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時間相對來說一共也就那么二十多天，但是時間走起來卻覺得很慢，距離過年也就三四天了，王茍說要過年了，咱們三窩在宿舍實在太沒過年的氣氛了，但是出去的話過年氣氛太重又覺得心里不舒爽。

    最后以王茍單方面的表示去買點年貨互相贈送，再買點東西把宿舍裝飾一下，順便買點手拿煙花過年的當天晚上一塊去陽臺放煙花玩。

    白小鹿的意思這玩意浪費錢，過完年就沒什么用了，王茍反駁，“反正沒幾個錢，我出還不行嗎？看你那小氣樣?！?/br>
    白小鹿被氣笑了，上去就是一腳踹在王茍的屁股上，“滾?！?/br>
    商討的時候從始至終陸慎言都沒表態，最后王茍拖著白小鹿和陸慎言出了門，屁顛屁顛的去了附近的一個超級大的批發市場，這邊的批發市場是全國出了名的，眼看快到過年了，這邊人山人海，擠作一團。

    好在來的時候陸慎言有車，只不過找停車位的時候實在太受罪，王茍急的跳腳，“那邊，爸爸那邊有車位?！?/br>
    陸慎言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似一座大山，臨危不懼，換擋帶油門，好在有驚無險，因為瞄著這個車位的人真的不在少數，陸慎言這技術簡直一流，剛好卡著角度順暢的直接停了進去。

    三個人下了車，陸慎言直接牽住了白小鹿的說：“小心走散?！?/br>
    人是真的多，就連停車場這邊都和逆流魚群似的，王茍見陸慎言牽住了白小鹿的手，直接挽住了陸慎言的胳膊，“兩位爸爸，隨我來?！?/br>
    白小鹿翻了翻白眼，“你他媽也不知道羞，爸爸爸爸的叫，讓人聽見了可不得笑死你?！?/br>
    王茍搖頭晃腦的癟嘴，用著‘那又怎樣’的眼神看著白小鹿得意。

    也不知道得意個什么東西。

    批發市場面積大，樓層不高，一共就三層樓，一層大部分是服裝批發，二層基本都是家居類，第三層就是各種小玩意，小新奇的東西，或者玩具啥的，反正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里沒有的。

    主要的目的地是第三層，只是人真的太多了，王茍這個人本就跳活，看見什么都要停下腳步摸摸，問問就是不買，折騰來折騰去，很快就走散了。

    白小鹿準備找人，陸慎言抓著他的手說：“有電話?！?/br>
    想想看也是，白小鹿說：“那我們去三樓?！?/br>
    反正最后肯定是要在三樓集合的，三樓的人也很多，一眼看去走到兩邊堆滿了各個門面的貨，看上去就特溫馨的感覺，火火紅紅的一片，各式各樣的小燈籠，門貼，甚至還有一片火紅色的玩具娃娃，其實每家的貨都大差不差的。

    平日里總是縮在宿舍讀書的白小鹿，休假時間基本不會出門，更不要說來這里玩了，所以他對這里十分的好奇，一路上走走停停，但是他沒像王茍那樣蹦跶歡快，只是看看，也不問，也不會上手亂摸。

    陸慎言跟在他的身后，只要白小鹿多看兩眼的東西二話不說就會買下來，白小鹿是怎么攔都攔不住，最后只能停下腳步對上陸慎言的目光，“不要這樣，很多東西我就看著覺得好玩，但是真的沒那么想要，太浪費錢?！?/br>
    陸慎言抿唇不語，移開了目光。

    白小鹿無奈的一笑，伸出手掐了掐陸慎言的胳膊，“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些東西就夠了，你別再買了?！?/br>
    陸慎言皺了鼻子。

    白小鹿嘆了一口氣，“這樣，如果我真的看到什么想要的東西，我自己買，你別再亂花錢了，行嗎？我不想欠你的?！?/br>
    陸慎言看向白小鹿，道：“不欠，我想給你買?！?/br>
    白小鹿咬了咬唇，只能退讓一步，“那這樣，如果我看到想要的東西我和你說，你再給我買，但是別再因為我多看了兩眼你就買，這太浪費了?！?/br>
    陸慎言這才點了點頭。

