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刀與權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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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與權杖(21) 笑容僵了滿臉,羅蘭逃也似地結束這個話題,“小師娘提問?!?/br> 經過判斷知道贊語并不能迷惑愛麗絲,哪怕一點點效用都沒有。與應對安娜不同,羅蘭對愛麗絲用了最簡潔直白的說話方式。 “唔……也沒什么想問的,就說說第三世吧?!?/br> 羅蘭張口就講,顯然早有準備安娜和愛麗絲會問這個問題?!拔冶靖竦纳甘钱敃r的大魔王,有18個妃子。我和jiejie是第11個妃子的骨rou。其實我們中間還有一個孩子,周歲未滿便被毒殺了,宮中常事,沒什么好提。但因此從我出生起jiejie就和我形影不離,對我寵溺得不像樣。jiejie24歲那年父皇突然駕崩,我才15歲。我之上還有27個王子,年紀最大的一個比父皇才小了16歲,都可以做我小爺爺了。jiejie是父皇最喜愛的孩子,在文武官之間都頗得人心,這不用我說小師娘也猜得到。一部分的人支持立我為王,jiejie輔政,但上頭那些哥哥是絕對不答應的?!?/br> 愛麗絲默默傾聽,比起講述,她更適合當一個傾聽者。 “冷眼、惡言、恐嚇、詆毀、污蔑、栽贓、嫁禍、綁架、偷襲、毒殺、刺殺、暗殺、明殺……事態漸漸升級,連原本支持的人都反過來加害我們,在jiejie的竭力保護下,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奇跡般的沒死。父皇駕崩三個月后,事情演變成即使放棄王位都沒有人愿意放我姐弟一條生路的境況。絕境之下,jiejie毅然帶我逃離皇宮。但還是被追逼入死亡沙漠?!闭f到這里羅蘭浮起一個輕蔑的笑容,“即使出動十萬軍隊追殺我姐弟二人都沒成功,命不該絕,哈哈哈哈……無水無糧逃入死亡沙漠后的第七天,我想,那次是我700年來距離死神最近的時刻了?!?/br> “修爾師傅出現了。帶著一位周身guntang如火的成熟女人和一個身形單薄似乎一吹就倒的男孩。事后我才知道這兩位都不是人類,是魔神。三個月后我們回到皇城。jiejie的意愿,修爾師傅下的命令,那個男孩執行。其結果是:所有參與迫害我姐弟者,無論皇族還是官員士兵,一夜之間全部死亡。十一萬六千余人,包囊了整個皇族。親切爽朗的jiejie第一次讓我見識到什么叫冷血殘酷?!绷_蘭仰頭笑笑,“次日登基,皇族男子只剩我一個,沒人有理由反對了?!?/br> “你果然是個撒謊高手?!?/br> 羅蘭沒有否認,倒自己糾正了自己的謊言,“我是當今大魔王爺爺的爺爺。爺爺的爺爺的爸爸的二表哥是信口拈來逗安娜小師娘的?!?/br> 羅蘭饒有興趣的問,“愛麗絲小師娘看穿我多少謊言?啊,就當是我的問題吧?!?/br> “剛見面在營帳內時,你說安娜‘毀了五分之一的王蝎軍團和三分之二的祭司軍團’,謊言,真實情況沒那么多。你故意謊報數據是為了讓安娜做出‘魔族已經損失那么大,英雄堡并不會太危險’的錯誤判斷,好輕易跟你走?!?/br> 羅蘭笑笑,“還有呢?” “先說大魔王要打你,再糾正為兩位王子要打你。實則軍隊的高級軍官,特別是王蝎軍團還有那些不明白為何皇室成員會那么重視一個人類占卜師的軍隊核心人物要借機除掉你。愛麗絲認為,魔族的皇室成員知道你的真實身份?!?/br> “還有呢?” “學習占卜術勤學苦練,就愛麗絲看來你是占卜界難得的天才,絕不會勤學苦練。換句話說,你的才能除了占卜其他方面為零。用你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當然,且先當這句是真言?!?/br> “這句是真的喲,我最討厭舞文弄墨和耍刀弄槍了?!?/br> “你說修爾有東西留給你,讓你和安娜一起去。愛麗絲認為修爾不會多此一舉,這是你自己的占卜結果。只是怕安娜不相信你的占卜實力,不愿和你同行才搬出修爾來壓她?!?/br> 羅蘭笑而不語。 “安娜問你她的事是否全靠占卜就能知道,你如何回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事都能占卜得知。這是最大的謊言,真若如此,修爾和你的賭約有什么意思?能占卜出百分之二十已經非常不錯了,剩下百分之八十的賭題要經歷你和我們的親身接觸才能作答,這就是你一路不停的和我們聊天的原因,你得多了解我們,很多東西靠占卜未能明晰。這里就涉及到另一個謊言,賭題。還要愛麗絲繼續說嗎?你和我說的話里也存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信手拈來的成分,你高明在顯而易見的謊言混合隱藏極深的謊言,讓安娜識破第一道后便不再深究?!?/br> 中途開始羅蘭哈哈大笑,“正因愛麗絲小師娘的世界只有您一人,所以像我之類‘外界’的存在全然不會影響到您的判斷,真是可怕喲!謊言殺手!就算修爾師傅想蒙您都不容易哩!” 刀與權杖(22) “蠢貨!蠢貨蠢貨蠢貨蠢貨蠢貨!難道你絕世無雙的修爾師傅沒教過你師娘睡覺的時候要保持安靜嗎?!”被笑聲吵醒的安娜撲上去就是一拳把羅蘭打翻在地,接著專挑痛覺神經最敏感的臉頰下手,“我是不知道你和愛麗絲聊得有多開心!