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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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四殺 臘月很快過盡,至正二十二年的正月初一,王祺是在福州慶賀新正,又過了十天的時間,消息傳來,高麗的軍隊終于收復開京。 正月初七那一日,二十萬軍隊四面將開京團團圍住,第二日在各個方向同時進攻,萬戶李成桂率先攻入城中,那一天乃是大雪,紅巾軍多數都在營帳之中取暖,警戒非常松弛,李成桂率先進城,然后樸承基所部也從東面城墻翻入,城內殘存的高麗人群起響應,四面城門很快都打開,大批的高麗軍隊攻進城中,各部都進攻得十分犀利。 這一戰,關先生和沙劉兩個紅巾軍的首腦,都陣亡于開京城內的巷戰之中,紅巾軍部眾死亡數萬人,相當一部分被俘,另有兩三萬紅巾軍隨著破頭潘拼死突圍,遁走向鴨綠江畔,并且繳獲了元帝的玉璽、金寶、金銀銅印,還有兵仗之類,顯然都是紅巾軍從上都得來的,如今落到了高麗手中。 這一連串的喜訊傳到福州,王祺十分高興,如今的高麗,算是轉危為安了吧?不必擔心亡國,之前真的是很危險啊,國家的傾覆仿佛就在瞬息之間。 既然局勢穩定下來,王祺自然發出一串封賞,不過開京城中,此時樸承基正在郁悶,醫生和藥材都如此緊張,為什么洪益還堅持收治那些被俘的紅頭賊傷兵?在樸承基看來,這些人完全是無用之人,語言都不通,又受了傷,為了避免消耗,就應該立刻處死,或者最仁慈的方法,將他們放在一旁,物競天擇,自我恢復,哪知洪益竟然騰出人手,收治那些受傷的紅巾軍。 看一看殘破的京都,紅巾軍駐扎在這里的兩個多月,真的將這里變成了人間煉獄,那些紅賊居然吃人,殺死城中的居民,將rou烤來吃,簡直如同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滿月臺也一片狼藉,那是殿下住的地方,那些人怎么居然膽敢褻瀆?一想到那些粗鄙的人曾經在殿下的壽昌宮里恣意妄為,樸承基心中就一陣憤恨,雖然感情已經變化,殿下仍然是他心中的明月,是絕不可輕忽對待的,這些賊人如此放縱無禮,將這典雅的地方弄得烏煙瘴氣,只憑這一點,樸承基對于那些失敗者就不會有絲毫憐憫。 不過洪益,他居然很認真地在為那些紅賊治療,自己曾經問過:“為何如此費力?”忘記你當初與紅賊交鋒的情景了嗎? 洪益答道:“既然他們已經放下武器,不再抵抗,就只是傷患,身為醫生,是理應救治的?!?/br> 樸承基:……洪益,你的那個醫師誓言,有時候可以不必遵循得這樣真誠。 不過失陷開京、僥幸存活的申春根勸道:“樸中郎,算了吧,換一個想法,治好了這些人,可以為高麗做工,經過這一場戰爭,高麗的民人也死傷無數?!?/br> 樸承基馬上想到,確實也可以利用,將這些人分散看管,如果有技術,可以做工匠,如果沒有什么技藝,起碼可以做苦工,他們在這里言語不通,又沒有熟悉的人,除了一路經過的路線,其她地方的地形也未必了解,想要逃離不是很容易。 于是樸承基便也不再阻止。 開京城的秩序剛剛開始穩定,忽然之間,樸承基得到一個消息,總兵官鄭世云被殺,他登時大驚失色,連忙派遣最為親信的柳萱,趕往福州將這件事上報給王祺。 樸承基隱隱得到了一些信息,說是殿下傳了密令,要安佑、李芳實、金得培殺死鄭世云,自己雖然隸屬于安佑這一支,然而只是臨時調撥,并非安佑的心腹嫡系,所以安佑在這件事上,并沒有與自己商量,當自己知道的時候,鄭世云已經死了。 樸承基聽聞了這件事,登時心頭就是一沉,因為他覺得這件事很是蹊蹺,雖然紅巾軍大部分已經剿滅,不過還有一些散兵游勇在各地,高麗并非完全安定,在這種時候,為什么要殺死鄭世云這樣有能力的人? 雖然認為這樣做是很不明智的,不過如果真的是殿下的命令,那么假如殿下要自己去做,自己是不會有所猶豫的,然而樸承基卻很是懷疑,這道密令是否出自殿下的親筆,因為鄭世云死去不久之后,殿下派遣的人便來了,是賞賜鄭世云錦袍美酒的,可是殿下還不知道鄭世云已經死了,再聯系到安佑等人在殺死鄭世云之后,秘不發喪,隱瞞消息,樸承基很敏銳地察覺,這道命令很可能不是殿下發出的,或者是安佑等人妒忌鄭世云的功勞,自行發動,或者是有人矯旨,欺騙他們來做。 無論是什么原因,這件事都極其嚴重,樸承基是絕不能容忍有人這樣欺騙王,于是自己寫了一封信,秘密地要柳萱火速去福州,交給殿下。 柳萱快馬趕到福州,先找到洪麟,對他講:“京都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有樸中郎的信,我要馬上見殿下?!?/br> 洪麟見樸承基居然如此慎重,一顆心便也提了起來,樸承基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能讓他這樣鄭重,顯然事情十分嚴峻,于是洪麟點頭:“我馬上稟告殿下?!?/br> 雖然是深夜,王祺本來已經脫了衣服,很是閑散,正準備休息,聽洪麟通報了這件事,便披起外袍,招呼柳萱進來。 柳萱進入內室,將樸承基的密信遞交給王祺,王祺展開來一看,面色馬上也變了:“那三人擅自殺害大將,是何道理?” 柳萱見了王的反應,馬上明白了,這件事不是出自殿下的指令,果然十分嚴重。 