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門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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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渠果然已經干涸了,時容扶著地面爬下,腳觸碰到渠底的時候,還是摔倒了。他咬牙站起來,扶著渠壁一步步地往前走,他現在就像個柴火房里的女奴,身材瘦弱,臉上都是臟兮兮的碳粉。 不知走了多久,從天亮走到天黑,眼睛因為刺痛而流出淚水,眼前的景象模糊發黑,這是在日光下強撐著,長久不見天光的眼睛灼傷了。 聽到渠上的人聲多了起來,時容才揉了揉生痛的雙眸,慢慢地爬上去。 眼前的景象迷迷糊糊,但依稀看得出是在市井之中,邊界的人們生活困苦,身上皆是粗布衣,談話間也皆是唉聲嘆氣。 時容這身打扮也沒引起注意,只是四周的人逐漸聚集起來,前方似是設有關卡,在一個個地檢查。 可這是出鎮唯一的關口,時容輕輕地咳嗽,低頭走進了人群中。 果然是玉檀樓里的暗衛,他們逐個查看要出鎮百姓的模樣,不過主要都是在查瘦削的青年男子,婦女都直接讓過了。 時容把頭垂得更低,但就在走過站守的暗衛時,突然被一把攥住手腕。 “等一等?!?,這個暗衛狐疑地捉起他的手腕,上面盡是勒痕和傷痕,他另一只手卡住時容的下顎,把他的臉掰起來。 時容仰著臉,他的瞳孔在夕陽的光照下呈現琥珀色的琉璃光彩,這個暗衛呆了一下,不過見這個村婦的臉太臟了,一時也沒有興致,卡住他的臉往旁邊一推,也不管這個螻蟻一般的人怎么樣了。 時容不吭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輕呼了一口氣,繼續往山邊走去。 半山突出的山石之上,一個身穿玄衣的男子正冷冷地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山澗,長發只用發帶束著,他的長相其實十分溫柔俊秀,只是冷冷的眸色讓他平添不少肅殺之氣。 “大哥,”,閆旸縱馬登上山石,“洛珽和徐正帶兵進了傷門澗?!?/br> 閆珉淡淡說道,“他想讓徐正死?!?/br> “那……” “那就成全他?!?,閆珉轉過身,騎上拴在一側的墨黑寶馬,手一拉韁繩,縱馬躍進腳下的山澗。 閆旸倒抽一口涼氣,他探頭看了看,只見閆珉身下的馬匹精準地踏過懸崖上基礎細微突出的石頭,幾個飛縱就以消失在山澗的林木里。 閆旸搖頭,他還是做不到,只能策馬轉身,另外找路下去。 山澗里到處是小屋大小的落石,林木叢生,人幾乎難以在其中行走,但閆珉卻好像察覺不到這些阻礙一般,cao控著馬匹靈巧地從巨石上踏過,只驚起了幾只飛鳥。 前面就是傷門澗了,閆珉收斂神色,拉緊韁繩,馬匹直立著停下,卻沒有發出一絲嘶鳴。 他從馬上下來,讓馬匹自行離開,消失在林木里。閆珉手按劍柄,屏息往前走,腳下踩著松軟的落葉,但這點聲音和山風吹過樹葉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 傷門澗就在前方,閆珉所在的地勢比傷門澗低了一點,因而澗中的人無法窺見這邊的動靜,但閆珉面前的這片叢林卻別有機關,雖然看上去雜亂無比,但偏偏錯開了一些空間,讓低處的人可以看到傷門澗里的情形。 徐正果然帶著上百人馬在傷門澗里探路,只不見洛珽,不知道那狡猾的人藏在何處。 閆珉往后兩步,隱于樹林深處,洛珽知道他在看著山澗里的一舉一動,他知道閆珉一定會用這個機會除掉徐正,但他也知道自己也是閆珉的目標,因此在把徐正等人引進山澗后就消失不見。 這可有點麻煩了,閆珉微微皺眉,但轉念一想,洛珽手上有的也不過是當初他在密函里提到的地方,他能躲的地方有限,在解決了徐正之后,再搜索那幾個地點也不遲。 