但對于一夜沒睡現在又被吵醒的人來說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到極點了!‘謊言殺手’我是沒興趣,但我有自信成為‘羅蘭殺手’!要不要嘗試一下刀子從左耳進右耳出捅穿腦髓的銷魂感覺?小兔崽子!” 謊言編織而成的精細蛛網遭遇兇猛的rou食類貓科動物,有何下場?看羅蘭腫成包子一樣的臉就可以知道了。再完美的謊言在絕對強大且無理可循的暴力面前全然不堪一擊。羅蘭只覺得腦袋里有無數小鳥飛啊飛啊飛啊飛…… 安娜整個人壓坐在羅蘭的腰上,左手揪住他的衣襟,右手一拳接一拳猛擊臉頰,“我呀!最討厭別人吵醒我睡覺了!就連你無敵的師傅他啊,都不敢打擾我的好夢!你算個什么東西!別以為有伊琉第三世親弟弟和那偽君子徒弟的雙重身份就可以在我面前無法無天,什么謊言!什么騙局!老子才不在乎這種東西!大爺的把你當自己人看,居然給我玩拉??!不打得你小腦和大腦換個方向你都不知道修爾和多蘿西為什么不敢在睡覺時惹我!” 悶沉的重擊聲回蕩在洞xue里,直打到拳頭被血沾濕開始打滑安娜才停手,毫不在意的用羅蘭的占卜師袍擦了擦拳頭,然后居高臨下的狠狠藐視他。退一百步來說,身為柔弱占卜師且擁有普通人類身體的羅蘭還殘留千分之一的思考能力,他都會得出面對這位有嚴重暴力傾向的安娜小師娘“萬萬不該遺失敬畏之心”這條結論。 “蠢貨!無藥可救的蠢貨!比你師傅更蠢的蠢貨!我看你除了蠢什么都沒學好!明明從骨髓里流的都是好人的成分,裝什么惡人!這種東西沒有天分不要亂學!你這個自知之名為負值的偽惡者!” 被指著鼻子一通爛罵的羅蘭目瞪口呆。這表情可以理解為疼痛達到令他麻木的程度,也可以理解為安娜的話讓他大吃一驚乃至震駭。十秒后,洶涌的淚水從沾滿鼻血的腫燙臉頰宣泄而下,羅蘭嚎啕大哭,一發不可收拾。 安娜冷冷盯著他,盯著這個活了700多年此刻卻哭得莫名其妙外加傷心不已的男性。三分鐘后,她面無表情的發出命令,“夠了,停?!?/br> 羅蘭抽噎了兩下,立馬停止,腫成一條縫的眼睛實在辨不出此刻他在用怎樣的眼神看安娜。 “問我為什么睡覺前還不知道,一覺睡完卻什么都知道了?” 羅蘭剛一動腦袋便疼得嘶啞咧嘴。 砰地一聲雙手重重撐在羅蘭腦袋兩側的洞xue地上,安娜俯身貼近他的臉孔,“小騙子,我呢從知道你是修爾徒弟起就把你看成自己人了,那些無傷風雅的言語只當是小弟弟的調皮,和我開開玩笑沒關系,可逗愛麗絲就不好了,這孩子思想很單純吶!碰到想不明白的事就一個人蹲在墻角埋頭苦思,到現在她還在我心里板著手指算你到底撒了幾個謊,那孩子就是這般的死腦筋??!” 紫眸帶著無法反抗的強大氣勢繼續壓迫羅蘭,“修爾這混蛋啊,偶爾和他接觸接觸還好,但700年早已超出偶爾的界限。你一個普通人要在他的陰影下活過700年這本身就是折磨??鞓房梢詮娧b,痛苦卻無法掩飾。就算他教你學會能窺知天地未來在人界無人能及的強大占卜技術,但你卻被他剝奪了更為重要的死亡的自由?!?/br> 安娜突然俯身親吻了他的額頭,輕聲道,“你的身體里,存在不少于7個被你搶奪了身體的人類靈魂。除了不得不取得靈魂轉移異能而吃掉的那個靈魂,之后所有人都被你好好保護著。只是我的推測,不準哭!感動也不準哭!已經給過你哭泣的機會,是男人就給我把眼淚往肚子里吞!” “窩……窩……窩四藤庫的……” “少來!安娜大人我的kiss有止痛能力的!” “乎索!” “什么啊——???!有種再說一遍?” <嘻嘻嘻嘻……>愛麗絲的靈魂一陣輕笑,哪有半點在墻角苦思冥想的糾結樣子,<安娜,好啦好啦!被你又揍又罵又騙又揭穿痛處的,饒了他吧。我和你交換,你再睡一覺去。> 刀與權杖(23) 愛麗絲接手身體的控制權,從羅蘭身上站起,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來靠在洞xue壁上。一邊擦去血污淚水,一邊施展許久不用的光系治療術?!敖裢砭蛣e趕路了,好好休息吧。有沒有占卜到自己這副慘樣?”愛麗絲調侃了一句。 羅蘭勉強恢復到能正常說話發音的程度,“只占卜到今晚出于某種原因無法上路。痛痛痛……!哎,沒想到原因出在我自己身上。嘶~~~” “頭暈不暈呀?想不想吐?記憶還正常嗎?視野如何?看得清楚嗎?動動左手大拇指看看……還好,腦子沒壞。有沒有帶水,漱漱口,哎呀……安娜下手太狠了,不止皮膚臉頰里面都爛了呢,還好,牙沒掉太多……千萬記著啊,以后她睡覺你乖乖的,連呼吸都輕輕的,下次說不定就要把你所有肋骨打到粉碎性骨折才收手了?!?/br> “愛麗絲小師娘……”羅蘭猶豫了一下,生怕吵醒安娜似地悄悄說,“我通過占卜看過那個叫夜的吸血鬼在安娜小師娘睡著時弄醒她的情景,小師娘根本沒有生氣??!” 愛麗絲動作不停,“他是特別的?!?/br> “愛?” “安娜以前相當疼他,可以犧牲自己來疼他?!?/br> 羅蘭若有所思,突然輕喊了一句,“??!鼻血又流下來了!” “別慌,不要亂動啦!有那么痛嗎?!”愛麗絲手忙腳亂的幫他擦,只把羅蘭擦得叫爹喊娘。其實愛麗絲也不是能好好照顧別人的類型,只不過以前一直跟著對她體貼入微的凱爾。兩人組合完成任務時出生入死的,凱爾為了保護她受傷次數不在少數,怎么治療愛麗絲多多少少會一點。凱爾也是罕見的硬骨頭,愛麗絲怎么胡來他都不吭一聲,哪像羅蘭。但這也不能怪羅蘭?!霸俳形疑鷼饫?!討厭!你再叫一聲愛麗絲就決定討厭你!” 羅蘭立馬噤聲,只不過臉部表情抽得比哭還難看。已經得罪一個小師娘了,雖然愛麗絲看上去好說話很多,但他不敢再冒這個險。