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總會沒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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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醒來的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個壯漢拎著鐵棍蒙頭打了一宿,全身跟散架了草率拼起來似的,更要命的是頭疼得厲害,他愣神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回家了,還躺在了自己的臥室。 嗯? 他的記憶中止在向大角先生索酒,那酒的確又醇又烈,沒喝多少他就飄飄然了,說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話。 洛伊把頭埋在軟和的枕頭里,雖然他斷片了,但依稀記得一點胡言亂語的內容。那時候的自己看起來一定像個無病呻吟的臭小鬼,荒唐到可笑了。也不知道大角先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把他這個身份不明還胡作非為的客人交給了行刑者,沒把他拖去賣掉,真是位仁慈的好人。 行刑者……洛伊突然睡意全消,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了。 正當此時,房門被敲響,沃爾夫岡詢問是否可以來送早茶。 “今天沒有紅茶了,親愛的少爺,您得喝一點果蔬汁?!蔽譅柗驅粵]有帶茶壺進來,看著洛伊一臉苦相,向那杯綠色的飲料兌入一勺蜂蜜改善口感。 “宿醉后來一杯‘三月兔爺爺’的特制果蔬汁,提神醒酒,再適合不過。這也是侯爵大人特地囑咐的?!蔽譅柗驅a充。 “三月兔爺爺”是沃爾夫岡打趣時的自稱。洛伊只能皺著眉頭喝下那杯不合意的飲品,問:“昨晚……我怎么回來的?” 沃爾夫岡恭敬地站在一旁,答:“您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當然是侯爵大人把您抱回來的?!?/br> “咳、咳、咳!”洛伊差點嗆了一喉管。 抱……哥哥?! 沃爾夫岡上來給他拍拍背順氣:“快到門口時,您好像感覺很不適,直接吐在了侯爵大人身上。侯爵大人那件衣服還是新裁的,直接沒辦法再穿了,換了一身才又出門?!?/br> 完蛋。 不對,為什么他還能活到現在。 “哥哥他……沒生氣嗎?”洛伊面如死灰。 “放心,侯爵大人雖然從小就愛干凈,昨天估計是他有生以來衣服遭殃最慘的一次,不過沒有怪罪您的意思?!?/br> “那哥哥現在在哪?” “一大早就去工作了,最近好像又遇到了麻煩差事,每天早出晚歸的?!?/br> 沃爾夫岡還在嘮嘮叨叨地念著,說洛伊不該喝這么多酒,太傷身體,年紀輕輕也不能過于放任,而且就算有雪萊,在外面喝醉也很危險。 “您難道不知道最近的人口失蹤案嗎?那些受害人大都是夜不歸宿成性,突然就被發現失去了蹤跡,而且作案團伙據稱最喜歡對您這年紀的青年人下手……少爺?您在聽嗎?” “在、在聽?!甭逡琳烂┤R準備把自己烤個幾成熟,“我知道這事,之前我們宿管也提到過……” 是之前凱瑟琳夫人說的案子? “您清楚就再好不過。早上侯爵大人已經讓人跟學校那邊請假了,您就在家好好休息?!?/br> “不行,我得回去!”洛伊想起昨天跟瓦爾特戲劇社的人約好,要是今天別人就要找上門來,可不能放鴿子。 “至少今天一天,可以嗎?”沃爾夫岡擔憂地看著他。 “那……我晚點再回去?” 沃爾夫岡嘆了嘆氣,問:“少爺對這座宅院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洛伊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想,連連搖頭:“沒有,大家都很好……”不好的是我。 “那就盡量在這里多待一會兒行嗎?這里是您的家呀?!?/br> 洛伊沉默了許久,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然而他仍然下午就返校了,不過好歹留在家里喝了茶吃了簡餐,沃爾夫岡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一定要他坐馬車而不是徒步而行。 回到學校,向來冷清的校門有些熱鬧,圍了一圈人在嘰嘰喳喳討論什么,洛伊還以為是趕上了什么年度大戲。 “咦,是胥恩菲爾德少爺,少爺回來了!”有眼尖的學生發現了洛伊,頓時幾個學生一窩蜂圍了上來。 “您好,胥恩菲爾德少爺,我們是校新聞部的成員,沉寂已久的古樂賞真的與瓦爾特戲劇社達成合作了嗎?” “請問您知道‘星火音樂社’向古樂賞發出挑戰了嗎?