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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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當曲雪瓏和玉鸞猜燈謎時,剛好謎底是「思心欲碎,愁淚難收,又是黃昏」,玉鸞不免觸景傷情,回頭向曲雪瓏強笑道:「明明是元宵,怎麼謎底卻是那麼悲傷的詩詞?」 曲雪瓏安慰道:「兩情相悅也是喜事?!?/br> 樓月璃向曲清淮提親的那天,曲雪瓏對玉鸞的態度冷淡,但之後曲雪瓏的態度又回復如初,玉鸞只好安慰自己,當天曲雪瓏只是因為曲清淮的事才心情不佳而已。 畫鼓喧街,蘭燈滿市,花燈如同煙火綻放,七彩繽紛,流光溢彩,映落在曲雪瓏略顯憔悴的臉容上,玉鸞握緊他的手,順從地窩在他的懷中,抬頭笑道:「像我們那樣嗎?」 曲雪瓏微笑不答,只一手環著玉鸞的肩膀。二人繼續往前走,但見碼頭上聚著數艘燈火通明的青雀舫,紫云香車駛過長堤,揚起一陣陣香塵如風。 此時,玉鸞看見燈火闌珊處里有一團顫抖著的黑影,他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畫舫上的燈火隱約照到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他的皮膚異常慘白,如同一大堆雪花,在天寒地凍里卻還是全身赤裸,正在地上癲癇發作似地不斷抖動。 玉鸞嚇了一跳,連忙躲到曲雪瓏身後。 曲雪瓏立即牽著玉鸞繞過那個怪人,直到二人回到熱鬧的大街上,曲雪瓏才回頭看著玉鸞,柔聲道:「你還好吧?」 玉鸞搖頭,只輕輕地道:「剛才那個……是五石散嗎?」 雖然玉鸞時常出門斫琴,但他出門時多半是坐馬車,很少在街上蹓躂,唯一一次看見服用五石散的病人就是在跟樓月璃見面的那天早上。 曲雪瓏點頭道:「是的,那是因為得不到五石散而產生的反應?!?/br> 玉鸞挽著曲雪瓏的手臂,低聲道:「最近怎麼多了那些人在街上?」 曲雪瓏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的一船清輝,點頭道:「最近的確有人大量售賣五石散,但那也是服食者的自由,我們管不了那麼多?!?/br> 玉鸞又想起樓月璃,雖然樓月璃恨極了五石散,但他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自是不能因為一己的想法而貿然對五石散的病人動手,怪不得那天他一抓到機會就對那些服用五石散的匪人大開殺戒。 正在此時,玉鸞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把嬌滴滴的聲音,薄嗔道:「月璃,你怎麼又猜錯了?」 「我可沒有你嫂嫂那般才華洋溢?!挂话训统恋穆曇糨p笑著道。 曲雪瓏和玉鸞相視一眼,同時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樓月璃和曲清淮正并肩站在一盞桂竹糊棉海棠花燈下,男的修長挺拔,女的天真單純,端的是一對招人艷羨的金童玉女。 樓月璃正低頭翻開花燈下紅穗系著的紙條,燈光在他秀麗的臉龐上投落晦暗的光影。那杏眼桃腮,瑤鼻櫻/唇本該甜美至極,但輪廓鋒利的下頷線條卻使他總是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狠勁。 