羅蘭決定說話來分散注意力減輕疼痛,“愛麗絲小師娘,你對師傅是什么感情?” “唔……這個,沒辦法不愛他。但他的為人實在討厭,有時候過分得連我都想打他?!_蘭,把臉轉過來,別逃!男子漢大丈夫要正面迎接疼痛!你師傅他以前就算被梅塔特隆一劍穿腹都沒喊過半句痛,你這點小傷算什么。伊琉治療技術比我差得多得多,簡直是雪上加霜,傷口撒鹽,慘不忍睹,(羅蘭:我能證明,非常慘不忍睹?。┠銕煾狄琅f笑得像賢者!你學學他這點吧!喂——!你再逃我讓安娜幫你治!” 跑到十米開外的羅蘭聽到最后一句話又乖乖跑回來了,“嘿嘿嘿嘿……愛麗絲小師娘最好了!嘶~~~~~嗚嗚咿嗚唔~~~~~我、我沒喊痛!” 愛麗絲嘟著嘴瞪了他一眼,和以往一樣軟綿綿的瞪視,說瞪視還是媚眼貼切得多,看的羅蘭太驚悚了,“愛、愛麗絲小師娘,你不可以愛上我的!不然師傅他會割了我的大腿rou做意大利rou末披薩給我吃的!他真的會的!” 愛麗絲莫名其妙,繼而一臉擔憂,“果然腦袋打壞了,安娜真是的……”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大概晚上七點左右。沒有火把,洞xue里靠五個照明術光球倒也明亮。一入夜氣溫猛的降了下來,雖然兩邊的通風口被圣光結界堵住,洞xue里還是冷颼颼的。愛麗絲和羅蘭并排坐在一起,繼續輪流提問作答來消磨時間。 “您覺得修爾師傅對安娜小師娘是什么感情?” “愛?!睈埯惤z略一頓,“還差一點。我也不能完全理解呢,畢竟付出情感的是修爾,接受情感的是安娜。以和安娜影形不離的旁觀者角度來感覺,修爾對她的愛游走在疼愛與占有之間。不固定,是一個隨時在波動的過程。對,就像一條以疼愛和占有欲為兩個端點的線段,你師傅他一直在其上游移。如果那個吸血鬼在,占有欲就多一些,如果和安娜獨處,疼愛就多一些?!?/br> 羅蘭點點頭,眼角還腫著,“這是我的感覺,師傅把安娜小師娘看成是伊琉大師娘的繼承者,唔……影子?或是再現?因為兩人的外貌和表象秉性實在太像了,??!不是說愛麗絲小師娘您不重要,而是和一個人接觸,除了午夜心靈交融時間檔,總是‘表’占據的比較多。這樣想師傅他也挺可憐呢,愛著一個不知道愛上算不算背叛的人。一直以來我總覺得師傅把包括jiejie的每一個轉世都當做伊琉大師娘的孩子來疼著、寵著,卻不具備情人之間的迷戀。不過又很矛盾!哎,愛麗絲小師娘,有一點你們都不知道,師傅他啊,除了伊琉大師娘本人,從來沒有在rou體上占有過任何一個轉世哦!你知道的,在這方面他這個人很別扭的,忍死了都不會隨便來。安娜小師娘是最特別的一個,特例,意外,是不是連師傅都被她迷住了呢?” 刀與權杖(24) “是的吧?!睈埯惤z側頭一笑,“有時候他看安娜的眼神已經和看伊琉的分不出差別了?!?/br> “也因此,師傅他在試圖破壞‘安娜的世界’?!绷_蘭就著照明術光球玩弄手影,對面的墻上出現一頭狼影?!傲_蘭認為,安娜小師娘的世界已經被破壞了喲!只要我用修爾師傅來壓她,她就立馬跟我走了。她一對我的話產生懷疑,只要趕快把話題轉到修爾師傅身上,她就全然不顧我的謊言了。她被師傅左右的太厲害了?!?/br> “這是安娜和修爾的利益沒產生沖突?!睈埯惤z伸出兩根手指做出剪刀樣,投在墻上的影子正好剪住狼首,“就在幾個月前,安娜想殺了修爾,因為她判斷下來伊琉的身體在你師傅心中的地位高于她本人。真真切切的殺意,純粹,毫不含糊,如果修爾在她鐵定會無所不用其極來置他于死地。愛麗絲認為安娜沒有被修爾左右,主導權依舊在她手上?!?/br> 羅蘭搖搖頭,頰部的疼痛令他收手捂臉,墻上的狼影消失了?!拔矣X得這才是被修爾師傅徹底破壞的表現誒!安娜小師娘想用死獨占師傅,就是你們的母親康蒂洛芙最終愛你們的父親克羅科爾大帝的方式喲!愛麗絲小師娘,安娜小師娘她終究逃不了一死,而且沒多少日子了,可師傅還能活好長好長,還能和重生的伊琉大師娘親親愛愛。安娜小師娘本來還覺得沒什么,自己是伊琉的轉世,在伊琉回來之前陪伴師傅是應該的,可是她突然改變了想法,覺得——應該由自己來獨占?!?/br> 羅蘭嚴肅的頓了一下,“甚至,‘以死相占’?!?/br> 愛麗絲微微瞇起眼眸,接著又釋然了,“我們兩個在這里爭論也沒有意義,但至少現在,安娜的殺意沒當時那么濃烈了。就我看來,修爾不會費力去破壞安娜,雖然像,但安娜和伊琉依舊有很大差距。破壞安娜對你師傅來說沒有挑戰性,得不到成就感。他不會做費力又沒有快感的事。羅蘭,伊琉曾經有好幾次機會能殺死重傷的修爾,但她沒這么做。你師傅他也有許許多多次機會能強占虛弱迷糊的伊琉,但他沒這么做。這兩人讓機會白白錯失不為別的,只因趁對方狀態不佳時下手沒有挑戰性,滿足不了征服欲,輕易獲取的勝利帶不來快感呢?!?/br> “剛才突然找到一個安娜小師娘和伊琉大師娘的不同點!”羅蘭頗為興奮道,“安娜小師娘她最不珍惜的就是自己,但是伊琉大師娘最珍惜的卻是自己哦!” 愛麗絲認同的頷首,“是呢是呢……” “所以,安娜小師娘已經被破壞了呀!都不珍惜自己,早就被破壞殆盡了!” 愛麗絲一愣,“你又繞回去了……” “您剛才說‘是呢是呢’,都同意我的誒!” “誒?為了讓我同意你的觀點都給我下圈套了呀!”愛麗絲戳著手指,單純郁悶的表情加上嬌小美麗的外表在別人看來實在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可愛少女圖,“很過分喲!偽惡者!” “哈哈!”羅蘭輕快一笑,“愛麗絲小師娘,你能查閱一下安娜小師娘在恢復伊琉記憶前遇到修爾師傅的情景嗎?唔……具體來說應該是被修爾師傅左右時安娜小師娘她的感受,師傅的話,非關鍵時刻不會明著露面的?!?