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風雪夜
第九章 暴風雪夜 不但是平安夜,而且也是自己勝利大升級的日子,這樣的一個夜晚應該怎樣慶祝呢?當然是要吃一餐格外豐盛的食物了! 樊白令翻著自己的食品儲備,找出一包鹽焗雞翅,這個便可以代替烤雞了,然后又找了一塊面包出來,只可惜蔬菜湯已經吃完了,但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什么蔬菜,這時候很應該彌補一下,于是樊白令想了一想,便兌換了一條黃瓜,將那黃瓜和拆出來的雞翅都在油汀旁稍稍烤了一下,略有點溫熱了,便打開一瓶辣醬,黃瓜涂辣醬,配著面包和雞翅,還有一杯熱水,便是她的平安夜大餐。 油汀就放在書桌旁,樊白令的房屋非常狹小,因此布局也就格外簡單,窗邊橫放一張單人床,床邊有一個小小的床頭柜,床對面靠墻立著一個無紡布簡易衣柜,側邊是一個簡單的帶書架的電腦桌,那書架上放的多是些雜物,比如牙具之類,卻沒有幾本書,這個電腦桌也兼做餐桌,這樣節約空間,便顯得這十幾個平方的臥室兼起居室很是通透寬敞,竟然不顯逼仄。 樊白令在書桌邊吃著晚飯,從油汀傳來的熱量讓她感到腿上暖暖的,上身的血液也仿佛流動得更快,房間里很快暖了起來,雖然稱不上溫暖如春,但畢竟不再那樣寒冷,商品說明里講,這個功率的電油汀合適的取暖面積是十五到二十五平米,自己的這間臥室撐死也就只有十五個平,雖然外面的溫度實在是太過冷了一些,不過這樣的面積用油汀取暖很是合適,最起碼被窩之外已經待得住人了,自己在地上活動一下也不至于太痛苦。 如今樊白令感覺到,袖珍住宅也是有好處的,夏天或許悶了點,但是這樣寒冷的時候,取暖升溫就比較節省能源。 吃過晚飯后休息了一下,樊白令又在地面上點起酒精爐,燒了一大壺水。她用的酒精爐是最簡單的那種,一個燃火盆上面一個金屬架,就是飯館里一般用來打火鍋的那種,燃氣在三天前就已經全部用盡,樊白令琢磨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兌換罐裝煤氣,因為偏貴,連罐帶氣要一百枚金幣,自己很快就可以取得能源,很沒有必要這樣費錢,于是就花了十枚金幣買了這樣一個簡易酒精爐,又用六枚金幣換了十二塊固體酒精,本來是0.6點數換一塊,買十送二的,于是自己就直接兌換了十塊。 大塊固體酒精五十克一塊,可以燃燒二十分鐘,相當持久,因此樊白令每次都是計算好火力使用,當要煮熱食物的時候,便也連帶一起燒水,盡量充分利用燃料,此時房間里暖了起來,那酒精爐燒水的速度居然也快了起來。 樊白令在水盆里先倒上涼水——都是在系統里兌換的,0.1金幣等于四升直飲水,雖然她也會跟著大家一起在外面挖雪,但是基本只用來沖廁所。讀尤其是古代的時候,容易看到掃雪烹茶的描寫,然而樊白令雖然欣賞那樣詩意的美感,但如今身體健康最重要,水煮沸雖然可以殺菌,但是里面難免有細小的沙粒,自己還是用直飲水比較好,所以日常無論是飲用還是洗漱,她都用直飲水,每次買水的時候提前準備好容器,一次兌換四升水,這是最小購買量,然后就存著水慢慢地用。 不多時一壺水就燒開了,樊白令將這一壺沸水倒進暖水瓶,這邊趕緊再燒第二壺,這一壺水便不能完全燒開,燒到也比較熱的時候,酒精的火焰便熄滅了。樊白令將這些水倒進盆里,成了滿滿的一大盆,她飛快脫掉衣服,絞濕了毛巾便擦在自己身上,一個周的時間沒有洗澡了啊,身上著實癢得很,如今自己是實在沒有勇氣去浴室擦洗,那里當然是相當方便的,有地漏可以排水,但寒冷實在可怕,因此自己就只好這樣簡單地在臥室里擦一擦。 一邊擦著身體,樊白令一邊不由得直皺眉頭,雖然說如今天氣寒冷,很少出汗,然而一周時間過去,自己這身上也出了泥條,之前只是覺得發癢,如今才知道是有多齷齪。 擦過了身體,樊白令將電腦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把臉盆放在上面,兌了熱水開始洗頭,她這頭發也有好一陣沒洗了,今兒洗起來,分外地暢快。 一直折騰了大半個鐘頭,這些事才總算是都弄完了,雖然臥室不能排水,擦身洗頭難免束手束腳,可是總也比不擦洗要強,樊白令將水一盆盆倒了出去,換過衣服后,又燒水洗貼身的保暖內衣褲,這一回也不晾在陽臺,直接就搭在椅背上,靠一邊放著,然后便找了一塊抹布,擦了一下臥室的地面。 