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祠堂里面,陸慈予和顧程霜這一番對持,已經讓他心力交瘁。昔日有情郎現如今的態度,也讓他徹底心涼了。他苦笑一聲,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啞聲說道:“顧二爺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來質問我?” 顧程霜眼神中同樣滿是痛楚,“你做了這種事情,還要讓我相信你,我如何相信你,我應該相信你什么?” 陸慈予沒有說話,風聲呼呼的灌進來,吹的顧程霜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回過了頭,想要繼續質問陸慈予,只看到了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那個人。 顧程霜走上前去,一把把陸慈予抱了起了。原本只是借著月光看這個人,覺得他的輪廓更加分明了一些,等真的抱在了懷里,仔細看的時候,才驚覺,他實在是太瘦了,像是只有一把骨頭,苦苦的撐著一個衣架子。他的臉上是滿滿的淚痕,有幾道已經干了,掛在臉上,不管是誰看了他這副樣子,都不免得會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更何況是對他朝思暮想了幾年的顧程霜。 雖然心中仍舊是恨得發疼,他還是毫不遲疑地抱著陸慈予走了出去。顧程霜回來的時候為了趕時間,獨自一人騎馬回來的,現下管家已經替他準備了轎車,等著顧二爺隨時吩咐。 顧程霜從成家開始,就不住在主宅,他一個人制備了房產,有他的生意,吃穿用度都不用顧老太爺子的,可以說是這一輩里面最有能力、最有出息的一個,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色,之所以都對他又敬又畏,還不只是因為這個,更重要的是,顧程霜搞的是軍火生意,和他有關系的軍閥,那才是真的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在這個家族里面,就算是顧老太爺子,對顧程霜也是畏懼的。 更何況是下面的這些無能鼠輩,不肖子孫們。 顧程霜抱著陸慈予上了車,安置好之后,管家擰開了鑰匙。顧程霜終于能夠好好的看一看陸慈予了,慘白的燈光下面,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憔悴,不知道他沒回來的時候,陸慈予究竟被他們是如何難為的。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折磨他,逼著他認了罪行,好讓所有人都擺脫了干系。 是他這段時間對家里的監視松懈了,才有了這種事情。顧程霜想起前幾日顧老太爺子派人給他送過來的請帖,那時候他只當是花心濫情的父親又找了什么新的樂趣,竟然沒有認真看看,上面寫的是什么。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看了那張請帖,如果當時自己能趕回來,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種地步了? 顧程霜心里一陣一陣的發緊發疼,他啞聲問正在專心開車的管家,“他們都是怎么對小予的?” 管家從后車經里看了顧二爺一眼,老老實實地說道:“三爺從昨天開始,想要按著姨太太的頭撞墻,還打了姨太太幾巴掌,五爺七爺他們對姨太太動手動腳幾次,后來姨太太就被他們關在了祠堂里面,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吃過飯,只有王嬤嬤給姨太太端了兩碗水?!?/br> 單是聽著管家這一段輕描淡寫的敘述,顧程霜心里就難受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是他回來晚了,是他回來晚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小予嫁到了顧家,如果他知道,怎么允許……怎么允許…… 這是他的小予啊,怎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的心中天人交戰,陸慈予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他一眼看見了顧程霜,“我們這是……” 顧程霜見他醒過來,馬上板起了臉,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剛才暈倒了,我帶你回我那里去?!?/br> 陸慈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那張小嘴兒蠕動了半天,才輕聲說道:“這樣啊,謝……謝謝你?!?/br> “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沒有了?!标懘扔栌珠]上了眼睛,窩在顧程霜的懷抱里面,讓他特別有安全感,而且顧程霜似乎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現在的姿勢究竟有多么曖昧,陸慈予貪戀這個溫暖又來之不易的懷抱,更是不可能主動出聲提醒。 顧程霜原本就擔心陸慈予醒過來會掙扎著離開自己的懷抱,見懷里的人似乎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也就放下心來,連帶著心情都變得好了一點兒。 在顧程霜的懷里,陸慈予總算是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的感覺,他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到陸慈予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顧程霜的床上了。顧程霜坐在桌子旁邊,盯著陸慈予發呆,見他醒過來了,顧程霜走過來,問道:“你還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 陸慈予搖搖頭,聲音卻完全啞了,“我想喝水……” 顧程霜倒了一碗水遞給他,順手摸了摸陸慈予的額頭,灼熱的溫度順著手背,幾乎要燙傷了顧程霜的心。 “你在發燒,你知道嗎?” 陸慈予只驚訝了一瞬,發燒也是正常的,和顧老太爺子斗智斗勇,原本就已經足夠驚險,后來又被那群各懷目的的人好一頓羞辱,被關在祠堂里不吃不喝兩天,就算他陸慈予是鐵打的,這種時候也該倒下了。 “我知道?!彼酥杷?,悶悶地回答道。 “陸慈予,我再問你一遍,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其實陸慈予有很多事情想說,想問問顧程霜三年音訊全無究竟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想問問他把自己帶回家又是什么意思,也想跟他解釋嫁進顧家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命運難以抵抗。 但是他看著顧程霜的臉,什么都說不出來,不知道應該怎么說才好,更不知道要不要說。 “我……沒什么想說的?!?/br> 顧程霜接過去他手里的水碗,重重的噸在桌子上,大步走了出去。重重的關門聲驚的陸慈予打了個哆嗦,他又忍不住苦笑起來了,沒什么好說的,更沒什么想說的,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