/br> 愛麗絲開始努力搜尋安娜的記憶。第一次出現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是什么時候? 有了!當時安娜還在沃法尼亞就讀,校慶時老教皇來沃法尼亞布恩施德,安娜在朋友們的建議下去華納城逛街轉換心情。然后聽到了他的聲音,“明日,你不適合去昏暗無人之地。比如,迷宮?!毙鷩痰拇蠼稚?,莫名的話語在耳邊徐徐飄蕩開。安娜驚詫,回頭巡視,一無所有。然后她將其認定為錯覺。 刀與權杖(25) 羅蘭輕輕摸著還存在疼痛感的臉頰,“第二次呢?” 安娜從黑巫師地獄出來后阻止吸血鬼與狼人的戰爭,去狼人總部時途徑地下拍賣場。入口處修爾和她只隔一扇門。安娜伸手推門,才一接觸卻整個人觸電般的驚在原地?!拔羧盏某鸷蕺q如一道高墻堵在你面前,阻攔夢的回旋?!彼圃嘧R的聲音以及那令人安心的語調在她腦海輕輕回蕩。安娜問,“你……是誰?”“預知命運走向的人?!钡统劣七h的男聲緩緩響起,帶著無法抗拒的磁性。 “我們見過嗎?”安娜疑惑,內心溫軟而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濃郁?!拔乙娺^你,可你沒有見過我?!边@是修爾的回答?!芭丁矣浧饋砹?,對不起,那時沒聽信你的話?!彼貞浧?,連忙道歉,“抱歉,我沒有相信你?!薄盁o須道歉。在與命運相爭后,你也因禍得福?!彼謫?,“你知道一切?” 愛麗絲驀地睜大眼睛,安娜接下去的內心感受或許真的切中了羅蘭的觀點:只覺得自己似乎被別人知曉了一切,但并不生氣,反而沉浸在這片刻被人的知心的絕妙感覺之中,連思維也像漂浮在軟綿綿的純白云端,提不起勁來。 沉淪。陷入泥潭。產生少量吞食禁果般的輕微快感。 羅蘭笑吟吟地望向愛麗絲,“壞掉了,那一刻就開始壞掉了?!?/br> 愛麗絲苦笑,“是,壞掉了。被破壞,無法抵擋誘惑,根本沒想過抵擋?!?/br> “完全是義無反顧的一頭撞死,巴不得撞死在師傅身上呢!”羅蘭又問,“這個時候,安娜小師娘愛那個吸血鬼嗎?” 愛麗絲搜索記憶,反復確認,然后回答,“不愛。僅僅處于有好感的階段,可以成為好朋友的那種好感,但已經能一定程度的相互信任了。他們之間真正萌生愛情是在其后的吸血鬼帝王之墓中?!?/br> “修爾師傅在先?!绷_蘭道出結論,他又問,“然后呢,師傅下一次出現是什么時候?” 和凱爾去囚因的路上,途徑商業王朝東4區的商業街,腦海里忽然傳來熟悉而令人安心的聲音,“好久不見?!卑材纫汇?,頓住腳步急切環視尋找,“你是誰?在哪里?”修爾溫和輕笑,不答反道,“一定要去嗎?”她顰眉,目光急速穿過稀疏晃動的人影、午后散發著太陽氣息的店墻、青色石板鋪成的交錯曲折的小道,憑借直覺一路追尋。驀地,她側過身,再度確認,然后朝一條不起眼的偏僻小徑跑去。安娜鎖定到修爾的氣息,卻見不到他人?!耙欢ㄒ??”他又問,沉穩而篤定語氣。 “去哪里?”少女驟然警惕。內心抽動,仿佛被人輕易看穿。不安,卻隱藏了小小的喜悅。純白衣袍在青灰色的小道飛掠而過,目光堅定宛如一只蒼鷺。身后,黑色長發一絲一絲揚起,完美的弧線。 羅蘭笑,愛麗絲也笑。愛麗絲搖了搖頭,“沒有必要繼續往下確認了。你贏了,羅蘭?!?/br> 羅蘭也不是小孩子,不會做出勝利了就不可一世的表情。他以陳述的客觀的語氣道,“從被破壞中產生快感。就跟她喜歡施予暴力一樣,同樣享受被施予暴力。破壞著,被破壞著,無限快樂。一旦修爾師傅展現出對她無趣或者淡卻的可能性,就會選擇最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這就是安娜小師娘喲,對溫柔不屑一顧,卻鐘愛疼痛、鮮血、黑暗?!?/br> “極惡者,無論對他人還是對自己?!?/br> 刀與權杖(26) “錯?!睈埯惤z第一次做出正確錯誤這種主觀意識強烈的判斷,“并非對所有人?!睈埯惤z低頭看了眼小腹,“至少這小家伙就不是,大家伙仍有很高幾率屬于例外?!?/br> 羅蘭笑了,“師傅知道的話一定會后悔自己沒斬草除根?!?/br> 愛麗絲緊了緊衣裳,低下頭,語氣微涼,“沒有解決掉那個吸血鬼是修爾的失誤?!边@已經是愛麗絲第二次說這句話了?!八蟠蟮凸懒四莻€吸血鬼在安娜心中的地位,你師傅他自信過了頭?!?/br> “即使此刻?”羅蘭的聲音帶上兩分意外和欣喜,顯然發現了什么。 “即使此刻?!睈埯惤z毫不猶豫的作答?!暗侥壳盀橹?,安娜依舊覺得自己是背叛者,背叛了那個吸血鬼的感情、背叛了他的善意、他的恩情。一旦對特定人物產生愧疚,就無法貫徹極惡者的做法。她可以拿刀子對凱爾哥哥連捅三刀,也可以冷笑著刺你師傅心臟,但卻從未對他下過狠手,氣到極點最嚴重的一次也只不過用匕首劃開他小臂,流了幾毫升連澆花都不夠的血。以安娜的性格,完好無損的把他讓給沙華可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自己喜歡過的就算留個全尸給別人都不可能!哎呀!我怎么能沒想到這個呢!所以——”羅蘭像發現新大陸般道,“——愛未終止!” “愛麗絲小師娘,你覺得師傅的目標是什么?” “你是說征服三界嗎?” “不是這么籠統的說法吧,我想知道具體的。例如,他會如何處理人界之類?!?/br> “冥界當做游樂場交給伊琉玩樂。人界應該會好好統治建設,畢竟他相當鐘愛這片土地和人文。神界……十之八九搞個大屠殺,血流成河,殺光所有神顛覆原先的統治,再創造以他的意志為律法的新時代吧?!?