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情禍(上)
夜晚,質子府內仍是一片燈火通明。 錯落有致的院子里,兩人愁眉苦臉的呆坐在晚櫻樹下,時而冷冷地瞥向對方,時而往竹林小徑那兒張望,一同坐等了半天倒也相安無事。 黎徵在下午的時候就過來了。 在聽聞了黎奐和宋臨當街拉扯的事情后,他根本靜不下心來批折子,況且一月不見宋臨,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所以才會來這里守株待兔。 誰知一進臥房,就看見一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的。 風吟坐在黎徵的斜對面,原本是立著的,但某人怕他去跟宋臨告狀賣慘,便“慷慨”地給他賜了座,順便使喚他替自己斟茶遞水。 明月高懸,樹影婆娑,如果忽略周圍的低氣壓,此番景象,任誰看了都只會感嘆歲月靜好。 “咚——咚,咚!關門關窗,防偷防盜?!?/br> 二更已到,打更人嘹亮的嗓音透過綠瓦傳進家家戶戶,停留在檐上的幾只夜鶯也被驚起四散。 “世子,慢點兒走……” 院門口終于有了動靜,兩人連忙跑去迎接。 宋臨一臂掛在闌珊肩上,走路有些搖擺,腦袋也一晃一晃的,但不至于喝得爛醉如泥,神志還是清醒的。 “臨/主人,你回來啦!”兩人異口同聲,并一齊涌了上去,擠走了一臉茫然的闌珊。 “宴山?”受酒精的影響,宋臨下意識叫了他的字,繼而迷迷糊糊的看著他說:“你怎么來了?這么晚還不回宮,是在等我嗎?” 黎徵連連點頭,雙手殷切地摟著他的左臂,聲音略顯苦澀:“我……好想你?!?/br> 除了思念,其實他還準備了好多好多心里話想要訴諸于口,可到了嘴邊,卻只能吐出這寥寥幾字。 “我也是?!?/br> 宋臨旁若無人地沖他笑了笑,并握住了他柔軟的掌心。隨后轉頭望向風吟,語氣平淡道:“今晚你回房好生歇著,往后沒什么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br> 說罷,宋臨干凈利落地抽離了右臂,一眼都沒有看他,與黎徵相攜進屋。 不等風吟開始失落,一雙素手自背后搭上他的雙肩。闌珊溫婉一笑,輕輕搖頭。 “姐,我明白的?!泵銖姵镀鹨荒ㄐθ?,風吟戀戀不舍地望向窗口的剪影,凝望了許久才肯邁步離去。 不能任性,聽話就好,主人最喜歡他乖巧的樣子了。 兩人攙扶著進了浴房,闌珊放下兩套衣服后,便暗自退下了,留下他們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黎徵堅持要伺候宋臨寬衣,宋臨拗不過,便由著他來了。動作是rou眼可見的生疏,雖然費了點時間,但好在沒出現什么岔子。 一開始,黎徵是抱著為愛獻身的心情去作為的。然而,當他真的親眼目睹那具夢寐以求的身體之后,他竟然連碰都不敢碰。 確切來說,是不敢褻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齷齪,玷污了他們之間純潔的感情。 “在想什么?” 耳畔的低語讓黎徵渾身一震,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也被脫光光了,而始作俑者正半摟著他,雙手伸向了腦后為他綰發。 太近了…… 脖子…好白,有桂花釀的味道,還有他身上的松香,喉結,好想舔…… “臉好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搗鼓完頭發,宋臨輕輕捧起那通紅的小臉,或許是酒精上了頭,不假思索就這么湊了過去,說話也沒有平日里的那般委婉:“還是說,這是你第一次赤身面對男人,所以覺得害羞了?” “我,我才沒有呢?!崩栳鐟暦瘩g,聲音卻磕磕巴巴的。 頂多就一點點而已…… “不必羞怯。宴山的身子很漂亮,我很喜歡?!?/br> 一邊說著,宋臨俯首往他額間印上一吻,隨后便牽著他走下浴池。 兩人沒做什么越矩的動作,就只是單純地沐浴。期間,宋臨還饒有興致讓黎徵體驗了一回差點走火的搓背服務,揚言是為了活絡氣血。 也確實有被氣到。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了池邊,黎徵正鼓著腮幫子服侍他穿戴,而自己身上卻只裹了件里衣。 “今晚還回宮嗎?” “不回?!崩栳鐢蒯斀罔F道:“我要留下來照顧你?!?