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自從見到‘陳明’,陳辭泫的身體就很快好了起來。雖然這才是第三天,她還不能下床,一天只能保持五六個小時的清醒狀態,但至少入睡的時候很安穩,不會動不動驚醒,也不會做噩夢。 謝衣塵卻有些疲倦了。因為連日睡不好覺,他的眼中起了淡淡的血絲,眼眶下也起了一道黑色的眼帶,不得不撲了點粉才能蓋住。 可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他仍是打點起精神,將剛換的干凈衣服又整理了一遍,直到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后才推門而入。 見他來,徐清和徐巒山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陳辭泫坐在床上撐起身體,喜道:“你來啦?!?/br> 謝衣塵笑著扶她靠回床頭,柔聲道:“今天感覺如何?” 陳辭泫點頭:“我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但還是嗜睡,一天要睡十多個小時?!?/br> 謝衣塵道:“懷孕初期會比較嗜睡,正常的。你別逞強,困了就睡?!?/br> 他握著陳辭泫的手坐在她身邊。陳辭泫笑道:“你知道嗎,我這兩天總是想,我們好像顛倒過來了。當初剛遇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一睡就十多個小時?!?/br> 謝衣塵微怔:“是嗎?當時,傷比較重吧?!?/br> 陳辭泫道:“就是傷重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惹了誰,流了那么多血,幸好沒有致命傷?!?/br> 鬼才知道謝堅當時惹了誰。像他那種人,仇家恐怕比螞蟻還多。 陳辭泫恬靜地靠在枕頭上,身體微側對著謝衣塵,輕嘆道:“說起來,時間過得好快啊,一轉眼就大半年了。半年之前,我剛撿到你的時候就像這樣,你躺在床上,我照顧你。過了好久,你才完全康復?!?/br> 謝衣塵垂眸,緊張的身體隨著她平緩的語聲安靜下來。謝堅和陳辭泫的過去,他只聽說過一個大概的版本,而有關兩人曾經相好時的細節卻是一無所知。 陳辭泫笑道:“你還記得,清醒后第一次見到我時你是什么反應嗎?” 謝衣塵一愣,目光閃爍道:“記不太清了,好像,覺得很慶幸?!?/br> 他是腦補的謝堅被仇家追殺卻意外獲救的心情,陳辭泫卻笑了出來,道:“哪有???你當時戒備地像只狼似的,身體虛弱地不行,還縮在一團惡狠狠地瞪著我,好像我是綁架你的劫匪似的?!?/br> 倒是很符合謝堅在謝衣塵心中的形象。 謝衣塵怕她再提問,索性反客為主:“那后來呢?” 陳辭泫撅著嘴,撒嬌道:“后來,我哄了你好久,把我的身份證工作證甚至讀書時的學生證還有老照片都給你看了,你才相信我,完了還說不出你是誰。也不知道我當時怎么就那么好的脾氣,這樣都沒把你丟出去?!?/br> 謝衣塵笑道:“自然是你心地善良,舍不得拋棄一個垂死的人?!?/br> 陳辭泫輕嘆一聲,轉而抱住他的胳膊,嬌笑道:“幸好我沒舍得?!?/br> 謝衣塵心中酸澀,想想后來發生的事,倒真寧愿她一開始心狠,不收留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也就不至于到今天這個地步。 陳辭泫安靜地倚著謝衣塵,不一會眼皮就打起架來。 這幾天,只有謝衣塵在的時候是她最放松的時候,而一放松就會犯困。雖然她舍不得總把這段時間稀里糊涂睡過去,但身體不允許。偶爾睡熟了醒來,見謝衣塵仍微笑著陪在她身邊,就會打起精神再說幾句?;蚴且谎圆话l,只玩弄謝衣塵的手指和頭發。 她喜歡拉著謝衣塵的手,安安靜靜地靠在他懷里。 