/br> “這是修爾師傅的想法,伊琉小師娘呢?” “唔……”愛麗絲呻吟了片刻,通過記憶搜索伊琉的想法,“在伊琉眼里征服三界和把三界變成她城堡里的后花園沒多大差別,補充一句,伊琉城堡里的花園她有興趣就種些曼陀羅,沒興趣就荒廢著?!?/br> 羅蘭張大了嘴,“三界在她心里就這點程度?” “嗯,就這點程度。伊琉沒有野心,只有占有欲。但是就算費盡心思搶奪來的東西她也不會珍惜,玩膩了照樣扔掉,不,是毀掉,然后再尋新寵。她原本對三界就沒有興趣,這樣的花園無論一座、兩座、還是三座沒任何區別,不是嗎?” 羅蘭點頭,“確實,伊琉大師娘看中的是征服三界的過程?也就是所謂的刺激?” “對,征服的過程中會遇到更多更強的對手,與其廝殺,徹底擊毀才是她的樂趣所在。修爾只是在偶遇她的時候突發奇想的煽動了一把,雖說突發奇想,他是不折不夠的懷有目的性的呢。與伊琉的心血來潮不同,修爾無論做什么事都有明確目的?!睈埯惤z轉過頭問,“你怎么看待殺生?” “不贊成?!绷_蘭皺了皺眉,“從我個人角度出發反對殺生?!?/br> “那無目的殺人和有目的殺人,你覺得哪一種情節更壞,偽惡者?” 羅蘭想了一想,“后者。前者只能說是瘋子,殺人狂,后者乃蓄意謀殺,是故意犯罪?!?/br> “依你的說法,伊琉是瘋子,修爾則是謀殺犯,呵呵……偽善比極惡情節更嚴重,危害更大。唔,什么時間點了?”愛麗絲突然轉變思考方向,問出一個讓羅蘭用“???”作為第一反應的問題。 羅蘭離開洞xue望了望星辰再折回,“十二點左右,和愛麗絲小師娘聊天時間過得真快?!瓙埯惤z小師……娘?” 眼前的人散發的感覺突然變了,讓羅蘭有點摸不著頭腦,既非安娜的危險強勢,又非愛麗絲的溫軟柔和,變得有那么點……唔,有那么點傻傻呆呆、朦朦朧朧、楚楚可愛。防備全無,空門大開,宛若出生的孩子般惹人憐惜,足以讓所有男性生物都分泌多到溢出來的保護欲。羅蘭在離她三步距離的地方忍住把她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的沖動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生怕出什么意外。他本能的被安娜湊怕了。 似乎這才發現身邊有人,安娜茫然的轉頭看向羅蘭,羅蘭又警惕的后退了兩步。 她側首,“……唔嗚……?” 然后,頸部像突然失去支撐似地后仰,腦袋“咚”的敲在洞xue壁上,聽聲音任誰都不會懷疑很痛的樣子。而她也應聲皺了眉,緊緊閉起無神的雙眼,同時瓊鼻里發出“哼哼嗚嗚”的快哭出來的悶痛聲,右手以和蝸牛比賽也勝負難料的速度伸去捂后腦勺,臉上的表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這模樣簡直讓所有雄性生物都會覺得撞痛她的洞xue壁簡直罪惡滔天,絕無可赦!滿門抄斬都不夠彌補可人兒的委屈! 刀與權杖(27) 肢體僵硬住的羅蘭腦子里突然產生“此刻就算沒學過武藝的人都能殺死她”的想法,當然,這是錯覺。小心翼翼的靠近,探頭探腦的輕輕喚了一聲,“小師娘?那個……很痛嗎?你沒事吧?” 紫眸再度睜開,卻只有一只,單目含淚向他張開雙手,“唔嗚……抱……”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行的!不行不行不行的!小小小小師娘,睡糊涂也不能這樣的!撞痛腦袋也不能這樣的!除非你撞壞了……啊呸!” “……我起來……”尚未醒透的安娜費力呼出一口氣,在照明術的亮芒下沾淚的睫毛反射出點點微光,“好痛……抱我起來……” 截至此刻,羅蘭才真正體會到身為男人他的修爾師傅究竟有多強大,每天早上面對喜愛之人此等犯罪級別的誘惑依舊獨善其身。羅蘭悲鳴一聲,“師傅??!難不成你下半身也有大腦!”然后忠于男性本能且如安娜所愿的蹲下身體,半抱半拉她起來,于此同時,自虐的死死咬住下唇。沒有命談何本能! 安娜身體一軟撲在羅蘭肩上,“慢點……慢點……我沒力氣……睡過頭了……就這樣不要動……讓我趴一會兒……趴一會兒……” 蹲著的羅蘭僵在當地,只覺得她的身體漸漸往后背方向滑動,然后一雙纖細的手臂環過脖子,幾乎把所有分量都壓在了他背上。羅蘭深深皺眉,沉下嗓音,“小師娘,我是羅蘭?!?/br> “知道喲……你不是他。我在愛屋及烏。不過,你的身體感覺和他也很像誒,至少是我擁抱過的所有男性里最相近的一個……” “怎么可能?!绷_蘭冷靜的反駁,“這具身體只是一個克倫威爾無名小兵的,怎么能和師傅那么強大的人比。最多僅是我身上沾有師傅的氣息?!绷_蘭突然明悟:對此刻的安娜、對離開修爾半年之久的安娜來說,有這點氣息就足夠了。不料耳邊卻傳來她哧哧的笑聲,一點都不危險,反而很親切的笑聲。 “你有沒有見過他徒手拿重物?嗯……大概超過一把厚刀重量的東西?” “好像……沒有。不,我確定沒有。但是師傅他抱過你,小師娘再輕總比刀重吧?” “公主抱的話是將兩人身體重心靠在一起,靠的越近費力越小。只要有技巧,普通人類少女也可以抱起和她體重相同的人,臂力和腕力不是關鍵。沒看過他鍛煉肌rou吧?修爾他單手提重無法超過五十斤,身體和不練武的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不存在那種壯碩的肌rou?!?/br> “所以師傅的體型看上去才一點都不像練武者?但是,他不是以刀為武器的嗎?才這么點力氣如何應戰?!” “借力打力喲!這原本是他的戰斗方法,我只不過偷學來、不,正大光明的學來用。