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裝只有零次和無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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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剛過九點,室外溫度還沒升上來,但機場里空調打得格外低。紀滿舟推門進到VIP候機室,發現里面的溫度更低,冷得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誤來晚了?!奔o滿舟拉著行李箱進去,該來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坐在門口的是單弦的個人經紀陸千銘,門一開他就立刻起身,“舟哥,你嗓子怎么了?” “沒事,不小心淋雨感冒了?!奔o滿舟轉過身去關門,借機緩和臉上不正常的表情。 鐘漠坐在最里面的沙發上聽歌,身邊就是一扇窗戶,紀滿舟的聲音摻在歌聲里傳入耳中,他猛然睜開眼睛。前晚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鐘漠沒辦法繼續騙自己,他果真是在躲著自己。 紀滿舟一天多不回消息,確實有些亂套。幾位個人經紀走上前把人圍起來,又在商量后期的活動安排。臺風過境,下了兩天暴雨之后碧空如洗,陽光格外明媚地照進候機室。紀滿舟坐在光圈之外,卻格外吸引人,他看過一份份提案,把五個人一周內行程安排妥當才又歇下來。 華城飛寧陽大概要兩個小時。平時不覺得,而今將近兩天的工作堆起來簡直能把他壓死。飛機平穩飛行,紀滿舟手上還忙著工作,月底的見面會進程在持續推進,場館設計和活動流程都需要紀滿舟過目。 往??傆X得飛機上無聊,這回還沒看幾份報告空姐就已經進來通知準備下飛機了。 這次團綜錄制合作的公司是國內屬于top級的團建公司“異世界”,一二期團綜錄制場地皆是“異世界”旗下的子公司提供,劇本全新、主題全新,之前的合作交流都是周曦負責。如今紀滿舟接洽,他總有種竊取他人勞動成果的心虛感。 他們一行人先去酒店休息,第一期團綜錄制于下午兩點鐘準時開始。 吃過午飯,眾人回房間休息。鐘漠走在紀滿舟身后,總覺得他看起來和前兩天不一樣,可能是因為生了病的緣故,人瞧著虛弱許多。鐘漠加快了步子,和紀滿舟站在一起。 “舟哥……”鐘漠心中直打鼓,為之前的貿貿然而懊悔。 紀滿舟腰還疼著,又坐了這么久,巴不得早點回去補個覺,他瞧見鐘漠站到自己身邊,那天醉酒的事情又不合時宜地回憶起來?!霸趺戳??”他不知道鐘漠還是否記得那天的事情,不過這兩天鐘漠也從沒給自己發過消息,想來是完全斷片兒了。以后自己注意分寸,就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 兩人走到紀滿舟房門口站定,紀滿舟抬頭看向他,房卡就捏在手指間也不開門。鐘漠眼睛低垂,睫毛像是一把小扇一般掃下來,遮住眼里的光彩,“你……要不進去說?” 鐘漠的聲音微微發顫,說完話就抿起嘴巴,他一身黑衣服,連鴨舌帽都是純黑色,只有胸口墜下來的飾品散著銀光。整個人看起來別扭又無措,哪有舞臺上那種大放異彩的自信模樣。 完了,紀滿舟心想,鐘漠想必根本沒斷片兒,都記著清楚呢。他手臂微抬,把房卡放進口袋,淡淡說:“沒事,你先說吧?!?/br> 鐘漠比紀滿舟高,原本垂著眼睫看起來溫順,這會抬起眼睛無端給人壓迫感?!澳翘焱砩鲜俏液榷嗔?,沒嚇著你吧?!?