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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mama!” 清亮的聲音響在夏天,帶著河畔的露水,微風吹拂,也帶來他。 阿嘉德回來了。他像一陣調皮的風,所過之處是可愛的呼嘯,吹掀滿桌他滿不在乎的紙張,最后撞進那個人的懷里。 席歸星好一個大人,可阿嘉德也不小了,他是亟待成年的小野獸,會撞得人類踉蹌兩步,但席歸星扶住了他,阿嘉德也在最后卸了力氣。 席歸星坐在椅上,他拿筆的手搭在椅子靠背,另一只手則精準無誤地捏住阿嘉德的兩片嘴,捏出世上最聒噪又最可愛的小鴨子。 人類下顎微抬,他的眉他的眼,都隨著兩鬢松散的鋪陳長發而展露,是上帝刻畫在他臉上的美麗刀鋒。沒有男人會不愛刀鋒,而在阿嘉德這,刀鋒又有著世上最柔軟的名字——mama。 “阿璨?!毕瘹w星冷淡道。 阿嘉德卻依然一副被明目張膽偏愛的嬌慣,他絲毫不怕年長者的訓斥,反而詭辯成愛,再反哺那顆不識愛年長的心。阿嘉德抓住mama“懲罰”他的手腕,討嬌般地輕輕晃了兩下,便這樣輕而易舉拿下嘴上本該帶著的“枷鎖”。 “這會又沒有別人?!彼Q?,澄黃色的蟲眸滿是狡黠,不知道是眾生都能使壞,還是他學了人類的不好。 阿嘉德再說著,聲音低下來,是一種很溫柔的埋怨。 “mama本來就是mama?!?/br> 盡管人類的社會里從來沒有過性別為男的母親,可阿嘉德依然固執地遵從他自己的認知。席歸星很無奈,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往日聰慧體貼的蟲子偏總就是在這個地方一再“犯錯”。他就是故意,可席歸星拿他沒有辦法。阿嘉德叫了一年、兩年……往后多少年,席歸星也該聽多少年。被加速的幼年,但是阿嘉德迄今為止完整的人生。 阿嘉德很會撒嬌,他知道該怎么做,很快不再提這個話題。阿嘉德藏在身后的手拿出來,是一捧悉心采摘的河畔野花。不知名的純白花朵一簇簇聚放,花責怪阿嘉德對它的狠心,施他滿掌心殺花人的芬芳,好望旁人聞了能責怪他一番??砂⒓蔚绿谷缓翢o愧疚,他倘若見了最好的花,當然要獻給最愛的人。 “送給mama?!?/br> 他是有點獻寶的,花瓣要吻上人類的唇瓣。席歸星無可奈何地接下,但他只需有這一無聲應答就足夠,阿嘉德立刻笑眼滿足地把花束裝進桌上的空花瓶里。有了阿嘉德的裝點,過分簡潔的桌面有了一絲淺淡的溫柔,而這屋子里類似的每一處角落,都出自阿嘉德的手。 “去河邊玩了?” 阿嘉德應了。 席歸星并非毫無動容,但還是免不了說阿嘉德。 “辣手摧花,過陣子那的花都要給你害完了?!?/br> 阿嘉德抿嘴笑,被mama說,他會不好意思,臉上露著羞赧的紅,但同時嘴上卻還能說最討乖的脫罪話。 “今天它最好看,所以才送mama的?!?/br> 席歸星無言,真是說不過他的。 這個叫阿璨的蟲子,長大的只是他的軀殼,真實的他一定還是那個當初剛破卵的小蟲子,才能鉆進人類那除了柔軟外一無是處的爛rou里,那顆心臟里。 席歸星站起身:“走了?!?/br> 但當他和阿嘉德站在一起,才恍然發覺,他以為必然是個孩子的阿璨,不知不覺已到他耳邊高。這是蟲子成年前最后也最緩慢的成長階段,他們在這個地方安然無恙整整待了兩年,但又是席歸星對阿嘉德成長最無知無覺的時間。 “mama——”阿嘉德喊了席歸星一聲,“頭發?!?/br> 席歸星才意識到他出了神,而他午睡后就散了的頭發還沒綁。 阿嘉德拉著席歸星坐回原位,自告奮勇道:“我來吧?!?/br> 席歸星的發繩還收在抽屜里,但阿嘉德不用他的,那用什么,阿嘉德左手腕的“多余”終于有了用處。阿嘉德的手指作了發梳,輕輕地順,細細地攏,他會有一瞬將mama的長發握合在掌心,當年嚎啕大哭求到了如今的得到,阿嘉德好珍惜。他期望mama總是在午睡時披散長發,又在每一個黃昏被他親自挽起。 席歸星后來又蓄了長發,阿嘉德就總在手腕上留一根發繩,那細的黑繩,是蟲子心甘情愿套上的箍,一個無言的咒語。 “mama,好了?!卑⒓蔚率莻€溫柔蟲子,但這時候他更溫柔,甚至超過他來到這世上的時長所該容納的溫柔。他梳好mama的長發,看到mama白皙的脖頸,雙手攀附依偎過去,可能與曾幾何時mama背他回家的姿勢相同。只是他長大了,趴在mama的背上不敢用力了,阿嘉德想到這笑了笑,小聲和席歸星說秘密。 “mama,我好像又長高了?!?/br> 這算什么秘密啊,席歸星經常為阿嘉德哭笑不得。他就是這樣麻痹他的啊,讓席歸星總還以為會說這樣可愛話的蟲子還是個純粹的孩子。 席歸星應:“嗯?!?/br> 阿嘉德還認真地再重復了一遍。但他又不需要席歸星猜明白,他有些竊喜有些自得,像那些有儲物癖的小動物,藏匿隱蔽的心事。他希望他再長高,長得比mama高,幫mama梳頭,而mama不用低頭。 他們關店了,鎖上鎖,路過昏黃的店面長街。人類還是眷戀太陽,到哪都要復刻日光月光,明明踏上星際的征程,又舍不得人間,以至于要一往無前,又要溫柔有存,要更長久的生命,也要更繾綣的感情。更多細枝末節,數不勝數。所以他們要路過餐廳、酒館、商場和花店,而席歸星也在這里開了一家小診所供兩人維系生活。 夕陽是倒了的葡萄酒杯,不吝嗇也撒給人間,襯漂亮櫥窗,也襯臉龐。阿嘉德停下來有些不肯走了,他愛的那個人類腦子里裝今晚的柴米油鹽,而他只裝了傻的浪漫。這家新的陌生的花店,店主人也許又是哪里逃來討生活的普通人,她帶著花店悄悄地來到這條街,然后被阿嘉德發現櫥窗里陌生的美麗。 阿嘉德指著櫥窗邊最漂亮的那朵花。它有刺,是倨傲的美麗,被玻璃擋著被刺護著,它就這樣出現在了阿嘉德和席歸星的面前。 “mama,這朵花是什么?!?/br> 席歸星想了想:“玫瑰吧,看起來也許是雪山玫瑰?!?/br> 在這天傍晚,即將成年的蟲子遇上了他生命里最漂亮的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