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只在蘆花淺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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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只在蘆花淺水邊 旺杰驚得呆了,松贊則顫聲說道:“你怎么敢直呼明王大人的尊姓大名?你……你這可不是失心瘋了嗎?” 旺杰回過神來,怒道:“你這小子毀了佛手雪蓮,還對明王口出不敬之語,罪大惡極,死有余辜,瞧我不割下你的倒霉舌頭燒成灰!” 他不敢在明王面前舞刀弄槍,便一手提著彎刀,一手抓住殷月城的脖子,準備將殷月城拖到僻靜處用刑。 明王則又驚又奇地打量殷月城,心里想著:“自我出生以來,人人對我千般敬畏,萬般崇拜,在我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怎么這小家伙要吵就吵,要鬧就鬧,渾然沒把我放在眼里?‘明王’這二字向來法力無邊,怎么在他這兒卻不管用了?這孩子……這孩子……” 殷月城見明王神色冷峻,暗道:“明王不要我了,我以后就是沒人疼的小啞巴了……不如抓緊時間多叫幾聲,也不枉生了這根舌頭?!庇谑欠砰_嗓子,撕心裂肺號啕痛哭。 旺杰低頭叱道:“你現在才知道害怕?晚了!你小點兒聲!”拖著殷月城向前疾走。 殷月城哭叫道:“宮梵天,你有本事就親手來割我的舌頭,假手于人,不是英雄好漢!” 明王見殷月城一雙彎彎的鳳眼之中,似乎燃燒著全世界的火焰,忽然心中一震,喝道:“且慢!” 旺杰一驚,轉身屈膝,結結巴巴說道:“不知……不知明王大人還有何吩咐?” 明王胸中思潮翻涌,卻不慎牽動了內息,一股熱浪瞬間流遍全身,四肢百骸猶如架在火上猛烤,喊過那一聲“且慢”,余下的話都變成了低低的喘息。 他抬手扶著廊柱,雙目隱藏在鋒利的眉骨之下,神色痛苦又陰鷙。 就是這么遲得一瞬,殷月城忽然張大嘴巴,在旺杰右手的咬傷處,又重重咬了一口! 旺杰大聲慘叫,手上血如泉涌,不自禁放脫了五指。 殷月城趁機掙脫開來,如脫韁之馬般疾速朝外奔走。 旺杰用左手拔出彎刀,嘶聲喊道:“殷月城,你犯下滔天大罪,還敢逃跑么?趕緊給我站住了,否則立即取你性命!”舉步要追上去。 松贊忙攔住旺杰,低聲說道:“師哥稍安勿躁,那小騙子跑不遠的,咱們先扶明王大人回屋休息罷?!?/br> 旺杰如夢初醒,說道:“是,是!”連忙要去攙扶明王。 明王驀地一拂袍袖,一股雄渾至極的勁風撲面而來。 旺杰便似撞上了一堵厚墻,腦中嗡的一聲巨響,連連退后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松贊驚道:“明王大人,師哥他沒做錯什么呀……” 明王兩道目光猶如冷電般射來,松贊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自己心底秘密全都被他看穿!連忙五體投地,不敢再與明王對視。 明王沉吟半響,伸手指著地下的小皮包,說道:“把那個拿給我?!?/br> 那一邊,殷月城發足急奔,轉瞬間奔出了百丈之遠。 他心知肚明,天光寺是決不能再留了。更何況,明王是天下第一等糊涂蛋,他說什么也不愿再做明王弟子了。 慌急之下,殷月城又跑到天光寺后苑,瞅準了守衛巡邏的空隙,飛速翻到墻外,繞了一個大圈,來到天光寺的正門。 天光寺外每日都聚集著大批男女信眾,久而久之,又引來許多販賣飲食茶水、香油香燭的小商小販,漸漸形成集市,頗為繁盛熱鬧。 殷月城從前時常溜到寺外閑逛,當即鉆入市集,真是如龍入海,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忽然聽見一聲吆喝,殷月城踮起腳尖一看,只見一個香油商人早早收了攤子,正要趕著牛車下山去。 殷月城大喜,連忙躥到那商人身旁,從衣襟上扯下一粒金紐扣,說道:“大叔,你帶我一程罷,我要下山去?!?/br> 那商人接過金紐扣,送到口中咬了一口,立即笑容滿面,雙手將殷月城抱上牛車,和顏悅色說道:“小少爺給這么多錢,便是買十輛牛車都夠啦,你要去哪兒呀?” 