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2
工作2 唐突發問的是石越,落荒而逃的也是石越。 他承認自己的嫉妒,承認自己沒法單純用對待工作的成熟態度去對待小海,他控制不了自己想去打探那個號碼的后續故事。他祈禱什么都沒發生,卻又無法不用小人之心去揣度,因為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和小海進展到了留下私人號碼的地步,那他很可能會夜以繼日地sao擾小海,每天打給小海問他在干嘛。 但不是他,所以他賭氣,所以他失控,問了一些將舌頭割掉都無法挽回的話。 收拾這場殘局的是柳柳,當下他們沒說什么就散了,晚上柳柳直接去了小海租住的地方。 她下班時已經很遲了,快到那棟居民樓時才告知小海,因為來得毫無預告,小海開門時顯得很慌亂。 “柳柳姐,我剛洗完澡?!?/br> 的確,他的頭發還沒干,一條大浴巾搭在睡衣上,接著發尾掉下來的水珠。 不管是什么樣的小海,柳柳都沒法將他當作異性對待,他開了門,柳柳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對于氤氳房間里孤男寡女,她沒什么想法,她只想弄清楚小石總那時候問的話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讓小海為難的隱情。 她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先環視了一圈,簡樸的房間,兩層木階梯通向小閣樓,閣樓四周除了欄桿,只用純色布簾掛著,拉上作遮擋。家里的家具不多,冰箱倒是很新。 一盤剛切好的梨放在茶幾上,小海去給她倒來熱茶,然而柳柳沒那個耐心等茶冷,又實在有些渴,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梨吃了大半盤。 “付游山是浮華那個老板嗎?” 她直奔主題地問,像是一問清楚就要替小海去出氣。 “對?!?/br> “那天晚上有什么事,對不對?” 小海揪著搭在肩上的浴巾,他什么都不說反而讓柳柳往更壞的地方想。 她連梨也不吃了,轉向小海,問得很嚴肅:“他強迫你了?” “有沒有,”有些話她作為一個女性也沒法講得直白:“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檢查一下,那種濫交的人,一般都不太干凈?!?/br> “???”小海愣了一下:“我們沒有...他應該沒有那么壞?!?/br> 因為石越的話,柳柳已經對付游山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認為他無非就是一個把強jian變包養的花花君子,哪里還聽得了這種話,一巴掌拍在茶幾上:“你別替他說話,他以為給了錢就能買一個人的一切?” 小海這次笑了起來:“他也沒給我錢?!?/br> 柳柳眨了眨眼睛,她已經徹底搞不懂了:“他沒包養你?” 小海搖搖頭。 “那為什么不接受我的提議?去我們公司工作,小海,人生不是不可以重新開始的?!?/br> 他還是下午沉默猶豫的態度,柳柳有些急:“不要覺得我多管閑事,小海,我當你是弟弟一樣的,我希望你好?!?/br> “我知道?!毙『i_了口,“我想去,我想接受?!?/br> 柳柳剛松一口氣。 “但是我需要錢,快錢,大錢?!?/br> “為什么?你還年輕,慢慢來有什么不好?”柳柳有一種說不通的焦躁感。 “我不能慢,外婆老了,病了,她等不了我慢?!?/br> 小海的聲音不大,以很平常的口吻敘述著。 屋里有一分鐘左右是寂靜的,寂靜到時間踮著腳輕輕地走,什么也不敢驚動。 梨吃得人喉嚨十分清潤,然而柳柳卻一時說不出什么來,她自以為是地說出了“當你是弟弟”,然而卻連弟弟為什么做她看不上的這一行都不清楚,“家里需要錢”這件事小海和她講過幾次,但她一次都沒有去深究。 她一昧想幫她幫不上的忙,卻忘了體諒。 “家里只靠你嗎?”她從喉嚨里小心翼翼擠出這句話,她盡量讓自己的關心顯得不像那種好奇的打探,她第一次恨人的心,為什么不能長到身體外面,她好怕真心被誤解。 小海點點頭:“其實也是分內的事?!?/br> “那你爸媽都不管的嗎?” 小海又開始了沉默,他在想要不要如實回答。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很少有人問他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所以就算終于有人問了,他也整理不出回答了。 “不要在意下午那些話?!绷辉僮犯康琢?,有些人的好奇心是一把鋒利的鋤頭,不是在撬當事人的嘴,而是在撬當事人的痂。 她不是那樣的人。 “你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是最重要的,很多事我可能不完全了解,但我以后會完全的尊重?!?/br> 她拉拉小海的手,輕柔的:“這邊的工作選擇權在你,什么時候給我答復都可以,來或不來都可以?!?