您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應戰的呢?” “少爺,您對這次的‘音樂決斗’有信心嗎?準備如何應對呢?” …… 洛伊滿臉的問號并不能打消這群記者模仿秀的熱情,終于在他們連珠炮的提問轟炸消停下來后,開始總結他失蹤這半天里發生的事。 與瓦爾特戲劇社的合作達成了,看來他們社長的確是個急性子,一旦敲定就立馬發布通告鬧得滿校皆知。瓦爾特是頂尖大社團,他們的動向自然能引起很多關注。 “星火音樂社”洛伊還有幾分印象,不知道怎么就牽扯了進來。 至于“決斗”……這什么鬼玩意兒?他消失了一天怎么就已經跟不上事態的發展了? “您不知道嗎?原本這次‘星火音樂社’對拿下與瓦爾特的合作勢在必得,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差公布了,結果最后瓦爾特選定的對象居然是古樂賞。他們社團負責這一事宜的成員非常不滿呢,當即宣布要與古樂賞一較高下!”一個小記者跟洛伊解釋道。 這不就是莫名其妙又跟人杠上了么。他不在學校,那多半都是克萊因自作主張搞的鬼。這種事直接回絕不就好了嗎,克萊因到底想干什么? 洛伊簡單答了幾句,抓住機會逃離現場,甩開了人堆,來到音樂學院準備五堂會審。 但他沒想到的是,活動室里,兩尊大佛正意外和平地共處,互不相擾做著自己的事,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這兩個人好像恭候已久。拉斐爾一見到洛伊開門就站了起來,本想像以前那樣迎上來,但又顧忌到昨天才惹洛伊生氣,在原地躊躇一下,看見洛伊走向沙發,趕緊倒杯茶,按照他一貫的口味調好,尾巴都要搖起來了。 克萊因在書桌旁面對著一大堆文檔,似乎都是今天才送來的資料,給洛伊打了聲招呼又繼續手頭的工作,拿著筆圈圈點點,態度十分端正。 紅茶的味道很香,顯然不是一直丟在活動室里的品種。烈酒的后勁仍然讓人非常不舒服,一陣一陣犯頭疼,這時一雙溫涼的手伸了過來,很細心地給揉著太陽xue。 “你是改行當護士了?”洛伊問道。 “洛伊要我當我就當?!?/br> 拉斐爾笑得一臉狗腿,默默靠近了些,想給洛伊當個人rou靠枕,討好的意味再明顯不過,洛伊沒拂了他的好意,只是在拉斐爾得寸進尺想要親上來的時候一把把他推開站了起來,拉斐爾吃了癟,也只好自認理虧,看來洛伊確實沒那么容易消氣了。 “克萊因,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洛伊問。 “我本來想等洛伊和殿下悄悄話講完了再說?!笨巳R因說起酸話來也一如既往沒表情,倒是讓洛伊有點窘。 “那位索瑪同學上午去音樂學院找你了,但你請假了,于是就找到了我,說瓦爾特的社長同意了這次合作,他們中午還沒到就在布告欄發表了新劇目的宣傳與合作信息。然后午飯剛過,‘星火音樂社’的人就上門來,說我們的行為‘有違公允’,因為是他們先與瓦爾特聯系,負責人說要與古樂賞進行‘公平正義’的對決。我覺得沒什么不好的,就幫洛伊應下來了?!?/br> 如果可以,洛伊真想提起他衣領抖一抖,看看這學弟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伤荒?,于是重重坐回沙發。 克萊因看出他在擔心什么,寬慰道:“沒事的,這是個為我們增加曝光度的好機會,你也不想被人說我們是沾了殿下的光才能抱上大腿,實際上盛名難副吧?” “呵?!崩碃柪湫σ宦?,喝了一口茶。就在洛伊以為他們又要吵嘴時,拉斐爾卻不再說話了。 這兩人昨天在他走后像是達成了什么共識,雖然氣氛仍然有點怪異,但好歹還算能相處了,再不至于處處劍拔弩張。 “放心,提出這次對決的人不是你的對手?!笨巳R因說著,從桌上拿起一份資料,“阿瑞斯·漢恩,漢恩男爵次子,五歲開始由家庭教師教授鋼琴與大提琴演奏,對樂團指揮也曾涉獵,有一點音樂基礎。但你知道,這里的學生都‘有點音樂基礎’?!?/br> 在貴族小孩的啟蒙教育時期會接觸很多東西,音樂也是其中一項。只是隨著年齡增長,有了別的專長后就會僅僅被當做一個風雅的愛好而不會繼續鉆研。 “他是個很自大的人,堅定認為洛伊你是個半吊子,肯定是靠著胥恩菲爾德的地位和殿下的人脈才壓過他們,所以抱著滿滿的決心要你出丑?!?/br> 洛伊看了看那份個人簡歷,大概是社團里用來備份的成員資料,只有些很基礎的個人信息,而克萊因卻連別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別意外,他是我同班同學?!笨巳R因解釋,“是個極度重視門第和血統的人,所以必然不把我們這種人放在眼里?!?/br> 洛伊聽懂了這句話:“他經常找你麻煩?” “只是剛入學的時候?!笨巳R因攤攤手,“你總不指望一個本能是原雞的學生能把他的天敵怎么樣?!?/br> “噗!” 