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櫻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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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櫻花酒 樸承基在清遠津接到了調令,是殿下親筆寫來的信,那筆跡是多年來自己熟悉的,樸承基將卷軸展平在桌面,用手細細地撫摸那上面的字,兩年了,殿下的字一如既往的優美,想來容華也沒有太大的改變,無論何時,殿下出現在自己腦中的形影,都是當初自己離開京都時的那個樣子。 目光靜靜地沿著那筆畫勾勒了一會兒,樸承基收起了卷軸,藏在箱子里,出門找到正在晾曬草藥的柳生真輝:“整理一下,三天后啟程去開京?!?/br> 柳生真輝一愣:“去做什么?要多久能夠回來?” “短時期可能不會再回這里,紅頭賊威脅高麗,我要去防守開京,你跟我一起,過去準備救治傷員?!?/br> 三月上旬,開京城內的道路上走著兩個人,是樸承基和柳生真輝,回到闊別已久的開京,縱然是樸承基,心情也有一點激動,很是懷戀地望著這熟悉而又有些變化的京都。 走了一段路,樸承基看了一眼柳生真輝,唉,這個人可真的是,走起路來悠悠蕩蕩也就罷了,偏偏還喜歡對著人拋媚眼,還是兩年前的那一身衣服,雖然有些舊了,卻仍然有綢緞的光彩,右手牽著馬韁,左手則搭在長長的刀柄上,雖然只是一把竹刀,然而看他那得意的神態,卻也仿佛原本精煉的鋼刀一般。 樸承基給柳生真輝安排了地方,自己便進宮去見王祺,王祺看到了他,十分高興,點頭道:“承基,你終于回來了,我一直都很想讓你回來?!?/br> 樸承基心頭登時一熱,俯首道:“臣也很想盡早歸來侍奉殿下?!?/br> “如今你已經回歸,我便將開京的守衛交給你,柳萱、崔瑨、廉晶,也都調去京都守備隊,讓他們輔助你?!?/br> “是,殿下?!?/br> 于是新的人事安排就是,宮中的防衛由洪麟負責,除了健龍子弟衛,還統轄原本的“牽龍”宿衛親兵部隊,瀚白提升為副總管,樸承基主管京城防務,健龍衛之中他的幾個得力之人也都調了過去,原本的兩個派系正式分開,各得其所。 樸承基自從接任了京都守備,每天加緊訓練士兵,各處嚴防,洪麟在宮中也是戒備,就這樣過了四個月,紅巾軍并無動靜,然而眾人卻也并沒有松懈,關先生等人既然發出了那樣一份文書,便不會是虛張聲勢,不知什么時候便要攻過來。 金興慶這時已經離開國子監,也進入了城防部隊,就在樸承基屬下任職軍官,三年時間過去,如今的金興慶也成長了一些,心思比從前更為精細,他今年二十二歲,正是最為艷麗的年紀,家中給他置辦了華麗的服裝,乃是軍官中的美人,走在哪里都特別招搖,樸承基從前以為柳生真輝是一只孔雀,此時一看金興慶,簡直是巴不得把“花團錦簇”四個字寫在臉上,樸承基雖然并不追求樸素,不過這位金大公子身上的顏色也實在太多了一些,簡直眼花繚亂,這樣的人塞在城防軍中,如果敵人真的攻城,他怎么能夠上陣作戰? 尤其還喜歡挑釁,金興慶挑釁的不是別人,而是柳生真輝,這卻也不能完全怪金興慶,柳生真輝這個人本來也是個讓人想要狠狠教訓的,已經在高麗住了兩年,日常還是穿日本的服裝,本來自己是要求裁縫給他按高麗的款式做,然而柳生真輝在清遠津住得久了,由于他的醫術,與各類人都有交往,到后來連裁縫也與他很要好了,因此置辦了全套的和服,還請人做了木屐,日常踢踏踢踏走出去,儼然就是倭寇進城,雖然與常見的倭寇不同,但畢竟還是東瀛的風格。 而且柳生真輝還喜歡唱倭人的歌曲,有的時候在夜晚,坐在墻頭一邊喝酒,一邊便唱那調子古怪、歌詞難懂的扶桑民謠,樸承基是能夠理解他遠離故鄉的苦悶,那畫面其實也很憂傷,不過有的人難免不喜歡,比如說金興慶。 偏偏柳生真輝也不是很喜歡金興慶,于是這一天,金興慶便向柳生真輝挑戰,說要比武,柳生真輝當即答應下來,當柳萱報給樸承基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往樹林里走去。 樸承基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匆走了出去,真是個不省心的,到處惹事,這兩個人之中傷了任何一個,都不好,如果論真實的劍道水平,金興慶當然不是柳生真輝的對手,然而柳生真輝用的是竹刀,而金興慶如今歷練得愈發狠辣,只怕柳生真輝會真的受傷,也未可知,紅巾軍隨時可能攻來,這里還要自相殘殺——雖然這句話對柳生真輝不太合適,然而雖然是東瀛人,如今畢竟是高麗的軍醫,缺少了這樣優秀的醫生,連自己心中也有些不穩。 當樸承基到了那里一看,只見金興慶坐在地上,正揉著自己的手腕,旁邊柳生真輝悠然地檢查著自己的竹刀。 樸承基見現場是這樣的情形,這才松了一口氣,轉頭便對柳生真輝道:“為什么要與金校官毆斗?” 柳生真輝下頦向對面的人一點:“是他要打的?!?/br> 金興慶剛剛匆忙從地上爬起來:“守備大人,這人明明是倭寇,為什么要留在軍中?” 柳生真輝噗嗤就是一笑。 樸承基淡淡地說:“他現在是高麗的醫官,現在大敵當前,不準再次毆斗,這一次你們兩人都閉門三天,好好反省?!?/br> 柳生真輝嘻嘻一笑,滿不在意,金興慶卻是奇恥大辱,立志報復。 