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然后就開始了和男高中生的秘密戀愛——怎么可能，又不是少女漫畫的情節。

    周先生一個人縮在休息室的角落看著從女同事那里借來的少女漫畫，看到最后打起了哈切。

    好老套爛俗的劇情，母胎solo的大齡女青年，在疲憊的加班后，和喝醉了的男高中生一夜放縱，結果男孩竟然是公司的小少爺。

    “這樣的我真的可以嗎？”女主角不斷地自我懷疑，卻屢屢被男孩所救，怦然心動，在身體和心靈雙重契合的情況下和還是高中生的男主角陷入了秘密戀愛中。

    這之后的劇情沒有一點點懸念，無非是年齡上的鴻溝、家里的阻力，一對有情人在經歷風風雨雨后終于走在一起。

    就連少女漫畫里都有那么多艱難險阻呢，更何況現實呢？

    周先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覺得這本漫畫一點都不好看。

    他接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一天的工作，晚上下晚的時候，領導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辛苦了。

    “應該的?！敝芟壬冻鰝€公式化的笑容，等到人走了，辦公室里只剩下他一個，大燈都關了，只有電腦屏幕上的亮光照亮他麻木的臉孔。

    他伸手想拿一杯咖啡解乏，端起杯子來卻發現只是個空杯。紙杯底部淺淺的咖色漬跡顯示著這杯咖啡早在好幾個小時前就被一飲而盡了。

    周先生忍不住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

    是來自霍衍的消息。

    他們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幾天前周先生送霍衍去醫院的時候霍衍給他的轉賬記錄。

    連“謝謝你幫我墊付醫藥費”這樣的客套話都懶得多說，只有冷冰冰的幾個數字。

    周先生簡直懷疑霍衍那天的“老婆”只是腦子燒糊涂了之后的隨心之語。只有他一個人被攪亂了一池春水，惶惶然不知所措。

    真是可惡的臭小子。

    臭小子突然發來的消息也沒頭沒腦：“我媽說你還在加班?！?/br>
    聽著真讓人郁悶。

    是啊是啊，還在為你們家的公司做牛做馬累死累活呢——周先生都恨不得直接打這樣一句話過去了。

    還沒等他回復，那邊又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幾秒鐘，對面發來這樣一句消息：“我在你家門口?！?/br>
    周先生嚇了一跳，他眨眨眼，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下一秒，像是為了印證什么一樣，霍衍又發來一張照片，雖然光線昏暗，但依稀也能看出就是周先生家門口的布局。

    周先生一下子有些慌亂了，但更讓他慌亂的是霍衍緊接著發來一句，“我等太久了，我直接來你們公司找你吧?！?/br>
    周先生瞪大了眼，他一把拿起手機，試圖發些什么來制止霍衍。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家公司本來就是霍衍家的，人家想什么時候來都行。保安肯定也很愿意為小少爺服務。

    所以就算他現在逃跑，保安估計也會把他是什么時候走的一五一十都告訴霍衍，這樣霍衍就能輕而易舉地推算出他是被自己嚇跑的。

    “喂，至于嗎？一個成年人還被我一個高中生嚇跑了？”周先生都能想象出來霍衍是怎么嘲笑自己的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像是被釘在椅子上了一樣，突然動彈不得了。

    他來就來唄，怕什么。周先生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努力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頭的工作上。

    工作工作，我愛工作。他催眠自己。

    半個小時后，門口傳來一點響動，周先生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笑得好看一點，卻沒想到媚眼拋給瞎子看——哦不，是拋給了清潔阿姨看。

    “這么晚還不下班??？”阿姨樂呵呵地問。

    “啊，是啊……?”

    霍衍并沒有來。

    周先生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他掏出手機，發現大概十分鐘前，霍衍發來了一句“抱歉，有點事?！?/br>
    那個時候他正沉浸在工作和等待的煎熬中，并沒有注意到。

    這能怪誰呢？周先生莫名地有些生氣。

    他很生氣自己竟然在失落。

    “為什么要期待那種壞小子……?”