笑的居然是拉斐爾,雖然他很快就收斂了表情,“洛伊不用怕,合作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你就當陪小朋友玩玩得了?!?/br> “順便還有幫你出氣是不是?”洛伊看向克萊因,克萊因笑了笑,坦白道:“要是洛伊會這么想,我自然很高興?!?/br> 對方為了體現這次對決的嚴肅性,幾天后就送來了份格式嚴謹的戰帖,詳細寫明了時間地點和對決的項目,要求雙方社團選出一名代表,拿出自己獨立創作的曲目并在當天親自進行展示,不限制音樂風格,然后通過觀眾的投票決定勝負。說白了就是演奏自己的創作,準備時間倒很充裕,看來那位漢恩同學很是看重自己的名譽也充滿斗志,立志要人敗得落花流水。 洛伊就更不急了。說實話,就算要他當時立馬就去跟這位小斗雞一較高下他也不會有任何膽怯,之前稍有猶豫純粹是害怕節外生枝,畢竟他總是個惹事精的體質。 唯獨在自己專長上他有資本表現得十足自負。洛伊時常都在想,如果有一天離開了胥恩菲爾德家,他應該也能靠這點技藝吃得起飯。 最好是能再有一個歌者,一人演奏一人演唱,現在這種組合在劇院很受歡迎。 他又聽見了那個聲音,像細密的絲線繞在屋檐,垂下若隱若現的流蘇。他從睡夢中醒來,就看見坐在床邊的人,容貌不如他年幼,已經有了點青年的樣子,濯洗著布頭,正給他擦干凈新傷的血污。那人看著他,就算上藥時也沒有停下歌聲,直到一曲終末,才用纖細如鳥雀一般的聲音問道:“吵醒你了嗎?” “沒有?!甭逡涟涯樕斐霰蛔?,“好聽?!?/br> 床邊的人這才笑了,挽了挽肩上的長發,這令他看起來柔美得不可思議。不僅如此,他粗布衣服下的皮膚也細膩白皙,骨骼都仿佛是嬌軟的,猶如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你又要去給他們……唱歌了嗎?”洛伊皺著眉毛。 唱歌,以及唱完歌后會被做的事,他們都心知肚明,但不會主動提起。 他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但也僅只有片刻沒收住的不愿與煩悶,摸了摸洛伊的頭:“我得去換衣服了,一會兒再回來看你……我會盡量快點回來的?!?/br> “佐伊,我一定會找到辦法離開這里?!甭逡琳f。 “嗯,我等著洛伊救我出去?!弊粢僚呐乃哪?,在房外催命般的叫喚中一邊應著一邊回頭讓他先乖乖的。 “洛伊,在想什么?” 洛伊睜開眼睛,拉斐爾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正坐在旁邊看著他。 “你睡著了?”拉斐爾問。 洛伊搖搖頭又點點頭,也拿不準自己剛才到底睡沒睡。拉斐爾拿過他放在胸口的書函,掃了一眼,扔到了邊柜上。 “舒伯特館,場面功夫倒下得夠?!?/br> 舒伯特館雖然不是最大,但公認是溫莎頓公學最適合進行音樂演奏的場館。 洛伊兩手枕在后腦勺下,懶洋洋地說:“反正他們掏租金,無所謂?!?/br> 拉斐爾轉頭過來看了一陣,突然俯下身徑直咬上洛伊的嘴唇。洛伊下意識掙動了一下,當然被制伏住,只能等拉斐爾親盡興了放過他。 “洛伊還沒回答我,剛才在想什么?”拉斐爾稍微松開洛伊,但幾乎是貼著他的嘴唇問,問完又急不可耐地咂了幾口。 “我不是……睡著了嗎……”洛伊嘴唇有點發燙,喘著氣。 “你沒睡著,我知道?!崩碃栒f,“而且也不是在想亞瑟?!?/br> 洛伊看拉斐爾篤定的眼神差點以為他有讀心術了,好在這位難纏的主沒打算刨根問底,握起洛伊的手指就跟吃糖果似的吮起來,水汪汪的眼睛還含情脈脈地瞅著人看。 “好了拉斐爾,別鬧?!甭逡炼浔欢⒌冒l紅,想要把手抽出來,結果被拉斐爾一個翻身打橫抱起,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放在床上,拉斐爾的床。 “洛伊洗過澡了嗎,身上好香,讓人好想吃掉?!?/br> 洛伊后悔了,自己早該吸取上次的教訓換一套麻煩點的睡衣。 “我也是晚宴后洗了澡才回來的,是不是好巧?” 巧個屁。 洛伊擋著在身上不斷揩油的手在心里哀嚎,您洗過了能不能就別回學校了,不嫌麻煩么! “洛伊不喜歡我陪你?”拉斐爾的笑意頓時消失。 洛伊懂了,這不是讀心術,也不是克萊因那樣如犬科嗅覺一般敏銳的覺察力,這就是從小到大在一起混跡久了,他動根眉毛拉斐爾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久前還覺得拉斐爾有時呆呆的,看看這人現在又一副我見猶憐泫然欲泣的樣子,洛伊的心軟都成生理反應了。 “不是,我真的困了,只睡覺行不行?” “行,那我陪洛伊睡覺,”拉斐爾頭點得挺爽快,“但睡之前我要檢查一下?!?/br> “檢查什么?”洛伊警覺。 “檢查洛伊有沒有跟人偷情?!崩碃柊咽只骄o閉的臀縫里,卻故作嚴厲,像個保守迂腐的老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