殷月城唯一遲疑,心想:“天下這么大,我去哪里好?我……我還是回家去看爹爹和娘親罷?!庇谑钦f道:“我要去都城殷府?!?/br> 天光寺的雪山腳下,便是羅華國的都城。 殷家是羅華國名門貴族,人盡皆知。那商人登時肅然起敬,奮力揮鞭抽打,趕著牛車下山去了。 那拉車的公牛身形龐大,步履矯健,奔速奇快,不亞于騾馬。 殷月城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回頭看去,天光寺中仍是一片平靜,明王等人肯定想不到他敢逃出寺來,更加不會派人來捉他。 殷月城吊了半天的心,終于落回肚中,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父母,心中一陣溫馨喜悅,打了個哈欠,伏在香油桶邊沉沉睡去了…… 日暮時分,牛車來到殷府門口。 那商人輕輕搖醒了殷月城,殷月城睜開眼睛,看到闊別已久的家宅,小小一顆心突然感慨萬千,跳下車來,又賞了那商人一粒金紐扣,那商人千恩萬謝地去了。 殷月城整了整衣服,大搖大擺走到家門口。 看門的家丁喝道:“你做什么?” 殷月城仰頭答道:“是我啊,我是殷月城,我回家了!” 那家丁一呆,這才認出殷月城,嚇得臉色煞白,往后退了一步,脊背砰得撞上房門,活像是見了鬼似的,說道:“小少爺,你……你不是在天光寺服侍明王大人么?怎么……怎么回來了?” 當時羅華世家貴族之中,誰家的孩子成為了明王弟子,實是光宗耀祖的天大喜事。 明王弟子住進天光寺后,便徹底脫離了本家,不能輕易再與父母相見,不能擅自回家,叛寺出逃更是不容寬恕的死罪。 待明王rou身隕滅,再度轉世輪回,所有明王弟子都得陪葬;若是哪個弟子死在明王之前,便提前葬入陵中,生是明王的人,死是明王的鬼。 殷月城雖然做了明王弟子,但年紀幼小,于這些大是大非,心中懵懵懂懂的,問道:“我爹爹和娘親呢?” 那家丁結結巴巴說不上話來,雙手發抖開了大門。 殷月城便徑直走進院中。 殷府的仆人正在灑掃干活,不經意看見小少爺回來,眾人都愕然變色:有的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有的驚駭失措,掃把咣鐺一聲掉在地上;有人則連滾帶爬進屋通報。 殷月城站在自己家中,卻像是個不受待見的外人,只覺得渾身老大不自在,先前的喜悅之情一掃而空。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的貴婦匆匆奔進院中,看見殷月城,大叫一聲,撲上來緊緊抱住了他,又是驚喜,又是詫異,說道:“月兒,你怎么回來了???明王不要你服侍了嗎?”聲音忽然提高了:“你是不是在天光寺里調皮搗蛋,惹得明王不高興了?” ——這貴婦正是殷月城的母親。 殷月城見到母親,不禁喜上眉梢,但聽到母親不斷追問明王,又撇了撇小嘴,酸溜溜說道:“他?他本事大得很吶,才用不著我服侍呢?!?/br> 殷夫人立即扳直了殷月城的身子,說道:“你該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咦,你怎么鼻青臉腫的?你跟人打架了嗎?” 殷月城想到自己給旺杰打得灰頭土臉,抱頭鼠竄逃回家來,忽然有些難為情,輕輕掙開母親的胳膊,說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別這樣摟著我。你……你托人送給我的小皮包,我不小心弄丟了……” 殷夫人哼了一聲,說道:“什么不小心弄丟了?定是你胡亂糟蹋東西,把好好的皮包弄壞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么?”板起面孔,抬手打了一下殷月城的屁股。 殷月城順水推舟,改口說道:“那就算是我弄壞了罷?!?/br> 殷夫人斜眼瞧了他半響,忽然間眉開眼笑,說道:“你肚子餓了罷?來,快進屋吃烤rou,我要慢慢教訓你?!睜恐笤鲁堑氖诌M了屋子,吩咐家仆生火烤rou。 殷月城一整天滴水未進,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眼見火堆上的牛rou烤得滋滋作響,不禁饞涎欲滴,烤得九成熟,便取下來吃了。 