三個小時,轉眼就過去了。 謝衣塵輕柔地為她整理其實已經蓋的很妥當的被子,戀戀不舍地看過最后一眼便起身離開。打開門后,他強撐起的肩背便迅速垂落,眉眼間也泛起明顯的疲態。 不僅是他,屋外的徐清和徐巒山也好不到哪去。他們的精神雖然看起來比前兩天好了一些,但眼中的悲哀并沒有消減許多。 徐巒山道:“李修剛才來了電話,說堵車可能會晚幾分鐘,你在這里等等吧?!?/br> 謝衣塵點頭,轉而對徐清道:“爸,媽今天開始和我說以前的事了?!?/br> 徐清一怔,低沉道:“是嗎,說了些什么?” 謝衣塵道:“是她和陳明剛認識的時候的事。我有點擔心,如果之后頻繁提以前的事,我卻什么都不知道,她會發現不對?!?/br> 這的確是件麻煩事。徐清雖然一早認識陳辭泫,但那畢竟是她和另一個男人之間的私事,他又能知道多少?然而除了向徐清求助,謝衣塵也實在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清沉思半晌,才道:“小泫當年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如果我沒記錯,她和陳明交往那段時間的日記應該還在家里,我回頭找到了給你帶過來?!?/br> 謝衣塵驚道:“媽還有記日記的習慣嗎?我居然從來不知道?!?/br> 他看向徐巒山,對方同樣一臉茫然。顯然,陳辭泫的這個習慣在很早的時候就斷了?;蛟S是因為從某個時間點開始,記錄生活就變成了一項折磨,所以才不肯再寫。 謝衣塵不再問,只是點頭道:“好,多謝您了?!?/br> 徐清擺手,越過謝衣塵走向病房內。徐巒山猶豫了一會,還是安慰謝衣塵道:“爸這幾天情緒不好,你別太放在心上?!?/br> 謝衣塵微笑:“放心,我明白的?!?/br> 換做以前,徐清也沒給過他什么笑臉。之所以徐巒山今天會想安慰他,不過是因為心中有愧罷了。 徐巒山欲言又止,終是輕嘆道:“你看上去很糟糕,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吧?!?/br> 謝衣塵面無表情,沒有說自己這幾天幾乎就沒有睡著過。 不過他是應該休息了。 徐巒山回病房后,謝衣塵就安靜地在走廊的長椅上坐著等李修。這是李修的命令,一定要在這里等,不能隨便亂跑。謝衣塵想起李修說這些話時的口吻就覺得好笑,那樣子簡直像是一個啰嗦的父親在囑咐自己剛上幼兒園的小兒子。 而且還不讓他和陌生人說話,理由是怕他被壞人騙走了。真是荒謬。 走廊里空空蕩蕩,因為不是查房的時間連醫生護士都不得見,只有一個埋頭拖地的清潔工。謝衣塵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走到做清潔的老人身邊,問道:“老人家,都這時候了,不去吃飯嗎?” 老人抬頭,謝衣塵頓時嚇了一跳。只見這老人臉上坑坑洼洼,臉上的腐rou擠得一只眼睛只能半閉著,另一只眼睛也微微變形,應該是嘴唇的地方只能看見兩片凹陷的白rou,看起來十分滲人。 老人奇怪地看向謝衣塵,擺了擺手,喉嚨里發出“啊啊”的聲音,竟還是一個啞巴。 謝衣塵眉頭微皺,倒不是惡心老人的容貌,只是如果老人是啞巴,他就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話了。 老人低頭繼續拖地。李修還沒來,謝衣塵便又追了上去,問道:“您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幫您?!?/br> 老人有些猶豫,顯然這一天已經很累了,卻又不好意思。謝衣塵索性直接把拖把接了過來,認真打掃身前這片地面。 老人“啊啊”地喚了兩聲,又鞠了個躬,應該是在說“謝謝”。 謝衣塵笑道:“不客氣?!?/br> 他畢竟年輕,手腳利落,很快就幫老人完成了一大片區域的任務,高興地老人咧著嘴直樂。