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澀溫柔的戀情
他們三人回到教室,張可心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他們叫住了她。 “張同學?!庇酀烧f,“關于方信來……” 張可心不為所動地繼續收拾東西。 余澤說:“我聽說方信來曾經給過你一封信?!?/br> 張可心的動作頓住了。 余澤明白這其中果真有隱情。 張可心忽然抬頭,說:“你是老師?!?/br> 余澤怔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夢境在現實中的投射。他點了點頭。 于是張可心說:“那你知道,高中談戀愛,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嗎?”她惡意地說,“被叫家長、被全校通報批評、被老師指著鼻子訓斥……”她又說,“況且還是女生?!?/br> 余澤盯著她看了一會,然后說:“所以你和方信來,果真在談戀愛?” 張可心冷著臉,不耐煩地偏過頭。 她沒有否認。 余澤又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們三個女孩子,一直在欺負方信來?!?/br> 張可心沒有說話。 “你管這叫談戀愛?” 張可心冷冷地說:“她不介意?!?/br> “那你就不介意你女朋友被人在背后嘲諷?” 張可心頓住了。她說:“我說過了,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一件更容易的事?!?/br> 余澤沉默了許久,才忽然意識到,這大概是她們之間的某種“情趣”? 余澤無法理解,至少他無法理解張可心的心態。 這個外表看上去叛逆的少女,到底為什么會對她的戀人心懷如此惡意? 這又不是性虐……或許也稱得上是某種“性癖”,只是這種性癖來自于精神的快感。以折磨他人為樂。 ……但似乎方信來并不在意這件事情? 斯人已逝,余澤無法知道方信來的心態。 聯想到剛才沈知魚所說的信,余澤突發奇想。方信來會不會把她的心理活動寫下來? 這么想著,余澤問哪個是方信來的課桌。 他們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么,張可心并沒有離開。她表情十分不耐煩,但卻像是腳下生釘一樣紋絲不動。她緊緊盯著余澤的動作。 余澤并沒有非常粗暴地翻動著方信來的桌子和箱子,他只是站在那里,心里想著方信來可能會把私密的東西藏在哪里。 像方信來這樣內向的性格,她應該會喜歡將私密的東西,放在自己最能確信的、安全的、護得住的地方。 ……比如課桌的桌肚。 他蹲下來,盯著桌肚里頭。里面有一沓講義、一疊試卷……還有其他一些教材。他隱約看見中間壓著一本什么,于是抽出。是一本本子。 他打開,發現扉頁是一首詩,方信來手寫摘抄,字體娟秀。 是愛情詩。變態、扭曲的愛意。 掌控欲、虐待欲。因為黑暗和陰森欲望而衍生出來的恐怖愛意。 看見你痛苦,我就很開心。因為這痛苦是我造成的。你的快樂和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我一手掌握著你,將你緊緊限定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之中。這個世界只有我和你,我看見你和世界,你只看見我。 余澤看向落款。一顆心。 雖然整首詩陰郁又冷酷,但余澤發現了作者的文采和充沛的靈氣。畢竟,一首能讓看到的人心中發涼的詩,絕對擁有強烈的感染力。 ……或許方信來是因為張可心的文采才會喜歡張可心的? 余澤又看了看那首詩,然后轉身,冷靜地對著張可心說:“所以,這就是你的愛情觀?!?/br> 張可心這個外表陰沉的女孩兒,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她說:“是啊?!?/br> 余澤默然。 其實他心里想著,現在的小孩兒怎么回事,怎么都這么偏激。 好好談個純純的校園初戀不好嗎?不好嗎? 非得搞什么心理虐待,只有我和你的世界…… 余澤猜測,最開始或許張可心的確是跟著其他兩個女孩兒一起欺負方信來,但是方信來因為一些事情向張可心表白了,于是張可心找到了新的娛樂方式。 和方信來談戀愛??粗鴳偃吮凰顺爸S、譏笑,看到戀人不因為他人的惡意而感到煩躁、卻只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緊張和在意,張可心會感到一種扭曲的愛意和快感。 ……余澤在想,張可心是否被病毒“感染”呢? 如果是,病毒可以影響到人生觀嗎?但是,仇千載不是說這是“校園霸凌”嗎?和愛情觀好像沒有關系吧。 如果不是,張可心這個小姑娘,是不是應該考慮去看看心理醫生? 但是余澤最終一言不發。 因為方信來已經死了。 余澤還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還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他只是想到方信來這個十八歲的姑娘,孤獨地、冰涼地躺在廁所的地面,血流不止,逐漸褪去活力。 她心愛的、熱愛的姑娘,卻仿佛事不關己,甚至說這種奇葩死了也活該。 ……或許這是張可心表達愛意的辦法? 可是余澤無法理解張可心。 為什么看到別人痛苦,會感到快樂? 