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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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其實就算曲雪瓏不開口要求,玉鸞也會找曲清淮問個清楚。 北風偶然吹得瓊芳亂墜,疏竹映流光,雪白松蘿如銀花綻放,墻頭瘦雪迤邐成煙。 當玉鸞來到曲清淮居住的楚天院時,只見曲清淮已經換過一身衣服,正饒有趣味地逗著枯枝上的小松鼠,小松鼠卻被她嚇得落荒而逃。 玉鸞站在垂花門後的梅影下,仔細地調整著表情,確定自己的表情跟平日面對曲雪瓏時的溫柔順從沒什麼分別,這才笑吟吟地喚道:「二小姐?!?/br> 曲清淮回頭看著玉鸞,她的長發挽成高椎髻,斜插一根串珠金步搖,畫著清淡的妝容,身上穿著鵝黃底水紋短襦配上荷葉羅裙,外披一件灰貂長斗篷,如同雪地綻放的一朵單純芙蓉。 她跟曲雪瓏的眉眼有點相似,也是長著淺灰色的眼眸,但她的眼神卻明亮活潑得多。 「嫂嫂!」曲清淮一蹦一跳地跑上前,挽著玉鸞的手臂道:「嫂嫂怎麼來了?」 玉鸞見曲清淮穿得單薄,便把紫銅荷葉紋暖手爐放到她的懷中,嗔道:「穿得那麼少,出門也不拿個暖手爐?!?/br> 「我不怕冷的,但還是謝謝嫂嫂?!骨寤唇舆^暖手爐,眨眨眼睛笑道:「嫂嫂真溫柔賢慧,怪不得哥哥那麼喜歡你?!?/br> 玉鸞可沒有心思跟曲清淮閑聊,他擺弄著自己斗篷上的流蘇,微笑道:「二小姐,不如我們到暖閣坐坐吧?!?/br> 「別叫我二小姐了,怪難聽的。你是我的嫂嫂,叫我清淮就可以了?!骨寤葱Σ[瞇地挽著玉鸞的手臂走進暖閣里,絲毫沒有顧及男女之別。 或許在曲清淮眼里,既然玉鸞已經成為曲雪瓏的姬妾,那就是完全拋棄男人的身份,穿著精致的華服,畫著漂亮的妝容,學著大家閨秀的福身禮,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嬌弱女子。 對著女人,曲清淮自是不會在意男女之別。 想到這里,玉鸞不自覺地緊緊地咬著下唇,咬得濃艷的赤朱口脂也要化開了。 今時今日的處境,的確是自己苦苦求來的。 他失去了那麼多,才求來了那麼少。 不能再失去了。 如果曲清淮只是曲雪瓏的meimei,那自己為了曲雪瓏自是愿意討好她,但她的來臨卻是為了搶走樓月璃。 玉鸞輕輕地握著拳頭,神色愈來愈陰暗。 那就注定曲清淮只能是自己的敵人。 一定要清除的敵人。 曲清淮的暖閣里放著許多鮮花,一室盈滿清新花香,好些也不是冬季綻放的花,想必是曲雪瓏特地命人從暖房里買來的鮮花。暖房的鮮花價值不菲,更別說買來如此繁花似錦,光是這里的鮮花恐怕已經是尋常人家的幾年收入了。 玉鸞坐下來,仔細地打量著曲清淮。 在樓月璃跟自己重逢之前,他已經跟曲清淮關系曖昧,所以至少樓月璃對眼前的少女還是抱有超乎尋常的好感。 玉鸞不禁恨恨地想,曲清淮到底是哪里好? 然而他臉上卻依然帶著溫和的微笑,關心地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適?」 「沒什麼不舒服,謝謝嫂嫂關心?!骨寤葱θ轁M面地道。 玉鸞又問道:「那些綁架你的人……你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而綁架你嗎?」 「當然是為了錢?!骨寤窗櫭嫉溃骸肝乙娝麄兩裆?,一到晚上便服食五石散,干出各種不堪入目的丑事,綁架我想必是為了拿贖金買五石散吧?!?