雖然說謹慎小心,然而這一番大動作下來,終究灑了一些水在上面,留下一灘水漬,這地上本是水泥地面,樊白令住進這里,雖然不想自費鋪瓷磚,不過卻買了一塊地板革鋪在上面,讓這房間里也多一點生活的情趣,如今給污水弄濕了,太滑容易摔倒是一個麻煩,另外一灘灘灰色的水漬也顯得不整潔。 好不容易終于都干完了,樊白令再一看時間,已經是夜間九點。 樊白令伸了個懶腰,又刷了一下牙,這一天的事情終于全都了結了,大功告成,自己如今可以安安閑閑地坐在這里看書了。 樊白令點開界面,倚在那里看著虛浮在空中的屏幕,如今讀點什么終于不必再擔心電量消耗了,雖然其她地方該用電還是要用電,但起碼的電量省了下來,樊白令看了一會兒書,忽然間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床將電擊棒的充電線接在了插座上,經過這么多天,電擊棒里面的電量也有所消耗吧? 已經是夜里十點多的時間,如今即使是在白天,也很少有人在外邊行走,當天色黑下來之后,更加四面無聲,人在房間里只聽到外面風聲的呼嘯。 身體清潔了,又換過一身內衣,樊白令的心情也格外放松了一些,居然有一種閑適感,因此她便一邊讀書,一邊細細諦聽外面的風聲,只聽那北風呼號的聲音一陣比一陣緊,恍惚中似乎甚至還能分辨出樹枝搖擺,帶動氣流的聲音。 樊白令此時看的是一本小品文,經過連續幾天的沖刺,她很需要放松一下了,于是便翻開這本,梁實秋寫的這些比如談衣裳啊,談狗啦,談握手啦,文筆很閑散隨意,倒是也很有意思的,然而很慚愧的是,自己最感興趣的乃是他的“雅舍談吃”。 西施舌和醋溜魚之類的水產倒也罷了,自己對于水里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因為有一股腥氣,而且如果是魚的話,魚刺也比較麻煩,小時候有一次樊白令看到一位叔叔吃魚不小心,卡了一根魚刺在喉嚨里,千方百計都弄不下去,最后只好在過年期間去醫院摘刺,從那以后她幼小的心靈就留下了森森的陰影,更何況反正也是對魚腥很敏感的,便也就很少吃魚。 不過對于烤羊rou啦,獅子頭啦,自己可是很有興趣的,樊白令沒有完全按照目錄順次去讀,中間點開了一篇叫做“北平的零食小販”,上面寫著薄暮時候的羊臉rou,切得很薄,鹽也是從牛角里灑出來,暮色深沉的時候有賣羊頭rou的人一路叫賣著經過門前,確實也是一個很美好的畫面,冬天下雪的夜里,守著火爐吃羊頭rou,感覺格外的不同吧? 在這樣寧靜的心情之中,窗外的風聲也分外鮮明起來,只聽到那風呼呼地從空中直吹過來,本來是一往無前的,卻不知撞到了什么堅硬厚重的物體,那氣流忽然間便拐了個彎,這一下仿佛便連聲調都變了,拐著調子轉了個方向,一邊怪叫一邊繼續往前吹,雖然并沒有太過繁復的花腔,然而那聲音居然也是有變化的,只聽著外面“呼呼……嘶啦啦”,就好像有一個人在叫著:“嗷嗷……哦……呀呀呀”,聲音時而狂暴,時而又尖銳凄厲,有時樊白令甚至感到仿佛有人在那空曠的雪地間吹著口哨。 樊白令無聲地翻著書,床頭柜上的燭臺,火光微微搖動,其實并不是借助它來看書,界面是自帶照明的,完全看得清上面的字,然而這樣冰雪寒冷的夜晚,電燈不亮,這燭光便似乎是不可缺少的了。當初樊白令買了一包蠟燭,每當天一黑下來,她便點起蠟燭來,在燭光之下讀書,燭火為房間增添了一點熱量,而且也顯得手機屏幕不至于太刺眼,除了今天追進度太猛而忽略了蠟燭。 此時這一支已經燒去三分之一,樊白令看著那紅色的蠟燭在火焰的炙烤下漸漸融化,一滴滴液體流了下來,掛在燭身上,堆在淡青色的燭臺底部,倒是也鮮艷得很。 看著那跳躍的燭焰,樊白令心中忽然微微一動,一種久違的情懷悄悄浮現,房間中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昏暗,只有這一小塊空間浮動著這樣朦朧溫暖的光團,樊白令本來對于蠟燭是沒有太多感情的,在她的心中,蠟燭是與停電緊緊聯系在一起的,至于燭光晚餐、香薰蠟燭之類雅致的情境,對于她來講,距離實在有些遙遠,因此從前一想到蠟燭就有一種煩躁。 