張可心陰沉沉地看了余澤一眼,然后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教室。 余澤沉默許久,最終不得不感嘆:“真他媽是個變態??!” 沈知魚差點笑出來。 剛才那近乎沉重的場面,被余澤這一句話給抵消了。而且讓人感慨的是,余澤說的還是徹頭徹尾的真相。 方信來的那本本子被仇千載帶走了,不過余澤也用手機拍了下來。 仇千載先行離開,而余澤就和沈知魚慢慢從學校走回家。 沈知魚的家就在勤勉中學不遠的一條街上,余澤就是準備去沈知魚他家小區門口的地鐵站坐地鐵回家。 分別的時候,余澤看見沈知魚臉上的不舍,忍不住說:“怎么,不舍得老師嗎?” 他自稱老師,居然還覺得這稱謂不錯,大概就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虛榮心吧。 沈知魚的臉色在夕陽的映襯下有些發紅。但是他還是努力地說:“嗯……是,是很舍不得老師?!?/br> 余澤啞然,他忍不住大叫道:“喂喂,沈同學,你怎么每次都這么打直球??!” 沈知魚迷茫地看著余澤,然后說:“因為……我怕老師不知道,不知道……”他聲如蚊蚋,“怕老師不知道,我喜歡老師?!?/br> 余澤沉默了一下。他溫柔地摸摸沈知魚的頭,說:“沈同學呢,現在是高三,不能分心哦?!?/br> 沈知魚貪婪地望著余澤:“那么,高考之后,就可以嗎?” 余澤看著沈知魚的眼睛,那雙眼睛純粹又熱烈,帶著少年時獨有的、坦然的愛意和莽撞的輕狂。 余澤就說:“是,老師答應你?!?/br> 沈知魚居然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睛。 他只是覺得,多年來虛幻縹緲的美夢,終于被他抓到了手里。他控制不住地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指甲掐進手掌,那樣的痛苦才真的讓他恍然大悟,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得到了什么。 他們分別的時候,沈知魚還很依依不舍。他黏人得厲害,就像這一次是永別了一樣,余澤往外走一步,他就忍不住跟上一步,一邊說著你快走別趕上地鐵晚高峰,一邊又眼巴巴地望著他,那眼神直叫最鐵石心腸的人也要心軟下來了。 余澤就哭笑不得,他捏了捏沈知魚的臉頰,臉上的軟rou手感很好,余澤就又戳了戳。 余澤說:“又不是不見面了?!?/br> 沈知魚抱住他,留戀地蹭著余澤的下顎。 余澤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來。沈知魚有點氣鼓鼓地看著他。余澤就親親他,還用牙齒咬了咬他鼓起的臉頰。 他們就站在街角,樹底下。冬日的暖陽即將落下,昏黃的夕陽光透過干枯的枝椏照在他們身上,襯得此刻的氣氛都變得十足溫柔起來。 他們終于還是告別了。沈知魚目送著余澤走向地鐵站,眼中溫柔眷戀的笑意慢慢消失,他看見余澤的背影走進地下通道,逐漸失去蹤跡,就垂下眼睛,輕聲說:“我從現在開始想念你?!?/br> 說著,他恍若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自己怦怦跳動的心跳聲,意識到自己心甘情愿享受如此甜蜜的痛苦。 余澤回到家,正趕上飯點,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mama的好手藝。因為稍微嫌棄了一下飯有點硬,所以還順便被自己老哥嘲諷吃軟飯。 余澤嗤之以鼻:“吃軟飯不蠻好的?!辈灰詾閻u反以為榮。 要知道,他雖然成年了,但直到現在都是靠家里養著的廢柴。實在是有點留戀這種不用自力更生的生活。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老頭子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好了!現在接受你是gay了!你他媽可別被人壓??! 余爸爸深刻地為自家傻兒子擔憂著,然后又開始策劃下一次相親活動。 嗯……隔壁老鐘家兒子據說是個gay,長得也還行,就是性格有點冷……不過可以約著來一次相親。 余澤并不知道,他家老父親又開始給他準備相親了。 ……這次是相男人。 吃完飯,這次輪到余澤他哥洗碗。于是余澤開開心心地出門散了會步消食,接著就躲進房間里玩手機。 玩著玩著,他看見了那個名為收藏柜的APP。 格子已經亮起四個了,第四個的名字恰巧就是沈知魚。 之前他不知道點進去會有什么后果,但是現在他一個人呆在臥室,家里人無緣無故不會隨便打擾他。他現在有了足夠充裕的時間和空間來琢磨這玩意兒了。 他一下子來了精神,點進了名為沈知魚的那個格子。 手機屏幕上亮起一陣光。他眨了眨眼,下一秒,手機屏幕上站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小人,是沈知魚的迷你版。 他好像上一刻還在洗澡,頭發上還有著泡沫,身體因為突然的冷熱轉換而顫抖了起來。他目瞪口呆地望著余澤放大的臉,隨即意識到自己渾身赤裸,他囁嚅著說:“老師……這是怎么回事?” 余澤快速地掃了他一眼,然后想,真的沈知魚? ……看起來是真的。 ……但是為什么會這樣??! 這個APP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也太強大一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