說來容易,做起來不簡單,對判斷力和控制力的要求實在太高,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呢。比起力量的比拼,你師傅他更適合做腦力工作喲!所以他盡量避免親自動用武力?!?/br> “話說回來,小師娘,師傅為何單手提重無法超過五十斤?就算普通人練一練也沒這么點吧?何況他的體能和普通人相較應該好了何止十倍二十倍才對!” “唔……看來你有不小的誤會,羅蘭小徒弟。你師傅他的父母是誰知道嗎?” “……小師娘是想說,半人半神嗎?” “啊啊,就是這個,你果然聰明。神呢,強在自愈能力和防御能力,這方面你師傅是個比半吊子更差勁的半吊子,簡直就是吊車尾!當然,我們以神的能力為基準,與人類相比他還是在平均線之上的。舉個具體例子,如果他和伊琉同時被斬斷一臂,兩人都什么處理也不做,伊琉不需十秒就能止住流血,而他的下場該是失血休克吧!” “這、這不是和人類沒什么兩樣嘛!”羅蘭大聲喊道,“神的優勢在哪里?” “在腦袋里喲!還有就是可以練習神王領域的入門資格?!?/br> “小師娘……”羅蘭支支吾吾,“師傅他……嗯……喜歡人界……那個……不會就因為在神界混不下去了吧?” “哈哈哈哈!沒有伊琉他還真混不下去!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以母親克雷西亞是人類為傲!他的體質、外貌、身形、天賦,全都是繼承克雷西亞的喲!你師傅他以此為傲,甚至舍棄單翼切斷和神的最后關聯?!?/br> 雖然安娜把話題扯到了克雷西亞,但羅蘭還是一言切回重點,“小師娘,師傅的身體……是不是受過重傷,導致他無法使力?” “真是異想天開的猜想,羅蘭小子,你偉大的無人能敵的師傅在你心中也就這種程度?不過,我最喜歡聰明的孩子了?!卑材认褙垉阂粯与S心所欲的蹭著羅蘭頭發,然后輕聲道,“修爾他幼時被拉斐爾割斷全身肌腱,對自愈能力顯然不及格的他來說,能站起來就是一種奇跡。但是呀,割斷全身肌腱這種聽似駭人的虐待在他的童年里也不算是什么特別事,雖然還沒達到呼吸的程度,不過也和吃飯睡覺差不多了。他的生父明知他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里遭受兄姐毫無人性的折磨都沒有絲毫出手相助之態。只要自殺就好了,這就是那些人的動機,不敢明著殺死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只為逼他自殺,這樣神王就不會判罰他們了,就不用遭受折翼之刑了?,F在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憎恨神界了嗎?他有絕對的理由毀了神界,殺光包括神王在內的每一個神!” 偽善者——修爾——被整個神界蹂躪的童年。 刀與權杖(28) 安娜彎唇笑了笑,“謊言專場結束?!?/br> 我看你這句才是謊言吧!羅蘭還沒反駁出口,剎那間,感覺到一股熟悉而危險的陰暗氣息驟然膨脹,不用想他都知道這是什么,被毆打過的身體本能的做出逃跑反應。然,他意識到了哪里不對勁:什么時候開始,那雙纖細的摟住他脖子的手臂——變成鎖喉招式了啊啊啊??! “小騙子,安娜大人我突然沒興趣陪你在沙漠里散步了。爽快的說出目的地位置,我開空間門過去。要不然,你可憐的脖子就要發出悲鳴聲了?!??不相信?雖然我是女流之輩,但力氣絕不比你小,這么想試一下嗎?啊,好,那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們來試試看我能不能用這招空手折斷你的脖子……” “嗚嗚嗚嗚?。?!”羅蘭臉漲得通紅,不是他不回答,而是被掐得沒法回答。 “嘻嘻……”安娜松開手臂,一邊伸懶腰一邊擺出滿足的表情,“開個玩笑~~~不必介意,起床運動罷了?!?/br> 起床運動是殺人???!哈呼哈呼哈呼、咳咳咳咳……羅蘭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干嘔,然而耳邊傳來安娜無法違抗的聲音,“一分鐘之內給我睡著,天亮直接去陵墓。不準有異議!” <安娜,怎么了,心情那么壞?做噩夢了嗎?>愛麗絲有些擔心。 <實在不能算美夢。>羅蘭乖乖去睡覺后安娜走出洞xue坐在松石坡頂上,沙漠里的冷風吹得她發絲有些凌亂。 <安娜,下午起就覺得你不對勁了。>就算被鬧醒心情不好也沒有理由對羅蘭下那么重的手,愛麗絲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想他吧?> <不。>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 愛麗絲沒有接話,空白的十秒過后,<我想他了。說實話,我本以為他會帶你一起去神界,然后遭你拒絕。結果我全都想錯了。愛麗絲能看清現實卻推測不正確發展,錯誤判斷比沒有判斷更危險。安娜,要是你失了冷靜和理智,愛麗絲沒辦法代替你。> <我知道。> <那,說說那個夢吧,讓你焦慮至此的夢。有關他的么?> <……>長達一小時的沉默。只有風吹動沙的聲音,紫眸眺望遠處,雙手漸漸抱緊膝蓋,深夜的沙漠寂靜得宛若異界。<神墓。平臺。他。宛若熟睡。>臉深深埋入手臂,身體微微顫抖。 <所以你才急著確認他留給羅蘭什么東西。>有關占卜師的夢,可能是個人思念所至,也可能是占卜師引夢。愛麗絲面無表情,她想笑著安慰安娜,卻一絲笑意都擠不出來,?。級艟扯?。夢境,而已。