謝衣塵偶爾說幾句閑話,老人雖不能答,但也捧場地笑著。 李修一來就看謝衣塵一面拖地,一面和人閑聊,看起來一派輕松。他眉頭微皺,喚道:“小塵!” 謝衣塵一個激靈,回頭見是李修忙將拖把還回,與老人簡單打個招呼就跑了過去。李修看了一眼他身后一臉感激的老人,倒也沒說什么。 謝衣塵戰戰兢兢跟在李修身后,可等到兩人上了車李修也沒有說話。他猶豫了一會,還是主動開口道:“剛才那個清潔工,我不認識?!?/br> 李修“嗯”了一聲,沒什么反應。 謝衣塵沉默半晌,見他還是不說話,硬著頭皮又道:“我和他說話了?!?/br> 李修輕嘆,無奈道:“知道了,回去罰你?!?/br> 謝衣塵松了口氣,轉頭安靜地凝視窗外。 回到家后,謝衣塵立刻脫了褲子跪地請罰。李修卻只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命令道:“懲罰室跪著去?!?/br> 謝衣塵微愣,隨即乖乖點頭,提起褲子往樓下走去時竟有種解脫的感覺。李修還沒來,他不想一個人光著屁股跪著便沒有褪褲,只是隨便找一個位置跪下,視線逐一掃過右側的刑具和左側的刑臺。雖然他的確是很想被揍一頓,可真的看到這些陰森森的刑具,還是忍不住心生怯意。 李修來時便見他微低著頭,雙手握拳緊繃在身側,不由好笑道:“現在知道怕了?” 謝衣塵微微一抖,轉身朝向他跪好,脫了褲子道:“請先生責罰?!?/br> 李修道:“你的拍子呢?” 謝衣塵道:“在上面,我忘了?!?/br> 他當然不是真的忘了,因為之前請罰的時候他還舉在手上的。只是一聽說要來懲罰室,覺得有這么多的刑具可供嘗試,就故意沒有把皮拍帶下來。 李修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倒也懶得拆穿,只指著一個刑臺道:“趴在那上面去?!?/br> 李修指的是一個像凳子一樣的刑臺,只是比一般凳子要高些,面上不是平的而是弧形,外側撐地的四個腳斜度很大且柱身很粗,可以把手腳都放在上面。謝衣塵趴上去后屁股就被抬到了最高點,接著手腳都被凳腳上的束帶綁住。他試了一下,發現帶子綁得很緊,根本掙不脫。 謝衣塵有點心虛。算起來,他的屁股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挨過打了。 李修取來一長條狀的皮拍,在謝衣塵身側站定將拍子擱在臀rou上,道:“五十下,然后晾臀半個小時,有問題嗎?” 臀rou輕微顫了顫。謝衣塵頭沖著地面,血液都涌了過去,紅著臉道:“沒問題?!?/br> 李修無奈長出一口氣,抬起手,對著渾圓的臀瓣卯足勁拍了下去。 “啊——!” 皮拍極大,打下后直接覆蓋了整個臀部。李修有意使足力氣,謝衣塵做好了準備仍是疼得痛呼出聲,雙腿在凳子腿上徒勞地踢蹬著。不等他喘氣,下一拍跟著就落了下來。謝衣塵疼得抽抽,心頭涌起了短暫的后悔。 “疼!先生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李修沒有理會他的求饒。謝衣塵本來就是沖著疼痛來的,不把他打結實了,回頭誰知道他還會想犯什么錯。 三天了,除了第一天哭過,晚上要求睡在寵物間,之后謝衣塵就一直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好像家里的事一點都沒有被他掛在心上,就算李修擔心他也只是笑笑就過去了。若非這已經是第三天,身體和精神終究還是會疲憊,他看上去大概還是那副瀟灑模樣。 李修知道,他壓抑的情緒已經到了極限。謝衣塵自己也明白,卻找不到情感的泄口,所以才主動犯錯找打。 五十拍子要達到發泄的程度,按照平常懲罰的力道是不夠的。所以李修沒有停下,而是用最大的力道不間斷地打在臀上。 皮拍足夠大,每一下都是覆蓋在先前被責打的部位。