洛珽在進入澗后就失了蹤影,徐正大敢不妙,他咬牙叫停還在前進的軍隊,想轉頭原路返回,然而來路完全變了模樣,陰沉的霧氣從山上墜落,期間還發出隆隆的雷電之聲。 徐正心中發寒,大刀一揮,喊道,“快走!” 他讓手下的士兵往四周逃入山林,他心中清醒,這邊詭秘之地縱然危機四伏,但總會有安全的地方,只有這樣,才有人能逃出生天,并找到援兵。 閆珉冷笑,從懷中抽出一枚骨笛,放到嘴邊。 尖銳的呼嘯聲響徹山谷,傷門澗兩側陡峭的山崖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眾多士兵,他們紛紛拉滿弓箭,朝著狹小的山谷之中,萬箭齊發。 毒霧和箭矢瞬間把傷門澗變成人間煉獄,逃跑不及的士兵在傾瀉而下的毒霧之中窒息而死,有僥幸逃到樹林中的,卻死在箭矢之下。 徐正怒吼著,手持長刀,幾下劈開前方擋路的樹木,當一根粗大的樹木被攔腰劈斷后,他愣住了。 閆珉握著長劍,劍尖指地,安靜地看著他。 “大公子,”,徐正大聲笑了起來,吐出一口血沫,“果然是你?!?/br> “你就算殺了我又能怎樣,臨安大勢已去,藏在旭華的私軍不到萬人,你根本奈何不了陛下!”,徐正咬牙,長刀高高地舉起,就要往閆珉身上劈去。 閆珉面沉如水,橫劍當胸,竟然一下就擋住了徐正的全力一擊,腳下不動,反而徐正被震得倒退數步,跌坐在地。 閆珉緩緩走上去,手一揮,冰寒的劍鋒架在徐正脖子上。 徐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不堪一擊而感到吃驚,還是為了閆珉劍術。 “臨安確實大勢已去,當日我死里逃生…不提也罷,”,他抿了抿薄唇,“成王敗寇,臨安王錯信洛珽,沒什么好說的,只是——” 只是什么? 徐正驀然睜大虎目,“你是為了時容!” 心臟猛然揪緊,是,他認,他與時容從小一起長大,時容是比閆旸還要親的人,他發過誓,要護小殿下周全,可他不但沒能保護他,還讓他痛苦地死在恥辱中。 徐正被頸邊長劍的鋒芒幾斤要劃穿皮膚,眼見閆珉揮起長劍,劍鋒帶著不可挽回只力劃向自己的脖頸,徐正在臨死前喊道,“時容不是因陛下而死,而是另有隱情,你報錯仇了!” 這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閆珉轉身把劍鋒藏回劍鞘里,不再看頸部涌出大量血液,緩慢地倒地的徐正。 閆旸帶著部下沖下山澗,砍殺完剩下的敵軍后,他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徐正,不由得嘆氣。徐正是楚懷風的左膀右臂,在楚鑲名望極高,徐正一死,楚懷風一定會親征,他們現有的兵馬不足以支持他們只殺回皇城,只能擒賊先擒王,把楚懷風引出來再擊殺,而沒了密函,在北漭山中,楚懷風和洛珽絕不是他大哥的對手。 時容在溪邊簡單地沖洗了一下臉頰,潺潺流動的水面映出傾國之色,他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裙裝,這個可沒辦法換,晚上山中溫度極低,希望這套衣服能讓他撐到天亮。 正想著,胸口一陣悶痛,時容咳嗽起來,血液染紅了水面,但很快就被沖走了,溪流恢復了透明和潔凈。 他無力地倒在溪流之中,溪流的水很急,協裹著他往更深的森林處去。 時容不識水性,幸好被涼水刺激之下清醒了不少,在水流中掙扎了片刻,就撈到水面一根被沖下的浮木,他艱難地雙手抱著浮木,在浪花的間隙之中呼吸,這才沒被淹死。 他的腳在水下蹬踢著,竟然漸漸能踩到水底了。 溪流的水面在變寬,而深度在變淺。時容嘗試著往岸邊劃著,果然,光裸的雙腳踩到了卵石,在浮木的助力下,慢慢地蹭著走,水越來越淺,等到水面只道他腰部時,時容放開浮木,往岸邊走去。 布鞋早就被水沖走了,暴露在水中的雙腳被尖石刺損,走到岸上后,這些傷口才開始發痛,不停地沁出血水。 突然,森林深處傳來尖銳的骨笛之聲,時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