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誤打誤撞
余澤心驚膽戰地跟在談先覺身后,再一次回到片場。 談先覺似乎沒有任何的異常,但是余澤明顯地聽見他的呼吸聲慢慢變得急促起來。他死死地皺著眉,忽然扭頭看向余澤:“會開車嗎?” 余澤連忙點點頭:“會?!?/br> 他高考結束之后就去學了……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成年,但是他在成年之后去考了,然后把駕照拿到了手。 ……可能不是特別熟練。 但這是夢。余澤心想。 然后十分心大地把自己那并不怎么熟練的開車技術拋之腦后,擔心地問:“談哥你還好嗎?” “不好!”談先覺沒好氣地瞪了余澤一眼,“你看不出來嗎?” 他現在呼吸灼熱、身體顫抖、面色緋紅、眼神迷離。每一項或許都可以指向他物,但結合在一起,可就十分清楚了。 余澤有點小心翼翼地問:“那瓶水有問題?” “也許吧?!闭勏扔X沒說什么,只是臉色沉沉,快步沖向導演請假。 導演看到談先覺這個樣子,立馬就吃了一驚,下意識看向了段若河。段若河此時也沖這邊張望。 任誰都能想得到,談先覺這個樣子,很有可能就與錢理剛才潑的那杯果汁有關。 雖然余澤知道有問題的其實是更衣室里的那杯水,但是他心中也并不確定。彭舉不知所蹤,而談先覺卻恰好在這個時候走進更衣室。余澤不得不對整件事情抱有著謹慎的態度。 他想到談先覺那種舉世皆敵的詭異屬性,就有點頭疼。劇組里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對談先覺心懷惡意,而彭舉不在更衣室守著的話,任何人都有可能進到更衣室里去。 畢竟更衣室雖然有鎖,但也是形同虛設了…… 除非現在就找到彭舉,當場對峙,否則恐怕很難找到幕后黑手了。 不,其實有一個明擺著的懷疑對象……余澤忽然想到一個人。 就是之前在更衣室門口惡意撞倒他的人。 余澤摸了摸頭,摸到一個圓鼓鼓的包,雖說他不知道夢里的傷口會不會轉移到現實中……這倒是個不錯的試驗機會。 話說回來,余澤現在是反應過來了,那個家伙就是惡意的,恐怕就是沖著談先覺身邊的人來的,不然余澤剛從談先覺的更衣室里出來,立刻就被撞了,也太奇怪了。 況且余澤知道那家伙用了很大的力道,不可能是無意的。 余澤不自覺抬眸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發現剛才那個人。 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確定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片場里。 余澤忽然有點苦惱。 如果每一場夢境都是對現實中某個特異事件的暗示,那么這一次的暗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一整個劇組的人,明星、助理、工作人員、娛記、粉絲……這些大大小小的圈子,包容萬象,仿佛每一個人都很可疑。 談先覺是一個很招人恨的人,不管是因為他的地位還是他的性格,總歸不缺人想要對他做什么壞事。 但是……往水里放春藥來報復,也太奇怪了吧! 余澤眼看著談先覺請完假回來,身體搖搖晃晃的,就連忙上去扶著他,腦子里卻忽然蹦出了一個念頭。 不……不一定是春藥。 他以為這是春夢,于是先入為主地認為是春藥。但其實,也有可能是某種精神刺激的藥物……?或者說,軟毒品? 只是談先覺表現得有些讓人誤會…… 談先覺的反應越來越嚴重了,整個人失神得厲害,余澤連拖帶拽,才把他帶到地下停車場,他們的保姆車就停在這里的角落。 幸虧談先覺這個人嬌貴,用的保姆車都是價格高昂的房車,里面的東西一應俱全。 余澤累得半死,氣喘吁吁地讓談先覺躺在房車后面的沙發上,然后小聲叫他:“談哥?談哥?” 談先覺還有點意識,懶洋洋地睜眼看他,然后又閉上眼睛。 余澤就說:“你感覺怎么樣???要去醫院嗎?” 談先覺不說話。 余澤就又說:“不然我先把車開出去?地下停車場太悶了,開出去讓你透透氣吧?!?/br> 談先覺還是不說話,隔了會,他才忽然說:“閉嘴,很吵?!?/br> 余澤就無語地閉上了嘴。 談先覺又不高興:“說點什么,太安靜了難受?!?/br> 談先覺這個人就是個張揚的人,他唱歌喜歡炫技、喜歡搖滾、喜歡飆高音,喜歡一切紛亂又暗藏玄機的旋律,喜歡讓強烈而又震撼的樂聲在一瞬間統治你的大腦,最后再以忽然悠揚的曲調終結。 他的歌基本都是快歌,少有抒情慢歌,一旦出了一首就會被粉絲們視若珍寶。 他在生活中,也是一個不喜歡安靜的人。隨時隨地都要放歌,但是他從來不聽自己的歌,他曾說,我最好的歌,永遠都是下一首,所以,為什么要去聽之前的垃圾? 現在,談先覺就開始胡攪蠻纏,說要余澤唱歌。 余澤……余澤不會唱歌。他就哼哼唧唧地給迷糊中的談先覺哼調子,不成曲調的,凌亂又亂七八糟的。 