/br> 玉鸞點點頭,低頭看著桌布上的細密針腳,心里愈來愈煩悶。 曲清淮自顧自地解下斗篷,回頭命婢女把糕點送上來,然後坐在玉鸞對面,雙手撐著下巴,可愛地眨動杏眼,笑瞇瞇地問道:「嫂嫂,我們別說這些掃興的事了。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回家,哥哥又是個悶葫蘆,嘴里撬不出什麼話,你可以跟我說說這些年來曲家發生什麼事了?」 玉鸞摸不準曲雪瓏想自己說多少,只是斟酌著道:「曲爺一人撐起家業,實在不容易,還望清淮體諒他的難處?!?/br> 他沒有把下半句話說出來—若曲清淮體貼曲雪瓏不容易,那就別堅持嫁給樓月璃,讓曲雪瓏難為。樓月璃是成名的江湖人物,曲家從商,樓月璃娶了曲清淮也不算是高攀,所以玉鸞一意認為曲雪瓏阻止這門婚事的原因不是家世,而是樓月璃的風流成性。 當然,這些理由對玉鸞而言根本不重要。 玉鸞只是不愿曲清淮嫁給樓月璃而已。 曲清淮卻會錯了意,她握著玉鸞的手道:「哥哥的確過得不容易。我們兄妹倆的娘親去世得早,爹又從來不回家,只在青樓勾欄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所以哥哥自小肩負照顧曲家的責任,五歲起就要常常出入書房,學習為爹處理事務,事無大小也要替爹辦得妥貼,平日還得關心我的功課,真的是一人扛下所有事情,偏偏爹卻是性情驕妄,若哥哥犯了什麼錯,爹一定會嚴加懲處?!?/br> 說著,曲清淮的眼圈漸漸紅了,她擦了擦眼角道:「爹也去世之後,大家認為曲家要完蛋了,當時我們兄妹倆更是受盡白眼。哥哥知道我一直想要習武,又擔心我留在曲家會過得委屈,便把我送到心霞宮里。當我在心霞宮里得知哥哥給我尋了個嫂嫂之後,我總是很擔心若哥哥與嫂嫂不過是利益促成的婚事,那他真的是孑然一身了,幸好哥哥和嫂嫂也是兩情相悅?!?/br> 想起這些年來跟曲雪瓏的琴瑟和鳴,恩愛不疑,玉鸞心中不禁一軟,但這心軟卻無礙於他拆散樓月璃和曲清淮的決心。 玉鸞略一猶豫,還是問道:「我是男人,不能為曲爺生兒育女,為什麼你……那麼快地接受了我?」 「我只求我的嫂嫂真心愛護哥哥,對哥哥一心一意?!骨寤葱Φ溃骸肝铱吹贸錾┥┠愫芟矚g哥哥,哥哥也喜歡你,這就足夠了?!?/br> 說著,曲清淮邃然抓著玉鸞的手,驚叫道:「嫂嫂的手怎麼受傷了?」 曲清淮的聲音尖銳,力度毫無章法,疼痛得使玉鸞隱忍地皺起眉來 ,他卻只輕聲道:「這幾天也在握著馬鞭,擦傷了掌心?!?/br> 「只是握著馬鞭而已,哪里會傷得那麼嚴重?我看你包扎得那麼夸張,還以為你的掌心被咬下一塊rou呢,你倒真是身嬌rou貴?!骨寤此闪丝跉?,不以為然地笑著。 玉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逢藥三分毒,天天服用的昂貴藥材讓他的rou體長成一朵美麗卻無比脆弱的花,脆弱得早已連一點點苦也吃不得。 他又看著曲清淮的手,大約是因為長年練武,她的指節掌心長著薄繭,膚色也是健康的小麥色,遠遠不及玉鸞的白嫩嬌軟。 像樓月璃這般桀驁不馴的人,還是比較喜歡這種可以跟他一同闖蕩天下,呼嘯江湖的活潑少女吧?? 玉鸞記得自己小時候也想過著快意恩仇的生活,然而現在他依然只是一只養在寶石囚籠里的金絲雀,只能坐在雀籠里,靜靜地看著眼前跳脫爛漫的少女過上自己一輩子也不能企及的生活。 他剛想到一半,曲清淮突然詫異地道:「嫂嫂,您戴的是我娘親的羊脂白玉鐲嗎?」