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在本校高考，很好地避免了訂酒店的問題。

    最后一個晚上，她做了一套卷子，然后像三年每個夜晚，安然入睡。

    從考場出來時，心中也波瀾不驚。

    沒有和誰打招呼，也沒有和誰相擁告別。

    她拒絕年邁的家人過來接她，獨自穿過擁擠的人群。

    辰陽那時，也是這樣離開的吧？

    可笑的是，她曾擁著他許諾，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云瀾！云瀾！”

    她有些疑惑地轉過身去，見著顧悅朝她跑來。

    他氣喘吁吁地撥開人群，才來到她身邊。

    臉頰漲得通紅，也許是因為初夏的陽光，也許是因為奔跑而缺氧，總之不那么好看，卻都是年輕的色彩。

    “我可以去A大的美院?！?/br>
    他大聲對她說，像是生怕被人群隱匿。

    “嗯，恭喜你?！痹茷懸残χc頭。

    “云瀾?！鳖檺倹_她笑，“我喜歡你?！?/br>
    他只比辰陽矮一點，但什么都不一樣。

    “固定答案的事情，我認為不必多言?！?/br>
    云瀾轉身，邁開腳步。

    “我明白，只是想告訴你罷了?！鳖檺傫R上跟上她，“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br>
    “謝謝，我知道了?！痹茷懖幌滩坏卮鹬?，“顧悅，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br>
    “你如何知道，辰學長是不是僅僅比我早一年遇見你呢？”他不服氣地質問。

    “從來都不是時間的問題，也不是地點的問題?！彼龘u頭，“無論我多少歲，在哪里遇見他，我都會對他一見鐘情?！?/br>
    “在這件事上，只有他，不存在第二個獨立選項?！?/br>
    她只在兩件事上極端自負，一件是學習，一件是愛他。

    “下一次開學的時候，再見面吧?！痹茷懚Y貌地笑笑，同他告別。

    “那你參加學校的畢業夏令營嗎？”顧悅馬上轉移話題，“去x市的那一場，五天里安排了三天去A大參觀，會有學長學姐做志愿者帶隊?！?/br>
    “參加?！?/br>
    能輕易拿捏她的，也許只有和辰陽見面的機會了。

    云瀾安然地等待學校清掃解封，順便在網上對完高考答案。就像是十八歲的生日，過之前是未成年，過之后是成年人，可人又怎么會在短短一天時間，迅速地心智成熟呢？

    一根拉緊四年的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瞬間松弛下來。

    住校的同學和家長們聚攏著收拾行李，她倒沒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一個書包，一個行李箱，甚至還有空余的位置。

    在哪里都是一樣，在哪里，她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坐地鐵，一個人上電梯，一個人打開家門。

    她思來想去，還是給母親打了電話，意料之內的是空號。

    細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后，云瀾撥了另一個號碼，很快被接起。

    “哎喲，今天考最后一門，我剛考完想給你打電話的，你就打過來了?！北尘班须s，但接電話的人吐詞清晰。

    “明霖，好久不見?！彼α诵?，“我參加了學校的畢業夏令營，x市五天四夜，x科大參觀兩天，A大參觀三天?！?/br>
    “巧了，我也想跟你說這個，我是x科大帶隊的志愿者?！标惷髁刈叩揭黄晕察o點的地方，能更好地聽她講話，“你考得怎么樣？沒關系，不想說也可以不說?！?/br>
    “沒問題?！痹茷懟卮?。

    “那就好，那就好，說好了，我在x市等你喲～”

    高考成績凌晨三點出，云瀾在前一天晚上就接到了A大招生辦的電話。

    她沒什么需要猶豫的，直接簽了志愿協議。

    走網上填報學校志愿程序的時候，她只寫了一個學校和一個志愿，沒看填報手冊，也沒勾服從調劑，給自己的高中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