/br> 紀滿舟笑道:“我知道,酒后說的話我不會介意的,你也別老記掛著,下午的節目費腦子,中午好好休息?!?/br> “不是”,鐘漠見紀滿舟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手腕觸感溫熱柔軟,他抓著就不想放,“那晚的話是真心的,只是我沒想那么早說出來。你真正認識我其實也就半個多月,對你而言表白來得是有點莫名其妙,但是我確實是喜歡你?!?/br> 紀滿舟一臉詫異,哪有人這樣若無其事地把酒后失態講得這么安然。先不論紀滿舟對鐘漠沒有那種想法,就說鐘漠出道身份是愛豆,正值事業起步,怎么能談戀愛。他心里這么想,嘴里也就順著說出來:“鐘漠,你身份不一樣,或許你要仔細看看合同,上面清楚寫著合同期內是不允許談戀愛的?!?/br> 鐘漠要辯解,紀滿舟連忙把手腕抽出來說:“首先,你不能談戀愛。其次,談戀愛已經是大忌,更何況我還是個男人,社會容忍度沒有你期待的那么高?!?/br> 鐘漠面露急色:“是不是,我不zuoai豆,就可以……” 一語驚人,紀滿舟用力喘了一口氣,眨了幾下眼睛,壓低聲音語氣不善:“你太兒戲了,就算你不想要自己的前程,那團里其他人呢,你想過沒有?” “我沒有”,鐘漠看起來比剛才更急,“剛才說話沒過腦子,訓練七年,我也不是一個拎不清的人。舟哥,你是不是在躲我,之前給你發的微信你都不回?!?/br> 紀滿舟反問:“什么微信?” “臺風那晚,十二點左右給你發了兩條微信,你都沒回?!?/br> 那晚他根本連手機都沒碰過,或者說根本連床都下不了,第二天未讀消息都看了,但沒記得鐘漠給自己發過消息。他又想到孟澤文夜里情緒突變,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鐘漠的消息,雖然刪記錄這種事看起來不像是孟總能做出來的?!翱赡芪⑿懦鯾ug把消息吞了,你不是不懂事的人,這件事以后別再提,二十歲的年紀是你們的黃金歲月,別辜負了?!?/br> 紀滿舟說完就刷卡進門,把面色陰沉的鐘漠關在門外,然后悄悄趴在貓眼上看??匆娝麤]傻站多久就回去,才在床上打了個盹。 下午正式開始第一期團綜錄制?!爱愂澜纭苯o出的劇本叫,是個發生在黃河沿岸名為殷城的地方,那里自古就有祭祀河神的習俗。早期只是以豬牛羊等牲口進行生祭,后來洪澇頻發,族長提出人祭,并選出當時鎮子上最符合條件的一名“神女”穿上嫁衣擇日祭河。神女剛抱石墜入滾滾黃河,族長兒媳便在岸邊臨盆,族長家喜得麟兒。族長孫兒五歲時,有僧人經過說孩子身上因果劫未了,應出世渡化,族長兒媳當年生孩子時傷了身體,一直沒能再懷孕,一家人將這個孩子視如珍寶,自然不肯答應和尚。十五年后,族長早已因為年邁體弱而禪讓,孩子行弱冠禮,與當地一位商人的女兒結婚。洞房夜,新郎新娘雙雙慘死,鮮血染紅了白墻。 這個劇本中,嫌疑人有新郎表兄、新郎初戀、管家、現任族長和云游至此的俠客。也許是為了制造爆點,周曦提出的要求中有一條就是安插一位女性角色,也就是新郎初戀。主持人隨機分配角色,喬柏云抽中了唯一的女性角色。因為是沉浸式劇本,每個角色都要換上相應的衣服。 喬柏云知道之后,第一反應是拒絕,但他不好意思提,只抱著衣服站在更衣室門口不進去。臉上又燙又紅,眼睛隨時瞥一眼跟拍攝像機,站了足足有兩分鐘。 佟夕為先發現喬柏云異樣,跟拍攝像交涉先暫停拍攝。 “怎么了?”紀滿舟原本在另一個房間看文件,走出來就看見兩人站在更衣室門口,攝像機已經蓋上了蓋子。 佟夕為苦笑:“小喬難過女裝這一關,他說女裝只有零次和無窮次?!?/br> 紀滿舟愣了愣,接過喬柏云的角色服裝前后比劃一下,“挺好看的,至少不是影樓裝,我們錢還是花到位了。你長得好看,怎么穿都好看?!?