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懷
車上的爾玉慌了神,他們竟叫他殿下? 這白離夕卻是個什么來頭? 自己怎么會到了這個魔頭的馬車上呢? 嗨,還不是爾玉自己惹的禍。 ...... 今日清晨,陽光明媚,翠鳥嘰咕。 不經意間,宮門處便緩緩探出半個小腦袋,她滴溜溜轉著眼眸,眼見不曾慘遇熟人,便喜滋滋晃著皇兄的腰牌,蹦蹦跳跳出了宮門。 皇城喧鬧,集市縱橫,爾國繁榮,可見一二。 只見街上晃悠著個風流公子,那人玉簪插發,月白長衫裹身,湖藍緞帶束腰,搖著折扇左顧右盼。 不知不覺走到了皇城中名號最響的“大膳食”門前,她想起皇兄描述的道道點心,抿抿小嘴,迫不及待沖了進去。 “掌柜!”爾玉壓低著聲呵道:“來一壺上好的‘泉幽碧翠’,嗯,再來一盤‘荷葉酥’!”她有模有樣學著皇兄姿態,五指一轉,平壓折扇,沒壓好,折扇險些落地,她趕忙四下瞄瞄,瞅瞅是否 有人瞧見她的窘態,一邊在珠簾環繞的雅間落座。 “好嘞!小公子您稍等!”小二用帛巾撣撣桌子,顛顛跑向后廚。 爾玉笑瞇瞇鼓著粉腮,吹著桌上殘留灰塵,不安分四處環顧,看臺子上唱曲的姑娘,看遠處調情的公子,看哇哇大哭的小娃,看搖頭晃腦的書生。 與爾玉那雅間走道相對的,是位華貴公子。單單一雙鳳眸已是多情又邪氣。 他,便是北岸央國儲君白離夕。 雅間里坐著的,還有爾國首輔大臣卉鳴譽。 “太子殿下……請容老臣先避一避?!被茗Q譽正侃侃而談,無意一瞥對面簾內,瞬時臉色慘白。 白離夕鳳眼微挑,亦瞟向那正瞇著眼睛嗅茶香的秀氣男子,不屑嗤笑道:“呵,是何人竟將大人驚到如此地步?可是有何恩怨?需不需要本殿下為大人您出個頭?” 卉名譽忙擺手,心虛道:“不不不!多謝殿下厚愛,只是個熟人,熟人……” “哦?”白離夕略微抿茶,睨著卉名譽:“只是個熟人?” 卉鳴譽仔細審視著白離夕每一分神色,深知糊弄不住眼前之人,終是面露難色,猶豫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乃……此乃爾玉公主?!?/br> 白離夕聞言,這才微微一愣,他挑起珠簾,復瞇起眸子細看簾后人兒:“爾玉公主?”他反復玩味念著,薄唇扯出一抹邪笑。 只見那“俏公子”被茶碗燙到細指,慌亂捏著自己耳垂,咬著小嘴兒吸氣。 “爾玉公主,可是那荒唐傳聞中生錯了性別,否則便是儲君的爾玉公主?”他霸氣擺開綢扇,微微輕搖,問得不經意,笑得若有似無。 傷人最深之法莫過于奪其最愛,誰會想到爾淵的腳踝竟就如此暴露人前,想必這便是攻下爾國的一步妙棋。若是錯過了,豈非對不住如此一番相送? “殿下英明,正是那傳聞中的爾玉公主。老臣曾是其師,傳道解惑,公主頑劣懶惰之余,卻也不失可愛天真?!被茗Q譽暗自述說,忽的意識到言多,唯唯諾諾道:“殿下恕罪……老臣……” 白離夕的隨從聞驚看一眼主人,笑道:“殿下怕是已有了主意吧?”說著撥撥珠簾,也窺那公主。 白離夕瞥一眼滿臉淌汗的卉名譽,肆意笑道:“大人所言極是,若是令公主瞧見您那就不好了,您且先避避為妥?!?/br> 卉鳴譽心里叫糟,惴惴不安陪笑:“呵呵,殿下您……您莫不是要……” 白離夕仔細打量著一臉嬌態的人兒,打斷卉鳴譽暗自道:“當真是頑皮可愛,雖不似我央國女子美艷,卻是別有一番靈動與風情??上А卑纂x夕頓頓,利落合扇:“她投錯了胎!”瞬間,那雙鳳眸里的放蕩化為犀利無情,他微微冷笑:“來人?!?/br> 而不遠處對危險毫無意識的爾玉正將荷葉酥蘸上蜜汁放進小嘴里,小心翼翼舔舔指尖上的蜜汁,水靈靈的大眼睛一亮,不住點頭贊嘆好吃,她歡喜喊道:“掌柜!再來一盤這荷葉酥!” “來嘍!” 