蔣小江繼續說。 “我對他了解不多,不過也有點耳聞,他們家……嗯,和我家有些生意往來,怎么說呢,高門大戶,反正就……至于戚軒本人,看他那樣子也不是好招惹的,他,還有黃茂,茍梓,都是學校里出名的那種,你知道吧?反正我媽是告訴我不能得罪他們,但是也絕對不能親近他們……唉,畢竟小平民……” “黃茂?是不是一頭黃發,眼睛很???”周效明打斷蔣小江的絮絮叨叨,追問道,“他和戚軒關系很好?” 蔣小江不知道周效明為什么忽然對黃茂感興趣,茫然回答:“對,應該就是他,他頭發都染成稻草了。聽說他家里挺困難的,但是打架很有一套,后來巴結上戚軒,就一直跟著他混了,怎么了嗎?” “打架很有一套?”周效明又問,聲音聽不出喜怒,“這話又怎么說?” “你問我這么多我也不太了解,應該無非就是穩準狠吧?我不懂啊,真的,我媽管我可嚴了,就這些還是我輾轉聽到的呢?!?/br> 周效明“嗯”了一聲,說:“行,這些就夠了,謝謝你?!?/br> “嗨,誰跟誰啊?!?/br> 他掛了電話,在走廊盡頭站了半天。 此時應該來一根煙,周效明想,又馬上否決了這個念頭。 他不允許自己被低級的生理反應所束縛。 但是此刻心里確實不太舒服。戚軒不是完全無辜的——他現在能夠肯定,對方忽然跳出來擋刀的動作太突兀,刀口插進去的位置也太巧妙,等周效明回過神來,一下子就能發現端倪。這說明,至少說明,戚軒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他想要什么呢?他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監護人曾經告訴過周效明太多太多被人背叛的下場,幸運者功敗垂成,不幸者死無全尸,他自知自己身份敏感,雖然和父母分離,但理應對身邊一切小心翼翼,否則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會落得凄慘下場。 難道是他們終于發現自己與國外父母的關系,派戚軒來制造突破口? 不,不應該。如果真的有人對自己下手,是躲不過國內的代理和監護人的,戚軒是臥底的可能性為零。 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周效明想不通,只好收起手機走回病房。戚軒還是保持呆坐的樣子,見到周效明回來,眼巴巴看著他。 “你回來啦!我想了一下……黃茂的事還是我做吧,別臟了你的手?!逼蒈幋ТР话?,揪著床單道。 周效明輕聲說:“怎么?掃尾沒掃干凈?” “什么?”戚軒沒聽清。 “我說,好?!敝苄鲾[擺手同意了。他仍然被戚軒的謎團困住,沒心情和對方勾心斗角,至于那個黃茂,等事后他找人暗中逼問一番就算了。 但戚軒完全不知道周效明內心的想法,他松了一口氣,只不過周效明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這口氣又提了上來。 “我聽說你和黃茂關系不錯,怎么現在開始動刀子了?” “這……愛情嘛……讓人盲目……”戚軒干笑著說,“當時我沒多想,就是怕你受傷才直接撲上去的……要是你能躲開,我……” 周效明搖搖頭,說:“何必呢?!?/br> “怎么不必?”戚軒忽然生氣了,用力拍打床鋪,“要是當時真的危險怎么辦?怎么不必?!” “而且……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這么做了,你是不是應該多喜歡我一點?” ——是的,這就是答案。 原來戚軒的目的是想讓自己多喜歡他一點。 于是周效明上前摸摸他的臉頰,低聲說:“你說得對?!?/br> 多喜歡一點是可以容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