    走多了，看多了，那股子新鮮勁慢慢的就過去了，因為每家東西都賣的沒什么太大的差別，白小鹿走得腿都酸了，坐在休息椅上拿出手機正準備給王茍打個電話問問他人去哪了。

    電話沒通，就聽到王茍特大的一嗓子沖了過來。

    “小鹿——！”

    抬頭看見，王茍手里提著兩個紅色的大袋子，里面塞得滿滿當當，走起路來因為周邊都是人就特別困難，活脫脫像一只打企鵝似的，白小鹿瞅著憋不住發笑，上去就一巴掌抽在王茍的腦袋上，“傻逼吧你？買這么多？咱們宿舍才他媽多大??？你是打算裝飾一座宮殿出來嗎？”

    王茍提著袋子嘿嘿的笑著說：“我買了不少??！還有夜燈，老板說晚上打開找到的地方就和躺在星空里面一樣，特別的好看，還有一些鞭炮啊，蠟燭啊，門貼啊，啥啥啥的，快，幫忙拿著點?！?/br>
    說著，王茍就把東西往白小鹿懷里塞，白小鹿正準備抱，陸慎言單手攔下，直接接住，“我來?！?/br>
    白小鹿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就成他一個人手里最空蕩，什么也沒拿。

    “還是我來吧?！?/br>
    “不用?！?/br>
    陸慎言拿著東西轉頭就走，王茍笑得像個癡呆跟在白小鹿的身旁說：“哎，你不會覺得他對你太好了嗎？”

    白小鹿不傻，當然知道。

    但是他也沒問，這種事要是問了可能就出岔子了，倒不如不問，等對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回到宿舍，白小鹿累得夠嗆，倒在床上就不想動了。

    王茍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精力，回來就開始搗鼓，這擺東西，那貼門簾的……

    還見不得白小鹿休息，拉著他一塊。

    白小鹿哭笑不得，忙到一半，王茍突然停下動作恍然大悟的拍著大腿，“我靠！我靠！我靠！我差點忘記了??！小鹿你是不是生日就要到了？明天吧？”

    白小鹿木楞了一下，要不是王茍提醒他，他還真就給忘記了，點了點頭，“好像，是明天?！?/br>
    “那不行??！你生日禮物我還沒準備呢！對了，對了，我現在打個電話定個蛋糕，我記得上次我存了那個蛋糕房的客服電話來著……”王茍放下手里的東西就往門外走。

    正在一旁不緊不慢收拾東西的陸慎言看向白小鹿，“生日？”

    白小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恩，也沒什么，又不是整歲，虛歲生日而已?！?/br>
    陸慎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氣氛倒是沒有尷尬，各自手里都有忙活的事，一個晚上的折騰宿舍大變樣，王茍一去不返，白小鹿洗完澡正想問他人去哪了，王茍發了個信息來說他晚上有點事，明天一早回來。

    白小鹿有點納悶。

    剛剛走出浴室的門，陸慎言穿戴整齊沒有打算洗漱的樣子，手臂上掛著外套看向白小鹿，“我有事?！?/br>
    白小鹿詫異，挑了挑眉梢，“你也有事？”

    陸慎言走到白小鹿的面前伸出手在他鎖骨上劃拉了一下，帶掉了白小鹿鎖骨上的水珠，惹得白小鹿全身一僵，他說：“恩，明天回?！?/br>
    白小鹿只能點頭。

    總不能不給人家走，就這樣陸慎言也出了門。

    這一下原本熱熱鬧鬧的宿舍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白小鹿閑的沒事趴在床上翻著手機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媽?！?/br>
    “喂，小鹿，我正準備給你打個電話來著，你怎么樣了？”

    “一切都挺好的，媽，你呢？”

    “咳，我能怎么樣，過年廠里給了年貨還發兩百塊錢紅包呢！我在腌了一些咸rou，等過完年差不多的時候我給你寄過去?！?/br>
    “不用，您留著自己吃，不要太辛苦了。過年放幾天假？”

    “放三天，你別擔心我，你也好好注意身體，不要總是熬夜看書，這大學都考上了，別壓的自己那么緊迫知道嗎？該玩的時候好好玩，和同學打好關系，沒錢的話給媽說，媽這有?！?/br>
    “知道了，我和同學玩的都還不錯，王茍您知道的吧？”