> <愛麗絲,我剛在想,為什么到我們這一世他才決定奪回伊琉的身體,從神界的危險程度判斷,絕對應該在米迦勒一統神界布下天羅地網之前去安全才是。> <因為前幾世可能傷未痊愈。又因為你太像了。他亦可能忍耐到極限了。> <全都是理由,又全不是主要理由。愛麗絲,我有把握他自從隱身于人界就開始計劃奪回伊琉的身體,畢竟我們這些轉世不是伊琉本人,無法代替她。但這個空前龐大的計劃需要的人、物、契機、因素太多。為何到現在才去執行?一,我和伊琉像。他特地煽動我讓我想結束轉世從而配合他,因為他能像預測伊琉一樣百分百預測我的行動,所以決定在我這世放手一搏,不然錯過了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出一個和伊琉性格相像度有我這么高的轉世。二,教皇外祖父和十二黃金圣騎士,沒有他們什么事都別想做。他說靠自己的力量去神界太冒險,愛麗絲,他有所隱瞞,但我還沒猜出隱瞞了什么,這先不說。雖然每個時代都有教皇和十二黃金圣騎士,但想要控制他們不是件容易事,何況光明圣教向來和加百列走得近,像教皇外祖父這樣的特殊情況也鮮見。這是重要契機。三,羅蘭,計劃中無可替代的人物。繼承了他的占卜術的羅蘭已展露求死心,一個人若想求死,無論如何都擋不了。他判斷下來時間緊迫,然后故意用亂七八糟的問題和羅蘭打賭,只為延時,以及,讓我們和羅蘭在一起。> 刀與權杖(29) <四,澈,啊,現在該叫艾斯特爾比較好。修爾說他是寶貴人才,不適合浪費在傳送上,依我看來他是想讓艾斯特爾阻擋加百列的天使軍團。即使很勉強,但加上龍族應該真能奪回迷霧森林。人界的天使勢力被壓制,暗夜無危。五,英蘭帝國。這個既有魔神又有龍騎士的新崛起大國,不只是克倫威爾的威脅,也是暗夜的威脅。你真的以為羅蘭一個人能弄出鼠疫病毒嗎?他沒這本事。修爾還和斯洛斯有聯系,毒藥病毒這類東西,是斯洛斯的強項。威脅人類生命的病毒,即是針對克倫威爾,也是英蘭帝國的大敵。決戰前不計方法的消磨敵方實力是他慣用手法。> <六,肖嘉。我是所有轉世里唯一見過肖嘉哥哥的一個,換句話說,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全掌握在肖嘉手里。如果我在人界有危險,肖嘉哥哥定會出手相救,也就是說修爾不在伊琉的靈魂依舊安全,不會出乎他意料的突然轉世。這一方面,肖嘉和修爾是合作者,我們被他們兩個都蒙了。肖嘉哥哥有這個能力開通跨越人冥兩界的空間門,肖嘉很強,只是他從來不顯山露水。無論基于實力還是親情,伊琉都不想和肖嘉親手交戰。我能確定的說,斯洛斯在監測我們的一舉一動,即使現在,只可惜我們感覺不到,也是,感覺得到斯洛斯也就太沒用了。而這個很有用的斯洛斯的唯一效忠對象則是肖嘉。散布出去什么情報,給專人特定情報,甚至給誰錯誤情報,全都是肖嘉哥哥在背后掌控。一旦掌控了這些,也就掌控了所有人的動向。肖嘉對情報有著極強的cao縱能力,為什么冥界再挑剔再有資格的老人都對肖嘉客客氣氣的,即使是冥王手下的軍官都聽肖嘉的話?因為肖嘉知道每一個人的軟肋,知道每一個人的底細,知道他們需要什么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恐懼什么,做了什么惡事又在私底下醞釀什么蠢事。無人敢違抗肖嘉,他是萬年難得的后臺管理人才。> 說到這里,安娜停頓了一下,<愛麗絲,你相信修爾當年第一次去冥界只為找與龍族實力相當的坐騎魔寵嗎?> 愛麗絲一愣,<??!不是嗎?難道他真的是來見伊琉的?>安娜一股腦道出的龐大信息讓愛麗絲無從處理,現在又突然來了個她從沒深思過的問題。 <如果我說他去冥界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找肖嘉合作,你信不信。> <這、這……但是,他一見伊琉不就決定合作對象是伊琉了嗎?如果已經決定了肖嘉哥哥,不會那么輕易向伊琉提出邀請的吧?再說了,那時候肖嘉哥哥比伊琉強太多,無論能力還是實力。而且兩者在冥界和神界的威望根本無法相比。> <原因就是這個。如果找肖嘉,那是找個靠山,肖嘉只會派人支援他,絕不會親自和他去神界。哪像伊琉,本世紀最佳打手兼幫兇一個。再說了,肖嘉哥哥會不會答應合作還是個大問題,肖嘉占有絕對優勢,而修爾當時在神界幾乎被逼到絕境,合作于肖嘉哥哥好處甚微。就算肖嘉哥哥吃飽了飯沒事做答應合作,開出的條件和利益單也足夠讓修爾rou疼致死。沒有城府的伊琉出現在他面前實乃天意。就算伊琉實力大不如肖嘉,而且脾氣又壞,但選擇誰于自己有利修爾一清二楚。> 愛麗絲歪著頭,<安娜,你在扯開話題。他為何現在去神界的理由還沒講完,還有最后一個吧?> <……果然,你是活在‘現在’的人,猜不到過去也猜不了未來,但‘現在’的事什么都瞞不了你。理由之七——我們馬上就要死了。> 愛麗絲一驚,隨即釋然,<對,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們就要死了,這是伊琉回歸最好的機會。不用親手殺死我們,亦不用等我們老死,而且……> <而且如若他失敗死亡,加上人神兩界消息阻滯,我們到死時都不會知道。然后繼續轉世,消除一切記憶,過上普通的人生。而修爾這個混蛋就從我們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凈凈,不留一絲殘渣。> 愛麗絲苦笑,<他都為失敗計劃好了后事,所以才讓你異常。>愛麗絲輕聲的問,語氣嚴肅,<安娜,如果他死了,你怎么辦?