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持刀殺人(下)
杭雪忽然動了一下,她空洞的眼睛看向室友丙,整個人都散發出了詭異的氣場。 她說:“張力……不是gay……” “他是啊?!?/br> “他不是?!?/br> 室友丙誠懇地說:“雪兒姑娘,性向不管是男是女,總歸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強求……” “他不是gay?。?!”杭雪尖叫道。 室友丙暫時被嚇住了。 杭雪尖聲說:“你看看他的肌rou!你看看他的外表!他怎么可能是gay!他生來就應該是保護女孩子、寵愛女孩子的!這么好的身體,去愛男人?浪費!惡心!” 室友丙臉色一變。 杭雪癡癡說:“肌rou……嘿嘿……應該屬于女孩子……那種時候、就應該、挺身而出……做一個英雄!英雄!公主的騎士!”她站起來,刻意做出拎裙擺的動作,向大家鞠躬。 余澤心想,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杭雪是這樣的? 室友丙忽然開口:“雪兒姑娘……不,杭姑娘,你這就錯了?!?/br> 杭雪歪著頭看他,那表情天真又嬌憨,十足的女孩子嬌氣,可聯系起剛才她說的話,又讓人心生恐懼。 室友丙義正言辭:“男子漢大丈夫,天下百姓皆為朕之子民,無論男女老少、嗜甜嗜咸,朕皆護佑!”室友丙以一種超出尋常的霸氣,語重心長地說完這番話,又說,“再說了,妹子怎么了,妹子就一定要被肌rou男保護嗎?女孩子也可以強大得無人可欺??!” 余澤有點呆,沒想到室友丙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雖然依舊中二吧,但是聽上去怎么都比杭雪剛剛那番話順耳多了。 他走過去,拍拍室友丙的肩膀,說:“丙哥,佩服?!?/br> 室友丙驕傲地一揚下巴。 杭雪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說:“是這樣嗎?” 她歪著頭,眼神垂下去看著地面,忽然抬手,握成拳頭。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捏捏自己的手臂。 “沒有肌rou啊……不過……” 她忽然發起呆來。 不,不僅僅是她,周圍所有人都停住了。 余澤還沒反應過來,他還有著一點清醒的神智。 怎么回事? 世界像是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靜的湖泊之中,深邃、安寧。一陣巨大的恐慌掠過余澤的靈魂,讓他有一瞬間的呆滯。 怎么回事? 他慌亂不已,拍拍身邊的室友丙,沒有得到一點回復。室友丙的表情還凝固在剛才的驕傲,但是卻定格在那個瞬間,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 周圍所有人都是這樣。 室友丙是這樣,杭雪是這樣,醫生們是這樣,警察也是這樣。其他的健身房事件的目擊者,其他的過路人。他們都這樣了。 呆滯。凝滯。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樣……姚乃達呢? 余澤面色凝重,他忽然打開手機。 頭腦正在慢慢變得暈?!?,說著慢,其實非???。在他解鎖手機的功夫里,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覺得大腦就要炸了一樣的疼痛。 他不知道找誰求助,但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一個人。 方照臨。 那個出現在他微信好友中的人,添加時間是前不久去溫泉的時候。但是余澤卻毫無印象。 他快速地點進微信“新的朋友”的界面,然后關上手機,飛快地把手機塞進褲兜。 他不知道即將發生什么,但要是如同之前一樣失去記憶,只要看見這個界面,他相信以自己的敏銳,自然就會發現問題所在。 除非……手機也出現問題。 但是現在來不及想那么多了。 還有,他會遺忘姚乃達嗎?就如同遺忘溫讓那樣? 這樣的過程…… 下一秒,他的頭腦變成一片空白。 此時的方照臨正在看一份資料。 關于余澤的。 不到一周的時間內,余澤已經兩次接觸到“感染”案例了,并且他兩次都沒有被感染。 非常有天賦。 方照臨饒有興致地著調查報告上的內容。 特局中有一部分調查員因為身份特殊,在感染事件結束之后,依舊能夠保有事件中的記憶,但并非所有,因此所有的調查員在調查過程中,就會撰寫一份調查報告。 調查報告在事件結束之后都會送往該事件所在區域的特局總部,并進行存儲。在一定時間之后,紙質版文件和所有備份都會被清除,只留下電子版,存儲于特局專屬的超級電腦中。 調查報告當然不是誰都能看的。 方照臨能夠看到,是因為他已經算得上是特局中區的二把手了。 他的身邊坐著特局中區的一把手,或者說是組長,夏旁笙,是個知性冰冷的御姐。 特局內部的調查員并沒有多少,有正式編制的調查員全世界更是只有12位,夏旁笙和方照臨就是其中之二。 