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她。

    因為下一秒，秦冀冬就豎起了拳頭。

    汪競城繃住身體，剛要對這一拳做出反擊，秦冀冬又忽然改變方向，把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玻璃“哐當”一聲巨響，幾個站在一起的空鐵皮罐子左搖右晃，“乓乓”落到了地面上。

    “尿急，我去個洗手間?！鼻丶蕉致暣謿獾卣f，表情都藏在頭發底下，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座位。

    “不是剛去過……”王牧小聲嘀咕。

    秦冀冬的背影很快走遠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松弛下來，卓之湘也把提著的一口氣呼了出來。

    汪競城把收回的手放在卓之湘腰上，宣誓主權似的往自己身邊攬了兩下。

    趙佳淇看得皺眉：“他怎么了？”

    “小事，心里不舒坦唄?！蓖跄翝M不在乎地說。

    趙佳淇揪起自己的一綹頭發在指間打轉：“話說回來，卓之湘抽到的是誰？”

    卓之湘拆開手里的紙團，把上面那兩個字攤在她眼底下。

    趙佳淇盯著看了好幾秒鐘，才慢吞吞地移開目光。

    “不對吧，”她說，“你剛才不是說這個人是gay嗎？”

    “越棠不是嗎？”卓之湘反問道。

    “你是嗎？”趙佳淇避開卓之湘的視線，轉向越棠。

    “他在跟你開玩笑?！痹教牡ǖ鼗卮?，像在面對一道一加一等于幾的數學題。

    趙佳淇緊湊的五官重新展開，但還沒等她高興起來，又聽見越棠說：“不過這點確實沒錯?！?/br>
    越棠先是看了眼卓之湘，然后是對面的王牧，最后落在自己的未婚妻身上：“我是喜歡男人，就像你也喜歡男人一樣?！?/br>
    “我跟你說認真的?！壁w佳淇臉上僵得像涂了十幾層的粉底。

    “我也是認真的?！痹教纳焓秩嗔巳嘹w佳淇的頭發，“別哭，在結婚前把這件事告訴你，對你來說是件好事?！?/br>
    趙佳淇沒擋開越棠的手，那只手溫柔地有些可怕。她憤怒而不安地問：“那你為什么要騙我？”

    “哪里騙你了？”

    “你不喜歡女人！”

    “我喜歡你不就夠了？”

    趙佳淇頓時啞了。

    她看起來很激動，臉越漲越紅，眼眶里冒水光，跟來時那副眼高于頂的大小姐樣子完全不同，就是個投入愛河失去理智的小女人而已。

    很難想象這個樣子的她會做出劈腿那種事。

    卓之湘看得嘆為觀止。

    “所以你以后要再找男人，注意一點，不要被我發現了。不然說不定我會有興致加入你們?！泵廊死婊◣в甑臉幼訉嵲谫p心悅目，難得的是還是個明艷的大美人，可惜越棠就跟雙目失明一樣，不為所動，甚至有些冷漠地說出了上面這句話。

    趙佳淇剛醞釀好的感情又被打回頭了。她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說什么！”

    “我什么也沒說?！痹教睦∷氖?，也站了起來，對王牧和卓之湘說，“今天就到這里吧，我跟佳淇先回房了，大家明天見?！?/br>
    卓之湘點頭說好，去看王牧的時候，發現王牧的臉色難看地像被人潑了一整盒墨水。

    王牧定定地看著越棠，越棠表現出了一絲訝異，但立刻就被他那種從容的笑抹平了。他朝王牧點了點頭，拉著僵直的趙佳淇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他們剛好跟回來的秦冀冬撞上。

    秦冀冬臉上沾滿了水，額前的頭發絲也是濕的，他意外地跟越棠對視了一眼，接著就把目光轉向了房間里。

    卓之湘想笑，就把臉往里藏，偷偷笑了兩下。

    汪競城發現他的小動作，扭扭他的臉頰：“笑什么？都是你捅出來的?！?/br>
    “別亂給人扣帽子啊?！弊恐媾呐淖约旱哪?。

    “你跟他之前見過？”汪競城問。

    “上次你接我的時候?！?/br>
    “年前那次？”

    “嗯?！?/br>
    “你怎么知道他是gay？”

    卓之湘望了望天花板：“這還不簡單?！?/br>
    見卓之湘不想回答，汪競城識趣地沒接著問，趁秦冀冬走回來，也跟王牧告了辭。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不歡而散，兩批人離開的時候，王牧和秦冀冬的樣子看起來都不怎么好。

    到美國的第一晚，因為喝了很多酒，卓之湘睡得很踏實，沒有倒時差的困擾，第二天醒來精神相當飽滿。

    他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腳踩在地板上，拉開窗簾，愉快地觀賞樓下的街景。

    汪競城一早就不見了人影，那頭床鋪也是涼的，不知道干嘛去了。

    卓之湘聽見背后有人在開門，一轉身就看到汪競城神色不豫地走了進來。

    “你……臉上是怎么回事？”卓之湘一怔，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汪競城的臉。

    汪競城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抬手碰了碰皮下的淤青：“被瘋子打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