    窗外的路燈亮起來，白色的光圈里有紛紛揚揚的小雪花落下來，周先生愣愣地看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雪，覺得有一點孤獨。

    他決定要加班到把手頭的所有工作都做完。

    可能一直得要到凌晨才能回去了。周先生拍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來繼續工作。

    等到半夜，他敲下最后一個字母，總算把堆積的所有工作都做完了?？照{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運轉，辦公室里陰冷得很，周先生這時候才感覺到冷，覺得手指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站起來，腳還發麻，而且因為一整天都坐著，腰酸背痛。

    真是渾身都不舒服。

    周先生站在自己的椅子邊跺了跺腳，又做了一套伸展運動，還是感覺冷，又濕又冷。

    就在周先生搖胳膊晃腿扭屁股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嗤笑聲。周先生工作了一天腦子有些遲鈍，一開始還沒有發現，等到那人笑聲越來越放肆他才反應過來。

    一扭頭，正看到霍衍倚在門邊，正對著他笑。

    霍衍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地說，“誒，看不出來，你四肢還挺靈活的?！?/br>
    “你……?”周先生愣了一下，下意識捏了一把自己的手，他覺得挺魔幻的。

    霍衍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把手上拎著的袋子放到周先生辦公桌上。他把周先生的鼠標鍵盤推到一邊，從塑料袋里挨著往外拿東西。

    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不過是樓下便利店的熱牛奶和小面包。牛奶有巧克力和香蕉的，面包有抹茶紅豆和芝士的。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哪種，所以兩樣都買了，”霍衍把東西擺出來，說，“你選剩下的那個是我的?！?/br>
    周先生不挑。

    他也沒有過挑的機會。平時大家買東西，周先生總是提要求最少的那一個，不同口味的飲料，總是沒人要的那一瓶才分到他手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緊著他來挑。

    周先生感覺怪怪的，有些不適應。

    他握著那瓶還溫熱的香蕉牛奶，問，“你不是說有事嗎？”

    “我把事兒處理完了不能再來嗎？”霍衍理直氣壯。

    他坐在周先生的辦公桌上，把周先生挑剩下的那瓶巧克力牛奶打開，仰頭喝了一大口。喝完了舔舔嘴唇，看一眼周先生，笑著說，“給我嘗嘗你的?！?/br>
    又湊過來，抓著周先生的手腕要喝周先生的奶。

    周先生忍不住問，“什么味道？”巧克力混香蕉，不奇怪嗎？

    霍衍咂巴咂巴嘴，兩道英挺的眉微微地皺起來：“說不上來……?”

    周先生更好奇了。

    霍衍把手上的奶遞給他，“你嘗嘗?！?/br>
    周先生喝了一小口，然后再喝一口自己手上的。

    “好像也還好，不是那么奇怪……?”他小聲地說著，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捏著下巴舔了一下嘴角。

    非常柔軟和濕潤，像是被小貓舔了一下一樣。

    就是貓吧，不然為什么只是這么輕輕的一下，就像是有倒刺劃過一樣讓人渾身戰栗呢？

    “我嘗嘗……?”霍衍和周先生的臉挨得極近，說話間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混成一團暖熱，“好像不太一樣呢?！?/br>
    說話時候的尾音輕輕揚上去，像是鉤子一樣勾得周先生喉嚨癢。

    “哪里不一樣呢？”他聽到自己這樣問。

    “就是不一樣啊?！被粞茌p輕笑著，手攀上周先生的肩膀把周先生帶到自己懷里。

    周先生閉上眼睛，有些笨拙地迎合霍衍的吻。

    “真惡心，是口水呢……?還有糖分和香精的味道……?是甜的呢……?”他不斷地自言自語，霍衍聽了忍不住地笑，然后一下一下地淺啄周先生的唇角，溫柔地含住他的嘴唇，最后慢慢地把他所有的嘀咕都吃下去。

    周先生軟成了一團。

    等霍衍把他松開，他眼角都有些泛紅了。

    霍衍用指腹把他眼角的淚水擦去，有了新發現，“你好容易哭啊?！?/br>
    “動不動就掉眼淚?！?/br>
    在床上的時候也是，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爽的，眼睛總是濕漉漉的，像是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周先生覺得丟臉：“不是哭……?”

    霍衍揉搓指腹上的一小片濕潤，很好說話道，“好，不是哭?！?/br>
    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著說，“只是濕漉漉?！?/br>
    他這種時候又幼稚得顯露出幾分孩子氣了，周先生抬頭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接過吻的關系，亦或者是因為周先生的眼角還透著淡淡的紅，這一眼還怪勾人的。

    有一種欲語還休的嬌嗔感。

    霍衍渾身抖了一下。

    周先生遲鈍地問，“是太冷了嗎？”

    周先生不知道霍衍不僅是在他跟前，他在哪里都是小無賴，嘴里沒半句真話的小流氓，但這一回小流氓很誠實地搖頭，“不，是太熱了?！?/br>
    他手向后撐在桌子上支撐著身體，把周先生桌上的辦公用品掃落到地上，然后大大咧咧地把腿張開給周先生看。

    不知道害羞和廉恥為何物的高中生揚了揚下巴。

    “這里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