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11 最終夜血魔夜宴 (06) (作者: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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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死的藤蔓攀在慘白的石墻上,猶如一道黑色的裂痕。夜風在城堡飄蕩,從暗處帶來野獸的氣息。 夜色下,幾個體型龐大的黑影正在空曠的廣場上緩緩移動,黑影后面拖著一塊切割整齊的條石。奇怪的是,石板鋪成的廣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塊沉重的巖石就像他們長長的影子一樣沉默。 “mama……” 黛蕾絲回過頭。 潔貝兒穿著睡衣,爬出了被窩,把臉放在母親腿上,嘟囔說:“外公要死了嗎?” 黛蕾絲撫摸著女兒柔順的秀發,沒有開口。 “他不喜歡這里嗎?” 黛蕾絲低聲問:“潔貝兒喜歡這里嗎?” “城堡很好玩啊”女孩點了點頭,柔軟的臉頰在她腿上磨擦著,“味道也很好聞,像我的小枕頭……還有那個摩爾人也很好……” 黛蕾絲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勉強一笑,輕聲說:“早些睡吧?!?/br> 格蕾茜拉每天都在為伯父祈禱,但奇跡并沒有出現。 第四天是九月十一日,星期日。 清晨,伯爵的貼身男仆傳來一個不幸的消息,伯爵病情突然加重,無法與大家共進早餐。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一起去探望伯爵。 即使在晝間,城堡內光線依然很暗。伯爵的臥室在城堡最深處,仆人點起蠟燭,帶領眾人穿過走廊。 這就是德蒙特伯爵曾經提到過的凋像走廊,寬闊的廊廳兩側,陳列著各種風格的凋刻作品。潔白而堅硬的大理石,經過了凋塑家的妙手,變得像絲綢一樣柔順,栩栩如生地表現出人體和衣物的質感。那些人物仿佛隨時都會撩起衣衫,從石基上走下來。 “多幺神奇的藝術品!”佐治說:“我敢打賭,即使米開朗基羅也會為這位不知名的藝術家而贊嘆?!?/br> “聽到您的贊譽,主人一定會很高興?!蹦柸四衅驼f:“這些都是主人的作品?!?/br> 佐治挑起眉毛,朝身邊的貴婦說:“太令人驚訝了!您瞧,這具凋像簡直還在呼吸?!?/br> 被搭訕的公爵夫人皺了皺眉頭,“它們只是些石頭?!?/br> “是些美麗的石頭?!弊糁挝⑿χf:“假如它們也有生命的話,看到夫人的美貌,也一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br> 公爵夫人冷冷地說道:“你的恭維并不討人喜歡。而且你身上有股難聞的味道?!?/br> 公爵夫人打開濃香撲鼻的羽毛折扇,掩住鼻子,一手扶著寬大的裙擺,快步走開,不屑于再看他一眼。 德萊奧挽著姬娜的手臂,向自己的好朋友做了個嘲弄的手勢。佐治灑脫地聳了聳肩,望著公爵夫人美艷的背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伯爵的臥室很大,房間最醒目的位置立著一副全金屬的鎧甲,鎧甲的手套中握著一柄長劍。那是伯爵昔日武器,三十年前,他曾是米蘭最有名的騎士,參與過無數戰役,同時也贏得無數榮耀。 但現在,他只是一個病重的老人。 伯爵躺在床上,眼眶凹陷,燭光在他蒼白的臉上留下濃重的陰影。 嘉汀納快步走過去,撲到床邊,哀傷地說:“敬愛的父親,失去您,我該怎樣生活?” 伯爵虛弱地低聲說道:“很抱歉,我的孩子,由于我的自私,耽誤了你的幸福?!?/br> 嘉汀納嫁入維斯孔蒂家族不久,伯爵的長子便在一起離奇的事故中喪生。伯爵曾經暗示,如果嘉汀納再嫁,將不會得到任何財產?,F在她終于可以解脫了。 “能夠照顧您,就是我的幸福?!奔瓮〖{說。 德萊奧注意到伯爵的床頭放著一只頸口細長的玻璃樽,里面盛著鮮紅的葡萄酒。他舔了舔嘴唇,言不由衷地說:“不必擔心您的身體或者可以喝一口葡萄酒……” 格蕾茜拉跪在床邊,握著伯爵的手,“伯父,您會好起來的?!闭f著她取下頸中的銀十字架,遞到伯爵面前。 伯爵渙散的目光閃了一下,他注視著十字架,良久說道:“我已經拋棄了上帝,但我無法拒絕你,親愛的格蕾茜拉?!?/br> “這是來自耶路撒冷的十字架,我看到上面有圣城的標記?!弊糁握f:“一件極為珍貴的圣物?!?/br> “一件精巧的藝術品?!辈舻f。 “伯父,您會好起來的?!备窭佘缋_十字架,露出中空的管身,“我帶來了圣母的眼淚?!?/br> 眾人屏住呼吸,中空的十字架里有一滴透明的液體,那是傳說中的圣物,圣母瑪利亞為基督所流的淚水。 格蕾茜拉把十字架遞到伯爵唇邊,伯爵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面孔上泛起一層紅色。他顫抖著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茶杯。 “對不起,我耽誤了您太多時間?!备窭佘缋B忙將那滴神圣的液體滴在里面。 伯爵咳嗽地說不出話來,他閉上眼,額頭沁出一層冷汗。 “我們離開吧。讓伯爵休息一會兒?!备窳痔芈蓭熯h遠躬身行禮,與夫人退出臥室。 眾人一一告辭。潔貝兒最后一個離開,出來時,她腕上多了一條鑲著珍珠的手鐲。 “外公給我的?!迸⒏吲d地數著,“一顆、二顆、三顆……一共八顆?!?/br> 午后,格林特律師與伯爵單獨會晤。 “您確定要這樣做嗎?” 伯爵點了點頭。 “由德萊奧先生繼承百份之九十的財產,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备窳痔芈蓭焺竦?。 “這對您的女兒和兒媳并不公平。她們……很難滿意?!?/br> “她們會滿意的?!?/br> 格林特律師還在做最后的努力,“尤其是這個附加條款:德萊奧必須在生下個兒子之后,才能獲得這份財產。恕我直言,伯爵大&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人,這很荒唐?!?/br> “死者是必須尊重的?!辈粽f:“或者我應該再增加一項條款:假如德萊奧一年內沒有生下兒子,這筆遺產將捐獻給米蘭所有的窮人?!?/br> 格林特聳了聳肩,“這樣已經足夠了?!?/br> 他折起那張遺囑,放在一只白信封里,用火漆封好,蓋上伯爵的印章帶有伯爵名字的族徽標記,然后交給旁邊侍立的男仆。 “請你保管好。這牽涉到一筆驚人的財富?!?/br> 摩爾人一言不發地鎖好木匣,用銀盤托著走出臥室。 “伯爵是一個奇怪的人?!备窳痔芈蓭煵]有向妻子吐露遺囑的內容。 “他的藏書非常豐富,我在書房看到許多占星和煉金術方面的著作,其中有一些很奇怪?!鞭敝Z拉遞過來一本書。 那本書是用一種從未見過的樹葉裝訂的,葉片比埃及的紙草寬一些,上面寫著神秘莫測的符號。最醒目的是幾幅圖畫。 “它們與我曾見過的星圖都不相同,卻異常準確。繪制者似乎把整個星空印在了書上?!?/br> 格林特審視著星圖,他所熟悉的八十八個星座被人用另一種方式重新劃分,變得陌生起來。 “還有一件事,”薇諾拉把一杯葡萄酒遞給丈夫,“我們的馬死了?!?/br> 已經是死去的第四匹馬。馬尸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得病的跡象。這些白天還在奔馳跳躍的健馬,一到夜里就莫名其妙的倒斃。 佐治的坐騎是第二天死的,這讓他一整天都悶悶不樂,打牌時一連輸給姬娜幾把。 德萊奧從牌桌退居到姬娜身后,每當佐治輸牌,他都會得意地吹一陣口哨,就差沒有繼續唱他的歌劇。 舞女出身的姬娜打起牌來又狠又準,一如她本人,有種潑辣的美。每當她出牌,巴爾夫男爵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停在她胸前,被她抖動的乳峰所吸引。 姬娜瞥了她一眼,挑釁似地合緊手臂,挺起豐滿的rufang,讓那條白嫩豐膩的乳溝愈發奪目。 “黑桃A。我贏了?!奔攘脸鍪种械呐?,卻沒有放下,而是拈在指尖,在汗津津的乳溝上嬌媚地扇著。 佐治摸了摸下巴,搖著頭說:“親愛的,再下去我就要把靴子輸給你了?!?/br> 姬娜把他面前的金幣一個不剩地收了起來,笑著說:“和你打牌真高興?!?/br> 一閃眼,姬娜看到黛蕾絲的寡嫂嘉汀納站在旋梯下的簾幕后面,與摩爾人男仆說著什幺。她的服裝雖然還是黑喪服,但款式相當新穎,做工也極其精致,完美地勾勒出少婦動人的體態。她腰身束得很細,腰后兩條裝飾性的緞帶挽成蝴蝶結,多褶的長裙一直垂到地面,臀部夸張地向上聳起。 薩普比孀居的少婦高了一頭,身體強壯得就像頭公牛。嘉汀納揚著臉,在他寬闊的胸膛前就像一只嬌小的云雀。 姬娜只能看到她鮮紅的嘴唇一動一動,然后摩爾人微微躬身,大步離開。 姬娜挑了挑眉頭,拿起骰子說:“換一種玩法!” 房門呯的一聲,被狂風吹開。帶著潮汽的氣流涌入了大廳,吹熄了所有的燈燭。剎那間,整座大廳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