洪麟不明所以,連忙問道:“殿下,發生了什么事?” 王祺深吸了一口氣:“安佑、李芳實、金得培殺死了鄭世云?!?/br> 洪麟也大吃一驚,鄭世云乃是高麗舉足輕重的人物,那三個人也是高麗的名將,前一陣一直在鄭世云的指揮下作戰,為什么忽然間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殿下打算怎樣處理?” 王祺鎮定了一下心神:“馬上召三將來行在,我要問一問是怎樣一回事,并且,明日離開福州,去尚州?!?/br> 這一夜,王祺遲遲沒有入睡,他實在是難以置信,高麗的這一場劫難明明已經獲勝,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鄭世云一直是自己非常倚重的人,安佑三人在高級軍官中也十分突出,自己對他們也相當信任,之前一直與鄭世云配合得很好,為什么忽然反目?這件事實在太過詭異,一定要查清楚才好。 次日上午,金鏞聽說了王祺的命令,讓安佑等人來行在面陳原委,登時心頭一緊,這件事這么快便給殿下知道了啊,而且要追查,顯然殿下雖然震驚,但仍然十分理智,知道此事沒有表面那樣簡單,并沒有倉促處置,而是要他們自己說明,究竟是怎樣一回事,倘若安佑三人來到福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明,雖然那三人不免會受到處分,不過后果最嚴重的卻是自己。 沒想到這樣短的時間就要面對后果,究竟是誰給殿下通報的信息呢? 不過事到如今,已經脫出了自己預定的設想,不過這倒也是無妨,自己還是可以彌補的,于是金鏞趕快安排,幾天之后,當安佑首先來到尚州,不等他進入城門,便在城門外給人殺死,金鏞是絕不能讓他接近行宮的,因為那里都在洪麟掌管之下,絕不容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幸好樸承基此時在開京,否則若是他負責尚州的防務,這樣的處置也非常為難,那可是一個比洪麟還要精明的人。 此時李芳實和金得培也在趕來尚州的路上,聽說了消息,馬上便知道事情有變,只怕不像是自己之前所知道的那樣,擅自殺害總兵官,乃是重罪,于是兩個人便分頭亡命,這一下金鏞更加順水推舟,說他們兩個是叛逆,令人搜捕,將李芳實殺死于龍宮縣,金得培則死于山陽縣,金鏞回報王祺,則是說:“叛賊都已經伏誅?!?/br> 王祺得到這個消息,好一陣沒有說話,沒想到對紅巾軍的戰爭明明到了尾聲,已經勝了,卻忽然間失去了四名得力將官,都是很能令自己安心的人啊,有了戰事,首選的一批指揮官,卻不明不白全都這樣死去,王祺知道,這里面定然另有內情,于是密令樸承基追查這件事。 雖然開京已經收復,然而王祺卻不能立刻返回,因為實在太慘烈,“宮闕無遺,閭巷爲墟,白骨成丘”,經過連續的戰爭和屠殺,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王祺派了官員恢復京都,自己則在尚州暫時居住,一直到八月,這才離開尚州,去往清州。 然而臘月里,王祺正住在清州,元國傳來信息,廢黜王祺的王位,由他的堂叔德興君塔思帖木兒為高麗國王。 王祺聽到這個消息,腦子里登時“嗡”的一聲,真的是雪上加霜,這邊紅巾軍剛剛蹂躪了蹂躪高麗,那邊元國要挑起王位的爭斗,好在德興君如今是在元國,并非在高麗本土,否則他若是也在清州,局勢只怕更加混亂。 洪麟也很是疑惑:“本來與元國已經緩和,兩邊互通慰問,六月里連玉璽金寶都送了過去,為什么忽然間變成這個樣子?” 真的是很表示友好的了,從紅巾軍那里繳獲的元國的信物,都送到了大都,維護了蒙古皇室的尊嚴,所以元國的皇帝忽然這樣做,就很是出人意外,即使從民間角度來看,也是辜負了善意。 王祺道:“只怕是奇皇后,她的家族覆滅,一直懷恨,此時找到了機會,便要發動?!?/br> 洪麟想了一想:“那么中殿是怎樣的想法呢?” 聽他提到中殿,王祺的情緒略放緩了一些:“中殿自然是反對的,連太安公都不肯答應,有她們的支持,況且元國如今也亂得很,想要像從前那樣任意妄為,也不很容易?!?/br> 中殿反對當然是可想而知,而太安公雖然魯鈍,這一次也態度鮮明,不支持德興君。 這些年來,太安公也看明白一些事,元國的命運很是難測,自己已經在高麗這么多年,對這里的生活很是適應了,在高麗,因為自己是王后的兄長,人人都對自己很尊敬,然而倘若王祺不再是高麗王,meimei便也不再是王后,自己是雖然是元國的王子,仍然會有比較尊崇的地位,然而畢竟與從前不同,德興君與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更不要說自己不會是未來高麗王的舅舅,那種關系是不同的。 所以大都忽然間做出如此決定,太安公也感到很懊惱了,本來這邊的情勢就非常艱難,卻還要火上澆油,讓高麗更亂,無論對高麗,還是對元國,都并沒有什么好處,如今紅巾軍好在是走了,倘若再來,莫非要那些紅賊全面占領高麗,大都那邊才開心嗎?假如真的發展到那種程度,蒙古皇族倘若真的在中原失敗,便無法再寄希望于高麗,只能逃亡草原了,不過自己還是喜歡居住在高麗,住在開京的府邸之中,雖然如今的開京,也已經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