然而如今她卻覺得,這樣一種寧靜安謐的氛圍是非蠟燭不能烘托出來的,外面風雪呼號,連續多日的雪一直都沒有停,住在一樓的人這兩天每天都要出來鏟雪,否則積雪便會沒過窗臺,此時倘若有人走在外面,大風夾著雪花迎面撲在臉上,鉆進領口和袖口,在這茫茫黑夜之中跋涉的人,心情也一定是很嚴峻的吧?因此就顯得這房間中愈發溫暖,仿佛一個小小的隔絕了艱辛危險的童話國度,一時間樊白令竟然感覺仿佛回到了童年,雖然她的童年也沒有太多的天真意趣。 將這部散文集看過二十幾篇去,疲倦感漸漸濃重了,再一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十點四十六分,樊白令穿了衣服匆匆上了一次廁所,回到臥室里吹熄了蠟燭,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這一個晚上,樊白令睡得非常舒服,房間里很溫暖,大概有十幾度的樣子,椅子上晾著濕衣服,因此也并不干燥,所以她就不必將臉蒙在被子里,甚至即使被子露出一點空隙,也不是很要緊的事,睡覺時不必那樣防守森嚴了,因此樊白令便感到格外松弛,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然而就在她睡夢正酣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奇特的聲音,聲音不很大,但很怪異,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摩擦著一樣,樊白令雖然睡得很香,很不愿意醒來,然而一種不安的感覺如同烏云一般籠罩在她身上,她終于從睡夢中醒過來,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這時她聽得更加清楚了,確實是有異響,而且那聲音似乎就是從廚房那邊傳來的,樊白令心頭一抽,肌rou全都繃緊了,她想了一想,坐起身來悄悄地穿起衣服,抄起床頭的電擊棒,摸著黑走出臥室,從洗手間拐進廚房里。 愈是離得近,那聲音的來源便愈發清楚了,是在陽臺外面,樊白令閃在床邊,只見外面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正在不住動著,一聲聲枯澀到令人牙酸的聲音就是從他手上發出,樊白令馬上便猜到,他是正在撬外面的防盜網,其實這間出租屋雖然有裝防盜網,但并不是很堅實的鋼材,是那種質地比較差的地條鋼,又軟又脆,用鉗子就可以夾斷,那個人想來就正在外面干這個。 樊白令吸了一口氣,打定了主意,輕輕地拉開里面窗戶的插銷,猛地一開窗,差一點沒拉動,窗戶全都凍住了啊,只聽“吱嘎”一聲難聽的聲響,陽臺窗戶打開,樊白令面前赫然便出現一個頭戴棉帽、臉猛口罩的人,那人突然見到樊白令,也是滿眼驚愕,然而這時那防盜網已經給他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那人見對面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雖然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太過害怕,探著身子就想鉆進來,手里還揮著一把沉重的鋼鉗,樊白令舉起電擊棒對著他就是狠狠一下,那人只覺得一陣劇烈的麻痹感從自己的手臂上傳來,慘叫一聲手腳顫抖著落空,便從窗邊栽了下去。 凄厲的叫聲很快便消失了,外面仍然只是凜冽的風聲,夾雜著雪片落在地上的沙沙聲,樊白令特意探出頭去看,手電筒的光柱下,只見下面的雪地深深下陷出一個“大”字形,因為雪層太厚,那凹陷處竟然顯得有些幽深,在手電的光照之下發出一點幽幽的藍光,只可惜五層樓的距離實在有些遙遠,樊白令看不清那人到底是怎樣的服裝,不過那人很顯然還活著,正在不住地抽搐,帶動得凹坑上方的碎雪塊都撲簌簌往下落,也不知一會兒能不能掙扎得起。 樊白令暗道:你抽吧,今天剛充的電,這一下強力電擊夠你受的。 再一看對面樓里僅存的一點光亮,這時倏忽都熄滅了。 樊白令搖了搖頭,關上窗戶飛跑回臥室,心里還在想著,那人再過一會兒倘若掙扎不動,會不會呼救呢?