玉鸞記得以前樓月璃臉上還有一點點rou,現在他卻徹底地瘦下去,外貌也顯得更為冷峻。 曲清淮一看見曲雪瓏,頓時老鼠見到貓似地躲在樓月璃身後—鳳臨城素來有未婚夫妻在成親之前不能見面的風俗,要是見面了,婚後必定過得不如意,所以現在曲清淮當然是偷偷跑出來跟樓月璃幽會的。 樓月璃也抬起頭來,只淡淡地看了曲雪瓏和玉鸞一眼,便轉頭向曲清淮失笑道:「別躲了,大舅子早就看見你了?!?/br> 聽到「大舅子」三字,曲雪瓏的秀眉挑了挑,只道:「樓兄怎麼那麼好興致出來了?」 「因為是元宵嘛?!箻窃铝Э蓯鄣赝崃送犷^道:「你不也跟嫂嫂在一起嗎?」 「嫂嫂」兩字被樓月璃叫得又甜又膩,聽得玉鸞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表面上卻只能盈盈福身道:「玉鸞見過樓爺?!?/br> 曲清淮從樓月璃身後探頭出來,訕訕地向曲雪瓏笑了笑,又轉頭向玉鸞道:「快要是一家人了,嫂嫂不用那麼見外?!?/br> 曲雪瓏臉色一沉道:「這是女孩子該說的話嗎?」 曲清淮立即躲回樓月璃身後,最後還是忍不住伸頭向曲雪瓏耀武揚威地作了個鬼臉。 樓月璃回頭向曲清淮笑道:「你這是把我當成靠山嗎?我可不敢開罪大舅子啊?!?/br> 曲雪瓏拱手道:「舍妹刁蠻,勞煩樓兄了?!?/br> 樓月璃一口一個「大舅子」和「嫂嫂」,曲雪瓏卻始終冷冷淡淡地稱他為「樓兄」。 「哥哥別生氣嘛?!骨寤磁艿角┉嚿磉?,拉著他的衣袖道:「你跟嫂嫂可以出雙入對,倒是不讓我跟月璃出來游玩,這不公平?!?/br> 曲雪瓏剛剛瞥了曲清淮一眼,曲清淮便轉而挽著玉鸞的手臂道:「嫂嫂,我聽說前面那家茶寮的冰糖琥珀糕好吃得很,我們去嘗嘗吧?!?/br> 玉鸞看著曲雪瓏,輕聲道:「曲爺,我們一起到茶寮里坐坐吧?!?/br> 四人走到茶寮里,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上次幫忙派兵的縣令大人。那縣令大人年紀不小,卻還是一副薄衫領巾的風流裝束,他一看見曲雪瓏和樓月璃便站起來拱手道:「曲爺丶樓爺,您們怎麼一起出 現了?」 樓月璃笑著瞥了曲清淮一眼,向縣令大人道:「我跟曲兄本就是朋友,現在快要成為親戚了,為什麼不能一起出現?」 縣令大人看見了曲清淮和玉鸞,連忙諂媚地笑道:「原來是一家人出游呢,樓爺和二小姐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曲爺和鸞夫人還是那麼恩愛啊?!?/br> 玉鸞淺淺一笑,心里卻想著,這人明明背地里把自己叫作恬不知恥地爬上曲爺的床的婊/子,現在當著曲雪瓏面前不也是得哈腰欠身地叫他一聲鸞夫人。 曲雪瓏對縣令大人的奉承不置可否,只是拱手回禮道:「上次有勞大人出手相助?!?/br> 縣令大人陪笑道:「除暴安良是我這父母官該做的事情?!?/br> 玉鸞看得出這三人還要聊一陣子,便拉了拉曲清淮的衣袖,向曲雪瓏點點頭,帶著曲清淮到二樓的雅座。 玉鸞和曲清淮坐在二樓雅座靠窗的桌子,幾乎每張桌子也坐滿客人。若他們遲來片刻,恐怕也沒有位子了。 鏤空花窗外是人山人海的大街,夜空中銀蟾初圓,樓下巷陌縱橫,處處皆是玉鞭青驄,對面的飯館正是酒筵歌席,鶯歌鳳舞。 曲清淮興沖沖地點了一大堆吃的,玉鸞卻是食不下咽。 這是玉鸞在樓月璃和曲清淮訂婚之後首次看見樓月璃,樓月璃卻連正眼也沒有瞧他。 自己和樓月璃,是不是真的結束了? 