謝衣塵的臀rou很快由白皙變為淡粉色,然后在拍子打下的一瞬間被沖淡,再化為更深的紅色。等到整個臀部鮮紅透亮,他的哭聲終于響了起來。 如同閘口泄開,一旦開始就洶涌而出。謝衣塵不再求饒,只是發泄地哭著。他反復喊著李修的名字,但除了這兩個字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 李修心中一動,卻又很快定下神,狠下心繼續責打兩瓣可憐的臀rou。謝衣塵哭得更加大聲,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哭出來才甘心??薜街型舅蝗灰魂嚳人?,卻是被眼淚鼻涕給嗆住了。 李修終于停手,解開束帶后將他抱起,攬在懷里用濕帕子擦干凈口鼻,柔聲安慰道:“好了,沒事了?!?/br> 謝衣塵抽抽噎噎的,半晌才問道:“五十下,打完了?” 李修點頭:“打完了?!?/br> 其實他打了謝衣塵六十三下,因為五十下的時候,謝衣塵明顯還沒有哭夠。 李修沒有出去,就在地上坐了下來。謝衣塵靠著他,上身和小腿都掩蓋在布料下,卻把紅腫的屁股斜側著,沒羞沒臊地露在外面,任由李修幫自己輕輕把瘀血揉開。 其實還是有些羞的。但大概是剛哭完心理脆弱,所以更貪戀這么無保留地暴露弱點的幸福感。因為對象是信任的人,所以不會惶恐,反而更覺得自己被庇護著,也就更加安心。 謝衣塵軟聲道:“李修,我媽不要我了?!?/br> 李修低頭,見他說話時目光呆呆的,好像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李修不由得心生憐惜,柔聲笑道:“她不是不要你,是她太愛你,所以你繼父嫉妒了,要趕你走?!?/br> 謝衣塵頓時笑了出來:“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又不是真的陳明?!?/br> 雖然是玩笑,但心底的陰霾真的散了一點。李修溫柔地撫著他的頭發,細聲道:“沒關系的??傆幸惶?,你會遇到一個珍惜你的人,把你抱在懷里一秒鐘都不想放開。他會給你一個完整的家,給你親情,也給你愛情,讓你每天都覺得溫暖,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br> 謝衣塵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安靜地在李修胸前聚了一灘。他閉上眼睛,沒來由地相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他扯了扯李修的衣袖:“李修,你親我一下?!?/br> 李修一怔:“什么?” 謝衣塵道:“一小下,親額頭,就像哥哥親弟弟那種?!?/br> 其實看過公調后就有了這個想法,上次調教完也想讓他親,但沒好意思說出口。今天反正是仗著自己脆弱可憐,索性不管不顧撒起嬌來。 李修猶豫了一會,終究是不忍拒絕,俯下身在他頭頂輕輕落下一吻。 謝衣塵的眼淚又有泛濫的趨勢,但這次他忍住了。 仿佛打了雞血似的,謝衣塵掙扎著從李修懷里爬起,非常自覺地說道:“該晾臀了?!?/br> 他說完就想原地跪下,卻又被李修拉回刑臺上綁著,心里頓時慌了起來,急道:“不是打完了嗎,為什么還綁我?” 李修道:“放心,不打你。今天給你換個姿勢晾臀,就趴在這上面?!?/br> 謝衣塵想了想,沒有反對,身體再次完全放松趴在刑臺上,覺得心也跟著完全放松下來。 雖然刑臺的高度使屁股抬得更高,但比起跪撅的屈辱還是要好很多。尤其現在屋子里除了謝衣塵就只有李修,而謝衣塵早就不在乎被他看見自己裸露的臀部。他現在趴在刑臺上晾臀,感覺和趴在床上休息沒什么兩樣,甚至因為手腳被縛更加安心。 李修幫他揉了揉依然紅腫的臀rou,聽他舒服地小聲哼哼,不由笑道:“你啊,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br> 謝衣塵沒有睜眼:“是你把懲罰定死又不定細,我當然得合理利用?!?