    “啊，知道。你和我說過，那個特別愛笑的男孩子，還給我看過他照片來著?！?/br>
    “恩，就是他，今年他過年也不回家，和我在學校宿舍，跟我一塊過年呢?！?/br>
    “哎喲，那也好，能做個伴。小鹿，mama真對不起你，這么多年了，一直讓你……這么苦，人家孩子十幾歲都忙著玩，你還那么懂事，為了給……”

    “媽，媽，媽……別說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干嘛。等我畢業了就熬出頭了，到時候我上班賺錢，帶著您呀吃香的喝辣的，這苦日子不可能過一輩子?！?/br>
    “哎，哎，好。我家小鹿就是這個最好了，最聽話了，最讓mama省心了。你好好的啊，有什么事給mama打電話，知道嗎？”

    “恩，別擔心。我不在您身邊，您好好照顧著自己，別為了省錢吃都吃不飽，我現在在學校除了獎學金，自己也賺點錢，每個月都給您打，您別那么省?！?/br>
    “我知道，但是我這不是想給你存點媳婦本嘛?，F在的女孩子眼光高，你一畢業出來可不得熬幾年才能站穩腳，總得有點資本才行。以后得給你買房，買車才行啊，不然哪家姑娘愿意嫁給你?！?/br>
    “那我就不娶了?！?/br>
    “說什么傻話，男人總要成家的嘛！你不娶老婆，我以后怎么放心??？”

    “我不娶老婆又沒說自己不成家，我以后可以嫁人的嘛！”

    “哈哈哈……你這孩子，嫁給誰??？雖然同性合法，但是任在少數，你想遇見自己的真命天子??？哪里那么容易，男人和女人戀愛都要乘風破浪，又何況男人和男人，那又得多難??！”

    mama說到這里的時候，白小鹿的腦子里恍然想起了陸慎言的臉，只覺鎖骨一陣發熱，微微紅了臉，垂眸，“恩，看吧！感情這種事我不想太刻意，還是以mama為主，如果因為要成家給mama造成那么大的壓力，不成家又有什么關系?！?/br>
    “別說傻話，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知道了嗎？”

    “恩，mama你也一樣，別太累?！?/br>
    “知道啦！和你爸爸一樣愛啰嗦?！?/br>
    “媽?！?/br>
    “好了，好了，不說了?！?/br>
    掛斷電話，白小鹿的心理哽了一根刺，鈍刀割rou的疼，爸爸是他們母子兩之間最不想提及的痛，但是總是不經意間會提及。

    溫水煮魚的日子總是需要很多事情來填滿自己才不會覺得痛苦，mama和白小鹿是互相依附著對方存活的。

    掛斷電話的mama坐在凳子上目光失神中又透著nongnong的母愛。

    “快點，上工了！別偷懶，過年歸過年，咱們這是流水線，斷不得，快點，你還在發什么呆呢？”工頭站在門口怒喝。

    mama慌慌張張的收起手機，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隱隱泛出的淚水，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忙活。

    沒有年假，她說了謊，她不想讓白小鹿擔心，更舍不得這點工資。

    她必須為白小鹿的未來鋪路，哪怕是微薄之力，身為母親的她也不想放棄……

    人說為母則強，大概也是如此。

    已經二十四小時沒有休息的mama，替人頂工，工資翻了一倍，一天下來也不過兩百多塊錢而已。

    但是，現實一往如此。

    沒能力的人只能在底層瘋狂的掙扎，做墊腳石，工資微薄，身體沒有健康的保障，無良企業的瘋狂壓榨，其中又有多少千千萬萬的人死在其中，最后無聲。

    生命在此刻就顯得特別……卑賤而不值錢。

    第二天，白小鹿的生日，他收到了mama發來的短息，還有一個紅包，因為是生日，所以這個紅包白小鹿收下了；已經是早上的十點鐘，陸慎言和王茍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白小鹿看了一會書，打開了王茍的筆記本電腦登上了游戲。

    點開好友列表看了一下，白小鹿有些意外，大佬居然在線？

    新年官方做了一系列的活動，新年boss叫祟，據說能拿下這個boss的人會得到官方的特別神秘超級大禮包，這會游戲里面挨挨軋軋的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