/br> 宋臨頓覺好笑,積極地提醒他明日還有早朝要上,卻無意招至他更為抗拒的回應。 “都已經勤勤懇懇干了一個月了,少去一次又不會怎樣。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以相聚,你以為給點甜頭就能打發我嗎?想都別想?!?/br> 說完,黎徵頗具占有欲地摟過他的腰身,借著慣性迅速把唇印了上去。 意外的是,宋臨沒有拒絕,甚至主動按住了他的后腦勺,即便在半醉半醒的情況下,依然攻勢十足地主導著地位。也不管對方有沒有經驗,直接將舌尖頂到深處輾轉逗弄,再故意睜開眼睛,欣賞他迷亂且渴求的神情。 果然,還是只小白兔嘛。 可惜他沒有興趣。 片刻后,宋臨放開了氣喘吁吁的黎徵,一如既往地對他溫柔淺笑,“那就留下來陪我吧?!?/br> 兩人回到臥房,恰好闌珊也端來了解酒湯。宋臨一飲而盡,隨意打了個手勢,讓她退下。 關門之際,闌珊深深望向那道陌生的背影。 “砰!” “臨,你和阿奐不是……不是已經兩清了嗎?為何要一起吃飯喝酒?而且還拉拉扯扯的,現在外面都在傳你們有染呢?!崩栳缯碇募?,試探性地問道。 “偶然碰面而已?!?/br> 對話戛然而止。 宋臨沒有多做解釋,態度也是不咸不淡的,這讓黎徵感到些許不安。 “大庭廣眾的,你就這么被他牽著走了?明明之前都不肯讓我碰一下,現在他一回來,你就開始偏心了。莫非,莫非你還念著你們的舊情,想要再續前緣?”黎徵撇著嘴,一股腦把心里的猜忌都吐露出來。 如果是別人,他倒不會這般多疑,反正到了最后,都只會受制于他的權力之下。但黎奐是他的親弟弟,他們情同手足,互相扶持,當初他能順利坐上皇位,其中不乏黎奐的功勞。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動手。 “你們還真是兄弟連心?!?/br> 宋臨合上雙眼,眉間盡顯疲憊之色,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過他的發頂,口中嚅囁道:“一個陛下,一個王爺,都讓我得罪不起?!?/br> “所以,你當真從了他?”黎徵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是他從了我?!彼闻R嗤笑一聲,臉上卻平靜無波,“我告訴他,已經有人伴我左右。他覺得很難過,便灌了許多酒,最終還是見不得我離開,選擇了妥協?!?/br> “你沒有拒絕?” “為何要拒絕?” 短短五個字噎得某人差點背過氣去,一時竟想不到拿什么來反駁。 說他濫情吧,他卻極少垂青別人;說他寡情吧,他卻對所有人都溫柔以待。非要雞蛋里挑骨頭的話,那就是用情不專。 但用情不專是用來約束女子的啊,而且他倆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憑這個來譴責宋臨,好像太無理取鬧了些…… “宴山?!?/br> “嗯?”黎徵聞聲抬頭。 “我知道你很在意,可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會被美色所迷,會三心二意?!彼闻R緩緩睜眼,目光鎖定他的灰眸,一字一句道:“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纖塵不染,也并非什么高嶺之花。所以……” “你值得更好的人?!?/br> “你敢!”好似發自本能般,黎徵一躍而上,口中慌不擇言:“什么俗不俗的,我說了就要你,非你不可。不管招惹了多少人,你都是最好的那一個。我……我喜歡你,就算你紅杏出墻,我忍就是了,不準再說這種話了!” 或許是鬼迷心竅了吧,不然怎么會在初見那天就忘不掉了呢。為了接近這個男人,他都妥協過多少次了,多到好像連自尊心都忘卻了一般。 “噗嗤~” 身下之人忽然朗笑起來,連帶著身上的黎徵也一抖一抖的,畫面一度十分詭異。 “你笑什么,我是認真的!”黎徵忿忿道。 然而宋臨好像沒聽到似的,笑著摟住他滾了一圈,隨即低頭吻上他的嘴角,舌尖一點一點往下勾畫。 然后,解開了他的腰帶。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耳畔不斷傳來那人吮吻的聲音,被他舔舐過的地方也好像著了火一樣。黎徵笨拙地抱著他的脖子,而后緩緩張開雙腿,腳踝沿著他腿部的曲線逐漸攀上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