所以雖然說是一把手和二把手,但其實只是組長和副組長。 聽上去一下子就低端了呢。 他們手底下一共有30位非正式的調查員,但總歸是特局內部的調查員。特局的編外人員,還不知道有多少。 方照臨匯報了一下自己的發現:“余澤遇到的這兩次感染,解決起來都很簡單,‘病毒’表現得都非常明顯。 “哥兒的出現就不用說了,和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觀……不過影響范圍有點大,好在病毒本身比較弱勢,因此解決得也比較順利; “這次健身房的事情,杭雪對于肌rou男的錯誤認知,顯然是她本人遭遇了一次感染……單體入侵的病毒不容小覷啊,成明亮稍微晚一點殺人,杭雪不知道能掰直多少肌rougay,也不知道能感染多少人?!?/br> 夏旁笙沒有理會方照臨的口花花,只是微微頷首,說:“之前我們很少遇到單體感染的案例,對于這方面的擴散預防也做得比較少,日后要多加小心?!?/br> “自然?!狈秸张R說。 夏旁笙又說:“另外,單體感染居然能夠自行‘痊愈’,也是一個值得注意的事情?!?/br> 方照臨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往常的‘痊愈’過程,都是尋找異常,解開真相,找到罪魁禍首。但單體感染事件中,罪魁禍首顯而易見?因此不需要這么多的過程……嗯……” “中區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其他幾個區我會去詢問。杭雪要繼續關注,‘病毒’未必真的離開了?!?/br> “我明白了?!狈秸张R又低頭翻了會調查報告,忍不住說,“張力真是無妄之災……就這么簡單被感染了,我估摸著這次感染和他本性完全相反,估計本人還存在反抗,但偏偏又被殺了,從此就再也沒人記得他了……”他嘆息著搖搖頭。 夏旁笙并沒有方照臨這樣傷春悲秋。方照臨不過剛剛加入特局一兩年,但夏旁笙已經在特局里呆了很久了,幾乎是在特局長大的。她對這些事情已經看淡了。 她說:“在短時間之內出現了兩次感染,現在的情況真是越來越嚴重了?!?/br> 方照臨也嘆氣,兩人都沉默起來。 方照臨忽然說:“我準備邀請余澤加入特局?!?/br> “哦?” “他的天賦很好,推理能力、邏輯思維能力什么的就不說了,我看中的是他吸引‘病毒’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周之內遇上兩次感染的,他身上一定存在某些‘異?!?,所以讓病毒們垂涎欲滴,就想著感染他?!?/br> “這么說也有些道理?!毕呐泽宵c了點頭,又說,“看他多久能遇到第三次感染?!?/br> 方照臨摸摸下巴,笑說:“我看不會多久。當初我五年里遇到了三次……雖然我一次都不記得了,但那可是五年。這小鬼一個禮拜就遇到了兩次,真是不容小覷?!?/br> 夏旁笙卻說:“越是如此,就越是危險。最初遇上的還是簡單的感染,到后期就越發詭異莫名了?!?/br> 方照臨喃喃說:“有時候我真是寧愿忘記那些事件?!?/br> 夏旁笙隨手翻著余澤的資料,忽然說:“他恐怕沒法加入特局?!?/br> “嗯?” “他的家世?!?/br> “哦……”方照臨反應過來,“我家和他家差不多,為什么我能進,他不能?” “正因為已經有你在特局了,我們不需要另外一位代表京城勢力的調查員?!毕呐泽鲜掷潇o地說,“況且他年紀還小?!?/br> 方照臨怔了怔:“……那倒也是?!?/br> 剛剛18歲的青年。 方照臨是在大學畢業之后進入的特局,就像正式工作一樣。他想起曾經在特局接手過的那些事件,血腥又殘酷,并不是推理游戲,而是純粹的、陰暗的、你死我活的斗爭。 甚至有時候方照臨想,如果只是死亡和殺戮就好了,而不是那些惡意、病態、扭曲的意念。 方照臨出神一會兒,又說:“不過,以他的天賦,恐怕還是得在特局報備,做一個編外人員,萬一遇上什么事件,我們也來得及出手?!?/br> “這樣也好?!毕呐泽宵c了點頭。 方照臨便也點頭,他將這兩份調查報告放回原位,等待銷毀。 另外一邊,余澤一個晃神,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和室友丙走在路上,各自提著兩杯奶茶。 室友丙還在嘟嘟囔囔地抱怨:“朕承天之運,為什么要幫人買奶茶……好氣哦……” 余澤腦子混混沌沌,只是本能地往前走。 過馬路的時候,一道紅燈把他們擋在了這一邊。路對面,余澤看見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孩子是杭雪,他認識,男孩子他不認識,瘦瘦高高的,眉目有些陰沉,和杭雪親密地擁在一起,應該是杭雪的男朋友。 杭雪笑意盈盈,小聲嗔怪了一句什么,那個男孩子就苦笑著做出求饒狀,杭雪也就開開心心地又和這個男孩子十指交纏了。 一副熱戀情侶虐狗的場景。 但不知道為什么,余澤忽然打了個抖,覺得背脊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