? 玉鸞點點頭,曲清淮的神態更添幾分親昵,欣羨地道:「這可是曲家長媳才能帶的玉鐲呢,哥哥果然對你喜歡到不得了?!?/br> 正如玉鸞所料,這玉鐲身為曲夫人的證明,的確拉近了自己和曲清淮的距離。 玉鸞的眼神閃爍,輕輕地撫摸著玉鐲,低聲道:「可以陪伴在曲爺的身邊是我的榮幸?!?/br> 此時,婢女送了冰糖琥珀糕上來,曲清淮興高采烈地道:「我最喜歡吃冰糖琥珀糕,尤其是家里做的,嫂嫂也得嘗嘗啊?!?/br> 「我不太喜歡甜的?!褂覃[看著那十幾塊擺放在白釉彩繪折沿盤上的冰糖琥珀糕,明明他小時候很喜歡吃甜的,而且跟曲清淮一樣,最是喜歡冰糖琥珀糕,長大之後卻不知怎地不再嗜甜。 曲清淮還是叫婢女給玉鸞分了幾塊冰糖琥珀糕,她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好奇地問道:「嫂嫂跟哥哥是怎麼認識的?」? 玉鸞沉吟片刻,回答道:「我當年家道中落,是曲爺救了我一命?!?/br> 「原來是英雄救美?!骨寤创侏M地笑道:「哥哥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有那麼溫柔多情的一面?!?/br> 玉鸞只微微一笑,問道:「那你跟樓爺是怎麼認識的?」 曲清淮臉頰緋紅地道:「我和月璃,跟哥哥和嫂嫂哪里一樣!」 菱花檻窗邊緣的的紫檀木戧金描祥云紋花幾上放著一瓶青百合瓶,瓶中插著一束盛放的百合,極為粉紅嬌媚,恰如此刻曲清淮玉頰上的紅暈。 玉鸞的心里繃緊,不禁緊握藏在圓桌下的拳頭,指甲再次刺痛傷口,他卻置若未聞,只是凝視著曲清淮問道:「難道清淮對樓爺無意?」 曲清淮猶豫半晌,道:「是哥哥叫嫂嫂過來探口風的嗎?」 這兄妹倆倒是心靈相通。 玉鸞沉默了一陣子,冷眼看著逐漸坐立不安的曲清淮,這才點頭道:「曲爺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br> 曲清淮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鐵觀音,結果茶水太燙了,她幾乎把茶噴出來。 玉鸞把薰香的絲帕遞給曲清淮,曲清淮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偷眼瞧著玉鸞,輕聲說道:「兩年前,我跟同門師姐外出辦事,誤會月璃是我們要找的仇人,跟他不打不相識,之後就成了朋友?!?/br> 喜歡跟他人分享美好的事情是人的天性,所以曲清淮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 曲清淮一手托腮,遙遙地看著青釉荸薺瓶里插著的鮮紅藥,甜蜜地笑道:「我還記得那時候也是這種天氣,荒山野嶺的客棧沒什麼好吃的,我就站在門口那棵梅樹下啃饅頭,剛好一群人簇擁著月璃進來,我當時立即看呆了,世上怎麼有那麼好看的人。明明我還站得挺遠的,月璃卻立即注意到我,還對我笑了?!?/br> 玉鸞的眉心動了動,低頭看著面前那幾塊晶瑩剔透的冰糖琥珀糕,一絲懷疑一閃而過。他按下內心的想法,順著曲清淮的話頭道:「你不是把他當成仇人嗎?」 曲清淮吐了吐舌頭道:「當時我們打算捉拿一個住在那間客棧里的采花賊,以為月璃就是那采花賊,因為那采花賊是以美貌著名的,後來才發現我們找錯人了—事實上那采花賊的外貌連月璃的指尖也比不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