玉鸞正神不守舍之際,坐在對面的曲清淮突然神秘兮兮地道:「嫂嫂,我要問你一件事?!?/br> 店小二在放得亂七八糟的桌子之間見縫插針地送上糕點,油膩的衣袖幾乎碰到玉鸞的衣角。玉鸞嫌棄地藏起衣角,猶豫了半晌才問道:「什麼事?」 曲清淮難得害羞,她看了看四周還在高談闊論的茶客,確定沒有人在留意自己,這才靠在玉鸞耳邊,壓低聲音道:「就是那個……洞房那夜……」 閨閣女子出嫁,母親或是女性前輩也會命婢女以春宮圖教會新婦侍候丈夫,但曲清淮以前在全是女子的心霞宮里學武,之後又隨著師門姐妹行走江湖,被這樣好好地保護著的千金小姐,想必對男女之事還只是一知半解。 雖然曲清淮快將嫁給樓月璃,但曲雪瓏哪里想到要派婢女教會meimei這些事情。若玉鸞是女子,他身為長嫂倒是應該指點幾句,可是他是男人,所以未免有點尷尬。 當然,玉鸞心里清楚,既然曲清淮向自己問得出那些問題,她壓根兒就沒有把自己當成男人。 「樓爺會教會你的?!褂覃[的笑容有點諷刺,樓月璃是花叢圣手,怎麼可能不懂得這些事情? 想起這二人在大紅花燭時的旖旎光景,玉鸞心里也要冒出酸水了。他輕輕地握著拳頭,扭臉看著外面的夜色—眼前這女人的笑臉實在刺眼了。 「我到底要怎樣才能長長久久地留著月璃的心?」曲清淮突然悶悶地道。 玉鸞回頭看著曲清淮,他喝了口茶,粗茶淡而無味,嬌生慣養的舌頭幾乎把茶水吐出來。他放下茶杯,蹙眉搖頭道:「清淮,你的哥哥已經對你說過,樓爺看上的只是曲家的錢,他也是個薄情人,你嫁給他,終究是要吃苦的?!?/br> 這些話說得冠冕堂皇,玉鸞卻甚至無法說服自己。 若每個人也不做不該做的事,活在這世上是多麼沒有意思。真正的誘惑豈是一句「不該」能夠阻擋沖動的,甚至可以這樣說,就是因為明知不該做,所以才要去做;就是因為明知要受苦,所以才如此義無反顧。 曲清淮握緊茶杯,凝視著玉鸞道:「我知道月璃的性子不安定,但我覺得他對我是特別的?!?/br> 玉鸞一怔,首次認真地看著曲清淮。 是不是深陷泥沼中的人也大多相似? 玉鸞總覺得樓月璃對自己是特別的,因為他們之間有著無人可以取代的青梅竹馬情誼,但這份情誼對樓月璃真的那麼重要嗎?還是,樓月璃的手段是如此高明,足以讓每個人也覺得他是對自己很特別的?自己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什麼地位?一直以來,陷入情網的是不是只有自己? 他突然感到自己抓到了一點頭緒,但這一絲頭緒卻如同隨風飄揚的柳絮般飛快溜走。 「月璃……曾經在外面有很多鶯鶯燕燕,可是他答應我,在成親之前會跟那些女人斷掉的?!骨寤吹皖^看著茶杯里的倒影,輕聲道:「是不是只要我努力,終有一天,我和月璃也會像哥哥和嫂嫂那般如膠似漆?」 玉鸞的全身微微發抖,難道樓月璃真的要跟他斷掉嗎? 明明樓月璃已經說過好幾遍類似的話,但玉鸞卻從來不曾認真看待這件事,或許是因為他始終堅信自己在樓月璃心中的超然地位,可是現在連玉鸞也不敢肯定這件事了。 說不定在樓月璃的眼里,自己也不過是曲清淮口中那些無關痛癢的「鶯鶯燕燕」而已。 玉鸞冷然看著曲清淮泫然欲淚的容顏,想到樓月璃說不定真的會為了這個女人而拋棄自己,心里愈發怨恨,陰暗的藤蔓再一次爬滿心墻。 他妥善地藏起自己的不耐,溫柔地握著曲清淮的手,安慰道:「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你會很幸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