這要不是在夢里,余澤早就火急火燎地把談先覺給送醫院去了,但這是夢,于是余澤就在這里,頗有些浪漫意味的,在漆黑的地下車庫、安靜的車廂里,給談先覺哼歌。 談先覺也就安靜了一會兒,隔了會就又說:“唱得難聽死了?!?/br> 余澤氣悶,就閉了嘴。 談先覺又說:“不哼了?快說點話,我不喜歡太安靜?!?/br> 您老不喜歡,和我有什么關系? 余澤就鬧脾氣,就是閉了嘴不說話。 于是談先覺屈尊睜開了眼睛。余澤看見他一雙充滿了水汽的、迷蒙的眼睛,他隱約意識到談先覺的瞳孔其實是棕色的,在那一瞬間居然顯得溫柔起來,但是談先覺卻勾起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他說:“你不說話,是想和我上床嗎?” 余澤吃了一驚。 談先覺又說:“我在努力控制自己,你反而不配合,也不走開?” 余澤呆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談先覺剛才是想和余澤說話,以此來轉移注意力,但是余澤卻偏偏和他對著干。 余澤臉色爆紅,連忙往后退,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道歉,就是覺得現在這氛圍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點。 談先覺抬眸看他,眼神十分深刻,讓余澤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此時的談先覺并沒有那種傲慢暴躁的感覺,反而有點出乎意料的平靜。 談先覺說:“哼,你……也行吧?!?/br> 不知道為什么,余澤就是聽出了一種勉為其難的情緒,于是他無語地說:“不至于吧……我也沒想和你上床啊談哥?!?/br> 談先覺臉色就變了變。 向來是他可以拒絕別人,別人不能拒絕他的。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說:“你為什么不想和我上床?” 余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心想你這話聽上去怎么還有種幽怨的意思? 談先覺大腦有些發昏,他就執拗地盯著這一個點,有些幼稚地不停說:“我都愿意和你上床了……你為什么不愿意……我有哪里不好……是因為……” 余澤咳了一聲,連忙說:“沒有沒有,我就是……咳,”他頓了頓,找了個理由,“我就是覺得太突然了?!?/br> 談先覺抬頭看他,忽然伸手,把余澤拽了過去。余澤冷不丁撲到了談先覺的身上,牙齒一碰,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他痛得叫了一聲,眼淚汪汪的,心想今天這夢怎么回事,故意折騰他嗎?又是撞墻又是咬舌的。 談先覺也嚇了一跳,居然難得誠懇地問道:“很疼嗎?” 余澤就哀怨地看著他,很想說你自己試試看啊,可是舌頭有點疼,說不出口。 談先覺就看著他的眼睛。余澤的眼睛向來是帶著點笑的,因為他這個人在熟悉的人面前總是很開朗外向的,但是在這會兒疼得厲害了,眼睛里就含著點淚花,閃閃發光的,讓談先覺心里有些許的觸動。 ……不是幸災樂禍。 而是一種……一種說不出的……那種,看見你熟悉的人,露出了不熟悉的表情……某種窺見了月球的暗面的感覺。熟悉的成了陌生的,卻依舊屬于那個熟悉的人。 況且余澤此時的表情特別的生動,很明顯地展示出他內心的抓狂、崩潰、委屈、好痛,和好痛。 談先覺就有點想笑。 他很久沒有被這么單純的笑意所驅動了,于是就真的露出一絲真實的、溫和的笑。 余澤像見了鬼一樣地看他。 談先覺就笑出了聲。他覺得很驚奇,一時間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笑。余澤恐怕真會認為他是幸災樂禍,但是談先覺并不會坦率地告知自己剛才到底想到了些什么。 談先覺只覺得自己被藥物驅使了,大腦好像糊成了一片,他仔細地盯著余澤看了一會,居然越看越順眼,本來覺得平庸無奇的小助理現在也成了單純可愛(?),于是龍心大悅,獎勵一般地低頭在余澤的嘴唇上親了親。 余澤就呆住了。 他感受到屬于談先覺的灼熱氣息從唇上掠過,讓他有一種戰栗的感覺。他皺起眉,有些不明所以。 這種被壓制住的、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余澤有些不爽,他掙扎著把談先覺壓在身下,說:“談哥,你干嘛???” 談先覺挑挑眉,也不管這姿勢了。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過于灼熱了,又覺得余澤的身體太燙了,就有點不高興地瞪著余澤,說:“你不知道要干嘛?” 余澤哼了一聲,心想都這種時候了還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