殷夫人坐在旁邊看著兒子大吃大喝,心里比什么都歡喜,看了一會兒,卻又心疼起來,連連追問殷月城為何回家。 殷月城甚是機靈,隨口敷衍了幾句,只字不提佛手雪蓮之事。 殷夫人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關心兒子在天光寺吃得如何,衣服夠不夠穿,隨他入寺的那群家仆是否稱心云云。 殷月城吃完晚飯,殷夫人張羅著給他收拾屋子睡覺,忽然聽得車馬聲響,殷月城的爹爹回來了。 殷父全名殷佩山,在羅華朝廷中身居要職,回家路上已得家仆通報,一進家門,便厲聲喝道:“月兒在哪兒?” 殷月城知道爹爹性子精明,可不像娘那么好糊弄,臉色一變,期期艾艾湊過去喊了聲“爹”,心下頗為惴惴不安。 殷佩山“嗯”了一聲,走到主位坐下,說道:“你怎么回家來了?” 殷月城剛要開口,殷佩山又冷冷說道:“你想清楚了再說,我殷家可容不下說謊的騙子?!?/br> “騙子”這兩個字,在殷月城心頭狠狠刺了一下! 剎那間,旺杰和松贊如何誣陷他、如何對他拳打腳踢、明王又如何冤枉了他……一副副畫面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殷月城眼眶一紅,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掉了下來,哭道:“爹,娘,孩兒給人冤得好苦!”聲淚俱下,說了一遍來龍去脈。 殷佩山一言不發,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殷夫人則又驚又怒,問明了種種細節,料定殷月城并未說謊,不禁心如刀割,上前摟住了殷月城輕聲撫慰,自己卻也淚如雨下。 殷佩山面色凝重,良久才說道:“月兒,你去睡覺罷?!?/br> 殷月城哭也哭得累了,委委屈屈說道:“是?!彪S著殷夫人回到幼時的臥室,洗漱之后,換了寢衣躺在被褥上。 殷夫人低聲說道:“月兒……”坐在旁邊凝視著殷月城,眼中滿是愛憐疼惜之色。 殷月城沐浴在母親的目光中,只覺得萬分安心放松,天光寺似是前世的一場夢,明王與他再無關系了…… 迷迷糊糊正要睡去,卻聽到父親在門外壓低了聲音說道:“夫人,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br> 殷夫人舍不得離開兒子,說道:“你有什么話,非得這個時候說?” 殷佩山低聲說道:“你小聲點,別驚醒了月兒?!?/br> 殷夫人怒道:“哼,你心里還有月兒?我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你卻把他送上天光寺給人家打罵作踐……我……我苦命的孩兒……你這老混賬,我跟你沒完……”嘴上說得兇狠,但還是站起身,走到屋外。 殷佩山低聲說了些什么,殷月城半夢半醒之間也聽不清楚,殷夫人卻似嚇了一跳,尖聲說道:“你……你這些話什么意思?” 殷佩山說道:“我什么意思,你難道聽不明白?你又不是三歲小孩,難道就不懂得事情輕重?我只盼此舉能夠平息明王大人的怒火,否則……否則我自己身敗名裂,那也不必提了,殷家滿門老小更是性命不保!” 殷夫人說道:“月兒是你的親生孩兒啊,你……你倒忍心……” 殷月城稍稍清醒了一點,心道:“我這次逃回家來,爹爹很是生氣,不知要如何罰我,但他再狠,總狠不過宮梵天那糊涂蛋。只要不割我的舌頭,就是打我一頓,又算得了什么?我在天光寺這兩年,別的不會,挨打的功夫可是天下第一了?!?/br> 門外,殷佩山又把殷夫人拉得遠了一些,兩人嘀嘀咕咕說了許久,殷佩山聲音微微提高,說道:“此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設想。你婦人之仁,必然釀出大禍!” 殷夫人也提高聲音,叫道:“我不答應,說什么也不答應!你敢這么對月兒,我就一頭撞死給你看!” 殷佩山忙說道:“你別這么大聲,唉,你……你將這孩子慣得無法無天,我們都要給這小畜生害死了!” 殷夫人又哭哭啼啼說道:“咱們兩年前送他進天光寺,本來盼著他得到明王寵信,從此前途無量……怎料他小小的孩子,居然有本事闖出這么大的禍……” 殷月城聽到母親哭泣,心中一酸,把臉藏在被中,悄悄擦去眼淚,暗想:“對不住,我以后再也不淘氣了?!