/br> 的確,李修列了很多規矩和相應懲罰,卻也沒想到還要規定如果沒事找打該怎么處理。 李修好笑,巴掌輕輕在他臀rou上扇了一下,謝衣塵立刻疼得嘶了一大口涼氣。 說是晾臀,但想到謝衣塵最近都得去醫院,所以李修還是抓緊時間給他冰敷后又噴了消腫的藥,折騰完半個小時早過了。雖然臀上的傷不可能說明天就能消下去,但至少不會讓他疼得太難忍。 謝衣塵昏昏欲睡,李修正準備放下他后抱上樓去,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李修下意識地先按成靜音,見謝衣塵只是動了動嘴沒有清醒的意思才看向屏幕。 是沈劍。 李修微怔,卻聽謝衣塵咕噥道:“你去接電話吧,我睡一會?!?/br> 手機已經響了一會了,李修心急,應道:“好,你稍等一下,我很快下來?!?/br> 二樓的信號不好,李修說完后就上三樓去了。謝衣塵睜開眼睛,臉上怔怔地沒什么表情。 李修沒注意的時候,他其實有觀察,所以雖然沒看見手機屏幕但也從李修臉上驚喜又忐忑的表情猜到了是沈劍。本來這兩天看李修不修邊幅的樣子,還以為他們吹了,現在看來不是。 李修言而有信,很快就回來放下謝衣塵,而臉上喜悅掩都掩不住。謝衣塵胸中又涌起了那種近一個月時不時會出現的酸澀感,但這次這種感覺強到讓他覺得陌生。 可李修才安撫過他,他不想這么快又做出一臉苦相,所以只是笑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李修一邊扶他起來,一邊笑道:“前幾天我和小劍攤牌了,他說要回去想想。剛才他來電話,說雖然不確定自己最后能不能接受,但也不想就這么罷手,所以想要試試?!?/br> 謝衣塵道:“試試?” 李修道:“不是嘗試SM,是嘗試和我在一起。他說也許以后有一天他會愿意?!?/br> 謝衣塵微怔,不著痕跡地與他拉開了幾分距離,笑道:“那得恭喜你了。沈劍這么驕傲,肯為你破例不容易?!?/br> 李修輕咳一聲試圖掩蓋自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喜悅得意,想抱謝衣塵上樓卻被拒絕了。李修沒有多想,只當是他情緒已經平復,所以自然不想再依靠別人。 可上樓后,李修仍是一路跟著謝衣塵,直到他在床上趴下。謝衣塵扭頭見他還在,奇道:“怎么了?” 李修看向他時眼中卻帶了幾分愧疚,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我們約了大后天晚上出去一趟,我那天應該整晚都不會回?!?/br> 整晚不回,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謝衣塵想了一下,覺得李修不該對他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住在這里,李修多半會直接帶沈劍上門,也不需要去外面開房。所以謝衣塵只是點頭道:“沒事,我保證我不會亂跑?!?/br> 李修輕嘆:“我不是擔心你亂跑?!?/br> 他在謝衣塵面前蹲下,柔聲道:“如果一個人實在難受,記得通知我?!?/br> 謝衣塵心中一慟,不耐煩道:“知道了,真把我當小孩了?!?/br> 李修也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么,本來該討厭謝衣塵的,但現在他真有點把謝衣塵當弟弟了,連出門一趟都放心不下。 想到這里,他又揉了揉謝衣塵的腦袋,被無情甩開后嬉笑著退出次臥。謝衣塵一個人悶悶趴在床上,酸澀感突然又襲上了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