/br> 柳柳沒坐多久就起身要走,走之前想了想,還是說了讓她很難開口的一句話:“我打聽了一下,付游山是有老婆,也有情人的人?!?/br> “我猜在當中牽線搭橋的是李嚴,他是不會讓自己虧本的,你不是他,別火中取栗?!?/br> 那一盤梨還剩幾瓣,送走柳柳,小海才有時間看它,切得很細巧。他吃完了剩下的,倒給柳柳的那杯花茶她沒有喝,晾到了剛剛好的溫熱,小海端著它上了閣樓。 拉開簾子,先看到了付游山脫在地毯上的皮鞋,他仰躺在小海的床上,那個床頭的盒子被他打開放在一旁,他的臉上蓋著自己留給小海的那張紙片。 “我大方的名聲算是敗在你手上了?!备队紊酱盗丝跉?,紙片飄下來,他伸手將它蜷成一團,拋出去。 他也就比柳柳早來十分鐘不到,那個時候小海正在洗澡,倉促地給他開了門,又倉促地繼續回了浴室。付游山一個人坐著,想想也覺得這情境挺逗的。小海的冰箱很新很大,里面能吃的卻只有幾顆梨,他自己招待自己,削了一盤出來,結果他一瓣還沒吃上,就來了個女人。 在外面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被藏進了簾子里的閣樓。 付游山坐在那張小床上,啼笑皆非。 他躺下去,付游山很少睡這種不上檔次的床,但只要是床,總歸是能讓人放松的,何況他這一兩周都在外面到處跑,生意上的事,耗腦子。 付游山閉上眼睛,他以為自己已經見識了足夠多的人,他以為留下私人號碼已經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暗示,他本來是沒有在等電話,他是胸有成竹會接到電話。 一天兩天過去,他覺得成小海沉得住氣,三天四天過去,他覺得這個小海不簡單,快兩周過去,他才發現自己等了兩周的電話。 他也沒法再打過去,這么久了再聯系,說什么呢,質問他為什么不打給自己? 一般都是女人這么質問付游山,他聽過太多歇斯底里和低聲下氣,不管是兩性還是同性,和情愛相關在他看來都是一種博弈,主動、被動都可以有條件使用,有手段,有目的就行了。 小海讓他有感覺,新鮮,好奇,不吃上一口總有點不甘心。 所以他直接問李嚴要了這里的地址,將出差回程時間提前了一天,這一兩周他也沒怎么解決生理需求,來這里解決一下也很好,當然了在上床之前首先得先表演。 原本他是這么想的,他甚至連臺詞都準備好了——因為很想你,所以就來見你了。 不過他真不應該翻那個盒子,也不應該將底下兩個人的對話聽進去。 “你真不懂我給你號碼的意思?”付游山坐了起來,他準備好的情話一句沒說,他無意識地什么局都沒設,自己就先走了一步。 小海端著那杯茶,想遞過去,又在看他臉色。 “我不好意思打,我們,那天其實也沒有什么?!?/br> 付游山要笑不笑的,將那杯拿過來,放到床頭。 “沒什么?”他拉住小海的手,拉著他坐到自己懷里,咬耳朵一般將那天晚上低聲復述了一遍:“這叫沒什么?” 小海聽到一半就扭開頭。 “打了也不知道說什么,像在管你要錢?!?/br> 付游山看著那濕濕的發尾,他連小海用的洗發水味道都覺得新鮮,他一邊湊過去嗅,一邊問:“你要了我就給,你要不要?” 付游山搞不懂,這么毫無情趣的閣樓,這個人穿著毫無情趣的男式睡衣,還是讓他忍不住,可能真的因為有時間沒找人上床。連男人的嘴唇,男人的身體都足夠他沒完沒了地親吻一番,他的手伸進去,撫慰男人的性器。 小海摟住了他,發尾的濕氣,皮膚上的沐浴露淡香,一齊包圍了他。 怎么會有比女人還弱小的男人呢。 臉皮薄,不開口要錢,也不開口叫,被人脫光了就縮成一團。 付游山覆上去,這樣的小海讓他覺得,如果自己不替他擋著空蕩蕩的夜,那什么就都塌了,世界壓向他,而他沒處躲。 “要不要?” 付游山是個jian詐的情人,他自己箭在弦上的時候,還能將交易和情愛混為一談,說得曖昧。 總會有第一次的,小海明明早就知道,就像他對柳柳說的,付游山不是那么壞的人,他應該慶幸。但他沒有打給付游山,因為他知道,不管是誰,不管好壞,那個電話打出去,他就真成了一樁混雜情愛和金錢的性交易——掙錢比色情主播掙錢更多,但也更糟糕,他得把沒愛過人的心給一個有老婆有情人的嫖客。 他考慮了很久,如果今晚早來十分鐘的是柳柳,那他應該就不會再給付游山開門了。 他將自己埋在枕頭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有點紅,他太緊張了,答非所問。 “我怕,”他怕,但他并不說不要。 “我可沒病啊?!备队紊矫?,他在抖,付游山親吻他,逗他,盡力讓他不那么緊繃。 “怕痛?!?/br> 小海沒忘記李嚴的話,他得投入,除了身體,還要給出其他。他的盒子已經被付游山翻過了,現在他只能給出自己的情緒,自己的真實。 “不會的,”付游山對誰都沒有過這么漫長又細致的前戲,從親吻他光滑的薄后背開始,慢慢往下,慢慢將他的兩腿分開,沉迷又亢奮。 這親吻是世界耍的障眼法,讓人以為它很溫柔,小海不會上當的,他用一只紅眼睛就夠識破。 如果真的溫柔,月亮為什么只是遠遠地掛在天那頭,為什么要把夜的不堪照得透亮,為什么該掉的時候不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