毙闹杏掷塾謶n,終于合眼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身下起伏顛簸,晃來晃去,漸漸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輛大車之中,車窗簾布飄開一角,露出外面的皚皚雪山,天色已經轉亮了。 殷月城一呆,起身說道:“這是去哪兒?” 殷夫人正倚在窗邊發愁,見殷月城醒來,苦笑一聲,說道:“月兒別怕,爹娘陪你回天光寺向明王認罪,你……你別怕……” 殷月城聞言,如遭五雷轟頂,一瞬間心都涼了——原來爹爹罰他的手段,不是狠狠打他一頓,而是要把他交還給明王處置! 殷月城做夢也想不到親生爹娘竟然會“出賣”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卻被親生爹娘扭送回去!明王本就要割他舌頭,現在他私逃出寺罪加一等,哪里還有命活?不由得驚怒交集,叫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殷佩山正騎馬馳在馬車邊,聞言伸手掀開車簾,大聲說道:“你已經是明王的人了,我們怎能收留你在家里?你毀去雪蓮、頂撞明王、私逃出寺,犯下無數大錯,好男兒敢作敢為,豈能沒有一點兒擔當?” 殷月城氣得哇哇大叫,殷夫人緊緊摟住了他,柔聲細語拼命哄勸,心中卻甚是悲痛,知道這是在把兒子往死路上推…… 過了一頓飯功夫,一行人來到山頂天光寺。 殷佩山向看門的小喇嘛通報了姓名,小喇嘛入寺傳話。 不一會兒,一個老喇嘛出來迎接,面無表情說道:“殷老爺萬安,明王大人召見你夫婦二人和殷月城,這就請罷?!?/br> 殷佩山沒料到明王這么快就親自接見,心中直發怵,應道:“是?!?/br> 三人隨著老喇嘛進了天光寺,來到明王所住的神堂。 那老喇嘛不再相陪,殷佩山只得硬著頭皮推門入內。 殷月城在天光寺住了兩年,還是第一次進入明王住所,一時忘記了跟父母置氣,好奇地環顧四周。 三人沿著走廊前進,兩旁是一間又一間屋子,有的屋子擺滿各色法器,有的屋子里都是書籍,有的陳設華麗奢靡,有的只擺了一尊神像……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最里間的屋子。 殷佩山見屋門緊閉,一時拿不定主意。 忽然屋門無風而動,緩緩打開,里面有人朗聲說道:“進來?!?/br> 殷佩山心中一跳,躬身入內,只見地下擺著千百支紅燭,高矮不一,火焰不住躍動。 房頂上又垂下來一面面紅紗,整間屋中紗影飄動,如夢似幻。 屋子正中間鋪了一張華美的老虎皮,一個少年盤腿坐在虎皮上,紅紗簾影影綽綽環繞在他身邊。 殷佩山不敢直視明王容顏,立即拜倒在地,朗聲說道:“殷佩山攜賤內參拜明王!” 殷夫人看見明王這番陣仗,早就慌了神,趕緊跟著丈夫磕頭,滿頭金銀首飾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殷月城心中怒罵道:“姓宮的算老幾?憑什么叫我爹娘給你磕頭?”站直身體,一動也不動。 明王說道:“起來罷?!?/br> 殷氏夫婦起身肅立。 明王說道:“二位瞧瞧,此物是否眼熟?!睆纳砼缘淖鴫|下取出一個物件,隨手一拋,那物件輕飄飄沖開紗簾,啪嗒一聲落在三人面前。 三人凝目瞧去,那物件原來是一個繡滿紅花的小皮包。 殷夫人驚呼一聲,又連忙捂住嘴巴。 殷月城則暴跳如雷,怒道:“這是我的包,你怎么藏起來了?你連小孩子的東西都要搶,還要不要臉啦?” 殷佩山喝道:“殷月城,你在明王面前竟敢如此無禮?早知你性子這般頑劣,當初就是殺了我的頭,也不能送你來服侍明王!” 殷月城倔脾氣沖上頭來,說道:“這話就算無禮了嗎?比這更無禮的話,我都說過幾千幾萬句了,明王還不是好端端的沒少一塊rou?” 殷佩山氣得快要昏過去,說道:“你……你這孽子……”抬手就要抽殷月城一個耳光。 忽然明王屈起手指,隔空輕輕一彈,一股真氣直沖而來。 殷佩山手腕一痛,連忙撤回手,驚疑不定,說道:“明王大人,這……” 明王淡淡說道:“殷月城是我的人,輪不到你來教訓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