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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下第一場雪的那天,曾郁搭上了回家鄉的高鐵。 往年放假的時候他都會與白曦晨一起趕路,今年卻只有他一個人了。他嘗試過給白曦晨發微信,問他打算什么時候回家,omega很冷淡地回復了他:“我先呆在s市不回去?!?/br> 晏邢宇親自送曾郁到了高鐵站。低調的邁巴赫停在了入站口斜側的停車場,下車之前,alpha給beta戴上圍巾。 其實晏邢宇起初是極力反對曾郁離開的,為此他甚至大大地對beta發了三天的脾氣。發脾氣的表現就是不跟曾郁說一句話,卻還老是要用身體撞他。后來他們在床上達成了問題的和解——這讓晏邢宇不得不妥協。 在某些問題上,曾郁的固執能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比如他對家的眷戀,比如他熱衷于挑戰自我——這一點從他又要怕又要堅持看恐怖片上能看出來。他和晏邢宇在某一部分的觀念其實是可以達成詭異的重合的,那就是不管你心里有多么不情愿,該干什么還是得干什么。所以他在寒假開始的第一天就義無反顧地回家了。晏邢宇跟著曾郁進高鐵站,又目送著beta走向進站臺。排隊候車的時候,曾郁轉過身向晏邢宇高大挺拔的身影招手,alpha在遠處站成了一尊雕塑,既不回應,也不挪開。不少人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悄悄抬眼窺視,還有人假借玩手機的姿勢偷偷拍照,曾郁無意間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里正五味雜陳著,身后的大叔喊他:“小伙子,動作快點?!?/br> 于是他只好趕緊刷票進站。 進了站臺,他又轉過身透過玻璃門努力地望向alpha所在的方位,那時候晏邢宇還杵在原地,曾郁瞇了瞇眼,看得實在費勁,只好掏出手機給alpha打電話。 鈴聲響四次以后,晏邢宇接了。 “晏邢宇,我進站啦,你快回去吧?!痹粢贿呎f,一邊探頭探腦往外邊兒望。但是他遲遲聽不見alpha的回復,于是他懷疑是手機信號不好,像個耳朵不好的老人家一樣傻傻地對著手機“喂喂”了幾聲。 過了好一會兒,alpha沒有情緒的聲音才從揚聲器的另一端傳來,他用冷酷的語調對曾郁說:“你回到家之后,就去買毛線,開始織圍巾,每天必須織至少一個小時,開學我要驗收?!?/br> “……???”曾郁站在原地呆滯,“什么織圍巾?” 回應他的是“嘟嘟嘟”的掛電話聲。 高鐵開動之后,曾郁給晏邢宇發微信報平安,alpha對此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三分鐘之后發來一張駝色圍巾的紋理圖樣與織法,仿佛上級給下級指派任務:【按照這個織?!?/br> 曾郁一頭霧水地回復:【可我不會織圍巾啊……】 鐵血上司不容許下級駁嘴:【慢慢學?!?/br> 曾郁只花費了三分鐘時間就坦然接受了alpha又一次發神經的事實。他在車廂的搖晃中很快睡著,醒過來之后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到站了。越是臨近家鄉,一種寂寞便越是涌上心頭。他點開mama的消息框,發了一條信息:【mama,高鐵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站了?!?/br> mama很快回復來一條語音:“小郁,我在家里煲著湯呢,你爸爸開車去學校接小悅了,你自己坐公交車回來吧,快到的時候給我發條微信?!?/br> 曾郁聽完語音,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扛著行李箱一個人上公交車,公交車上擠滿了人,他也不敢坐下,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曾父和曾悅都還沒有回來,mama對他的歸來似乎沒有太大的喜悅,臉上甚至都是疲憊,對此,曾郁猜測是因為cao勞曾悅高考的事情而造成的。 曾郁想和mama聊聊天,曾母卻催促著他趕緊收拾行李:“等會兒你爸回來了看到客廳里擺著行李箱,像什么樣子?!痹糁缓没胤块g去收拾。他這次帶回家的東西不多,但是擦桌子擺床鋪也需要一定時間,因此到熱火朝天的時候曾郁竟沒聽見門外有人回家的動靜。 曾悅像一只小鳥一樣撲進來抱住了曾郁彎駝下去疊衣服的腰:“哥哥——!” 曾郁被嚇了一跳,但隨即他便笑著直立起來,轉過身面向弟弟:“小悅,你回來了?” 上高三之后的曾悅長高了一點,五官也比以前更加舒展,他身上還穿著校服,整個人透著說不盡的活力。曾父粗獷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小悅,你怎么一回來就不見人了?先把試卷拿出來給爸爸看看?!?/br> 曾悅向曾郁皺起鬼臉吐吐舌頭,不情不愿地出去了。曾郁跟著出門和曾父打了個招呼,曾父將注意力放在曾悅身上,只是草率地瞥一眼曾郁,應了一聲,便不說話。曾悅跑到沙發前打開書包,曾郁局促地走到廚房邊想看mama在做什么,曾母在忙碌的間歇喊他:“小郁,東西收拾好了沒有?盡量在吃飯前搞定啊?!?/br> 他只好應一聲,又回到房間繼續忙活。 高三的曾悅飯量明顯增加,吃了一碗飯還要再添一碗,這讓曾郁有些驚訝。反觀他自己,一個beta的胃口竟然還沒有omega的大。飯桌上有些沉默,曾母問了曾郁期末考試的排名,曾郁說成績還沒有出完,于是話題又轉到曾悅身上。曾郁吃完一碗飯就不太有食欲了,曾母便催他去洗澡:“小郁你收拾完東西身上好多汗啦,不要感冒咯?!?/br> 洗完澡以后,飯桌已經被收拾好了。曾郁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爸爸在洗碗,mama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機聲音很小,曾悅的房間門緊閉著,應該是又開始學習了。他打過一聲招呼就進了房間。 曾郁癱在床上刷微博,順便和晏邢宇聊天。晏邢宇不喜歡打字,很快就給他打來語音電話,曾郁手忙腳亂地從書包里找出耳機,等戴上了才敢接聽。 “……喂?” “怎么這么慢?”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對不起……我找耳機花了點時間?!痹魧⒛X袋縮到被窩里面說話。 “哦,”晏邢宇不置可否,似乎對此不感興趣,話鋒一轉,“明天記得買毛線?!?/br> “……”曾郁感到摸不著頭腦,“真的要織圍巾???可是你之前沒跟我說過呀……” 晏邢宇的回答像是個任性的孩子要統治世界:“我想要圍巾?!痹捓锏囊馑际?,你織也得織,不織也得織。 耳邊突然傳來模糊的聲響,曾郁從被窩里疑惑地探頭一看,曾悅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本類似練習冊的書。 “哥?”omega秀麗的臉蛋袒露著天真,“我敲了門,沒聽見聲音,就進來了……打擾到你了?” 曾郁慌忙從被子里一骨碌爬了出來,耳機線在大幅度的動作下猛地被扯離插線口。 “說話?!?/br> Alpha的聲音從揚聲器響進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