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抓 (無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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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蕭雨要找的老乞丐是名副其實的老乞丐,又老又臭,渾身臟兮兮的,粗布麻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蓬頭垢面,實在看不清他的容貌,能看得見的地方,都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臟。 老乞丐住的地方,格外的隱蔽。是一個山洞,不,準確的來說,是他親手用武功打出來的一個大洞,十一歲的葉蕭雨親眼看見的。那個洞,剛好打在一個流著瀑布的地方,也就連門都不用了,水簾就是。 洞內陰暗潮濕,除了必需的石床,便啥也沒有了。 說起來,他和老乞丐原本住在相隔這里十萬八千里外的清平城,是他惹了禍,老乞丐帶著他逃命才來的京城,他們住在這里,算起來應該有三年了。 老乞丐對葉蕭雨并不好,可葉蕭雨只記得老乞丐的好和恩情。 用輕功爬上峭壁,閃身躍進洞內,任他再快,還是濕透了全身。葉蕭雨沒忘自己以前怕濕淋淋的在山洞里睡一覺,生病發燒沒人管,曾時常露宿在外面不敢進。而隨著他的功力見長,葉蕭雨便夜夜歸洞了。 “前輩,我回來了?!?/br> 葉蕭雨沖進去習慣性的喊了一聲。洞里黑黢黢的一片,但住習慣的葉蕭雨一眼望去,就知道老前輩不在。 洞里靜悄悄的,只聞磅礴的流水聲。葉蕭雨把酒放在酒窖里,拿著那一小葫蘆的酒坐在自己的石床上。 在這樣天地間仿佛只有一種聲音的環境里,葉蕭雨靜下心來,卻不如曾經的自在。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枷鎖禁錮了,那么難以啟齒,那么的齷齪不堪,讓他一時間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了。 葉蕭雨拔開塞子,仰頭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大口的酒。他只覺這酒如沙般粗礫,亦如火般熱辣guntang,絕不是讓人好受的滋味兒??稍谛闹杏辛烁y受的滋味兒后,飲一口這樣的酒,即使它讓身體的許多地方被磨礪,被灼燒,卻也甘之如飴,只“痛快”二字了得。 葉蕭雨自認自己活得向來灑脫。他最愛的,便是自由。他第一次喝酒這玩意兒時,就不喜歡??梢哉f厭惡得很。難喝不說,還讓大腦暈乎乎的,不能控制自己。他最不喜歡的事:就是被別人擺布。所以他討厭酒。 此刻,葉蕭雨接連往口里送酒,他想,他有點理解老前輩為什么那么愛飲酒了。會喝酒的人,不一定心里苦,但一定,心里很痛快。 喝酒圖的是什么?圖的就是痛快!不痛不快! 葫蘆里的酒喝完,葉蕭雨也醉倒在了床上。 醉酒的葉蕭雨好像做了一個讓自己很難受的噩夢,但酒醒過后,也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翌日,葉蕭雨睜開眼睛,全身都很干爽。他有些詫異,一直以來前輩都不會管他的來著。他們雖待在一起有八年之久,可從來不聊天,只必要時說說話。例如他就說酒,葉蕭雨就說武功,各有各的癡。 “前輩,多謝?!?/br> 天已經亮了,可也只有一點暗淡的光撒進來。老乞丐斜臥在石床上喝著酒,臉朝著水簾的方向。 聽到葉蕭雨道謝,老乞丐沒有回應,似若未聞,卻從懷兜里掏出一本嶄新的書,朝著葉蕭雨扔了過去。葉蕭雨伸手接過,看著封面一片空白,便知道這是何書了。 “多謝前輩?!?/br> “明日起,子時到峰頂老地方等我?!?/br> 想明白老前輩的話,葉蕭雨興奮得差點兒沒跳起來。 “是,前輩!” 葉蕭雨說著,起身走到老乞丐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時光荏苒,轉眼一月過去了。 峰頂的一平石上,遒勁盤旋的老松下,老乞丐和葉蕭雨閉目盤腿而坐。一對枯萎的松針落下,正巧要落在老乞丐的頭上。就在尖端要落在發絲上之際,一股突如其來的內力如風般輕而易舉地調轉了松針的方向,使之飄到葉蕭雨的掌心之上,一道熱浪襲過松針,那干枯的松針便凌空燃燒了起來,由下至上,燃燒殆盡,頃刻間化為灰燼。葉蕭雨掌風一收,便迎風而散了。 老乞丐睜開眼睛,葉蕭雨也同時睜開了眼。 兩人坐得很近,可葉蕭雨依舊無法看清老乞丐的面容,臟亂的頭發總是亂糟糟地遮擋了他的整張臉。 老乞丐起身走向涯邊,山風呼嘯,穿過他的發,他的衣袂。從身后望去,他的頭頂是彎鉤般的月。 老乞丐站得很直,就像一把鋒利的劍直刺蒼穹。 葉蕭雨覺得這樣的畫面很荒涼和凄厲。 說實話,葉蕭雨其實從不把面前的這位老者看作是一個乞丐,而是,一個很神秘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莫名的,他覺得老者身上就是有這樣的氣質。 “小子?!?/br> “在?!?/br> “我一生所學,該教你的,都教給你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能煉到什么樣的境界了?!?/br> “葉蕭雨多謝前輩的教導之恩,晚輩一定永生不忘,若前輩不介意,晚輩愿意一生追隨于您,伺候您終老?!?/br> “小子,我最討厭你的這一點?!?/br> 葉蕭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訥訥問,“什么?” “太過重情重義?!?/br> “我..我不明白?!?/br> “沒什么明不明白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br> “…前輩….” “該忘的就忘了好,沒什么是要銘記永生的?!?/br> 葉蕭雨沉默不語。 “小子,我要走了?!?/br> “去哪里?!前輩!帶上我好嗎?” “我們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緣盡于此,該散則散?!?/br> “前輩……” “答應我兩件事?!?/br> “什么?前輩說的,我一定做到!” “一、永遠別在蕭家人面前使用我教你的武功,特別是用火。二、不得用我教你的武功殺人?!?/br> 葉蕭雨一怔,“蕭家?” “對,江湖朝廷都家喻戶曉的那個蕭家?!?/br> “前輩和蕭家有何淵源嗎?” “不該問的別問,對你對我都好?!?/br> “對不起,晚輩知錯。前輩,這兩件事,我都答應您?!?/br> 老乞丐轉過身來,走向葉蕭雨,捏了一把他的肩頭,“然諾重,君須記?!?/br> 葉蕭雨扭頭堅定地看向老乞丐,“晚輩必以性命擔保!” “傻子,我不要你的命。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切記,明則保身,我的天命,我自己去歷?!?/br> “….前輩……”這是葉蕭雨第一次從心里朦朧地意識到,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很沉重的東西。 “后會無期?!?/br> 老乞丐瀟灑離去,身影在每一息都離得很遠。 “前輩!您一定要多多保重!” 葉蕭雨在他身后高聲大喊。 終是聲消,人散。 次日天明,葉蕭雨把自己全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拿起珍藏好的酒葫蘆,去了長安街,逛了許久。 剛走到一巷子口,忽聞一個幼童的呼救聲,葉蕭雨想也不想地沖過去,跑到拐角處,不見一名孩童,心知不好!卻只覺一陣昏天暗地的黑暗云層般紛沓而至,任他的意念如何掙扎,也終是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