/br> 喬柏云一摸鼻子,說:“單弦才是最好看的那個……” “誰說的,審美這種見仁見智的事情怎么能這么果斷。再說了,你比他年輕”,紀滿舟抬手把他后腦勺上翹起來的幾根頭發理順,“別的男明星上綜藝穿女裝的也很多,好看的人不分男女?!?/br> 喬柏云性格犟,說話別別扭扭的,也沒說不穿,但又一直站在門口不進去。那邊幾個人換完衣服都出來了,紀滿舟才把人哄進更衣室。 剛松了神,身后就站著一個人。鐘漠穿著俠客的衣服,一身黑色勁裝,交領上包著繡暗紋的金邊,護腕和腰帶都是同一風格的皮制品。假發高高在頭頂扎了個馬尾,他低頭時馬尾掃過紀滿舟的臉,“舟哥,等會錄節目的時候,你在旁邊看嗎?” 紀滿舟轉身,不經意地拉遠了些距離,“等會你們個人經紀都在現場,我去隔壁工作,之前生病堆了不少事沒處理?!?/br> 其實事情并沒有紀滿舟說的那么多,但他一想到周圍這么多攝像機,就開始莫名心虛。 鐘漠點點頭,馬尾跟著晃動,“也好,你在這邊我就沒法集中注意力了?!彼f完就不纏著紀滿舟,走到桌子旁,拿起故事背景開始看。余光中紀滿舟的身影穿過人群和架起來的攝像機,走進了另一間屋子。 無論喬柏云再怎么扭捏,還是不得不出來錄節目。羅裙玉釵,云鬢紅唇,因為才十九歲生得少年相,穿女裝毫無違和感。只是其他人從沒見過,一瞧見人出來就狂笑不止,每個人都伸手朝喬柏云摸過去。旁邊導演提醒再摸妝就花了,幾個人才停手。 劇本一開,大家就完全沉浸到游戲中。紀滿舟坐在桌子前,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響動,心中煩躁得很。劇本進展大半,紀滿舟這邊突然來了電話,是遠在華城的孟澤文打來的,不知道是查崗還是怎樣。 雖不想搭理他,但是紀滿舟還是畢恭畢敬地接起電話:“孟總?!?/br> “嗯,工作怎么樣?” 他們分開不過七八個小時,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打電話過來,孟澤文的掌控欲可見一斑?!耙磺卸己?,謝謝孟總掛念?!?/br> 孟澤文的聲音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平淡無波,鮮少有情緒:“跟我不用這么客氣,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要拍第二期團綜,所以定的明晚飛回去,然后晚上有個雜志的拍攝?!?/br> “雜志拍攝你要跟嗎?” 紀滿舟腦袋一空,沒明白孟澤文什么意思。對方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紀滿舟才回道:“如果沒有其他工作安排,我一般都是跟行程的?!?/br> 孟澤文斬釘截鐵:“明晚就別跟了,司機會接你來楓橋別墅區?!?/br> 他那邊傳來翻頁的聲音,隨后又說:“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 紀滿舟明了他在想床上那些事,那晚被支配被虐待的記憶又重回腦海,讓他心悸不已?!斑€好,暫時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鄙眢w到底是rou做的,紀滿舟自愈能力沒那么強,衣服貼上紅腫的rutou,每動一下都會傳來無法忽視的刺痛感??墒?,他又不是很拉得下臉面說自己rutou疼,也不想說后面被cao得坐不了硬板凳,即便說了孟澤文也不見得就能改變主意。 “那就明晚見?!?/br> 掛了電話之后,紀滿舟只覺得眼冒金星,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