> <不想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你不得不思考。不,讓羅蘭睡覺的這段時間,就是你留出來給自己思考的。有答案了么?天快要亮了。> 刀與權杖(30) 看著沙漠邊際一點一點由藍黑色變為青藍色、藍色、淺藍色,接著透出些許橙紅的光,安娜仰向天空閉上雙眸,再度睜開時紫眸一片寒魄。她站起身,嘩啦一聲從松石坡頂躍下,走入洞xue拍醒羅蘭,“最后一個問題是什么?!?/br> 羅蘭十二分的迷茫,“???” “和你師傅的打賭,最后一個問題是什么?!?/br> 羅蘭本來不準備說實話,卻被那一雙冰冷的紫眸盯得渾身發寒,“師傅能不能在兩年內回來?!?/br> 給我的期限是一年,給羅蘭的卻是兩年。讓羅蘭陪我到死。狡猾的偽君子。安娜又問,“你的答案呢?” “不能?!?/br> “但愿你能維持全錯?!卑材容p聲道,接著,她面無表情的問,“皇陵在哪里?!?/br> …… 通過空間門,恢弘、雄偉、神秘的正三角形金字塔建筑出現在眼前,安娜根本無心欣賞魔族皇陵的神奇與瑰麗。直接讓羅蘭在前帶路進入金字塔,路上究竟遭遇了多少陷阱和機關她全然不記得,這地方沒有羅蘭的帶領即使安娜除非整體破壞也沒辦法進入。 三個小時后羅蘭停在兩扇雕刻著沙漠玫瑰的石門前,安娜了然,伊琉第三世的身體就在里面。她示意羅蘭去把修爾留給他的東西拿出來,安娜心里有些抵觸,不想見到那具成為木乃伊的身體。 <愛麗絲,是修爾之物的氣息> <信嗎?留給你我和羅蘭的信?> <有這個可能,說不定還附加一頓用時間領域保鮮的大餐。>安娜干笑兩聲。 羅蘭啟動機關打開石門,舉著火把進入門內。剛走了三步突然一聲慘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火把骨碌碌的滾開了。安娜聞聲回頭,猶豫了一下進門撿起火把交給失魂落魄的羅蘭,她一抬頭,驀地呆住了。在火把的映襯下金碧輝煌的棺槨上方,是一疊整整齊齊的塔羅牌。 塔羅牌——修爾貼身攜帶的占卜道具——暗夜帝國首席占卜師的傳承之物——修爾最愛的母親的唯一遺物。 此刻,突兀的,莫名的,毫無征兆到慘烈的,出現在安娜眼里。一股無名邪火直沖腦門,安娜呼吸紊亂,瞳孔驟縮,鋪天蓋地的殺氣瞬間擴張。 羅蘭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過去搶過那疊塔羅牌,然后步步遠離危險極致的女人,“小師娘!安娜小師娘!愛麗絲小師娘!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毀了師傅留下的東西!不可以毀了修爾師傅唯一的——遺物?。?!” 末世緣攜著寒氣出鞘,刀鋒穿過羅蘭的指縫、刺穿一疊塔羅牌、貼著羅蘭的左耳倏地飛過,最后釘在墓壁的石墻上嗡嗡搖擺。散發出空靈微光的塔羅牌宛若熄滅生命之光,黯淡一片。 羅蘭頹然跪倒在地,十指狠狠揪住頭發,“師傅……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呀!你這樣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叫我們怎么辦???!” 火把吱的一聲熄滅了,墓室陷入恐怖的黑暗之中。 “末世緣……末世緣……”一個微弱得宛如風中殘燭似的聲音在黑暗里響起,低啞的笑聲緩緩溢出唇邊,“呵呵哈哈哈哈……也就是這種程度……也就是這種程度??!愛麗絲,我們也在他心里也就是這種程度……” 羅蘭只聽到“咯吱”一聲,刀拔出石壁的聲音。他突然意識到即將發生什么事。這個墓室里有一具伊琉轉世的身體已經足夠了!黑暗中羅蘭循著聲音回身用盡全力死死抱住安娜,語無倫次,“小師娘!不能死、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對了、對了!K還沒有出生,不能讓他就這么陪你一起去了!小師娘三思啊,羅蘭求你了,不要做傻事……” 安娜一把推開羅蘭,根本沒有控制力氣的一推令羅蘭直接撞在對面的石壁上,一口鮮血從口中涌出。 “小、師娘……”羅蘭的身體靠著石壁滑下,已然失去意識。 右手緊握長刀,空間之門在身前開啟,安娜一步跨入。與此同時,冥界眾人皆是一愣: 肖嘉和斯洛斯互看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吃驚之意,斯洛斯立馬消失了身影朝冥界入口飛去。 弗朗西斯甩去黑劍上的血漬,側頭望向冥界入口的方向,“好重的殺氣,何事讓你憤怒至此?” 愛德霍滋的異色瞳凝望著蘇維,后者毫無反應。蘇維彎腰致禮出門,心下駭然,“回來做什么?!再一次羊入虎口嗎?” 巫妖王道格拉斯摸著鬢角落棋,口中輕輕喊了一聲“將軍”,然后往椅背一仰叫來夜妖女仆,“替伊琉小公主準備個離‘沉默之地’最近的房間?!?/br> 死神達納特斯用指骨敲打著死神鐮刀,桀桀大笑,“意外!最大的意外!樂趣!無盡的樂趣!桀桀桀……” 熟睡的魔龍撒旦葉在夢中磨了磨牙,繼續睡。 沙利葉猛的睜大美眸,風一般往肖嘉書房飛去,“她!是她!是她回來了!”肖嘉沉穩如昔,笑容依舊,“別急,斯洛斯已經去了?!鄙忱~一把抓住肖嘉的手臂,“是不是修爾出事了,肖嘉!” 某間屋子的陽臺上夜殿手持酒杯遙遙眺望遠方,酒紅色的眼眸一亮。他回首對屋內梳妝鏡前的嬌小女子道,“沙華,我出去趟,今晚不回來?!迸忧尚︻h首,“嗯,小心點。我會準備早餐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