沒過多久,真的給金興慶找到了機會,洪麟居然與那個倭寇林間相會,還擁抱在了一起,金興慶喜歡得直掐自己的大腿,終于給自己找到了這樣的破綻,于是他馬上便趕到宮中,說有急事要稟告王,見了王祺,便將這件事仔仔細細說了出來:“就在那桂樹叢中,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啊,而且我看到還是洪總管主動的,那個倭寇,可真的是邪魅啊,簡直好像鮮血釀成的酒,艷麗得有一種血腥氣,簡直好像櫻花樹化作的妖怪?!?/br> 王祺緩緩放下茶杯,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br> 金興慶強忍住那種洋洋得意,盡量克制著表情,施禮退了出去。 走出壽昌宮,金興慶甩著袖子,不由得輕飄飄起來,真的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上,這一次堪稱一石二鳥,誰能想到樸承基庇護的那個倭寇醫官,居然和洪麟搞在了一起?洪麟可真的是,貪心不足,明明已經有王那樣一個美人,他還要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找上了誰不好,偏偏要與倭寇混在一起,殿下的尊嚴豈是可以這樣輕視的?這一下連洪麟帶樸承基,都給倭寇拖下水去,自己生平兩個最大的敵手,一舉全都鏟除掉,回頭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也要夸自己能干的吧?父親一向說自己糊涂,這一回終于要對自己刮目相看。 金興慶離去之后,王祺默默地望向窗外,雖然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自己,然而忽然間聽到這樣的消息,心中還是有些不平靜,金興慶的確一直窺視洪麟樸承基,不過他還不至于急切到編造謊言的程度,他知道欺騙君王是怎樣的罪過,所以他所說的很可能是真的,那么這個叫做柳生真輝的醫官,與洪麟究竟是怎樣的關系? 這一天傍晚,洪麟回到宮中,看到王膝頭橫著玄琴,正在那里仿佛有些無聊地在彈著,洪麟含笑叫了一聲“殿下”,王祺發現了他,便也笑道:“你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br> “那么我們一起吃吧?!?/br> “是,殿下。已經這個時候,殿下還沒有吃飯嗎?” “方才不是很想吃,總要看到了你,才能夠安心吃飯?!?/br> “抱歉讓殿下久等?!?/br> 不多時,食案端了上來,兩個人相對用飯,洪麟喝了湯,忽然問道:“殿下,你是不是有心事?” 王祺一笑:“沒有什么,或許是有些累?!?/br> 洪麟道:“紅巾軍到現在都沒有動靜,也可能還會再平靜一段時間,殿下不必太過憂慮了?!?/br> 王祺點了點頭:“只怕他們會在冬季有所行動?!?/br> 確實是很有可能的,鴨綠江雖然不是非常湍急,然而高麗這一邊已經準備好擊潰渡船,因此或許會等到冬季江水結冰的時候,再發動進攻。 不過這時洪麟卻只能說:“到那時高麗武士自然會奮勇抵擋的?!?/br> 王祺笑了笑:“是的,我高麗有許多名將,定然會擊退入侵,或許元國的軍隊這段時間能夠反攻,也未可知?!?/br> “啊,殿下,我明天想要請一下假,回家一次?!?/br> “是什么事呢?” “母親的身體,又有些不舒服,我會盡快回來的?!?/br> “嗯,在家里好好陪一下母親,不必著急?!?/br> 第二天清晨,洪麟便出宮去,王祺望著他的背影,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便聚集起精神,處理公文。 到了當天的下午,洪麟回到宮中,雖然他如今已經很是穩重,不過王祺還是看出了他臉上含著的喜氣,于是便笑著問道:“是有什么喜事嗎?” 洪麟跪坐在王祺面前,笑容再也隱藏不住,滿臉都是笑,說道:“殿下,母親終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幼子,臣的弟弟洪益,今天與母親相見了?!?/br> 聽了他這幾句話,王祺差一點脫口而出,“就是那個東瀛醫官嗎?” 然而王祺終究是十分沉著,笑著問:“是誰?” 洪麟俯身施禮:“殿下,我要向您請罪,臣的弟弟洪益,日本名字叫做柳生真輝,因為幼年被擄,許多年一直生活在倭寇之中,忘記了自己的身世,也參與了倭寇的行為,雖然他是作為醫官,對于高麗,仍然是有罪的,臣愿意為他贖罪?!?/br> 王祺的心完全放松了,笑道:“既然是他,那么他之前獻的麻醉劑,已經足以抵償從前的過失,那么便盡快恢復他的身份,安排他的職位吧,哦,高麗的禮儀典章,也要好好學一學,這樣出入兩班,便更加順暢一些?!?/br> 雖然是一個有本領的人,不過還是需要注重一下禮節的修飾,不要弄得好像崔瑩一樣,雖然這種想法有點對不起崔瑩。 見王祺并不追究從前的事,洪麟松了一口氣,雖然之前也曾經想到,即使不是為了兩個人的情意,僅僅是洪益之前的效力彌補,也可以免除責罰,不過倭寇的事情實在太敏感,因此李善粹與洪麟便都有一些擔憂,此時終于不必再擔憂,殿下已經赦免了洪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