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生了!)
申經藝無措地看著手中混著血和白濁的透明液體,雙眼中的紅霧已然退去。 陸旋強撐起身體,一手攬住申經藝的脖子,緩緩轉過身來,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時,愣了一愣,抬手撫上他的臉頰,叫他:“申……” “是我?!鄙杲浰嚳粗懶n白的臉,眼中浮上一抹痛色,他低下頭啄了下他的唇,聲音低啞地道:“你受苦了?!?/br> 陸旋頭埋在他的頸窩,聲音悶悶地道:“我疼……你給我接生,好不好?” “……好?!?/br> 得到一句保證,陸旋心安了些,即使誰也無法預料這句保證的效力能持續多久,但至少現在在謝樂城到之前,陪著他的是申這個家伙。 是的,他的愛人是個人格分裂的人,兩個人格并存在一個軀體里,他們相似而又不同,他們都是申經藝,卻又時常迷惘自己到底是只有一個丈夫還是兩個,但無疑,他是愛他們的,無論是冷靜但有點中二病的申,還是瘋狂而狠厲的藝。 他們都知道對方的存在,而且還經常為此爭風吃醋,每一次吃醋遭殃的都是陸旋,雖然有些苦惱總要回答愛哪個更多的問題,但總的來說他還是很享受這個過程的。 即使謝樂城已經再三保證他們倆都已經清楚了生孩子的流程,陸旋還是希望在生產時陪在他身邊的是冷靜的申。 經過劇烈的助產運動,陸旋全身上下黏乎乎的甚不得勁兒,下身更是一片狼藉,血污染了一雙修長的腿,混著血和白濁的羊水還不斷從后xue流出來,申從柜子里翻出塊干凈的毛巾,用熱水洗了,拿過來為他擦身。 陸旋被他弄得全身癢癢,可沒辦法,他實在沒力氣自己擦身,疼痛一陣一陣兒的,間隔時間已經縮短為幾分鐘一次。 申看了他xue口的情況,知道快了,便也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稍稍擦了胸口,繞過他高挺的腹部去擦他的手。 他握住陸旋的手腕翻轉過來,看見滿手掌的血時,瞬間定在了原地。陸旋手掌上被碎玻璃扎得像被地鼠鉆過的土坡,密密麻麻的窟窿上有些還嵌著細碎的玻璃塊,再加上剛剛一直使著勁兒,剛止血的窟窿又裂開,反反復復,血就一直到現在也沒止。 申經藝心疼得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他抓起陸旋的另一只手看掌心,情況并沒比上只手好多少。他捧著陸旋的雙手,緊抿著嘴站在那兒,久久無言。 陸旋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手掌,也被滿手的窟窿嚇了一跳,然后隱隱感到掌心傳來的疼痛。 他動了動手腕,但沒能從申經藝手中掙脫出來,看著申像是被嚇傻了似的站在那兒,忍不住“哎呦”一聲說:“我這生個孩子,就把手給毀容了,你可得負責??!” 申經藝被他這一打岔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毛巾,拿起一旁架上的鑷子,把碎玻璃一個一個挑出來,又用酒精把血擦干凈。 申經藝把他全身上下收拾好,才拿過早已準備好的手術服給他穿上——為了方便生孩子手術服是裙裝的,這期間陸旋又疼了兩次,后xue已經開到能容下十指了。 所以當謝樂城推開產室門,看到的就是申經藝頭頂一頭雜毛、罩著雪白的浴袍光腳單膝跪在產床旁,握著陸旋的手不斷讓他用力、給他打氣,陸旋頭微微抬起,額頭上青筋暴起,“嗯嗯啊啊”地呻吟著向下用力。 氣定神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撲過去見開了十指的xue口及不斷流出的淡黃色液體,瞪大了眼睛,“這么快?這還不到半個小時!申經藝你你你簡直就是個禽獸,啊啊??!” 申經藝本就因為陸旋一直生不下來心焦不已,這下又聽到謝樂城的鬼叫,額上青筋突突突地跳,他斷喝一聲:“嚷什么嚷,嚷什么嚷!沒見他疼成這樣了嗎?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謝樂城被他吼得一怵,他不怕那個愛發狂的藝兇他,就怕這個又傻又冷的申吼他,每次被吼他都有種要被開除的錯覺——雖說他是申經藝一家的私人醫生,但作為申經藝老婆的好友,他其實是不歸申經藝管的。 “嗯啊……”陸旋握著申經藝的手狠狠一掐,陣痛幾乎要沒有間隙,他使盡了全身力氣向下用著力,口中發出呻吟:“呃啊……” 手被自己老婆掐成青白色,申經藝臉上表情卻一點沒變,仍專注地看著陸旋,嘴里不停喊著:“加油!快出來了!寶貝兒真棒!” 謝樂城雖說看著不靠譜,在專業的事上卻一點不含糊,他麻利地換好衣服,戴上口罩、手套,就來到產床尾,扶著陸旋的雙腿讓他張得更開些,而后尋著后xue,手指插了進去。 突然異物的入侵,陸旋后xue猛地一縮,本來漲著的力氣,因為這一縮盡數都瀉了。他癱在產床上,手被申經藝握著,累得連手指都不愿動彈,平生第一次他出現了退縮的想法,“我不想生了……” 申經藝將他的手背貼在臉上,和他十指交握著,聽到這句話,他臉上似乎有些痛苦和糾結,但最后還是理智戰勝了,他吻了吻陸旋的手背,說:“好,不生了,我們只要一個孩子就行了?!狈凑@個孩子也是他的,是他接生的。 “嗯……啊啊……”陸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他的話,神志很快又被疼痛淹沒了。 半個小時后,謝樂城的手從陸旋的后xue抽出來,他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的水池說:“你抱他進那里去?!?/br> 申經藝看向那個半人高的充氣水池,為了以防萬一里面早已放好了水,他知道這就是謝樂城說的,不好的情況了。 申經藝二話沒說俯身彎腰把陸旋打橫抱起,走到水池便將他放了下去,放下去后他并沒完全松手,一只手還圈著陸旋的腋下,把他攬在懷里。 “你也進去?!敝x樂城見他還站在水池旁,直接道。 申經藝看了看身上唯一的一件浴袍,有些為難。 謝樂城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幽幽地說了一句:“是你面子重要,還是你老婆孩子的命重要?” 申經藝聽了這一句,便也不猶豫了,立馬脫了浴袍跨進水池里,當然在他脫下浴袍時,謝樂城便背過了身去。 謝樂城站在水池邊,吩咐里面的兩人面對面跪著,讓申經藝從前面抱著陸旋、固定著他,順手還往陸旋嘴里塞了剛切好的一塊參片。 水里加了催產的藥物,不一會兒,藥效便發作了,陸旋肚子猛烈地疼起來,還能感覺到肚子不停地往下墜。 陸旋循著本能用力,骨盆漲得發疼,后xue撕裂般的疼痛傳來 ,“啊……”實在是……太疼了。 陸旋深深地呼吸了幾次,發蒙的耳朵才終于又能聽見聲音,他聽到謝樂城驚喜的聲音:“呀,陸旋快用力!已經能看見孩子的頭啦!” 申經藝不斷吻著他的耳鬢,說:“寶貝兒,加油,它就要出來了,我們的孩子……就要出來了?!?/br> 陸旋鼓著氣,使盡了最后的力氣,撐得他發疼的東西從后xue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