白離夕神采飛揚遞了眼神,隨從穆流便會意而去。 白離夕成竹在胸搖著扇子,似笑非笑:“此番還要多謝大人指點迷津,離夕便不打擾了,告辭!”說著起身一甩衣擺。 聞驚忙掀開珠簾。 爾玉依舊吃得美,正在吧唧嘴間便不知為何突然便頭重腳輕,眼前一片昏花了,剛顫顫巍巍起身,想要喊人,便頭重腳輕暈了過去。 當她僅存的意識大感不妙時,已跌進一個guntang懷抱。 不用說,這自然是白離夕做得好事! 爾玉回憶著,捶胸頓足,她千不該萬不該私自出宮,令jian人見縫插了針,現如今該如何是好? 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逃脫才行! 如今天色漸暗,自己還未回宮,父皇必定擔憂不已。 車外歸于安靜,開始穩步前進。她偷偷瞄著窗縫,只見不遠處有處旗幡煙火。她眼波流轉,捶拳一笑,嬌聲喊道:“停一停!停一停!” 穆流聞聲駕馬而來,他撩開簾子,冷漠望著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肅聲道:“姑娘有何吩咐?!?/br> “公子有禮,我,我有些口渴……”不待她繼續接話,一支水袋便丟了進來。 爾玉頓時翻了白眼,她耐著性子又喊:“公子!公子!” 車外是不耐:“又有何事?” “那個,那個,我還有些餓……” 阿彌陀佛,不會丟個餅啊包啊進來吧! 意外之喜,車外一陣沉寂。 “大哥,你可別信了這小丫頭,”是個更顯粗曠的聲音:“餓著又不會死,就委屈姑娘先挨著,待你到了地方,有的是好吃的等著你?!闭f著窗外幾人陰陽怪氣笑起來。 爾玉將水袋砸在車壁,吆喝:“一群大膽狂徒,抓了本公主便算了!要殺要剮都悉聽尊便,可是便是死,也該讓人做個飽鬼罷?” 那蠻橫之人自然是霍起:“少他媽廢話,到了殿下的手心里,你最好安生待著,若是在車里不舒服,爺們兒就將你栓在馬后好好教訓教訓你!” 爾玉頓時xiele氣,她瞅著那店家漸進,恐怕這是唯一的機會…… 她嘆口氣,佯裝好聲好氣:“各位公子真是誤會了,我不過是見各位舟車勞頓,于心不忍,便想著不如由我做東,請大家去茶棚喝碗茶,歇歇腳,如何?”她探著小腦袋,想擠出個縫,不停地聒噪。 霍起被她擾得腦仁疼,湊近掀起車簾,惡狠狠斥道:“死丫頭!你給老子把嘴閉上!再聒噪就對你不客氣!咱們可是粗人,沒有殿下那般好聲好氣!” 爾玉吃著簾上甩來的飛塵,氣得瞪眼,小拳頭在空中揮舞,一邊心里暗暗咒罵,一邊膽怯地收聲。 只聽得聞驚陰測測笑道:“方才殿下在車上不見姑娘如此大膽,現下倒是欺負咱們兄弟幾個?怎么,給殿下玩了身子便怕了殿下?那好說呀,讓咱們兄弟幾個都玩一玩,是不是就聽話了?” 爾玉愣住,似懂非懂凝眉。 霍起接著道:“哼,想把爺兒幾個當猴耍?小丫頭,你趁早給老子打消這念頭,否則老子就讓你掉層皮!” 車里的小丫頭心頭咯噔一下,仿佛跌了一跤般慌亂,她不明白他們是什么意思,但一定充滿惡意。 車內之人失神間,車外之人依舊有說有笑。 唯有穆流緊緊握劍,面色凜冽,心底情不自禁勾起一絲溫度與懷念。 他死去的meimei曾也是如此神色…… 西風呼嘯,吹著他的長發與背影多了幾分落寞。 只聽到車內傳來一陣嗚咽哭聲。 穆流咬了咬牙,揮鞭前行。 車馬行著,漸漸的似是慢了下來。 “大哥你莫不是瘋了?!這小丫頭可不是省油的燈,你當心出了岔子沒法子向殿下交代!” 穆流抿緊嘴唇,一意孤行“吁”了馬。 “大哥?!”兄弟幾人皆萬般不安。 穆流下馬:“我也餓了,你們不餓么?便隨意買些饅頭包子再上路?!闭f著便徑直往茶棚去。 他們怎會知道,在此茶棚飲茶的,卻不是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