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變遷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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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傅謙走進一家咖啡店,摘下帽子,坐在落地窗邊的雙人座位上,對面前的人打了個招呼。 “從之哥,好久不見?!?/br> 傅從之微笑著道:“好久不見?!?/br> 傅從之年過四十,看起來卻還是那么年輕,就像他的meimei一樣,生下傅謙后十幾年也不減當年青春。 “怎么不來公司找我?在我的辦公室談,私密性也更好?!备祻闹畣?,他還未來得及換衣服,穿著西裝就從公司趕過來了。 “不喜歡那里,”傅謙答道,又抱著歉意道,“麻煩您了?!?/br> 傅從之擺擺手,說:“不麻煩,在這里談也沒事?!?/br> 傅謙點點頭,喝了一口美式咖啡,又加了幾顆方糖。 “最近怎么樣?你好像瘦了?!备祻闹P心道。 “和往常一樣,”傅謙平靜地說,“不斷地轉階段,狂躁、抑郁······經常忘記吃飯,瘦了很正常?!?/br> 傅謙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在玻璃上發出輕微響聲,左腿也隨著節奏微微抖動,依然透出煩躁不安的情緒。 “我可以在這里控制住自己,不用擔心我發瘋?!备抵t直接地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备祻闹谛闹袊@氣,一定是剛剛擔憂的神情影響到了傅謙,“醫生說只要你按時吃藥就能控制好,不用擔心?!?/br> “嗯?!备抵t看向窗外的大樹,老年人和小孩在下面乘涼玩耍。 “你今年······”傅從之欲言又止道,“要和我去掃墓嗎?當然,你自己去也可以?!?/br> “再說吧?!?/br> “他們希望你去······” 傅謙看著一位大爺手上的鳥籠,籠子里的鳥兒飛上樹梢,過了一會兒又飛回籠里了。他一點也不想思考關于掃墓的事情,于是他打斷道:“我說,再說吧?!?/br> 他害怕自己去了,夢里又會出現別的事物,所以他選擇逃避。 傅從之噤聲,他拿出檔案袋,交給傅謙。 “這是今天要談的事情,”傅從之嚴肅道,“我從老房子里找出了你父親的遺物和遺言?!?/br> 傅謙轉過頭,震驚道:“他怎么可能有遺言?” “車禍不是意外,是自殺?!备祻闹林氐?,“正如我們所想的那樣,車禍不是意外事故,但也不是他殺,這也是為什么遲遲找不到他殺證據的原因,因為這是一場自殺行為?!?/br> “邱定義他······帶著全家自殺了?!?/br> 傅謙低頭看著檔案袋,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快要跳到他無法呼吸。 “他是被逼的嗎?” “準確來說,是自愿的。他可以選擇活下去,但他的病令他無法承受這一切?!?/br> 傅謙猛然抬頭,“什么???!” “遺物中有他的病歷,雙相情感障礙?!备祻闹难壑辛髀冻霰瘋?,“你有被遺傳的可能性?!?/br> 傅謙茫然地看著傅從之,他喃喃道:“他沒有接受治療······” “是的,他最開始被誤診為精神分裂,就向全家隱瞞了病情——他知道傅家不可能會接受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婿,直到最后才被確診為雙相障礙,所以一直沒有接受治療?!?/br> 傅從之想起他記憶中的邱定義,哽咽道:“誰也看不出來,他總是笑著面對我們。長輩們不滿意他,他就拼命工作證明自己,父親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他,你mama為了他和家里斷絕關系。長輩的輕視,事業的壓力,家庭的責任,他都扛了下來?!?/br> “他從創業起就開始借高利貸,錢滾啊滾,滾到他沒辦法控制,霍銘不斷威脅,逼迫,病情不斷惡化,他終于扛不住了?!?/br> 傅謙始終低著頭,不再看向外面,他用指甲把手臂刮得一片通紅,他在提醒自己,控制自己。 傅從之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也許從他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悲劇?!?/br> 傅謙輕聲問:“如果那個人不是母親呢?” 傅從之說:“他不愿面對自己,不愿承認自己,很難得到真正的幸福。他是個理想主義者,只要他承擔起巨大的責任,就會把自己逼瘋,擁有家庭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會讓他在面對現實時自我崩塌,所以不論他與誰相愛,結局都注定分離,只不過他太愛你母親了,愛在折磨他?!?/br> “也許母親就是他心中的維納斯,完美到滿足他對愛人所有的幻想?!备抵t說。 傅從之恢復了笑容,道:“她的確很完美,我猜你父親一定是愛上了她的天真?!?/br> “醫生一定沒有告訴他,他不適合戀愛?!备抵t又看向窗外,小孩們在喂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 “醫生這么和你說了嗎?” “嗯。他說不建議?!?/br> 傅從之安慰道:“你和你父親不一樣?!?/br> 傅謙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是他?!?/br> 傅謙面前的咖啡只動了一口,傅從之的已經喝完了,他向服務員招手,傅謙卻阻止了他,“不需要了,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br> “這么著急干什么?”傅從之為自己點了杯咖啡。 傅謙停下了敲擊,說:“家里養了只叫小鳥的貓?!?/br> “有趣的名字?!备祻闹α诵?。 傅謙起身,對傅從之道謝。 傅從之也站了起來,拍了拍傅謙的肩膀,說:“謙兒,舅舅以前是個很冷漠的人,有句話沒有對你父親說,沒想到會遺憾一輩子,但還有機會對你說,你記住,我們是親人?!?/br> 傅謙的表情有所動容,他看著傅從之的雙眼,眼角多出了許多皺紋——他也會老。仔細一看,西裝外套里的襯衣皺出了褶子——他遲遲不成家,沒有一位賢惠的妻子幫他打理家務。 這位痛失親meimei的男人,也活在了悔過中,與傅謙不同,他多了無數份思念。 傅謙拉開門,卻又轉身對傅從之說:“從······舅舅,謝謝你?!?/br> 傅從之笑了,眼角細小的皺紋爬了出來,不再躲藏,傅謙知道,這是真正的笑容。 “再見,謙兒!”傅從之拔高聲音,與傅謙揮手道。 外面的風呼嘯而過,大樹的葉子紛紛揚揚地掉落,地上鋪滿了金黃。太陽落山,天就涼了起來,老人給孩子穿上了外套,自己也披了件大衣,牽著孩子慢悠悠地回家了。 夏天還未結束,秋天就已經到來。傅謙第一次感受到了季節的變遷,萬物不停地譜寫著詩篇,在絕望和悲哀中傳達給后世。 明天接連死去,他依然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